扩区机遇下前海合作区制造业服务化的发展研究

摘 要：随着“中国特色社会主义先行示范区”“前海深港现代服务业合作区”等国家战略部署落地和深圳前海地区对外开放及国际合作的加深，前海合作区的现代服务业及制造业服务化发展表现出加速趋势，但也存在制造业服务化起步晚、水平低，受所在产业链、供应链环节限制，服务化转型条件弱，受管理体制和产业生态等外部因素制约等问题。为此，本文提出从政策支持、加强研发投入和品牌建设、营造制造业服务化的产业生态和加强相关支持措施等方面支持前海合作区制造业服务化的发展。

关键词：制造业；服务化；前海合作区；现代服务业；对外开放

中图分类号：F719；S220.6 文献标识码：A 文章编号：2096-0298（2024）11（a）--04

前海深港现代服务业合作区总体发展规划的思路和定位是利用粤港两地比较优势，深化粤港紧密合作，在前海合作发展现代服务业，以现代服务业的发展促进产业结构优化升级。2021年9月6日，中共中央、国务院印发的《全面深化前海深港现代服务业合作区改革开放方案》（以下简称方案）要求前海深港现代服务业合作区要“推动现代服务业与制造业融合发展，促进‘互联网+’、人工智能等服务业新技术新业态新模式加快发展”。同时，方案明确进一步拓展前海合作区的实际空间，由14.92平方公里扩大至120.56平方公里。前海合作区扩大到宝安后，该片区分布着大量制造业企业，许多企业属于行业领先的先进制造型企业，如大族激光、立讯精密、大富科技、信维通信等。这些先进制造企业具备服务化转型或服务化发展的技术能力及广阔前景。所以，在前海扩区的背景下研究推动制造业服务化既能有力促进现代服务业与制造业深度融合发展，又为前海合作区现代服务业发展开辟了新的方向。

1 制造业服务化及其发展趋势

1.1 制造业服务化的概念

制造和服务两种业态融合发展的历史悠久，一直伴随制造业发展。制造业服务化的概念是Vandermerwe & Rada（1988）研究欧洲企业经营活动时提出的，并用“Servitization”一词表示服务化，其认为发达国家制造业企业经营方式的重点发生了转变，即从原来只提供实体商品或以实物为主导的商品及附加服务转变为以服务为主导的“物品-服务包”[1]。该“包”不但包括实物产品和附加服务，还包括自我服务、相关支持和知识等，其中服务已成为其增加值的主要来源。在理论研究方面，后续学者基本沿袭丰富Vandermerwe & Rada的理论，大致可分为3个方向：Fishbein等（2000）认为制造业服务化的主要内涵是出售产品的功能或服务，而不再仅仅是产品本身[2]；以Szalavetz（2003）为代表的学者主要倾向于研究服务因素在制造业企业的产出及投入中所占比重[3]；Yang等（2013）认为制造业服务化的本质是企业为获得生产经营过程中价值增值和市场竞争优势，将价值链重心从制造向服务转变的动态过程[4]。

1.2 制造业服务化的意义

制造业服务化是制造业企业基于制造向服务领域延伸或面向客户将服务与制造相结合，是产品经济和服务经济的融合[5]。这种融合是制造业企业提高竞争力、占领市场、提升产业链服务功能和价值增值的重要途径。从企业角度来看，制造业服务化是基于制造提供的增值服务，要求企业对产品研发、设计、生产有着深厚的积累和行业优势，基于这些优势进行业态拓展和价值增值。这就要求制造业企业能够在研发设计、产品生产及设备改造、供应链配套、工艺流程和销售渠道等各个价值创造环节保持持续创新的能力。从制造业服务化经营行为的角度来看，制造业服务化所包含的内容不仅是交付产品、保证产品的正常使用，还要提供持续的技术支持、技术服务或其他增值服务，这些服务是产品之外企业的价值增值来源，该行为属于现代服务业的范畴。可见，制造业服务化有利于制造业和现代服务业的高质量发展。

1.3 制造业服务化的发展趋势

20世纪下半叶以来，众多西方发达国家的经济重心从制造业向服务业转变，通过服务业的发展增强制造业竞争力，努力实现从“工业型经济”向“服务型经济”转变。我国制造业企业向服务化转型虽然起步较晚，大部分制造业企业的服务业务收入占总收入的比例都较低，但制造业服务化的发展已经获得认可，尤其是部分先进制造企业服务化比重近年大幅提升。许多企业对市场反应迅速，能够积极适应市场服务化的需求。综合来看，目前国内外制造业服务化主要呈现以下特点和趋势：

第一，发达国家制造业整体服务化的比重较高。目前，发达国家制造企业的服务收入占总营业收入一般超过30％，远高于发展中国家和新兴市场经济国家水平。国际上的领先企业如美国GE公司高达70%[6]。此外，发达国家生产性服务业占GDP的比重达40%～50%。比如，欧共体27个国家的服务业占GDP的比重为78%，生产性服务业占全部服务业的比重为50%，生产性服务业占GDP总量的40%左右。美国的服务业占美国GDP的比重约为80%，生产性服务业占服务业的比重为65%，生产性服务业占GDP总量的50%左右（数据来源：黄奇帆在第八届中国制造强国论坛——“推进新型工业化培育新质生产力”的演讲）。

第二，跨国公司的服务化转型起到领头羊的作用。面对日益激烈的行业竞争，跨国企业率先开始了从以产品为中心向以服务为导向的生产模式转型。一些大型传统制造企业纷纷通过制造与服务的融合创新、流程再造等，向服务型企业渗透和转型。通用电气年度报告数据显示，近几年服务业收入已经占公司总收入的2/3以上；以生产计算机而闻名的IBM现在是信息技术服务业的领先企业，服务收入占IBM总收入的比重为60%（包括技术服务、商务服务、金融服务）。

第三，产出的服务化水平具有显著提升趋势。德勤公司发布的《基于全球服务业和零件管理调研研究报告》显示，服务为制造企业贡献了26%的销售收入，在航空和国防领域这一数字更是高达47%，而服务化程度最高的10家企业的服务销售占比均超过50%。一些高端装备，高端耐用消费品中嵌入的各种服务的增加值达到50%～55%（数据来源：黄奇帆在第八届中国制造强国论坛——“推进新型工业化培育新质生产力”的演讲）这意味着，服务已经成为制造业企业收入和利润的重要来源，且其比重有增加趋势。

第四，不同行业的服务化效果和发展趋势差异明显。从我国装备制造业部门中制造业服务化的综合效率来看，最高的是金属制品业，较低的是仪器仪表制造业，两者相差达27个百分点。从20个国家行业平均的服务要素投入比重来看，电子和光学设备制造业以及造纸、印刷和出版业最高，接近7%；回收和其他制造业、化学品及化学制品制造业、皮革制品和制鞋业相对较高，超过5%；金属制品业、木材产品及软木纸浆业、橡胶和塑料业最低，基本位于2%～3%。

2 前海合作区制造企业服务化面临的问题和挑战

随着深圳前海地区一系列国家战略部署的落地和对外开放及国际合作的加深，前海合作区的服务业及服务化发展表现出加速的趋势。制造业服务化在制造业企业中的渗透和应用广泛，越来越多的企业认识到制造业服务化的重要性并进行服务化的改造。课题组对深圳前海合作区范围内部分制造业企业的调研显示（说明：课题组选取的调研对象以注册地在前海合作区范围内的制造业企业为主。另有少量不在前海合作区范围内，但注册地在深圳南山区或宝安区，又具有代表性的企业也纳入了课题调研范围），有73.68%的企业表示其业务中涉及制造业服务化的内容，有68.42%的企业表示在企业发展战略或未来发展计划中有制造业服务化方面的内容。这表明制造业服务化业务的开展在受访企业中已经比较普遍，大部分的企业比较重视，尤其是具有品牌化终端产品的制造企业。越来越多的制造业企业依靠服务化转型维系客户关系，开拓市场、增强竞争力，以满足个人用户的消费偏好及企业客户更高品质、更加多元化的需求。调研过程中，课题组也梳理了制造业企业服务化转型中反映出来的一些问题：

第一，制造业服务化起步晚，水平较低。虽然，前海合作区的制造业企业越来越重视技术创新、系统解决方案及售后服务等服务化内容，但在服务化广度、深度及系统解决方案等方面与西门子、GE等国际龙头企业还存在较大差距。这与深圳地区大量的制造业企业是从“三来一补”企业起家的发展历史有关。许多制造业企业长期以来从国外引进先进制造设备及生产线，以加工装配为主进行生产。这种成长历程使得制造业企业长期依赖国外技术和品牌，企业服务化起步晚，服务化的水平较低。

第二，企业所处产业链、供应链环节制约服务化升级。调研发现，绝大多数的制造企业处在产业链、供应链的中间环节，靠近“微笑曲线”底部位置。调研发现，许多制造业企业包括上市企业只生产通信设备或移动通信终端中一个主零部件或几个小零件。这种细分的产业分工使得大量制造业企业“两头在外”，即终端产品的设计、研发和营销、售后在外部，有些甚至组装环节都交给其他企业做。企业没有直接面向消费者的终端产品，无法享受品牌溢价的好处，只需按照订单要求及时保质地把产品生产出来就可以了。企业的研发费往往用在产业链当中一个具体的零部件上，研发投入回报率低。这些都导致企业服务化改造或转型的意愿不高。

第三，企业服务化转型的条件较弱。一是企业服务化转型的认识虽然提高但行动较慢。制造企业大多已经认识到制造业服务化的重要性，但在实际经营中仍然重技术、轻服务，强调产品生产，围绕产品进行技术研发、质量管理和控制，提高企业生产效率，而在服务化转型方面进展缓慢。二是企业的管理水平和信息化水平差异较大。从发达国家制造业企业服务化转型经验看，只有当整个产业链上下游企业的数字化程度、生产水平及其服务化转型的进程基本趋于一致，才能做到整体的高效协同、事半功倍。尽管近年来智能化、网络化、数字化的先进制造发展迅速，但我国制造业企业中真正进入数字化阶段的比重较低，大多数制造企业仍处于自动化甚至机械化阶段。由于数字化水平低，制造企业无法及时监控产品工作运行状态、获知用户需求，难以为客户提供及时恰当的服务性活动。调研显示，不同企业的内部管理和信息化程度差距非常大。例如，欣旺达利用工业互联网将制造业和现代服务业有机结合，业务运行数字化和决策数字化分别超过90%和80%，数字化已经成为重要的核心竞争力。而部分中小型制造企业还停留在机械化流水线阶段，数字化比例还非常低。三是受资金制约，企业转型较谨慎。企业在推动服务化转型过程中需要对内部的组织结构、外部的业务模式等进行大幅调整，对设计研发、制造设备和工艺流程、产品架构等多个方面升级改造，这些都需要较大的资金投入。而且，在制造业服务化全生命周期的经营管理模式下，企业的营收周期拉长，销售产品的一次性收入变成整个产品生命周期内连续性收入。这对企业的财务管理和融资能力也提出了更高的要求，所以企业对待服务化改造的态度比较谨慎。

第四，管理体制和产业生态等外部因素制约。一是制造业服务化具有制造业与服务业的双重属性，难以清晰地划分其行业归属，导致其无法享受应有的行业支持政策。如，多数制造业企业缺少服务业务的相关资质；制造企业开展总集成、总承包业务时难以获得工程资质，开展全生命周期管理业务时难以获得相关金融牌照等。二是服务化发展方向及路径不够明确。我国制造业服务化转型还处于探索发展阶段，企业制造水平参差不齐，很难借鉴某个成功企业或行业的经验，也无法照搬欧美发达国家（地区）的做法，需要在服务化转型的方向上“摸着石头过河”进行探索。三是缺乏服务化文化的“工匠精神”内核。制造业的服务化发展是建立在良好企业文化基础之上的，尤其需要那种不吝惜时间精力，精益求精、孜孜不倦、精雕细琢、追求完美，不懈追求严谨质量的精神，但“工匠文化”“工匠制度”尚有待建立完善。四是人才短缺。制造业服务化人才要兼具制造业和服务业相关领域的知识和经验，做到两业融会贯通。这样的人才需要在特定的行业长时间的培养，难以短期补充。尽管深圳包括粤港澳大湾区内有多所国内外知名大学，但受制于高校教育重理论轻实践的现实情况，制造业服务化转型所需要的专业创新人才存在结构性短缺问题。

3 前海合作区制造业服务化发展的对策建议

3.1 发挥前海合作区现代服务业政策优势，促进制造业与服务业的融合发展

国家发改委印发的《深圳前海深港现代服务业合作区产业准入目录》明确规定了前海合作区6个产业大类的准入要求。其中许多产业或其细分类与制造业服务化密切相关。如涉及信息服务业的相关标准有54项，其中服务提供标准细分为计算机和软件服务、信息传输服务、信息内容服务等；科技服务业的相关标准有46项，其中服务提供标准分为科技服务质量、科技服务规范、科技服务评价、专项科技服务、运行管理等[7]。目前，前海合作区已经出台了专门针对商贸物流、高端法律服务、船舶租赁、专业服务、金融等行业的产业支持政策，可以鼓励相关制造企业与前海的现代服务企业合作，拓展企业的服务化。同时，探索研究支持制造业企业服务化的相关政策，如推动放宽制造业企业进入服务行业或降低服务业务的准入门槛，探索以主营许可等方式解决跨行业经营的资质问题；支持认证机构基于国际互认标准创新服务认证项目，让生产性服务业质量通过标准和认证得以规范和保障等。

3.2 支持企业加强研发投入和品牌建设，提高制造业服务化的增加值

跨国制造企业服务化比重高是因为其能够通过优化生产经营管理方式和商业发展模式，提高产品附加值和市场占有率。所以，增加市场竞争力、提高企业利润是制造业企业进行服务化改造的主要动力。一是支持企业加强技术升级、提升研发投入，以获取服务化改造的技术增值。在信息时代，企业竞争具有赢者通吃的特征，制造业企业也不例外。面临服务化升级的制造业企业更要重视研发投入，把创新的长板拉得更长，不断完善并强化全过程的创新链，保持技术领先，以获得行业超额利润。二是鼓励企业塑造产品品牌或企业品牌，获取服务化改造的品牌增值。支持制造业企业积极融入全球产业链，以自主创新和品牌培养向创新链、价值链和品牌的高端化攀升。同时，制造业企业可以借助新兴社交媒体，如抖音、快手、虎牙、小红书、微博、微信等，扩大自主品牌的社会影响力。

3.3 发挥前海合作区的体制机制优势，营造制造业服务化的产业生态

前海合作区的改革开放方案明确提出，以制度创新为核心，在“一国两制”框架下先行先试。前海合作区相对于其他城市其他地区更具有政策和机制的灵活性，可以充分发挥其优势，大胆尝试为制造业服务化发展探索可行的途径。第一，逐步拓宽“放管服”政策改革。放宽围绕企业生产经营和服务化改造密切相关的环节和高频事项的审批审查，探索“证照联办”“综合许可”，推行“一次不用跑”“不见面审批”，最大程度地提高行政效率，缩减企业办事环节和成本。二是建设一批制造业服务化公共平台。建立健全集研发设计、市场开拓、系统集成、检测认证、专业外包为一体的制造业服务化公共服务体系，提供制造业服务化解决方案设计、制造业服务化实施以及投融资等综合服务。三是构建区域制造业服务化良性循环体系。推动专业制造和服务资源共享共用，开展本地区制造业企业服务化的典型经验总结和推广等系列活动，加强制造业企业服务化转型的协调性、一致性。同时，整合优势资源，强化叠加效应，加强企业跨区域合作，不断提升企业的创新力、竞争力和制造服务能力，打造制造业服务化高质量发展的新标杆和经济发展的新增长极[8]。

3.4 加强相关支持措施建设，为制造业服务化创造条件

第一，加大制造业服务化人才的培养力度。一是支持社会力量参与制造业服务化人才培养。抓住国家推动现代职业教育高质量发展的契机，发挥深圳生源多和制造业企业多的优势，大力发展高质量现代职业教育，为制造业服务化发展奠定人才基础。二是打造国际化特色的人才社区。在前海选取合适的区域打造国际化人才社区，在满足人才居住、生活休闲、子女入学、就医保健等基本需求的同时，吸引聚集制造业服务化国际人才。第二，引导金融机构为制造业企业服务化提供资金支持。鼓励银行等金融机构提供金融创新产品，鼓励社会资金以直接融资的方式参与制造业企业服务化改造，缓解制造企业服务化转型的资金压力。第三，加强信息化基础设施建设。在制造业企业聚集区或产业园区建设千兆光网、卫星互联网等公共信息基础设施，科学布局云计算中心、大数据中心、人工智能算力中心，提升数字信息技术支撑制造业服务化转型能力。第四，建立企业信用评价体系。构建“企业信用画像”的评价模型，建立以信用合规度为核心的企业分类监管标准，开展面向前海企业的合规度信用评价。推动开展跨境、跨区域合作，加快公共信用信息交换共享，促进工商、税务、公安、人事、社会保障等领域信用数据联通和业务协同。

4 结语

综上，制造业服务化兼具先进制造业和现代服务业的特征，是代表未来产业发展方向的新业态。新一代信息技术和人工智能为制造业服务化的发展与模式创新提供了更广阔的空间。前海合作区应当在政策创新、体制机制、基础设施、标准制定、公共平台、产业生态、资金人才等方面予以大力支持，鼓励制造业企业在服务化改造和升级上先行先试。

参考文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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