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卅万亡灵,饮恨江城”,秦淮河的水啊寥寥流。
沉闷轰鸣的炮弹罪恶地舔舐着压抑的天空,12月的南京城散发着尸臭。我看那路边是被凌虐的妙龄女子;我看那嗷嗷待哺的婴儿被锐利的刺刀刺破胸膛;我看那身着板正军装、手里把玩着两颗流露恐惧神色的眼球的“大佐”,面目狰狞地炫耀……
1937年12月13日,是人类历史的黑暗一页,是民族之痛。南京的城池非不高大,护城河非不深,却还是被日本侵略者占领。我拼了命地逃,可那天的大雾如此朦胧,好像永远跑不出。
“兄弟同心,共御外侮”,秦淮河的水啊泠泠流。
“小鬼子,爷儿我今天跟你一起见阎王,”掷地有声的呼喊从李教官用针线缝补的喉咙中奔出,“兄弟们背上手榴弹,来世我一定请你们吃大粒的冰糖!”我躲在远处废弃的楼里,想不明白这朴素的愿望怎么能让平均年龄只有25岁的十几人的队伍毅然去与浩浩荡荡的敌人殊死斗争。他们争先恐后地冲锋,在射杀最后几个敌人后,火光弥漫了南京城,日军也损失惨重。李教官坚毅的神色已经回答了我的问题:“只有让日本人少践踏一寸土地,中国人才能以站着的姿态看到刺破雾的阳光。”
“哀兵奋起,金戈鼍鼓”,秦淮河的水啊潺潺流。
教堂在战火中依旧泛着神圣的光,总有流弹携着飞溅的血击向它。我能从那扇如蔷薇般美而脆弱的窗口看到许多光景。一个蓄着大胡子的美国传教士总是喝得烂醉如泥。可当日本兵残暴地扑向与他毫不相干的女学生时,他却将酒瓶砸向那些从地狱放出的魔鬼,举起那面旗帜,歇斯底里地阻止罪恶的果实生根发芽。我看着他那双美丽的眼睛问:“您为什么拒绝逃离的机会来守候这群女学生呢?”他说:“战争无情,可女孩们是纯洁的。”冬日南京城的风固然凛冽,然而再坚持一下,等万木欣荣时,秦淮河边的景色定然绚烂繁华。
“捐躯洒血,浩气干云”,秦淮河的水啊滔滔流。
“秦淮缓缓流啊,盘古到如今;江南锦绣,金陵风雅情呀。”历史的帷幕后走来了13个风尘女子,头发卷曲,脸上涂满胭脂,口中不时蹦出令人害臊的句子。她们背负着“戏子无情”的千古骂名,却替女学生赴一场悲壮的死亡之约。我抚着玉墨用死换来的那四根琴弦,心痛地问:“值吗?生命是平等的。”她们用最铿锵的言语,挺起腰杆答:“我们在女学生这么大时,眼里是明天,有她们在,中国就有希望。”
“昭昭前事,惕惕后人”,秦淮河的水啊滚滚流。
独处的畅想被江南快活的溪水声捅破,秦淮河的水也一定流淌过脚下的土地。眼前是明媚的阳光,历史的号角在一次次保家卫国的战争中响起,也必然会响彻新时代。秦淮景,霓虹灯,半是对往昔的缅怀,半是对未来的展望。
每一次对话,都是信仰的传承。
(本文系第十九届中国中学生作文大赛全国一等奖作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