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膺上将”洪学智的传奇人生(三十一)

2024-09-29 00:00:00张子影廖天琪
党史纵览 2024年9期

黑河剿匪

1946年5月28日,洪学智与邓华乘坐的列车吐着白汽停靠在白城子车站。白城子是辽西省委和辽西军区所在地。

走出站口的洪学智眉毛一扬,嗬,好一片令人舒坦的大地:

大片的原野碧绿如洗,远处丛山起伏有致,近处的柳枝漫舞飞扬,朗风煦日,天地清明。自上年秋从由苏北转战至东北,进了北地就是一片肃杀,紧接着又是漫长的冬天,冰天雪地、刀光弹雨,如今终于看见和风暖阳的春天了。

黄克诚也从齐齐哈尔坐火车到了白城子。

二人一见面自然十分亲热。黄克诚望着明显消瘦一圈的洪学智和邓华,说:“你们辛苦了,感谢你们在四平牵制蒋介石10个师达1个多月之久,为我们建立根据地、改造旧政权争取了时间。”

洪学智问道:“你怎么也来白城子了?”

黄克诚笑着回答:“来欢迎你呀。”

“哈哈,我哪受得起啊!”洪学智说,“你老头子亲自出马了,肯定有重要的任务吧!”

“啥都瞒不过你铁匠。”黄克诚对自己属下的敏锐很满意。

一到驻地,黄克诚就对洪学智说:“现在黑河形势十分紧急,东北局决定,让你马上去黑河剿匪。”

东北地区的匪患,是当前面临的最重要、最急迫的问题,这一点,洪学智十分清楚。从四平下来后,他不止一次地想到了这个问题,只是不了解中共中央东北局的具体安排。一想到这片富饶美丽的土地如此多灾多难、人民还不能完全享有眼前的旖旎春光,洪学智对美好春天的感怀都变成了沉甸甸的责任感。

“老洪,你这次担负的的确是十分重要而且特殊的任务。”黄克诚严肃地说,“蒋顽占领四平以后,气焰嚣张。我们必须做最坏的打算,让出哈尔滨、齐齐哈尔。所以北安、黑河、嫩江、牡丹江这一带是我们的大后方,也是我们最后的根据地。可是现在土匪蜂起,危及我后方根据地的安全。匪患不除,我们就没有立足之地了。”

洪学智说:“我明白,师长。”

第二天,洪学智来到了西满军区所在地齐齐哈尔。

西满军区书记李富春开门见山地说:“东北局决定,你去担任黑龙江军区司令,叶长庚改任副司令。本来你刚从四平前线下来,应该休息几天,但黑河紧急,土匪猖狂,对我们威胁太大。新部队不了解情况,解决不了问题,你在通辽一带指挥部队剿匪有经验,所以东北局决定让你去。”

洪学智问道:“我带哪一支部队去?”

“带特务一团去吧,这是三师的部队,你比较熟悉。你先到北安,特务一团从扶余同时出发,你们在北安会合。”

洪学智说:“好,那我马上就出发。”

李富春沉吟了一下,又说:“那边的情况太复杂了,土匪十分猖狂,我们派去的许多干部都被杀害了。兵力要带够,你要不要把特务二团、三团也带去?”

洪学智表示:“先不用吧,有特务一团就够了。”

特务一团是三师的主力,有9个步兵连、1个骑兵连,总兵力2000多人,配备有迫击炮、轻重机枪,骑兵连配有掷弹筒和10余挺机枪。团长郑贵卿、政委黄励华、副团长毛和发都是身经百战的老红军,有着丰富的作战指挥经验。在苏北战场上,该团作战英勇顽强,在阜宁战役、车桥战役和两淮战役中都立下了卓越功勋。

临别时,李富春紧握着洪学智的手,语重心长地说:“剿匪的任务很重要,你去了,要集中兵力、集中力量消灭土匪,建立政权,组织地方武装、民兵和自卫队,以稳固后方,粉碎国民党的进攻。相信你一定能圆满完成任务。”

东北地区历来土匪活动猖獗。抗战胜利后,东北的日伪反动统治虽然垮台了,但新政权尚未建立或不稳固,土匪滋生的土壤并未消失,加之日伪投降时所遗弃的大量枪支弹药流散,又给土匪提供了武装。而国民党为扩大其势力,对土匪封官加爵、收买利用,很快形成兵借匪力、匪借兵势,互相勾结、同流合污的混乱局面。据1947年4月10日东北局在《关于东北剿匪工作报告》中的统计,1945年12月,东北全境有土匪10万人左右。

四平保卫战后,东北联军撤出长春、吉林等地,南满、东满、西满的大部分为国民党军队占领,主要铁路干线及大中城市亦为国民党及其军队所控制,东北根据地的面积大大缩减,其中北满的根据地不仅面临着军事、经济等重重困难,更兼匪患严重而很不巩固。

因此,东北局把剿匪作为创建东北根据地的主要任务之一。

1946年6月l日,洪学智坐火车到了北安,毛和发亲自进站接他。接他的人中,还有黄克诚专门派来的三师司令部参谋杨绪亮和余建文,他们两位都是侦察员出身,身手敏捷,机智灵活。

此时的北安是黑龙江省省会。中共黑龙江省委、省政府、省军区都驻在北安北岗,东北军政大学驻在东大营。铁路交通有哈尔滨至北安、齐齐哈尔至北安、北安至黑河(当时已被苏联红军破坏)等线。这里是军事政治要地,也是我军的战略后方。

连续几天,省委书记王鹤寿、省长范式人、军区原司令员叶长庚等领导及有关部门同志向洪学智介绍了黑龙江省的民情、社情、匪情以及地方武装情况。

位于北满地区最北边的黑河,是整个东北匪情最为严重的地区。土匪与国民党军队的同流合污相互呼应,烧杀抢掠、残害百姓,进攻县区政府,杀害共产党干部。孙吴县县长和逊克县县长都是上任不到一个月,就惨遭土匪杀害。一些地方政府新组建的自治军,在国民党军队大举进攻的形势下,也纷纷叛变投降。

黑河形势十分紧急,新生政权危在旦夕。洪学智明白,这场剿匪斗争对整个东北战场的影响至关重要,只能成功不能失败。

6月12日,又发生一件土匪袭击我方人员的事件。黑河地委书记兼军分区司令员王肃、黑河军分区政治部主任刘光烈等人在去北安开会返回途中遭土匪伏击牺牲。

洪学智彻夜难眠,他决定亲自去黑河指挥剿匪战斗。

叶长庚劝他说:“现在黑河情况这么紧张,你这样去太危险了。”

洪学智说:“黑河本来就是匪情最严重的,王肃同志牺牲,黑龙江地区党组织,特别是黑河地区的党组织受了重大损失,正是需要我们去人的时候。我去黑河,家里这一摊就交给你了,我带一部电台,有情况随时联系。”

院子里,那匹枣红色的战马仿佛明白主人的心思,四蹄踏地,跃跃欲行。毛和发带领的特务团骑兵连等在院外,马背上的战士们整装待发。

洪学智扫视一遍面前的队伍,说了句:“出发!”然后翻身上马,缰绳一拉,两腿一磕,飞驰而去。

7月25日,中共中央东北局再次发出《关于抽调兵力进行群众剿匪工作的指示》,要求各地再抽两个至三个团的兵力,全面发动群众,清剿土匪。省委决定洪学智任黑河地区中心县委书记(不久改任黑河地委书记)兼军分区司令员、政委,组成新的黑河中心县工作委员会,岳林任政治部主任,李光汉为副司令员兼警卫团团长。

洪学智从北安出发前,命令特一团其他人员从克山县出发,急行军到孙吴县。参加剿匪的部队是:主力部队三师特务第一团,由团长郑贵卿、政委黄励华、副团长毛和发率领;在黑河的黑龙江军区警卫三旅第十团和一部分骑兵部队,由旅长廖仲符、团长李行指挥。

洪学智一行到达孙吴已是傍晚,岳林带着几十人的队伍早已在县城外的一处小桦林子边等着了。

洪学智连夜与岳林、孙吴县政府负责人还有正在孙吴剿匪的警备三旅九团领导一起研究敌情,商讨对策。

黑河县政府的同志介绍说,黑河地区的土匪有大小上百股,司令如牛毛。他们成分复杂,一部分是伪满洲国解体、苏联红军进入东北后,国民党利用宣传工具和地下组织,把伪军、伪警、伪特等组织起来,正式任命了头衔的;一部分是日本时期被抓的劳工,日本投降后,他们成了流民游勇,便纠合在一起,乘机抢走枪支,上山为匪;一部分是惯匪。剿匪的重点主要是有政治背景的土匪,他们是为蒋介石占领东北服务的。

久经沙场的洪学智一到这里,就发现孙吴和逊克一带是土匪频繁活动的中心区。他说,这一路过来,我发现,日伪为了对付苏联红军,在这里修筑了许多钢筋水泥工事,挖了很多山洞,储存了大量军事物资。日军仓皇撤离时,许多物资未及带走。土匪把这些武器和军事物资收集起来,装备己用,加上对地形熟悉,非常猖獗。

散会之后,洪学智留下岳林与毛和发,让他们详细地介绍了最近两次土匪的袭击情况。

6月初,黑河地委书记兼军分区司令员王肃去北安开会。会后,王肃带一个新兵班,与黑河军分区政治部主任刘光烈及爱人江燕一起,经由孙吴、西岗子返回黑河。当车行至二站时,遭到一股土匪截击,激战中,排长荣亚轩和5名战士壮烈牺牲,一辆汽车被击坏。第二天,驻孙吴的三旅派了一个机炮连护送王肃等同志。到西岗子后,已距黑河不远了,王肃让区长宁新春安排的护送部队返回孙吴,自己继续前行,还与留在黑河主持工作的岳林通了一次电话,安排了下一步的工作。声音洪亮的王肃在电话中的最后一句话是:“两个小时后黑河见。”

但岳林没有再见到意气风发的王肃。王肃的汽车与大股土匪骑兵相遇。岳林收到消息立即带着20多名骑兵赶往救援,同时命令附近的瑷珲公安队前去接应。但当众人赶到时,为时已晚,王肃身上两处中弹,已壮烈牺牲。

就在王肃等人牺牲后不久,6月17日,杨青山、张伯钧等匪首又纠集土匪800多人围攻黑河,并攻入城内。岳林指挥自治军奋起反击,虽然击退了敌人,但损失严重。

洪学智仔细地听后分析说:“王肃书记去北安开会,结束后回黑河,他的行动是临时决定的,应该是相对较保密的,但在一天多的时间里两处遇袭,地点都是僻远之处,而且敌人是大股骑兵出动,说明不是偶然的遭遇。如果说,之前的土匪只是骚扰乡民,打家劫舍,那么,现在这些土匪完全是针对共产党和党的武装、妄图颠覆新生的革命政权的。而且,他们对我们的情况摸得很清楚,说明我们身边、我们的队伍里,有他们的人。”

岳林点头:“很有可能。新组建的武装及政府一些部门中,大量新生的人员并没有经过严格审查,另外还有一些人原来就和土匪有千丝万缕的联系。”

洪学智决定采取三种手段:第一,以主力部队给予土匪歼灭性的军事打击;第二,动员土匪家属做工作,进行政治瓦解;第三,发动群众,建立人民政权,建立地方民兵组织。洪学智认为,此地的群众饱受土匪之苦,人人心里会向着共产党,他们熟悉情况,能及时发现土匪的动向,我们就是要利用群众的力量布下天罗地网。

具体的做法是:先深入了解各股各派土匪人数、土匪头子的姓名等基本情况,利用群众挖出土匪的联络站和可疑内线。再划区、分片包干,哪一股土匪、哪一块地区归哪个部队打,谁负责指挥,都明确划定,限期完成任务。考虑到部队向北进剿时,土匪可能向嫩江方面逃窜,洪学智同时协调嫩江、讷河方面注意堵截。

在齐齐哈尔的黄克诚听了汇报后,批准了洪学智这一剿匪方案,同时提醒他,对鄂伦春族要注意政策。

得到了上级的批准,下一步的行动如何展开呢?洪学智认为,擒贼先擒王,首先要把最主要的土匪头子打掉。

这一带最主要的匪首是刘山东,他本名刘光才,因其原籍山东、有浓重的山东口音而得此绰号。刘山东是一个兵痞兼惯匪。全民族抗战爆发后,刘山东当上伪满军的上校团长,积极为日伪效劳。日本投降后,刘山东乘机收集武器,扩充队伍,很快发展到500多人,并被国民党委任为先遣军第一军第九旅(混成旅)旅长。这股土匪组织严密、装备较好,又全部都是骑兵,活动范围广、集散速度快,形迹飘忽不定,难以捕捉。刘山东与盘踞在呼玛一带的匪首张伯钧和盘踞在瑷珲西部地区的匪首杨青山是把兄弟,平时各自独立,作战时相互策应和配合,对黑河人民危害最大。

击溃刘山东

7月初,洪学智决定亲率特一团一、二营及团直属队去往刘山东的老窝逊克县。

这一日黄昏,洪学智来到逊河边,他令部队就地休整,自己带着几个人前去察看地形。穿过一片树林,眼前豁然开朗,但见一条玉带般的清流自山峦间泻下,潺湲成韵、清澈见底,远近处的山峦,层丛叠翠、姹紫嫣红。洪学智不禁感慨,如果不是土匪横行,这里真是宛如仙境。

天色渐暗,夜幕渐起,洪学智从望远镜里看到不远处升起几股青烟。

“谁在点火?”洪学智放下望远镜。

“部队在做晚饭。”郑贵卿解释说。

洪学智脸色一沉:“不好!炊烟暴露了我们的方位——快,赶快离开——”

但已经来不及了,他们才走出数米,就听见了炮声。

洪学智仔细地听了炮声后,冷静地判断:“这是迫击炮,敌人在我们右侧的山坡上。”

果然,毛和发跑来报告:“是刘山东!土匪在山上用炮轰我们。”

找了几天都没有找到,在这里碰上了。来得好啊!

洪学智掏出了手枪,说:“敌人虽然占据有利地形,还有炮,但他们没有进攻,说明没有摸清我们的力量。天一黑,敌人居高临下的优势就没有了。这是消灭土匪的好机会。”

洪学智立刻下令:由郑贵卿带1个营从正面进攻,集中火力,尽量吸引、牵制山上的敌人;另一边由毛和发带1个营,迅速越过逊河,迂回到山后土匪的屁股后面,实施包围。

命令下达后,郑贵卿率部与土匪对峙,毛和发带领部队趁天黑,秘密穿过树林接近土匪。土匪们的注意力全部集中在河对面,根本没有想到背后还有敌人。当他们听见树林里有响声扭头看时,特务团的战士们的枪口都直逼眼前了。土匪们惊慌失措,丢下武器四下逃跑。

刘山东也乘着夜色逃跑了。

这一仗,特一团缴获了土匪4门迫击炮、4挺重机枪。这是进入黑河后的第一仗,初战小胜,特一团摸清了刘山东匪帮的实力,也增强了指战员们战胜土匪的信心。

第二天,洪学智亲率三营去打逊克的土匪。刘山东因昨天吃了亏,闻讯后迅速转移。洪学智带队追踪了一天,没有找到。

晚上,部队在松树沟一个隐蔽处宿营。洪学智要求将战马都戴上辔头,战士们吃干粮、喝溪水,不动火、不出声。数百号人马度过了一个寂静无声的夜晚。

洪学智拉起毛毯围住手电的光,仔细察看地图。地图并不很准确,特别是这一带的山间村庄与地理地形描述很粗略。

这一夜,洪学智毫无睡意,一直在警觉地听着四周的动静。一天的追踪无果,让洪学智意识到,刘山东熟悉地形,马快腿长,自己只这样跟着追下去是不行的,不光是被动地绕圈子,还可能会中敌人的埋伏。天一亮,他就带领部队出发,并要求大家急行军,不断改变方向,绕开山谷,向山外走。

果然,部队刚走到松树沟山口,就与刘山东土匪部队遭遇了。在东北这块陌生土地的深山密林中,洪学智又一次展现出了令人惊异的敏感和智慧。

逊河边一战,刘山东便知道遇上对手了,他明白如果不把这个对手消灭,自己在黑河肯定是没有办法立足的。于是,一条阴毒的计划产生了——他倚仗自己熟悉地形,先故意作出仓皇逃命的样子,又绕了整整一天的弯子,预备在松树沟设下重兵埋伏,企图将剿匪部队全部消灭。

可是,刘山东没有料到,自己还没有来得及完全布置好,共产党的队伍已经在山口露头了。在山坡上的刘山东急得大叫:“开炮,不能让共军跑了!”

密集的炮弹落下,狭窄的山谷顷刻间烟尘弥漫,两侧的山体不断有大小泥石铺天盖地地落下,挡住了剿匪部队前进的道路。形势骤然紧张起来。

洪学智当机立断,命令队伍立刻散开,成三三制战斗队形与敌对峙。地形不利,加之敌人火力密集,队伍边打边后退。

坡顶上的刘山东眼见对方势头渐弱,一边举着机枪扫射,一边高兴地扯着嗓子大叫着:“打,打,不能让共匪跑掉!”

洪学智隐蔽在一棵高大的枞树后。刘山东的机枪子弹一梭接一梭地打过来,洪学智身边的树枝树叶碎片到处乱飞,几个战士中弹受伤。

土匪们还在高喊:“共匪,你们被包围了,快投降吧!”“给老子们投降,放下枪,我们刘司令放你们一条生路!”

土匪们还在高喊:“共匪,你们被包围了,快投降吧!”“给老子们投降,放下枪,我们刘司令放你们一条生路!”

洪学智灵机一动,与团长郑贵卿、政委黄励华商量:此处地形对我军十分不利,不能长时间僵持,但土匪显然也不清楚我军实力,不如设计诱敌人下山,待敌人接近后再开火。

洪学智叫来一个懂当地方言的同志,对土匪喊话:“别打了,我们愿意投降。”

刘山东命令暂停射击,蹲在山头上观察情形。

洪学智示意几个伤员和战士从隐身处走出来,故意慢吞吞地放下枪。这是一小块窄长空旷的沟地,刘山东从望远镜中看到,那些东一把西一条地散放着的枪,的确没有几件是像样的,他大失所望。之前老八路装备差刘山东是听说了的,他还有些将信将疑,眼下亲眼所见,果然如此。于是这个长期独霸黑河的土匪头子犯了致命的错误,他自以为是地认为,仅从装备这一点上,对方显然不是自己的对手,投降是必然的。

自大狂妄的刘山东当然不知道,当他端着望远镜、鼓着大眼死盯着“‘共匪’伤兵”东倒西歪地丢枪的时候,郑贵卿带着另一队人,正轻装低姿,在他侧面稠密的丛林间穿插前行。

山谷里,“投降”的声音又一次传来,是土匪们熟悉的方言:“别打了,我们放下枪,你们下来拿吧!”

刘山东得意地一挥手:“弟兄们,下去,缴了这帮共匪的械。把头目留给我,其余的,给我统统杀掉,斩草除根,一个不留。”

土匪们一窝蜂跳起,将长短家伙往身后一背,纷纷沿着山坡跑下来抢武器。

洪学智紧盯着,当大部分土匪到达沟底后,他向对面山坡上的郑贵卿做了一个手势——

郑贵卿一声命令:“打!”

轻重机枪一起向敌人开火,土匪当即被撂倒一大片,活着的纷纷掉头逃窜。

洪学智纵身跃起,带领大家乘胜追击,一直冲到山后,共俘虏土匪200多人,缴获战马400多匹。

枪声一响,自己的弟兄们应声倒下的那一刹那,刘山东就明白自己中计了。想扳回败局是不可能的了,他恨恨地一挥马鞭,咬着牙说了声:“走着瞧!”遂带着残部狼狈逃窜。

两次战斗,刘山东受到了沉重的打击,为保存实力,他只好收拾残部向合江方向逃窜。刘山东一逃,逊克县其他小股土匪也站不住脚,大部分解散或者溃逃。据《逊克县志》记载,这一仗对转变剿匪局势起到了关键作用。

7月中旬,洪学智率剿匪部队乘胜直追,解放了中苏边境上的逊河、奇克两座县城,毙、伤匪徒80余人,俘匪20余人。此间,二旅旅长张光迪指挥骑兵北上,采取远距离奔袭战术,一举击溃了杨青山匪部,解放了老瑷珲县城。

部队在奇克休整了几天后,分成几路,实施宽大正面围剿,向黑河前进。洪学智乘汽划子沿黑龙江而上,回到黑河。(待续)

(责任编辑:章雨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