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珍贵的礼物(外一篇)

2024-10-09 00:00:00罗爱田
青年文学家 2024年25期

大队长办公室里,电话铃声响起,大队长拿起了电话,只听电话那端说:“是小陆吗?我是老余呀。我给你送礼物来了!”

“啊,是余叔叔啊!”大队长严肃地说,“礼物我不收!余叔叔啊,那是违规违纪的……我……您……是知道的,是吧?”

“哈哈哈……我这份礼物你非收不可!已经送来了!”

“啊?这……这……已经来了?哪趟车?我马上去接您!”

“不用了!我都到你办公室门口了!”

老余已退休十多年,早回两千多里外的故乡了,时不时打电话来询问大队老同事的情况是常事。不料,他未打招呼就已到了门口,而且是送礼,大队长错愕不已,但还是立刻出迎。

老余满面春风,像一阵风一样刮了进来,还带来一个背着行囊的小伙子。小伙子大约二十六岁,脸带微笑,文质彬彬。

老余坐下接过大队长双手敬上的茶,啜上一口就打开话匣子了。他对小伙子说:“孩子,这是小陆,连年的先进工作者、高级工程师、找矿能手!他可出息了,现在当大队长了,你要向他好好学习找矿技术!”转而对大队长说,“这是我儿子,老二,余勤,中国地质大学硕士研究生毕业……”

“哦……我想起来了!就是网上应聘已通过来面试的余勤!”大队长双手紧紧握着老余的手高兴地说:“余叔叔,我们正需要这样的人才啊!”大队长又向小伙子提问了多个问题。小伙子反应敏捷,应对如流。大队长对老余说:“面试我看没问题!不过,还需要主考官正式面试才能最终通过。”

老余忙说:“那是,那是……”

大队长疑惑地问:“余叔叔,您在地质队工作了足有四十年,每日爬山,汗水泡衣,栉风沐雨,风餐露宿……其中非同一般的艰苦您是知道的,为何还叫小余学地质呢?”

“哎呀!情缘啊!”老余说:“我自从退休回乡定居后,常常梦回地质队!我非常怀念我们野外队的小窝棚,每当想起我们工区就感到格外亲切,念念不忘……于是,我就让我儿子接着走这条崎岖的不寻常之路……我家老三也考上了地质大学,过三年也硕士毕业了……以后我依然打算让我的孙辈也都报考地质大学,让‘香火’一直传承下去……”

大队长感慨地说:“您真是一位叫人敬佩的老同志啊!”

老余激动地说:“我的老同事,你爸老陆也是难得的好同志啊!想当年我们在深山勘探,我喝了生水腹泻不止,最后虚脱,无法行走,是你爸翻山越岭、披荆斩棘,非常艰难地把我背回,救了我一命啊……”

大队长说:“余叔叔,您的事迹更感人啊!您用您有限的工资与积蓄,先后救助了三个患重病的当地老百姓……”老余说:“我以前那些小事提它干什么!”大队长问:“余叔叔,您在乡下的生活一定过得不错吧?”

“不错,不错!”老余兴奋地说,“我大女儿、女婿开厂,效益不错!他们还给我盖了一幢小别墅,生活舒适着呢!”

“是的。如今农村很多勤劳致富的人都土房换别墅了!”大队长认真地说,“乡镇企业前景大好,您让小余跟着您女婿他们干,收益不是更多吗?我们地质队目前来说工资并不高……”

“我不在乎钱!”老余感慨万千:“以前,农民生活艰难,我爸我妈先后离世,我成了孤儿,四处讨饭、流浪……后来,是党把我收入孤儿院,养育我长大,供我读书,还送我上太谷地质学院……党的这份大恩不能忘啊,小陆!”

“好,好,好!”大队长被感动得连声叫好,接着拨打了一个电话,“爸,余叔叔来了!您赶紧叫妈准备几个好菜……”电话那端连声道:“好,好,好!还有你余叔叔最爱喝的酒!”

说话间,不觉到了下班时间。大队长说:“余叔叔,走,请你们上我家跟我爸喝两杯!”又说,“至于礼物……我坐在这个位置……请您理解!”

老余哈哈大笑,说:“小陆,你误会了!我说的礼物是他—余勤!以后还有‘礼物’送给你呢!那就是过三年毕业的老三……”

大队长恍然大悟,惊喜而激动地说:“啊!这是世上最好、最珍贵的礼物!这样的‘礼物’,我们十分欢迎!”

工人兄弟

厂长办公室就在车间旁,厂子小,办公室倒十分宽敞,有六十多平方米,工人兄弟们得空总爱聚在厂长办公室谈生活、谈工作,大家或坐,或站,或蹲,或靠,有的甚至倚在厂长的办公桌上,悠然自得。厂长也习惯了如此,工人说他们的,他做他的事,竟然互不干扰。无事时他也常和工人们闲聊,因而可以直接从工人兄弟中了解到他们工作中的缺点、错误,得以及时纠正,避免了不必要的损失,产品质量过硬,十分畅销,他很高兴。再说,下达任务、指示,人多聚此,不用四处找人,十分方便,他很乐意。于是,工人们一有空总爱在此谈天说地,无拘无束。习惯成自然,有时工人们加班,一日没见到这帮工人兄弟来,厂长就觉得像缺了什么似的,心里空落落的。

一次,厂长出国考察回来后,兴致勃勃地向工人们大谈见闻,末了说:“那里的领导坐着,员工(工人)不可以坐,只有站着,佣人似的,垂手侍立,恭听候命,唯领导是尊……那里工人就是仆人,领导(老板)才是主人……”厂长又对一个倚在自己办公桌上的工人说:“像你这样在那边是万万不行的,对领导不敬,立马要被炒掉!”说着,厂长身子开始正襟危坐,“自己就是主人”形于脸上。那工人站直了,退了出去,其他横七竖八地坐、靠、倚在各处的工人听着,不自在地起来,最后坐者起,靠者移,变得缩手缩脚、拘拘束束,渐而鱼贯溜出。俄顷,办公室人去楼空,冷冷清清。

从此,工人们跟厂长有隔阂似的,不再到厂长办公室。办公室笑声不再。渐渐地,工人们工作变松懈了,拖拖拉拉;厂长要人难找,诸事不尽如人意;下达的生产任务,也不能按时完成,产品也粗糙起来,几成废品;迟到早退,百状俱出;工人们见到厂长,也躲躲闪闪,有的人还说准备跳槽;不得已到厂长办公室者,也拘束而来,“诚恐”而去;厂长吩咐任务时,个个肃立,垂手耷头,极不自然,十分别扭,距离一下子拉远了。厂长明白了:这是自己一句不经意的话惹的“祸”,他后悔不已。

厂里产品越来越差,常出废品,照此下去,大事不妙!厂长有所悟,下令立即停产整顿召开“特别会议”。会议就在厂长办公室,坐不下这么多人,不少人就蹲在办公室外。

厂长一再强调产品质量的重要性。最后,他说:“我上次说的领导(老板)与工人(员工)的差别,那是说外国的,咱中国可不同,有自己的特色!我也一样,和大家同属国家工人的一员,人人平等,只是分工不同而已……从今以后,厂长办公室不再叫厂长办公室,改叫‘自己家’,希望大伙儿空闲时还像从前那样到‘自己家’来闲聊……”

见众人毫无反应,厂长又说:“总之,大家一切像以往那样,不要拘束,进办公室……不,是‘自己家’,像回到自己家一样随随便便!在此没有尊卑,大家都是主人!”

众人还是没有反应,厂长又说:“不要再叫我厂长,长者、平辈,直呼我名即可;年纪比我小者,叫我哥。总之,称我为兄弟者,奖!在‘自己家’一如既往,表现随意者,奖!”厂长越说越激动,“像从前一样无顾忌者,奖!奖金由我个人支出!”

顿时,响起一片热烈的掌声!

会场的气氛活跃了起来。工人们放松了精神,嘻嘻哈哈,有的把脚搁在凳上,斜倚在凳子上,有的还像往常一样用厂长的杯子倒水喝,办公室恢复了昔日的“自然”和谐气氛,一切都是那么随意、随便。厂长笑了。

工人们又像往常那样,一有空就聚在“自己家”,谈笑、闲聊,海阔天空,无拘无束—厂长和工人们很快又融洽起来,恢复到以前的状态,这里没有区别,彼此就像兄弟,无所不谈,有事即议,说说笑笑,是那样和谐、融洽!

厂长和工人打成一片,厂长又可第一时间了解到工人在工作中的缺点、错误,得以及时纠正。工人们一投入工作,都格外认真、细心,生产出来的产品,竟比以前还要精致,深受消费者的欢迎,产品更加畅销。厂长不禁由衷感叹:“这就是咱们的工人兄弟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