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与月亮的际遇

一

你是大众的情人，我不敢独自拥有，只求你知道，我也在默默地关注着你！不经意间，又与你对视，你有一些躲闪，又有一些顽皮，让我顿生迷惘：你离我不远也不近，灰头土脸。我不忍看见你无精打采，只希望你永远皎洁！

我低下头，心想，今天晚上看不见美丽的月亮了。没有再想你了，因为我的心已经淡了。在妈妈的怀抱里，我就在看月亮，这么些年来，从没有间断。

你和我之间可以互相端详，我想和你说话、打招呼。你有时候拿好脸色给我看，有时候就像今天晚上这样灰蒙蒙的。

二

我累了，我真的是累了。我要睡觉了，睡个好觉，让自己慢慢地淡忘与你的一切。

我在高山上看过你，在大海之滨看过你，在月饼里找过你，闻过你的体香，品尝过你的味道……

三

我走过很多的路，你照耀着我，我俩眷眷而谈，恋恋相依。我把你顶在头上，把你看成至高无上的心中的瑰宝；你呢，把银粉撒在路上，把金衣穿在我的身上。

四

我累了，我真的累了。我会沉沉地睡去，撇开与你之间的丝缕的恩怨。

五

在我得以生息的梦里，找回我自己。以平淡的心，忘记与你相处的日子，忘却，忘却，别去念你、想你。这样也许会好受得多。

六

我已经在酣梦里颐养天年，心情已经凄凉，意志只留一念悬丝续命。我在苦痛里挣扎，就像溺水在漫无边际的沧海，而你坐在岸边的大树的树枝上，静默地看着我挣扎，让咸咸的海水装填我。我的苦水比沧海还深，装着你滚烫的心。

七

我将离你远去，躲在比你离我远很远的独属于我的、私密的空间里，洗涤我那沾染了你气息的心，把你撒在地上的银粉，染在我的脚上、鞋帮子上，将每缕发丝缝隙里的点滴清洗干净，然后再用声声地哀求，哀求你帮我把你亲手穿在我身上的金光美袍拿去。我把你从我的天上，从头顶放在我的肩上，再用手从肩上放在手心里，抚在我滚烫的胸前，让你听听，它是怎样把你一点一点地装满，听听它是怎样为你心跳加速。然后，把你放在额前，再一次照亮我的双眼，让它在来生认识你，让它还记得你，我们曾经认识……

然后，把你轻轻地放在我的唇边，感受一下你的气息或发丝，让你钢针般的胡须扎疼我心的感觉。

现在该放你离去，你离我而去吧！我从滚烫的、红红的脸颊上把你轻轻地拿开，把你从我身上脱下的彩衣给你穿上。送你一对风火轮，不是让你滚，而是让你去得更轻松；给你装上飞行万里的金翅膀，让你飞得更高，回到你的故乡，回到你的亲人的身边。

八

怎么了呢？不可思议？还是不轻松？我以为与你脱开干系，就可以得到解脱；我以为没有了你的消息，就如净瓶里的水那样纯洁和充满了魔力。你的样子犹如影子在我周围闪现，我才忽然发现，我曾经和你一起吃过野山菇，它长在毒蛇的毒牙边，你采摘的时候，被它咬中。你叫我亲爱的，让我一起吃沾了你热血的毒食，还说，从此我们就血脉相连，不离不弃。

九

就差这一件，留在我身边，没来得及让你带走，让我致毒心志，拄着棍子，双眼望穿地寻觅，你这把血液留在我血管里的，伤我最深的人。希望你把这些都拿走，凡是你的，请你都记得带走。

十

我要重新安放我的位置，使我的生活与你背道而驰，不看见你来时的路，不听见你脚踏地板旋律的足音。我把屋子收拾得空空的，静置我一个人，放置在护颈枕的床头，朝向我阳台的门，上面悬挂着崭新的空调，透明的胶皮门帘，用美丽的扎带像挂蚊帐门一样把它绑扎起来，再用翠绿色布帘厚实地遮着屋角，阳台的侧面正对我的床头。外面那棵阔叶树，离我整八米，长着疏密相间的枝叶，爬上我的卧室二楼，直达三楼以上。让我可以透过它看见西南方向，看见外面空旷的远方，开始我的新生。

十一

可以静置我的灵魂和肉体了，身心也很疲惫，门外的欢笑与喧嚣与我无关，我已经静静地沉下海沟，任海面掀起多大的台风大浪，过往船帆……

十二

赏月吧，大地在歌唱，宇宙在欢腾，酒触声声清脆，夜虫声声凄凉，月色低迷，我装作没有看见。我要睡了，天花板上掉下来一粒尘土，钻入我的眼睛，让我带着泪光去睡，鼻涕流了出来，像是带毒的鼻血……

十三

虽然我不在海面，但是我知道，上面并不平静。邻家小精灵告诉我，岸边没精打采的大树上，有个受伤的精灵在观沧海，他很快将从那里降落！他记得自己曾经从海面上路过，好像丢失了些什么，黯然失色……

他想从吐泡的鱼嘴里询问，他想从上岸的海龟那里问它在千年以前的海底，是否有他认识的人，是否还记得他的样子。树上的叶子在飘落，他快没有了遮风挡雨的栖息地……

十四

人们在欢乐中吃着月饼，我的心为什么如此悲伤？任何东西都是有灵性的，有象征意义的。

虽然我与月亮只是认识，但他已经离去，看着他的躯体被分开，我也止不住地伤心。他洁净的心灵，在宇宙中也是那样孤单。虽然我不能像从前那样，在他的身上闻香品味。

十五

人们把他做成千般好，万般美，用精致的装饰让他的生命更有价值，他也活出了自己的精彩。

十六

是时候睡觉了，我已经疲惫，睡意在耳边轻轻告诉我：睡吧，好好地睡一觉，醒来后，一定有惊喜。我将信将疑，被它扰晕，居然深睡至黎明时分。先是右侧睡，不愿意去看窗外的月色，眼不见心也没有净。

十七

一声叹息，我平身仰躺，双手枕在脑勺上，向左侧头，睁开蒙眬的睡眼，惊愕得腮帮子都歪了，眼珠子都差点儿掉出来了，屏住呼吸，目瞪口呆地望着沉迷了多少年的月亮！我的血液凝固了，心跳也慢了八拍，浑身僵硬了一般。呆傻的，木讷的，不知所措的。

十八

也许，他也在看我着迷，窥视太痴。我看见他的全貌，他也不知道啊！他就在阳台的顶板面下静静地立着。那儿是枝叶最大的空隙，他就在空隙的中间，近距离展示他的全貌给我看：没有闪光的金黄，记得是没有散光的金黄，离我八米的树后面，那是让人怎样的惊奇与欢悦，那么近，那么近，那么近！

我呆了，我傻了，我的心来不及欣喜！只有呆呆地看着，看着，看着……

也许，他也发现我已经醒来，在注目而深情地看他，看见我突然奔涌的泪水，双双滚落在我的腋窝里，长出千万棵黑桂树，而我正是困在这林边的人。泪流奔下床去了，它跑出门去，奔出阳台……

我突然醒悟过来，抓起手机，慌乱地打开摄影模式对着他；而他彻底慌乱了，娇羞了，在我的屏幕上恣意地奔逃，时隐时现，变化着形态，生出奇怪的光圈，想蹦出屏幕而去！

十九

我哪里肯放过这次机会，慌忙设置改换成拍照，闪了几张照片。缓过神来，躺回原来的状态。只见，他有金光照射在透明门帘的绑扎处的上沿，又投射到我腋窝的臂弯根部，和我的泪光交织在一起。我看见，他的面上有了遮挡物，并且慢慢地顺着第四根不锈钢窗棂竖条的空间向下缓缓下移。

由于我专注地盯他，并没有注意他下面的障碍物，突然看见他慢慢地被遮挡，直至全部被遮掩。我以为他就这样离去，心里失落至极。视线跟他太紧，不想他的下沿又慢慢露出一丝，没有一丝辐射之光，是他本色的圆盘。让人惊心动魄。一次失落，又升起一次希望。只是他的亮度在慢慢衰减。被遮住的部分千变万化，他也变成了不可描绘的奇观。

二十

我知道，我知道，我知道他去意已决，被不可预测的阔叶遮挡，我的心掀起一阵不平凡的跳动。亮光像他的脸色，慢慢地，慢慢地惨白。

当他坠在我房外围墙头上的致密的矮树冠时，已经和天的颜色相近一色的时候，我的心开始彻底失望。

二十一

但是，我记下了他的住地—在矮树冠里面。在心底，我深深地呼唤着来我树后探望我的月亮，柔声细语地感激他静悄悄地光临，尽管他偷窥了我的秘密离去，看去了我的丑态和怨天尤人。我也怯怯地心存感激他真切地来看望我，在我不知不觉中，默默地、不求回报地关注着我……

二十二

我俩隔壁相望，我深深地呼唤他：“明天晚上我等你！”没有回音，我知道他一定会来，那又是一种怎样的相遇。

二十三

我设想着他再次降临的情形。不觉左手臂折举成了直角，我握着拳头，竖起拇指为他点赞，竟发现，在我左眼前遮挡的宽高距离竟是拇指大的空间，而拳头正好遮住他居住的树冠。右眼看去，恰是一拇指。他偷偷地钻进我的手心，被我攥在拳头里。

二十四

我把拳头向空中飞舞，好像他在天上，我在地上仰望着他，只是现在相距一个手臂。我把手臂放下来，拳头松开一些空隙，让他感觉到我的存在。我也相信他听得到我在和他说话。

现在，他就在我面前，我真真切切地看见了他，心情竟是这般平静，仿佛觉得这是意料之中的事情。他的到来也是应该的，来陪我说话。

一时间，竟不知道说什么。我怕冷场，他转身离去，慌忙地看着他。

亲爱的月亮，你的身体为什么像我们地球上的银鱼那么透明？你的心和灵魂我都看得到。这么多年，不全然是你在看我、想我，我也是一样地看你、想你啊！地球上这么多人都崇拜你，那你是如何报答他们的呢？对拥戴你的人不能够说报答，对他们应该是施恩，如果去报答，你就成了没地位、没有本事的人。

二十五

“亲爱的月亮，你为什么那样多变呢？”“根据需要，而且对自己也有利，地球上这么多人，需求不同。”“亲爱的月亮，你为什么总是晚上出来？”“我的职位，是掌管晚上的天神，如果去和太阳争，有失身份，而且越界。”

“吴刚为什么老是砍那棵桂树？”“不守规矩，去惩罚人的和被惩罚的人，实际上都是被罚的人。”

“亲爱的月亮，地球上的人看见你都是一样的吗？”“不一样啊，在职场上的时候，你看见的是我光彩的一面。”

“亲……”没说出口，我不敢再问了，我见他有愠怒之色，知道了任何一件事，都有个度，不得贪多。想他这么多年，终于把我憋在肚子里面的苦水倒了出来。

二十六

顿了顿，我在想，这么多年，我究竟喜欢他什么，那么痴迷，那么用情。难道真的只是他的美丽吗？其实，我的心里也憋着很多不解的秘密。没有想过会与他这样侃侃而谈，我想把他留在身边，为我解谜去惑，我也真的配不上他，他要去，我也没有办法啊！

二十七

春宵苦短，好夜情长。等我醒来，天已经大亮，我奔命一样，忘了穿鞋，在物件上把脚趾碰出异伤，大出血，也没有在乎，只顾着去看顶板挨着的阔叶树，又欣喜又怨他。

欣喜有它，月亮才站在它后面来看我；怨它这么多年，都没有把秘密告诉我一下，让我想他有多苦。

我看树，知道了月亮对我用情有多深：树枝被他踏破外皮，叶片上有斑斑泪痕，指纹在上面堆出崇山峻岭……

二十八

不经意间，地上鲜血洒满一大片，我的心中升起一丝暖流，为了心爱的月亮，流出一些鲜血是值得的。今天晚上，他来的时候，我一定会在他的面前撒娇，让他看看为了他，我都伤成了什么样子，也想看看他会不会心疼……

二十九

十六的白天，我飘飘然，昨天夜里的辉煌与幸福是难以言表的。我期待着，期待着他走时在我耳边说的话：明天晚上再见。简短而平淡，在我听来，是任何人都无法体验到的。

三十

我期待的夜晚，渐渐到来。我的头却晕乎乎的，心力似亟待耗尽，体软腿乏，担心他天上的事情多，云把他遮住不让他出来。走到阳台顶板下，看着他攀登过的阔叶树轻轻地告诉我：“就是这种天气，他才会来的。”

三十一

听它这么说，我高兴地趴在地上，听他昨天晚上留下的足音，吮吸他留下的天人的气息，看他站在我床前的透明身躯和他言谈间的一举一动……

三十二

我仿佛听见他爬山的足音和心跳的频率，我没有迎出去，尽管他是力大无穷的巨人。但是，我家后山高到就在玉帝的门前，到我这里，也要走到黎明时分。尽管等待是让人百感交集的辛苦活儿，就是苦断了肠子也愿意。经过白天的焦虑和晚上的期待，伤口一点儿都没有愈合，心智有些迷糊。我想休息一会儿，等他到来。

三十三

在睡梦中，我听见他在半山腰，回过身去，与太阳说话：“亲爱的太阳，请你借点儿光，我的身体没有力气了，还有一段长长的路要走，才能完成这次巡逻，我的故人还在期盼着我。他们都在赏月、吟唱、吃月饼……”

原来，他也活得不容易啊！我心疼得惊醒，哽咽、哭泣！原来，喜欢我的人，是这么辛苦，过去我只是一个劲儿地埋怨他，对他灰心。

三十四

我立刻看了眼时间，是黎明前的五点零七分，看阳台顶板，看树和它后面的光芒。知道他即将到来。我没有动，静静地躺在床上，仍然是昨天夜里的姿态，等待着，等待着。

顶板外沿的亮度渐渐加强，与周边形成天然的对比，顶板的边缘面上有白光照下来，我真切地知道，他正式莅临我的跟前：渐渐地，从一丝到一手指横面宽度，再到二指，三指，直到他的全部。

不到一分钟，他已经将整个面貌活脱脱地展示在我的面前。泪光盈盈的我，看见他和昨天晚上的降临完全不一样。他的形体是全圆的，就像经过精心修饰和装扮后的闪亮登场。他让我看见略带刺眼的，白亮耀眼的他。从他一展示在我的眼前那一瞬间，他就在从上向下，慢慢地，让我看得清楚地垂直向下移动。

他亮得照亮我的心扉、灵魂、意识、感官……

我定睛，迫切、仔细地阅读他的全身，害怕有一点儿遗漏，目及的处所跳越而酿成遗憾，把目光凝聚，再凝聚；把心境放宽，再放宽，把他装在心里面；把记忆调到极致，再至极限。我真切地告诉自己，这是真的，是真的，你正在真实地与天人面对面，眼对眼，默默不语，情深意切地，没有握手。只是，心与心，情与情，念念相惜，没有肌肤之亲，转瞬成永别，以后将千里对望，只有心灵相通，四目相及，感觉不到对方温暖的、冷冷的光辉。

我急切地，丝毫不敢怠慢。我调动我全身的感觉，以致我的每一根神经，每一个细胞，热切地与我仰望的、思念的、歌唱的、吟诵的、演绎的、绘画的、水里的、山上的尊者，第二面相亲、相近、相知、相恋……

三十五

我的忙碌，他的匆匆，注定我们不相握手，不相祝福，不相惠赠，就成永别。

他的剽悍、英伟、潇洒，他的一身正气，以及他的透明的心肝和无私奉献的灵魂，被我一览无余。热泪已经涛涛奔涌，无声无息地，我望着他那英俊、无瑕的脸，殷切地哭成泪人，热血沸腾的心，已经跪下，希望时间暂停，希望他放慢一点儿，慢一点儿离去的脚步……

三十六

留不住他，就记住他。我想把他看得真实些、仔细些，他还故意捣乱、刁钻地使坏，真是遇上了调皮鬼。其实，他早就在戏弄我，但我被他的光鲜所感染而没有揭穿他的小把戏。

他用刺激的光辉拨弄我的心，用美貌让我称臣，让我昨晚流血，肝脑涂地，还不怨他。难道，我想多看他几眼有错吗？

他变成彗星的样子，死死把我罩住，我侧头的双眼，一眨巴，他就去了好远，好远。而且，他的光束像一个时空隧道：我一眨眼，他就把光束收回；我一睁开眼，光束就拉长。没有扩散，就在我眼睛的张合中伸长缩短。他横着的边缘，与我竖着的双眼皮之间，有两条粗亮的光束把我俩紧密地连在了一起，没有一点儿散光涣散出去……

三十七

我与他之间，就像隔着一架平放的竹梯，去掉了中间的横杠，两边封闭的、笔直的竖轴，在我眨眼之间伸缩，对望出去，界线笔直而分明，中间亮度很淡。我知道，就是这样，我和他紧紧地联系到了一起。

这时候，大约十分钟，他降落的路线，在向我侧卧的窗边靠去，我躺的位置越来越向我床位成一条直线，我看他的面貌越来越少。最后，就像从窗口进了房间，他彻底地远去了。

三十八

天快亮了，我急切地看了下表，我和他只有二十分钟的相聚，太短了，我很不甘心他这样走远。我想他是不是累了，在隔壁房间休息。但是，我没有找到他的身影。翻箱倒柜，却发现他偷偷地在月饼盒子里睡觉。

我没有惊醒他，在客厅里偷偷点燃一根烟，静静地抬起头，看着墙上的《月照千秋图》。实际上，就是月照荷塘而已。散乱的几株怒放的荷花，岸边林立的假山石下，有只未成年的青蛙，它爬呀爬，从山顶穿过时间的隧道，扑向水中的明月……

三十九

只是，它永远在时空里飞行，虽然已经在月亮的上面，却永远没有投入月亮的怀抱。

四十

我差点儿变成雕像，烟头烧伤了我的唇。从此，我默默守着与月亮际遇的秘密。

四十一

不幸的是，我变了个人，走路，身轻如燕，抑制不住的喜悦从全身散发出来，像是得道的天人，容光焕发，气质不同凡响……

因为，我期待着十七的月亮，我们第三次见面，就是老朋友了，老相好了，是天人合一的恋人，可以讲讲有趣的情话，甚至可能有肢体语言，握握手……

四十二

为了欢迎他的到来，我早早地休息了，不知不觉地，进入了梦乡，我与他在花前，在月下，也就是在他的身旁相见……

四十三

我睁开眼睛，想把他装进我的心海，让他永远成为我身边的人。但让我惊愕的是：天已经亮了。这个怪谁呢？我丢了魂，没有泪水，说不出悲伤。只见门帘已经拉上，我知道他来过，又走了……

这时候，我的眼泪决堤一般，撕心裂肺地低泣。我想寻找他留下的痕迹，把泪光凝聚在门帘上。我非常震惊地发现，有几行象形图案，又像旧石器时代以前文物上都没有的符号。下面有几行文字，是他译成的汉语：在你最幸福的梦里，我来到你的身边，吻过你咸咸的泪水，听到你灵魂深处的声音，我们惺惺相惜……

这道门就是我们的穿越隧道，来吧，朋友……

四十四

我听见阔叶树的枝叶发出异响，门帘不见了，还原成十六晚上的一组炽亮的平行光束，瞬间出现了像镁粉燃烧的光亮。树叶飘进时光隧道里，变成会飞的船队，闪着金光，等我入座……

他告诉我，千万年以后，有人读到我俩的故事，请他或她记得我俩的友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