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时代云南直过民族女性教育现状及对策研究

摘 要：直过民族由其特殊性导致教育发展水平相对落后。与男性相比，女性教育更加落后，存在着总体受教育程度偏低、平均受教育年限偏低、文盲率偏高等问题。为了实现男女教育平等的权利，就必须摒弃重男轻女的落后思想观念，强化男女平等接受教育权利的观念；提高对教育重要性的认识，摒弃读书无用的落后观念；保障直过民族女大学毕业生就业权利，提升教育投入的期望值。

关键词：直过民族；男女平等；女性教育

党的十八大首次将男女平等，保障妇女儿童合法权益等基本国策写入全国党代会的报告中，党的十九大报告、二十大报告又再次重申这一基本国策，足见党和国家对此问题的高度重视与关注。本文以云南景颇、傈僳、独龙、怒、佤、布朗、基诺、德昂、拉祜以下（简称“直过民族”）9个整族直接过渡的民族为研究对象，以第七次全国人口普查统计数据为样本，分析直过民族女性教育发展现状，探讨这一基本国策在教育领域的贯彻实施现状，以期为直过民族在教育领域实现男女平等提供对策和建议。

一、直过民族女性教育发展现状分析

衡量一个国家或地区，甚至是一个民族教育发展现状，可从多个维度进行考察，本文从总体受教育状况、平均受教育年限、人口文化构成三个维度考察直过民族教育中是否实现男女平等这一基本国策。

（一）总体受教育状况

第七次全国人口普查统计数据显示，直过民族6岁及以上人口受教育状况如表1所示，相对于第六次全国人口普查，各民族受教育比例都有较大提升。具体而言，直过民族除了独龙族外，女性首次在大学专科及本科以上教育阶段受教育人口比重高于男性（见表1）。总体受教育状况上，各民族6岁及以上人口男性受教育比重高于女性，直过民族在初中、高中这两个教育阶段受教育人口的比重都是男性高于女性。这说明在教育领域直过民族男女平等接受教育权利还存在着一定差距。

（二）平均受教育年限

人口平均受教育年限是衡量一个国家或地区教育发展水平的指标之一。萨卡洛布洛斯（Psacharopoulos）和阿瑞格达（Arriagada）认为，最能恰当测量教育发展水平的指标是平均受教育年限。［1］测算人口平均受教育年限的方法是，以接受过各级教育阶段的人数占6岁及以上总人口的比重为权重系数，乘以不同阶段的受教育年限，最后将不同阶段乘积相加，所得数值便是平均受教育年限。不同阶段受教育年限分别为文盲0年、小学6年、初中9年、高中12年、大专及本科以上16年。根据此公式，本文分别计算了2020年各直过民族男女平均受教育年限，傈僳族（7.27年和6.63年）、佤族（7.46年和6.95年）、景颇族（7.97年和7.58年）、布朗族（7.27年和6.92年）、怒族（7.77年和7.38年）、德昂族（7.24年和6.84年）、独龙族（8.45年和7.82年）、基诺族（8.49年和8.42年）、拉祜族（6.83年和6.60年）。从计算结果对比看，各直过民族男性人口平均受教育年限均高于同一时期女性人口平均受教育年限。

（三）人口文化构成

人口文化构成是指按文化程度把人口总体划分为各个组成部分而形成的人口构成。按照我国人口普查的划分，文化程度可分为八类：不识字或识字很少（文盲）、小学、初中、高中、大学专科、大学本科、硕士研究生、博士研究生，以个人接受国内外教育所取得的最高学历或现有文化水平所相当的学历进行划分。在做分类计算时，包括了相应学历的毕业、肄业和在校学生人数。上述八类文化状况的人口数量，分别在总人口数中的比重，即形成人口文化构成。本文为了便于统计分析，将大学专科本科合为一类、将硕士研究生和博士研究生合为一类，由文盲、小学、初中、高中、大学、研究生六个类别组成了直过民族人口文化构成。直过民族女性人口文化构成相比较男性人口文化构成而言极其不合理，体现在各直过民族女性文盲率远高于本民族男性，也再一次印证了教育领域仍然存在着男女不平等这一事实。

二、直过民族女性教育发展存在的主要问题

（一）总体受教育程度偏低

直过民族总体受教育程度如表1所示，除布朗族、拉祜族外，直过民族男性6岁及以上人口受教育比重都超过了90%；除基诺族女性外，其余民族女性6岁及以上人口受教育比重都在80%左右。男女总体受教育程度差距最大的是傈僳族，相差6.9个百分点；男女总体受教育程度差距最小的是基诺族，相差3.7个百分点，这表明直过民族男女平等接受教育还存在着一定的差距。在大学专科及本科以上教育阶段内，直过民族除独龙族外，女性6岁及以上人口在此阶段受教育的比重虽然首次超过男性，但是各民族男女差距不大，如傈僳族，女性仅超过男性0.1个百分点，这微弱的差距很大程度上可以忽略不计。对独龙族而言，男性在此教育阶段受教育比重高出女性1.2个百分点，也反映出独龙族女性在接受大学专科及本科以上教育人口的比重亟待提升。

（二）平均受教育年限偏低

各直过民族女性平均受教育年限均低于同一时期男性平均受教育年限（见前文计算方式），其中男女平均受教育年限差距最大的是傈僳族，相差0.64年；差距最小的是基诺族，相差0.07年，对于基诺族而言，男女平等接受教育权利已基本实现。除基诺族女性达到8.42年（相当于初中二年级）外，傈僳族、佤族、布朗族、德昂族和拉祜族女性平均受教育年限均在6.6年，相当于小学六年级刚毕业的水平。总体来看，各直过民族男女平均受教育年限都未超过9年，这意味着直过民族整体受教育水平低于初中三年级以下水平。

（三）文盲率偏高

从人口文化构成看，相对于直过民族男性而言，直过民族女性文盲率偏高，其中差距最大的是傈僳族，女性文盲率为15.1%，男性文盲率为9.0%，高出男性6.1个百分点；差距最小的是基诺族，女性文盲率为8.6%，男性文盲率为5.3%，高出男性3.3个百分点。傈僳族女性文盲率与全国（2.67%）和云南（4.65%）的平均水平相比，则分别高出12.43个百分点和10.45个百分点；基诺族女性文盲率与全国和云南的平均水平相比，则分别高出5.93个百分点和3.95个百分点。由此可见，直过民族女性文盲率仍然偏高。

三、直过民族女性教育的相关思考

直过民族女性在受教育权上未与男性真正实现平等，是由多种因素造成的，如重男轻女的思想观念剥夺了女性平等接受教育的权利；对教育重要性的认识不足，部分直过民族还存在着读书无用的落后观念；部分直过民族女大学毕业生未实现充分就业，对教育的投入未达到期望值等问题。直过民族在教育领域要实现男女平等这一基本国策，就要解决上述存在的问题。针对上述问题，笔者提出了以下有针对性的对策建议。

（一）摒弃落后思想观念，强化男女平等观念

直过民族深受落后观念的影响，在多数直过民族家庭，一般都存在着女性只接受了九年义务教育后就辍学在家务农或外出打工，承担家庭开支的现象。传统观念认为，女性最终要出嫁，对女性的教育投入，其实就是在为别人家投入，投入与回报未成正比，而在男性的教育投入上就截然相反，认为男性肩负传宗接代的“大任”及赡养父母的责任，故投入与回报成正比。由此可见，传统根深蒂固的落后观念是直过民族女性平等接受教育权利在思想观念上的最大阻碍。

因此，最重要的是宣传普及有关教育的法治思想，摒弃落后思想观念，强化男女平等观念。《中华人民共和国宪法》《中华人民共和国教育法》《中华人民共和国妇女权益保障法》《中华人民共和国妇女儿童权益保护法》《中华人民共和国未成年人保护法》等相关法律中都明确规定：“妇女享有与男子平等的文化教育权利”，而多数直过民族父母并不知法、懂法。在依法治国的新时代，宣传普及教育法治思想就显得格外重要，让直过民族家长学法、懂法、守法，使其明白不让女性接受教育是违法行为，要受到相关法律的惩罚，提高他们的法律意识，上述相关法律才能为直过民族女性平等接受教育权利真正发挥保驾护航的作用。

（二）提高对接受教育重要性的认识，摒弃读书无用的落后观念

我国著名教育家陶行知先生指出：“中国的教育问题，大半是女性教育问题。要发展教育事业，是无法绕过女性教育这个难点的。”［2］对于女性教育，孙中山先生曾论述：“提倡教育，使女界知识普及，力量乃宏，然后始可与男子争权，则必能得胜也。”［3］毛泽东同志也深刻地指出：“没有扫除文盲，没有进小学、中学、大学，妇女还不可能彻底解放。”［4］1995年世界妇女大会通过的《行动纲领》中指出：“教育是实现平等、发展与和平目标的一个重要工具。”［5］因此，接受教育是女性获得平等社会地位的重要手段。马克思曾说过：“每个了解一点历史的人也都知道，没有妇女的酵素就不可能有伟大的社会变革。社会的进步，可以用女性（丑的也包括在内）的社会地位来精确地衡量。”［6］这些论断再次证明女性接受教育的重要性及必要性。教育对人的成长成才起着至关重要的作用，一方面，它是每个人适应社会的必要准备，教育通过向个人传递文化，帮助人超越一己之见去掌握前人的经验、分享人类积累的知识财富，从而获得独立生活的必要前提；另一方面，它又唤起人的潜能，不断提高和革新自己，从而开辟人生发展的新道路，为走向未来奠定坚实基础。因此，怎么评价接受教育的重要性都不为过。直过民族部分人将“书”理解为赚钱的工具、获取利益的工具，将教育理解为培养某种技能的速成工具，具有很强的功利性。在直过民族地区，部分群众仍然存在着读书无用的落后思想观念，产生这种观念的原因也是多方面的，其中的一条就是近年来一部分直过民族女大学生毕业后未找到就业岗位，只能赋闲在家或外出打工，因而他们认为教育回报率低。因此，提高直过民族群众对教育重要性的认识是直过民族女性平等接受教育的前提条件，摒弃读书无用的狭隘的眼前利益观，才能树立起直过民族女性长远发展的利益观、大局观、全局观。

（三）制定倾斜政策，促进直过民族就业

随着教育体制改革的不断深入和高校扩招，就业难是客观存在的事实。如何保障直过民族女大学毕业生的就业权利，提升直过民族群众教育投入的意愿，是当前教育体制改革的一个重点。首先，在少数民族学生就业政策上，党和政府应当对直过民族聚居区的少数民族女性就业出台倾斜政策，即制定并出台保障直过民族女大学生在内的少数民族毕业生就业的相关法律法规，促进直过民族就业。其次，直过民族聚居区的地方政府可以根据相关法律法规积极出台促进本地区少数民族就业的单行条例，明确规定少数民族在当地公务员录用、专业技术人员录用、事业单位录用等中的具体比例，保障直过民族大学生充分就业的权利。再次，直过民族女大学生在校期间要不断提升自身素质及改变就业观念，提升就业技能，提高就业竞争力。

（四）延长直过民族义务教育的年限

我国目前实施的是九年制义务教育，随着“两基”（基本普及九年义务教育、基本扫除青壮年文盲）攻坚计划的完成，我国少数民族地区人口科学文化素质有了较大提升，但从第七次全国人口普查统计数据中的人口文化构成来看，9个直过民族接受高中阶段教育的比重均未到达10%，这势必影响直过民族实现中国式现代化的进程。虽然云南省政府决定从2017年开始，逐步在独龙、德昂、基诺、怒、布朗、景颇、傈僳、拉祜、佤、普米、阿昌等11个人口较少的民族和直过民族聚居区实行14年免费教育，但是笔者在直过民族聚居区调查发现，此政策效果甚微。2013年四川省阿坝藏族羌族自治州率先提出了“基本普及学前教育和高中阶段教育”“实行15年义务教育”的目标，并以《阿坝藏族羌族自治州教育条例》的形式颁布实施，其中第五条规定：“自治州应当基本普及学前教育和高中阶段教育，巩固提高九年义务教育成果，实行十五年义务教育，建立义务教育保障机制。”鉴于四川省阿坝藏族羌族自治州的经验，建议云南省政府对直过民族实行14年（或15年）义务教育的政策能以“民族教育条例”的形式加以确认，才能从根本上保障直过民族女性平等接受教育的权利，这才是治本之策。

四、结语

进入新时代，党和政府加大了对云南直过民族教育的投入力度，直过民族女性教育取得了较大的成就，但与直过民族男性教育相比较，仍然存在着不小差距。今后党和政府在发展直过民族教育时应将着力点放在具体体现在总体受教育状况、平均受教育年限、人口文化构成这三个方面。发展直过民族教育，必须强化教育法治思想，争取早日实现直过民族男女平等接受教育的权利。

参考文献

［1］Psacharopoulos G.，Arriagada A.M.Educational Composition of the Labor Force：An International Comparison［J］.International Labour Review，1986（5）：561-574.

［2］杨国才，文华，钱丽梅.迪庆藏区女性的教育和发展［J］.民族教育研究，2001（2）：29-38.

［3］孙中山.孙中山支持男女平权的一封信［J］.人物，1984（2）：11.

［4］毛泽东.毛泽东主席论妇女［M］.北京：人民出版社，1978：20.

［5］杨海波，何清.云南“直过区”民族教育发展研究［M］.昆明：云南教育出版社，2019：158，130.

［6］马克思恩格斯全集：第32卷［M］.北京：人民出版社，1975：571.