数字化改革驱动城乡教育共富机制与路径研究

2024-10-26 00:00雷励华王千姿李瑜缪巧玲
中国电化教育 2024年10期

摘要:教育是共同富裕的核心内容与关键领域,教育数字化改革是推进教育高质量发展的重要动力。在共同富裕示范区建设快速推进时代背景下,针对如何以数字化改革驱动城乡教育共富的问题,首先从经济学、宪法学与社会学等多学科视角对数字技术促进城乡教育发展价值取向进行审思,并基于视域融合理论对数字化改革与城乡教育发展关系进行分析,提出城乡教育共富的内涵、特征以及数字化改革的作用机制,认为城乡教育共富是共同富裕思想在城乡教育发展目标中的体现,是城乡社会共同富裕的内在组成要素,具有全民性、全面性、共建性、渐进性、共享性以及差异性等特征,实现城乡教育共富是教育数字化改革的重要目标,重塑城乡教育共富生态是数字化改革促进城乡教育共富建设的内在机制。在此基础之上,以温州市教育改革与发展为案例,分析数字化改革驱动城乡教育共富生态建设的背景条件、主要措施与实践成效。最后基于案例分析的结果,分别从宏观、中观与微观三个层次提出旨在优化城乡教育共富生态建设的数字化改革发展逻辑。

关键词:数字化改革;教育共富;教育公平;基本公共教育服务均等化

中图分类号:G434 文献标识码:A

* 本文系2024年度浙江省教育科学规划课题“共同富裕示范区建设背景下以信息化促进教育共富生态建设理论与实践研究”(课题编号:2024SCG190)研究成果。

一、引言

教育作为社会基本公共服务体系重要组成,既是共同富裕的实现手段,更是共同富裕的关键领域与重要表征。党的二十大报告将“促进基本公共服务体系均等化”作为实现共同富裕的阶段性目标,明确提出要“健全基本公共服务体系,提高公共服务水平,增强均衡性和可及性,扎实推进全面共同富裕”。为深入贯彻落实党的二十大精神,中共中央办公厅、国务院办公厅2023年6月印发《关于构建优质均衡的基本公共教育服务体系的意见》,指出要加快推进国家基本公共服务均等化,构建优质均衡的基本公共教育服务体系[1]。国内学界已有研究者将教育作为共同富裕的重要内容、核心目标与测度指标进行关注。例如,秦玉友认为共同富裕是教育发展的宏观政策语境,教育是实现共同富裕的重要内容[2]。黄斌等人认为质量均衡发展的公共教育是共同富裕目标所包括的本质内容[3]。刘培林等人将学校教育列为物质层面共同富裕程度的测度指标体系[4]。也有研究者尝试对共同富裕语境下教育应然样态进行探讨。例如,马凤岐认为共同富裕包括公共服务普及与普惠两个方面,共同富裕目标下的教育是平衡发展、充分发展的教育[5]。朱永祥等人分析了共同富裕背景下美好教育的内涵与特征[6]。秦玉友基于共同富裕语境对义务教育服务均等化概念进行重构,提出义务教育服务均等化五维概念框架[7]。在实践领域,中共中央、国务院2021年5月印发《关于支持浙江高质量发展建设共同富裕示范区的意见》,决定在浙江实施共同富裕示范区建设,并将“城乡区域协调发展引领区”作为示范区战略定位之一,提出要以数字化改革、体制机制创新作为根本动力,推动义务教育优质均衡发展,探索建立覆盖全省中小学的新时代城乡教育共同体,共享“互联网+教育”优质内容,率先实现基本公共服务均等化[8]。标志着缩小城乡区域教育发展差距、建设共同富裕美好社会,进入到区域层面实践探索新阶段。

伴随共同富裕示范区建设快速推进,“城乡教育共富”作为共同富裕语境下描述理想城乡教育状态的一种政策话语,出现在各类官方文件中,成为共同富裕进程中人们对城乡教育发展的美好期待,但目前尚未引起学界重视。数字化技术能够突破时空对教育的限制,并在精准识别教育需求、推进教育服务下沉、促进优质资源共享、拓宽教育参与渠道、提升教育治理效能、评估教育治理效果、凝聚社会大众共识以及增强教育治理工具有效性与针对性等方面具备独特优势。数字化技术对于促进城乡教育均衡发展、推动城乡教育一体化、实现城乡教育公平的作用已被教育管理部门、广大教育研究者与实践者所认可。数字化改革的全域赋能价值能够为城乡教育共富提供新方案。在以大数据、人工智能等为代表的新兴数字化技术在教育中应用日益深入,以及共同富裕理念不断深化的大背景下,理论话语中的城乡教育共富本质内涵是什么,如何以数字化改革为着力点扎实推进城乡教育共富,让城乡人民在共享教育发展与治理成果上具有更强获得感,这不仅是重塑城乡教育关系、回应人们对城乡教育整体协调发展的美好期待,更是事关社会层面共同富裕目标实现的战略布局。

二、数字化技术促进城乡教育发展价值取向的多维视域审思

(一)均衡资源配置:经济学视域下的城乡教育均衡

均衡的原意是指某事物在一定时间段内所呈现的一种发展状态,其内含均等与平衡两层基本含义。其中,“均等”描述事物量上的平均,“平衡”意味着事物质上的和谐。近代英国经济学家马歇尔首次在经济学中引入均衡概念,用以描述经济领域当中出现的各种相互对立并变动着的因素因力量相当而处在一种相对稳定、不再变动的状态,提出经济均衡理论。因此,经济学领域所说的均衡是指,经济体在供需两侧诸多力量驱使下而达到的由价格与配置构成的理想均衡状态。而教育领域所探讨的教育均衡实质上是经济均衡的发展或移植。它是由教育资源的稀缺性与有限性,以及对教育资源配置不合理、不均衡所引起的。从某种意义上讲,教育均衡问题是现有优质教育资源不足的反映,是人们对于当前教育供给与需求不匹配而提出来的一种理想教育发展追求。基本要求是要在各类教育与学校之间合理配置办学经费、硬件设施与师资队伍等各种教育资源,实现教育需求与供给两者相对平衡。当前学界对教育均衡问题探讨主要从基于历时态的时间进程和基于共时态的空间结构两种不同视野。前者把教育均衡分为受教育机会均等以及教育资源、教育过程、教育质量与教育结果的均衡等维度。其中,教育资源的均衡配置被认为是教育均衡实现的前提条件。后者把教育均衡理解为不同区域之间以及同一区域的城乡之间、具有不同经济背景的家庭之间、具有不同学习潜质的学生之间所能获得教育资源和所受教育对待的差异。其中,城乡教育不均衡又是所有教育均衡问题中最显著的。以数字化技术促进城乡教育均衡,就是要以数字化技术为抓手,充分利用数字化技术在精准适配、工作协调与资源统筹等方面作用,实现优质教育资源更加精准、更为广泛地在不同教育机构与教育群体之间均衡配置,逐步缩小城乡学校差距。当前主要做法有:一是完善乡村学校数字化基础设施;二是搭建面向乡村学校共享的数字化教育资源平台;三是应用数字化技术提升乡村学校教师队伍配置水平;四是应用数字化技术创新城乡学校教育管理体制机制;五是强化数字化技术在教育教学中创新应用[9]。

(二)保障权利平等:宪法学视域下的城乡教育公平

公平意味着公正和平等,意指人们在处理与利益相关事宜时要做到合情合理。公平概念可以作为一种价值取向,也可以作为一种处理利益分配时的行为规范与要求。宪法将公平分为形式公平与实质公平两种。其中,形式公平也叫机会平等,是指社会中的每一个个体在人格上是平等的,国家与社会在给予他们机会时候要做到无差别的同等对待。形式公平的实现关键在于排除以家庭、种族、地位以及财产等为条件的不合理差别对待。但实际情况是每个个体从出生那时起就存在事实上差异,假设依据形式公平的思想在任何问题处理上都遵循没有任何倾斜的同等对待,那么处在弱势位置的个体事实上无法得到同等机会。因此,宪法在坚守平等权的基础上也强调了实质上的平等,要求政府要承认合理的差别对待,具体来讲要优待弱势群体,从而保证弱势群体与强势群体间的对等关系。教育公平是社会公平价值在教育领域的延伸与表征,其实质上是一个平等权问题,即社会个体受教育权的平等问题。当前国内学界对教育公平概念探讨主要从微观与宏观两个层次展开。微观的教育公平是指每个社会成员对于公共教育资源的享受要受到公正与平等对待。宏观的教育公平是指每个社会成员要享有同等的受教育权利与机会以及同等的公共教育资源,具体涉及教育起点公平、教育过程公平与教育结果公平三个维度。以数字化促进城乡教育公平,既是公平教育思想发展的自然要求,同时也是教育政策与实践对共享公平义务教育诉求的积极回应。数字化环境赋予教育公平新内涵。“起点公平”要求学生享有均等的数字化基础设施、数字化教育资源以及师资资源;“过程公平”要求学生所获得的数字资源与学习服务是优质、丰富与个性化的;“结果公平”要求学生的学习能够满足进其个性化发展需要。从宪法学来看,以数字化促进教育公平目标的实现主要通过形式公平与实际公平两种方式实现[10]。在形式公平方面,通过数字化能够消除制约教育公平实现的各类社会事实因素,排除不合理的差别对待,以创设公平的制度环境。如通过学籍管理与招生数字化建设保障入学机会平等;在实质公平方面,数字化通过扶弱形式来帮助在教育资源获取中处于弱势地位的特殊社会群体。如将进城务工人员的随迁子女作为特定群体对其实施数字化管理与监测,以保障其享有受教育权利。

(三)重塑教育关系:社会学视域下的城乡教育一体化

城乡教育一体化是城乡一体化理念与战略目标在教育领域的具体体现。城乡一体化是指某个区域范围内的乡村和城市之间通过政治、经济、文化等社会要素的有机融合而形成的以城带乡、以乡促城,城乡相互依存、相互补充、协调发展的新型城乡关系,其目的在于打破长期形成的城乡二元经济结构与社会结构的束缚,实现城乡共同发展。城乡教育一体化是指将城乡教育作为一个整体进行统筹与规划,让其各自独立、各具特色但又互为一体,以打破城乡二元教育结构,推动城乡教育资源共享、优势互补、相互融合、相互支持、协调发展的新发展格局,最终达到缩小城乡教育差距的目的。城乡教育一体化反映的是城镇化进程中人们对于城乡教育关系变化的全新认识,一方面要秉承系统与协调的发展理念,将城乡教育融合为一个整体的教育体系,既重视教育体系与外部政治、经济与文化等其他社会系统之间良性互动与相互促进,也强调教育体系内部城乡教育之间互为补充、相互协调;另一方面要立足城市与农村各自的历史文化、生态背景与社会功能,发挥城乡教育各自特色,推进城乡教育整体发展。然而我国幅员辽阔,城乡之间存在着显著的经济文化差异与空间距离。以此为基础实施城乡教育一体化建设,亟需一个能够跨越时空并且可以方便合作交流的平台作为保障。数字技术具有“跨时空”与“数字化”等方面特性,能够将大量丰富的优质教育资源经数字化后不受时空限制地广泛传播,由此打破以学校教育为主要形式的教育体系,消除地域距离对教师、学生以及教育活动的限制,人际合作交流也便于实现。因此,以数字技术作为保障,成为促进城乡教育一体化发展的重要手段。当前对如何应用数字化促进城乡教育一体化发展的研究主要基于两个视角:一是站在城乡教育数字化一体化视角探索如何通过提升农村学校数字化建设水平,以便于与城市学校融合,从而达到教育一体化发展目标。该研究视角将教育数字化本体作为一体化的对象,认为教育数字化一体化不仅是城乡教育一体化的外在诉求,更是自身发展的内在规定,要消除教育数字化城乡不均衡而带来的数字鸿沟;二是站在城乡教育一体化视角探讨如何应用数字化促进城乡教育融合。该视角将教育数字化作为优化资源配置工具,强调利用数字技术促进教育生产要素城乡间合理流动。

三、视域融合视角下的城乡教育共富与数字化改革

(一)走向视域融合:理解数字化促进城乡教育发展的应然样态

数字化促进城乡教育发展是一个历史范畴。随着社会进步与时代发展,人们对于教育的期待与需求也会有所不同,城乡教育及其数字化的内涵与价值取向也会相应地发生变化。经济学视域、宪法学视域与社会学视域分别为我们考察数字化促进城乡教育发展提供了虽有关联但不一样的图景,揭示不同视域下数字化促进城乡教育发展的内涵与重点,帮助我们放大看清数字化在促进城乡教育发展的某些方面,但同时也会因为视域的有限性而造成对城乡教育及其数字化某些重要方面的遮蔽,尤其是在进入高质量发展阶段的当前。

党的二十大报告强调要以推动高质量发展为主题,加快建设高质量教育体系,促进城乡教育公平。由此可见,建设高质量教育体系、促进教育高质量发展,是我国“十四五”期间乃至更长时期内教育改革发展的重大战略部署。鉴于城乡教育在我国教育体系重要地位,如何利用数字化促进城乡教育高质量发展,成为我国城乡教育改革与发展的新使命。高质量城乡教育是高质量发展理念在城乡教育具体体现,本质上是城乡教育从规模扩张迈向内涵提升的转段升级,表现为更加优质的均衡、更高水平的公平以及更深层次的一体化。高质量发展目标转向,既给城乡教育及其数字化发展提出新要求,也为当前的研究与实践带来新的挑战。在城乡教育均衡方面,已有研究与实践表明,教育质量提升与教育资源投入增加并非完全线性关系。究其原因,是因为教育资源均衡是一种外在均衡。在办学条件极其薄弱情况下,增加教育资源投入对提高教育质量具有明显效果,但当办学条件达到一定程度后,加大教育资源投入未必能改变教育质量[11];在城乡教育公平方面,城乡优质教育资源总是有限的,在构建高质量教育体系、实现高水平公平征途上,区域教育管理部门在成本与效益方面必然会面临着巨大挑战。因为教育质量、教育成本与教育规模三者通常意义上来讲彼此之间是充满张力的,难以同时得到满足,也被称为“不可能三角”[12];在城乡教育一体化方面,该视角将教师看成需要一体化配置的资源。我们必须看到,教师作为人力资源,与办学条件与教育经费等其他类型教育资源在能动性方面体现出显著差别。办学条件与教育经费不具备能动性,只要配置合理或者使用到位就可以发挥其功效。而教师则是具有能动性的人,能够根据自身内在需要与外在生存环境的变化而做出反应。因此,对于高质量发展语境下的城乡教育及其数字化研究与实践,迫切需要更广阔的视野与更有深度的认识。

上述经济学、宪法学与社会学三个研究视域都是对数字化促进城乡教育发展不同方面的侧重与强调。它们在逻辑结构上具备自然的协同性与互补性。视域融合是由德国哲学家伽达默尔提出的一种诠释学领域理论[13]。该理论认为,视域是一个人从某个立足点出发所能看见的区域,处境是视域的背景基础与底层力量,由处境决定视域所能理解的广度与深度。所谓的视域融合,是指理解者不断扩大自己的视域,使其与其他视域相交融,以形成全新视域的过程。视域融合是共时的,共时性意味着视域融合既可以发生在多个理解者之间,也可以发生在理解者与被理解对象之间。视域融合也是历时的,历时性意味着视域融合可以发生在同个理解者的历史视域与现实视域之间。视域融合有两个显著特征:一是视域边界具有非稳定性,理解需要视域不断向外拓展与延伸;二是视域具有动态性,理解者需要不断学习以达到视域不断生成创新。以视域融合理论为观照,以高质量发展为统领,可以对经济学、宪法学与社会学三个研究视域进行优化整合,形成一种更具包容性的见解与思路。

(二)城乡教育共富:指向共同富裕的教育数字化改革目标重构

共同富裕作为社会主义现代化进程中的重要概念,其内涵与外延随着社会发展与时代变迁而不断深化与拓展。进入新时期以来,不同研究者从不同层面对其进行解读,但迄今尚未形成共识。例如,刘培林等人从政治、经济与社会三个维度对共同富裕内涵进行分析,认为共同富裕本质是全体人民共创日益发达的生产力水平、共享日益幸福美好的生活[14]。李实认为,共同富裕既是共享的富裕,也是富裕的共享。准确理解共同富裕必须关注富裕和共享两个关键词。其中,富裕包含物质富裕与精神富裕两个维度,共享则是一种有差别的、合理的分享[15]。杨文圣等人从法理、生产与分配维度对共同富裕进行界定,认为共有、共建与共享是共同富裕最本质内涵,并从主体、客体与方式等方面探flgnM2J817f+mXvQX/7MOTGKRwLwTI0d8aWS3OrjPus=讨了三者之间的逻辑关系[16]。纵观学界对共同富裕概念的理解,虽然各有差异,但具有四个方面共性:第一,共同富裕是全民富裕,这是针对富裕范围而言,意指共同富裕不是一部分人或一部分地区的富裕,而是要全体人民都达到富裕;第二,共同富裕是全面富裕,这是针对富裕领域而言的,即共同富裕是物质富裕与精神富裕的有机统一;第三,共同富裕是共建富裕,这是针对共同富裕实现路径而言的,要求共同富裕的实现需要人民群众共同参与;第四,共同富裕是渐进富裕,这是针对共同富裕实现过程而言,即不同人群或地区实现富裕在时间上有先后。

城乡教育共富是城乡社会共同富裕的内在组成要素,实质上是共同富裕思想理念在城乡教育发展目标的体现。依据对共同富裕内涵的理解,可以把“城乡教育共富”理解成是具有全民性、全面性、共建性、渐进性、共享性以及差异性等特征的美好教育形态。首先,推动城乡教育共富的实践理念是全民性与全面性的有机L9uZOjZ0TkSfPhOdCrKJKqk/bbk4ZJKkMo4N+JWyN8Y=统一。全民性表征的是教育共富的主体范围,是指教育发展成果要惠及城乡所有学校与所有学龄儿童,使得所有城乡学校都能够提升办学层次,所有城乡学龄儿童都能够获得自由、个性与全面发展。全面性表征的是教育共富的内容范围,是指城乡教育改革与发展不能片面追求教育条件改善或学生成绩提升,而是要基于整体性的视角关注教育的全面发展,既涵盖城乡教育体制机制完善、基础设施与办学条件改进、教师队伍优化以及教育质量提升等方面,也要让人民群众在教育维度上具有更加充实的获得感、幸福感与安全感;其次,推动城乡教育共富的实践过程是共建性与渐进性的有机统一。共建性表明实现教育共富是一个共同奋斗的过程,强调要充分发扬民主意识,广泛汇聚社会民智,最大限度地激发城乡中小学校、高等师范院校、数字化相关企业以及其他社会团体参与城乡教育发展的积极性,充分调动城乡学校校长、教师以及其他社会人员能动性与创造性,打造人人参与、人人尽力的生动局面。渐进性表明实现城乡教育共富是一个从低到高、从局部到全面的渐进发展过程,强调既不能整齐划一,也不能好高骛远,而是要结合区域经济社会发展条件,并依照教育发展规律,在动态发展中循序渐进实现;最后,推动城乡教育共富的实践结果是共享性与差异性的有机统一。共享性是教育共富的核心要素,要让全体城乡人民都有机会或条件享有城乡教育发展进步的成果,具体来讲就是要为全体城乡人民接受优质教育、增强发展能力与向上流动创设更为普惠公平的条件。差异性是指城乡教育共富是一种有合理差别的非均等共富,推动城乡教育共富既要体现不同地区的区域特质,同区域内又要最大化城乡学校所在地的历史文化特色优势条件。

(三)重塑共富生态:数字化改革促进城乡教育共富的作用机制

城乡教育共富的建设不仅涉及教育内部多个领域、多个环节,还与城乡社会多方面因素密切相关,既要有量上的升级,也要有质上的突破。因此,必须要树立系统性、关联性与动态性的发展理念,以突破传统路径依赖的束缚。教育生态学借助生态学的基本原理来研究教育主体与教育环境关系,是一切对教育发展产生影响的所有内外部因素之间关系及其结构总和。其核心在于应用生态学的系统性、关联性、动态性与整体性等方法来分析教育发展过程中各种要素自身的合理性以及各要素之间的整体关联性。由此可见,教育生态学基本观点与城乡教育共富建设需求与特征相适应,能够为认识数字化与城乡教育共富的本质以及两者间关系,提供科学的解释分析视角。数字化改革促进城乡教育共富建设,要以数字化改革作为变革的核心要素,以教育生态思想作为引领,最终构建城乡教育共富新生态。

重塑城乡教育共富生态既是推动城乡教育发展的有效手段,也是新时期我国城乡教育改革发展的目标追求。我们可以从以下几个方面理解城乡教育共富生态的深刻内涵:首先,城乡教育贫困治理是重塑城乡教育共富生态的逻辑起点。城乡教育共富与城乡教育贫困治理本质上是“城乡教育发展”这同一个问题的两个不同方面。教育贫困是指教育管理部门由于经济、制度与文化等多方面原因而无法对学龄儿童的教育提供足够支持,致使每个学龄儿童拥有的教育资源不足、受教育机会无法得到保障、能力发展受阻,表现为教育经费短缺、教育基础设施落后以及人均受教育年限与受教育水平不高等。教育贫困问题的解决一直以来都是我国改善民生、增进民生福祉的工作重点。城乡教育共富生态重塑就是需要针对城乡教育贫困问题症结进行;其次,推进城乡教育高质量发展是重塑城乡教育共富生态的必由之路,是解决一切城乡教育共富问题的关键所在。城乡教育高质量发展的根本任务就是要建设更加优质、更高公平与更具特色的城乡教育体系,其价值追求就是要扩充城乡教育资源、优化城乡教育供给,让所有城乡适龄儿童都能有机会接受适合自己的优质教育,形成教育发展成果共建共享新机制。有必要在高质量发展中实现城乡教育共富生态重塑;最后,基本公共教育服务均等化是良好城乡教育共富生态的外显特征。基本公共教育服务均等化以“均等化”作为核心目标,旨在通过完善城乡教育体制,加大城乡教育投入,普遍建成更加优质均衡、更高水平公平以及更深层次一体化的高质量城乡教育体系,让全体城乡人民能够共享教育发展成果,以满足全体城乡人民日益增长的美好教育需求,向着人人自由、个性、全面发展不断迈进的美好教育。因此,我们要把促进基本公共教育服务在城乡、群体间的均等化发展摆在显要位置,在全面推进基本公共教育服务均等化进程中实现城乡教育共富。

四、以温州市数字化改革与城乡教育共富生态建设为案例的考察

(一)温州市域城乡教育发展现状分析

根据温州市教育局发布的最新数据显示,2022年温州全市共有中小学(含特教)、幼儿园2348所,在校学生1449957人。其中,共有小学558所,在校生637032人,专任教师38195人;共有初中321所,在校生291633人,专任教师23063人;共有普通高中101所,在校生138099人,专任教师12179人。但温州境内地形复杂,素有“七山二水一分田”之称,山地面积占全市域面积78.2%。在全市12个县级行政区中,有5个山区县由于经济发展缓慢,被浙江省列为“经济相对欠发达的26个县市”作为重点发展对象,另外还有一个海岛区县。温州城乡经济社会发展不均衡现象,必然导致其教育在县域、城乡与学校间存在差距。具体表现为:城乡学校网络布局不够合理,“城镇挤、乡村弱”问题较为突出;尚有140多所学生数量不足200人的乡村学校或教学点散布在各个山区与海岛,学生无法享受优质教育资源;乡村教师岗位吸引力不够,骨干教师少,结构性缺员突出;与城市化发展相适应的城镇学校建设机制尚未形成。面向城乡教育共富目标,温州有必要补足城乡教育发展短板。

(二)温州市域城乡教育共富实践探索

基于教育区域差异与城乡差距的实际,温州市教育部门秉持“教育共富”核心理念,坚守“努力办好老百姓家门口学校”的根本宗旨,形成以“强化教育共富顶层设计”为引领、以“推动城乡义务教育共同体县域全覆盖”为主体、以“改善乡村小规模学校”和“优化乡村教师队伍建设”为两翼、以“深化数字化改革”为驱动的城乡教育共富“温州模式”,开创教育高质量发展全新局面。

首先是重视“顶层设计”在城乡教育共富实现中的引领作用。2021年印发《温州打造高质量发展建设共同富裕示范区市域样板行动方案(2021-2025 年)》,并对城乡教育共富建设的发展目标、主要任务与重大行动进行部署。2022年专门出台《高水平打造教育高地 高质量助推共同富裕实施方案》,提出要全面实施“城乡均优”扩面工程、“学城联优”提质工程、“育人培优”铸链工程、“德才双优”强师工程以及“智治创优”赋能工程,以构建高质量基础教育体系,增强教育共富核心支撑力,营造良好教育数智善治生态;其次是把聚力打造“城乡义务教育共同体”作为实现城乡教育共富重要抓手,因地制宜推进融合型、共建型与协作型三种类型的城乡义务教育共同体建设,推动城乡学生同教育、共成长,扩大优质教育资源受惠面;最后是靶向乡村小规模学校改造与乡村教师队伍建设这两大乡村教育薄弱环节。在乡村小规模学校改造方面,从2019年起先后出台《加强乡村小规模学校建设的实施意见》《温州市未来乡村学校培育实施方案(2023-2025)》《温州市乡村“小而美”学校建设导引》《温州市高质量建设未来乡村教育场景实施方案》等一揽子政策,相继实施城乡“教共体”“初中强校”“空中飞课”“县中崛起”与乡村“小而优”等系列工程,从空间、布局与队伍等方面对小规模学校进行改造;教师队伍建设方面,一是依托“教共体”成立名师乡村工作驿站,让乡村教师与城市名师结对或引导乡村教师到名校跟岗锻炼;二是印发《改善偏远乡村学校教师食宿条件工作方案》,按照“一校一策”要求改善偏远乡村教师工作条件与食宿环境,落实教师“礼遇优待”二十条政策,改善乡村教师福利待遇;三是印发《促进山区海岛教育跨越式高质量发展实施方案》,加大职称评聘、骨干教师评选、评优评先等向山区海岛倾斜力度,率全省之先面向山区海岛设置名校长、名教师、名班主任等特设岗位,以打通乡村教师成长路径,引导优秀教师向乡村流动;四是印发《温州市中小学“教研共富”三年行动计划(2022—2024年)》,实施城乡教研共同体建设行动、优质教研下沉乡村行动、教研志愿者乡村支援行动、教研大数据支持行动等五大行动。

顺应数字化时代发展要求,温州市教育部门始终将数字化改革贯穿城乡教育共富建设的全过程、各领域与各环节,致力打造具有温州辨识度的教育数字化改革成果,形成与城乡教育共富相适应的温州特色教育体系。温州教育数字化改革起步早、起点高。2017年启动实施的教育信息化“151工程”,开启教育大数据建设,并建成教育大数据中心。2019年被确定为浙江省整体推进智慧教育综合试点城市,相继上线“云阅卷”“云图”以及“中小学生在线答疑”等智慧教育系统。2020年被列为国家“智慧教育示范区”。为加快建设教育高地、打响“好学温州”品牌,温州市更是多头并进推动教育领域数字化改革进程。一是持续推进山区海岛学校数字化建设水平,实现山区海岛学校网络宽带、优质数字教育资源、智慧校园以及人工智能教育全覆盖;二是整合现有智慧教育云计算平台、教育基础数据库、教育城域网与教育大数据平台,构建教育“数字大脑”数据中枢,持续夯实数字化改革的基础底座;三是将数字技术与共同体建设深度结合,打造虚实融合的“城乡义务教育共同体”“城乡教师共同体”与“城乡教研共同体”;四是搭建“好学温州”应用微门户智能体系,以区域统筹的方式提供应用集成,开通“学问通”“海外云课堂”等平台;五是定期举办教育数字化改革创新应用大赛等系列配套活动,更大范围遴选优秀数字化应用案例。

(三)温州市域城乡教育共富建设实践成效

相关公开数据显示,温州市已组建185所全学段跨县域教育共同体,全市参与城乡义务教育共同体结对的学校总共有833所,其中,公办学校城乡义务教育共同体的覆盖面累计达到99.6%,集团化办学占比为92%。2022年全市总共投入1.53亿元用于5684个温馨教室的建设,其中山区、海岛、乡村等地学校的教室占比为42%,99%以上的学校成为浙江省标准化学校,所有的乡村小规模学校全部进入“小而优”学校行列,“温州乡村未来学校发展新样态”作为典型案例在全国首届教育局长高峰论坛上推荐。仅2021年就投入3亿元用于乡村教师津补贴,在山区学校建立名师工作室160个。2022全年共开展“名师送教”活动699次。据统计,温州全市2021年就有152名城镇教师流向乡村学校,这一数据在2022年增至到208名。全市组建美育志愿团队72支,对接80多所乡村学校,总共开展云端“空中飞课”4000余节,让乡村学生共享城市学校优质美术与音乐课。该项目还被入选为浙江省教育领域数字化改革创新试点项目、浙江省新型教学空间典型范例。“学问通”平台已有2000余名市级名优教师入驻,累计开通10门文化课,学生答疑时长总计超800小时以上,年均惠及乡村中小学生群体10万人次以上,成为一个全名师、全学科、全免费的优质答疑服务平台。另外,部分乡村学校还出现了学生回流现象,海岛县洞头成功获批全国义务教育优质均衡先行创建县,温州经验作为典型案例多次在全国或全省会议上作推荐。

五、面向城乡教育共富生态建设的数字化改革发展逻辑

(一)做大教育共富蛋糕:以数字化完善城乡教育外部支撑体系

教育发展与社会经济、政治、文化等外部环境因素密切相关,这决定了城乡教育共富的实现是一项系统性工程,需要完善的外部环境支撑体系作为驱动与奠基。教育环境支撑体系蕴含物质性、文化性与政策性等多个要素[17]。物质性是指经济作为教育发展的物质基础,教育规模扩张与速度提升离不开经济发展水平不断提高带来的经费支持。文化性是指传统文化作为教育发展的思想来源,能为教育创设积极的社会心理环境,使得教育能够在富有时代感的文化氛围中汲取精神力量与发展动力。但传统文化也可能会消极地禁锢着人们的思想、意识与行为,成为影响教育健康发展的制约性因素;正如美国文化人类学家本尼迪克特所说的那样,“个体生活历史首先是适应他的社区代代相传下来的生活模式和标准。从他出生之时起,他生于其中的风俗就在塑造他的经验和行为”[18];政策性是指教育政策作为教育发展的指导性文件,具有科学性、匹配性、系统性的教育政策能够为教育发展提供引导性理论。例如,进入新世纪以来,党和国家高度重视乡村教育事业的发展,先后制定出台了系列旨在推进乡村教育发展的政策文件,有效引导乡村教育改革,实现乡村教育跨越式发展。

教育发展是一个持续的、动态性、整体性的过程。这一过程是教育环境支撑体系内部各个相关要素相互作用、不断驱动的积极结果。以数字化改革驱动城乡教育共富建设,需要坚持系统观念与统筹谋划,通过数字化对影响教育发展的各要素及其结构与运行过程进行全面优化与整合,以构建要素完备、结构合理、布局科学、运行高效的环境支撑体系,形成整体支撑效应,保障城乡教育发展规模提升,做大教育共富蛋糕。支撑要素作为教育环境支撑体系的核心要件,构成教育发展动力源泉,要大力推进城乡教育共富,首先要应用数字化优化支撑体系的组成要素,以夯实教育发展的内在依托,确保各个组成要素实现充分积累,并形成稳固支撑力。在经济方面,一是要拓展“互联网+”应用领域,深FEVUv9mHWanzdYoUXlrZWg==化电子政务应用水平,提升城乡基层社会治理的信息化、数字化与智能化水平,营造良好营商环境;二是要持续推进以大数据、人工智能为代表的新一代信息技术与工业化、农业现代化以及城镇化深度融合,促进经济增长方式转变与产业结构升级,实现产业数字化转型,激活区域经济增长动力;三是要抓住国家发展数字经济的机遇,完善数字经济基础设施、构建完善的数字经济生态体系、提升数字经济竞争力、全方位推进城乡数字经济向纵深发展;在文化创新方面,一是要应用数字化加速文化交流与传播,将先进、主流、多元文化输送至区域城乡,促进城乡居民对外来多元文化的认知与了解,提高其思想文化素质,从根源上阻断乡村地区贫困文化的产生与传递;二是要应用数字化促进文化选择,即通过数字教育资源形式向城乡人民及时传递党的教育方针、社会主义文化精华与价值观等主流、科学以及有价值的文化,帮助城乡居民形成正确的政治立场与思想意识,全方位引导城乡学生立志与励志;三是要应用数字化推动优秀文化开发、传承与推广,即通过不同文化的交流与融合,提升城乡人民分辨落后文化与优秀文化的能力,加快区域落后文化摒弃与消解,让城乡人民认识与感受优秀传统文化的价值,推动优秀传统文化厚植区域,并实现现代化转型创新发展[19];在政策方面,一是要应用数字化优化政策传播机制,健全各级各部门协同配合的传播工作体系,完善由政策发布、政策解读与政策回应三个环节组成的政策传播过程;二是要应用数字化构建由可感、表达与对话组成的政策传播模式,提升群众对决策合法性与透明度感知,引导群众通过表达提升自我价值感、及时实现有效的政策民意交互;三是要应用数字化有机整合多种媒介工具与政治力量,打造政策信息传播新格局[20]。除此以外,构成要素的完整性与均衡性对教育环境支撑体系的平稳运作与整体功能发挥有着非常重要的影响。还要应用数字化对教育环境支撑体系各个要素进行整合与优化,以促进各个要素全面协调发展。

(二)做好教育共富蛋糕:以数字化优化城乡教育本体体系结构

党的十九大报告提出高质量发展理念,标志着我国经济发展从高速增长阶段进入到高质量发展阶段。在高质量发展理念引领下,建设高质量教育体系、促进教育高质量发展是“十四五”期间我国基础教育改革发展的重大战略任务。高质量城乡教育体系作为高质量教育体系在区域城乡层面的具体化,可以理解成是城乡教育体系中各种核心要素优质、协调发展,构成一个结构合理、衔接顺畅、供需适配、运转高效、多元开放、治理科学并与城乡经济社会紧密耦合互动的一个有机整体。具体表现为高素质专业化的城乡教师队伍、全面自由发展的城乡学生、符合城乡学生学习规律与成长要求的教育信息资源、满足城乡教育变革需求的基础设施、现代化的城乡教育治理体系,以及该五类核心要素高质量协同发展[21]。其中,高素质专业化的城乡教师队伍是必须能引领城乡学生全面自由发展,城乡学生全面自由发展离不开高品质教育信息资源、高支撑度基础设施以及高效率政策体系。

建成高质量城乡教育体系是实现城乡教育共富的核心内涵与本质要求。以数字化改革驱动城乡教育共富,必须要全面落实高质量发展理念,应用数字化对城乡教育体系的所有要素进行全方位的重塑与组合,从而实现协调发展,形成教育合力,在做大蛋糕基础上进一步做好蛋糕。因为,从逻辑关系上来说,只有做好了蛋糕,才可能分好蛋糕。以数字化促进高质量城乡教育体系建设是一项复杂的系统工程,其实践进程需要在正确理念引领下才能朝着正确前进方向。区域教育部门应进一步加速应用数字化优化城乡教育体系的顶层设计,进一步加快落实以数字化优化城乡教育体系的工作战略部署,在问题导向、以人为本、立足区域特色等城乡教育体系优化思想的指导下,明确城乡教育体系优化的战略目标与重点任务,遵循城乡教育体系优化的整体思路,努力统筹做好区域城乡教育协调发展。在城乡教师队伍建设方面,需要紧密依托数字化平台与数据,建立数字化赋能下的教学体系、管理体系、研训体系以及评价体系,在更大范围、更宽领域以及更深层次推进数字化与城乡教师队伍建设融合发展,更好激发广大教师的积极性与创造性,更好实现城乡教师队伍建设的整体性蝶变。在城乡学生成长方面,通过数字化赋能方式推动教学、评价与管理模式的系统性变革,开展以学生发展为中心的教育教学活动,关注学生主体性需求,培养学生批判性思维。实现评价内容从学业表现到综合素养,以此推动学生个性、全面发展,形成城乡创新人才培养与创新型社会建设;在教育信息资建设与应用方面,一是通过打破教育信息资源供给主体的传统来源范围,拓展教育信息资源供给通道,推进优质教育信息资源汇聚,形成高品质的多样化教育信息资源体系;二是通过延展教育信息资源流转共享的范围,进一步扩大优质教育信息资源覆盖面,满足多元化教育需求;三是通过个性化信息推送、自适应学习支持服务等形式强化教育信息资源创新应用,释放优质教育信息资源潜能;四是通过提供灵活高效的教育信息资源获取与分享渠道,优化教育信息资源供给模式,提升教育信息资源服务质量。数字基础设施建设方面,把握国家层面实施“数字乡村”“数字中国”与“教育新基建”等战略发展机遇,加快城乡学校网络条件、硬件设备、学习平台与智能工具等迭代升级,消弭城乡学校“数字鸿沟”,建成获取灵活、应用便捷、运行稳定的教育数字化体系,支撑城乡学校各类业务快速接入与便捷应用。在城乡教育治理体系构建方面,通过打造智能化的区域教育大脑,将数字化融入区域城乡教育治理全过程,形成数字化治理体系与机制,对城乡教育治理的治理流程、治理手段与治理结构进行全方位系统性重塑,提升区域城乡教育治理过程的准确性与教育决策的科学性,构建支撑城乡教育共富的现代化教育治理体系。

(三)分好教育共富蛋糕:以数字化精准对接内部优质资源要素

不同乡村学校的教育发展诉求是多样化的,城市学校现有教育资源未必适应所有乡村学校,单纯通过传统思维方式将城市学校优质教育资源向乡村学校师生共享,其在改变乡村教育落后面貌上的作用是有限的。因此,立足于乡村教育实际需求,科学合理配置有限、稀缺的区域教育资源,使之最大限度满足乡村学校师生在教育权利、机会与服务等方面的不同需求,是缩小城乡教育差距、实现城乡教育共富的重要方式。正如党的二十大报告所指出的,“加快义务教育优质均衡发展和城乡一体化,优化区域教育资源配置”。这是国家层面上对教育资源合理配置提出更高的要求。精准思维是一种现代化的科学思维方式,注重问题导向,强调施策的针对性、准确性与具体性。精准对接内部优质资源要素是精准思维在内部优质资源要素对接中的具体应用,意指在全面系统掌握乡村学校教育发展客观需求、准确把握乡村教育发展内在规律的基础上,对如何对接乡村学校教育发展需求与区域现有教育资源供给做出科学合理、切实可行的决策,力求精准提升优质教育资源供给匹配度。

数字化能够精准识别需求端的乡村学校教育发展需求、精准调适供给侧的区域教育资源要素以及精准关联供需主体,达到供需主体动态衔接,提高教育资源供给结构对乡村学校教育发展需求变化的适应性与灵活性。因此,数字化为教育资源合理配置提供新的途径。以数字化改革驱动城乡教育共富,要以数字化为手段对教育资源从供给侧到需求端进行精准的传递对接,打造功能齐全的教育资源供给服务体系,满足乡村学校师生的多样化需求。这也是城乡教育共富“共同”的本质内涵。正如习近平总书记在2022年世界经济论坛视频会议所说的,实现共同富裕要在把“蛋糕”做大基础上,通过合理的制度安排把“蛋糕”分好,让发展成果更多、更公平地惠及全体人民[22]。从本质上来看,以数字化为抓手的内部优质资源要素精准对接是应用数字化重构传统教育资源配置模式的过程。教育部门需要结合区域教育发展现状以及乡村学校、教师与学生等主体发展的现实需求,从需求识别、供需衔接、配置决策以及成效评估等方面设计数字化介入方式,统筹规划区域人力资源、财力资源与物力资源,探索精准化供需关联策略与可行路径,形成健全、协调的优质教8tz8eASG6wxuSFxsM+5qDw==育资源动态调配机制与精准化供给、对接规划方案,使得优质教育资源供给具有更强的对接性、均等性、普惠性与可及性,从根本上为乡村教育发展提供内生动力,推动乡村教育从资源输入型向内生发展型转变。具体来讲,在学校层面上,一方面要利用数字化对所有乡村学校办学条件数据进行采集、分析与可视化处理,形成乡村学校教育资源配置地图,帮助教育管理部门直观了解各乡村学校资源配置水平、准确掌握各乡村学校具体实际需求、动态监管各乡村学校各种教育资源变动情况,为有针对性地精准配置办学条件、经费投入与数字化基础设施提供依据,实现教育资源精准投放;另一方面要基于互联网组建城乡教育共同体,开展线上、线下结合的全方位、全过程、融合式合作办学,通过城区强校对乡村弱校传输教育教学管理经验、组织教学研讨与课题研究实现学科共建等形式,促进优质教育资源在城乡学校间均衡协调配置与发展。在教师层面上,通过数字化手段对乡村教师的学历水平、年龄层次、学科分布与能力现状等方面进行精细化评估,精准关照乡村教师专业发展的内在需求,制定高实效性、高针对性的培训规划方案,增强乡村教师参与培训的内生动力。在此基础上,通过自由组合、区域或学校指定组合、名师号召汇聚等形式,基于互联网建立以城区优秀教师为核心、以乡村教师为共同成员的城乡教师研修共同体,常态化开展听课评课、教学研讨、课题研究以及资源分享等研修活动,为乡村教师诊断、分析与改进教学以及能力提升提供支持。

六、结语

教育是促进共同富裕的重要手段,也是实现共同富裕的核心内容,打造教育维度的共同富裕是共同富裕社会的本质规定、关键领域与重要表征。城乡教育共富是共同富裕思想在城乡教育发展目标的体现,是在“共建”“共治”“共享”“共生”等共同富裕理念指引下区域打造面向城乡的集“更高程度均衡”“更高质量公平”“更高层次一体化”三者为一体的美好城乡教育体系。实践表明,教育数字化改革在促进教育均衡、提高教育质量、推进教育创新与发展以及助力教育治理现代化等方面具有赋能价值,这要求我们在实施城乡教育数字化改革时需要优化整合经济学视域的“城乡教育均衡”、宪法学视域的“城乡教育公平”、社会学视域的“城乡教育一体化”,将目标转向更为综合的“城乡教育共富”,探索以数字化改革驱动城乡教育层面共同富裕的机制与路径。通过温州市的数字化改革与城乡教育共富建设实践发现,城乡教育共富建设是一个复杂的系统工程,教育数字化改革要避免以往仅从局部或片面视角出发,对城乡教育做“头痛医头,脚痛医脚”碎片化修补的做法,而是要把城乡教育看成是一个有机的整体,并抓住数字化改革带来城乡教育整体性系统变革契机,整合各方资源,从全局视角整体推进。因此,我们有必要立足系统性、关联性与动态性的生态发展理念,以重塑城乡教育共富生态作为数字化改革的着力点。具体来讲就是要激发数字化所蕴含的联通力、计算力、调节力与交互力等四种赋能效力,着力以数字化改革推动城乡教育要素重塑、组织重组、机制重构以及流程重造。在此基础之上,以提升城乡教育生态承载力作为战略重点,通过宏观层面的教育外部支撑体系优化、中观层面的优质教育体系打造以及微观层面的教育要素精准对接,提升城乡教育要素丰富性、包容性、在地性与均等性,达到做大教育共富蛋糕、做好教育共富蛋糕与分好教育共富蛋糕目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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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简介:

雷励华:副教授,博士,研究方向为信息化与教育公平、信息化与教师专业发展。

王千姿:在读硕士,研究方向为精准教学、人工智能教育应用。

李瑜:在读硕士,研究方向为数据驱动精准评价、人工智能教育应用。

缪巧玲:讲师,在读博士,研究方向为教师专业发展。

Research on the Mechanism and Path of Digital Reform Driving the Common Prosperity of Urban and Rural Education

Lei Lihua1, Wang Qianzi1, Li Yu1, Miao Qiaoling2

1.School of Education, Wenzhou University, Wenzhou 325035, Zhejiang 2.Faculty of Artificial Intelligence in Education, Central China Normal University, Wuhan 430079, Hubei

Abstract: Education is the core content and key area of common prosperity, and digital education reform is an important driving force for promoting highquality development of education. In the context of the rapid promotion of the construction of the demonstration zone for common prosperity, this paper first examines the value orientation of digital technology in promoting the development of urban and rural education from the perspectives of economics, constitutional law, and sociology, and analyzes the relationship between digital reform and the development of urban and rural education based on the theory of integration of perspectives. The paper proposes the connotation of the common prosperity of urban and rural education The characteristics and mechanism of digital reform believe that the concept of common prosperity in urban and rural education is reflected in the development goals of urban and rural education. It is an inherent element of common prosperity in urban and rural society, with characteristics such as universality, comprehensiveness, co construction, gradual progress, sharing, and differences. Achieving common prosperity in urban and rural education is an important goal of educational digital reform, Reshaping the ecological system of urban-rural education co prosperity is an inherent mechanism for digital reform to promote urban-rural education co prosperity. On this basis, taking the education reform and development in Wenzhou City, Zhejiang Province as a case study, this paper analyzes the background conditions, main measures, and practical effects of digital reform driving the construction of an ecological environment for urban and rural education to achieve common prosperity. Finally, based on the results of the case analysis, the digital reform and development logic aimed at optimizing the ecological construction of urban-rural education co prosperity is proposed from three levels: macro, meso, and micro.

Keywords: digital reform; education for common prosperity; educational equity; equalization of basic public education services

收稿日期:2024年5月8日

责任编辑:李雅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