摘 要:文章从理论层面探讨了最低工资标准提升对产业结构调整的作用机制,并以此为基础,进一步利用2004—2019年省级面板数据,构建固定效应模型,从实证层面考察了最低工资标准提升对产业结构升级的影响。研究结果显示,最低工资标准提升对产业结构升级有显著的促进作用且存在时滞效应。产业结构的转型升级是保证经济高质量发展的基础动力,应适时提高最低工资标准,推动产业结构升级,实现经济的高质量发展。
关键词:最低工资标准 产业结构升级 时滞效应
中图分类号:F244 文献标识码:A
文章编号:1004-4914(2024)09-018-03
一、引言
近年来,保护主义抬头、贸易摩擦加剧,国际格局正发生着非常显著地变化。面对国际新形势,中共中央政治局常委会会议首次提出要深化供给侧结构性改革,以国内大循环为主体,构建国内国际“双循环”相互促进的新发展格局。产业结构调整作为“双循环”新发展格局的重要组成部分,进一步优化产业结构不仅为其奠定了经济基础,也是我国经济实现高质量发展的现实需求。而作为劳动力要素的价格,工资水平的高低将会直接影响企业的生产成本和利润空间,进而影响企业的创新积极性和产业结构的升级。我国自改革开放以来,经济发展取得了巨大的成就,但是伴随着经济的快速发展,职工工资总额占GDP的比重却不断下降。为了调整不合理的收入分配格局,国家采取了一系列的措施积极干预,1993年建立的最低工资制度便是其中之一。
最低工资制度设计之初是为了保障社会底层劳动者的合法劳动权益,最低工资标准的提升,不仅会显著改善底层劳动者的收入,而且通过溢出效应,还会对社会整体工资水平产生正面影响。尤其是近年来,随着调整周期缩短,调整幅度加大,各地的最低工资标准都呈现出加速增长的态势。最低工资标准提升幅度越大,工资溢出效应将会越明显,波及的范围也会越广。既然工资水平及其差异与产业结构之间存在着一种内在关系链,那么,最低工资标准的提升是否会通过工资效应对产业结构也产生影响?如果产生影响,这一影响程度如何?传导机制又是什么?
本文将对最低工资产业结构效应的内在传导机制进行探讨,并在此基础上进一步利用省级面板数据,实证检验最低工资提升对产业结构升级的影响,以期为政府后续相关宏观政策的制定提供理论依据。
二、最低工资标准提升对产业结构调整的作用机制
(一)消费积累效应
根据恩格尔定理,随着收入的提高,消费者用来购买食物的费用在总支出中的占比会逐渐减少,因此,工资水平的高低将直接影响消费者的需求结构。当实际工资水平较低时,受到支付能力的制约,消费者会把大部分收入用来购买必需品,其需求结构主要倾向于满足基本的生活需要;反之,当实际工资水平较高时,消费者的需求会向更高层级转移,从对物质产品消费转向非物质产品消费,增加在教育、娱乐、旅游等方面的支出。库兹涅茨(1985)指出,国内需求结构是影响产业结构变动的重要因素之一,需求结构的改善会对产业结构提升形成拉力。因此,最低工资标准的提升会通过“工资增长——消费结构变化——产业结构调整”的路径,推动产业结构优化升级。
(二)挤出效应
由于不同产业和行业之间的生产效率存在明显的差异,而生产效率又会对工资水平产生影响。一般来说,生产率越高,工资水平也会越高。所以,相较于高生产率的产业和行业,低生产率的产业和行业可能更容易受到最低工资标准提升带来的冲击。伴随着最低工资标准的增长,劳动力成本也在不断提高,低生产率的产业,例如劳动密集型产业,将被迫转移至工资水平更低的国家,从而加速国内的产业结构升级。因此,最低工资标准的提升将通过“工资增长——劳动力成本提高——产业结构调整”的路径,促进产业结构优化升级。
(三)劳动力迁移效应
在工资的引导下,劳动力会从工资水平较低的部门或行业流向工资水平较高的部门或行业。由于当前阶段,中国的劳动力市场存在典型的“二元化”特征,农民工与城镇职工间同工不同酬现象普遍,最低工资标准的提升,将会显著增加处于收入分配底层的农民工的工资报酬,促使劳动力从农业部门向第二、第三产业转移。与此同时,最低工资带来的“溢出效应”,也会使就业结构向高工资工作转移。总体而言,最低工资标准的提升将会通过“工资结构调整——产业劳动力供给结构变化——产业结构调整”的路径,影响产业结构。
三、模型设定、变量说明与数据来源
(一)模型设定
为了考察最低工资标准提升的产业结构升级效应,本文将产业结构高级化指标作为被解释变量,最低工资标准作为解释变量,并参考已有研究,选取了影响产业结构的主要变量作为控制变量,构建如下的计量模型:
STRUCit=β0+β1MWit+β2Xit+ηi+εit(1)
式(1)中,i表示地区,t表示时间,η表示个体固定效应,用以控制其他一些不可观测的地区差异特征对产业结构产生的影响,εit为随机误差项,控制变量X包括人力资本EDU,固定资产投资INV,资本开放FDI,国内需求DEM,城镇化进程URR。
(二)变量说明
1.被解释变量:产业结构高级化(STRUC)。产业结构是指各产业之间的比例关系,伴随着产业结构升级,将从“一二三”的低级形态,逐渐过渡到“二一三”“二三一”,并最终向“三二一”的高级形态转变。因此,为了更好地反映经济结构的服务化趋势,本文利用第三产业和第二产业的产值比例对产业结构的变迁进行度量。
2.解释变量:最低工资标准(MW)。我国并未就最低工资规定统一的标准和调整时间,各地政府在最低工资标准的设定和调整方面具有充分的自主权和灵活性,省级行政区域间设定的最低工资标准往往存在差异且调整时间也各不相同。不仅如此,除北京、上海等地区以外,其他大多数省份,由于省内各地区经济发展水平不同,也大都设定了多个档次的最低工资标准。为了能够更加准确地反映最低工资标准的年度变化,本文选取各地区最高档次的月最低工资标准,按照每一阶段最低工资标准的实际执行时间长度进行加权平均处理,计算得到最低工资标准(对数),并以此作为衡量地区最低工资水平的替代指标。
3.控制变量:人力资本(EDU)。随着经济服务化趋势不断增强,人力资本在产业结构升级过程中的作用逐渐显现出来。因此,本文借鉴刘贯春、吴辉航和刘媛媛(2018)的方法,用各省(直辖市、自治区)每万人在校大学生人数(对数)作为衡量人力资本的替代指标,以刻画人力资本对产业结构调整的影响。
固定资产投资INV。固定资产投资是产业结构的重要影响因素之一,固定资产投资的方向将决定产业结构的发展方向。鉴于此,本文利用收集的各省、直辖市、自治区固定资本投资数据,计算得到固定资产投资与地区GDP的比值,并以此作为固定资产投资的替代指标。
资本开放FDI。产业结构的调整离不开有效的资本供给,外商投资不仅可以缓解我国产业结构在调整过程中资本供给不足的问题,还可以通过技术外溢推动产业结构升级。本文以各省(直辖市、自治区)外商直接投资额占地区GDP的比重衡量资本开放程度的替代指标。
国内需求DEM。国内需求总量的提高在促使企业增加产品供给的同时,也能“倒逼”企业进行创新升级,提升产品质量和供给的多样化,促进产业结构调整。本文以社会消费品零售总额占GDP的比重作为国内需求的替代指标。
城镇化进程URR。近年来,我国的城镇化水平不断提高,大量农村劳动力转移至城市,进入第二产业和第三产业就业。本文选取各省市的城镇化率,作为衡量城镇化进程的替代指标,以刻画城镇化进程对产业结构调整的影响。
(三)数据来源
虽然早在1993年我国便建立了最低工资保障制度,但仍有包括西藏在内的少数地区没有制定当地的最低工资标准,直到2004年新《最低工资规定》颁布以后,最低工资制度才在我国得到全面的执行。鉴于此,本文收集整理了2004—2019年的省级面板数据,共计3360个观测值,但西藏地区数据缺失较多,因此未纳入回归样本。在数据获取方面,文中的最低工资数据来自中国劳动人事网和各地区最低工资标准调整公告,其他数据则均来自历年的《中国统计年鉴》、各地区《统计年鉴》以及中经网统计数据库。
四、实证分析
通过Hausman检验(见表1)可以看出,固定效应模型比随机效应模型更有效。因此,本文根据固定效应模型检验最低工资标准提升对产业结构升级产生的影响。
回归结果显示,核心解释变量最低工资标准对产业结构的高级化存在显著的正向影响,产业结构高级化指标数值越大,表明产业结构朝转型升级方向变迁,因此,最低工资标准的提升对产业结构升级有显著的促进作用。此外,控制变量也大多显著。其中,社会消费品零售总额占GDP的比重作为国内需求的代理变量,与产业结构高级化指数显著正相关,说明国内需求的增加会刺激企业增加产品供给、改变产品供给结构,从而带动产业结构优化升级。同时,城镇化率每提高1个百分点,产业结构高级化水平会增加0.859%且在统计上显著,这表明城镇化的推进,农村人口不断向城镇转移,由此带动就业结构的变化,即劳动力从第一产业进入第二、三产业并最终带动服务业的发展,推动产业结构调整升级。另外,考虑到最低工资标准提升对产业结构产生的影响需要一定时间的传递,即最低工资标准的调整,主要是通过影响工资水平和工资结构,进而影响消费结构、劳动力成本和劳动力供给结构,并最终在产业结构上有所体现。因此,在回归时,本文用滞后一期和滞后二期的最低工资标准,对可能存在的滞后效应进行验证。结果显示,滞后一期和滞后二期最低工资标准的回归系数分别为1.93和2.053,相比当期对产业结构的影响而言,力度更大。
五、结论
本文从理论层面探讨了最低工资标准提升对产业结构调整的作用机制,并利用我国30个省(直辖市、自治区)的面板数据,从实证层面考察了最低工资标准提升对产业结构升级的影响。研究结果显示,最低工资标准的提升对产业结构升级有显著的促进作用且存在时滞效应。党的二十大报告指出,高质量发展是全面建设社会主义现代化国家的首要任务,是现阶段经济发展的主旋律,而产业结构的升级转型是保证经济高质量发展的基础动力。因此,各地区相关部门,应结合当地经济的发展水平和企业的实际承受能力,适时提高最低工资标准。这不仅有利于提高低收入群体的购买能力,促进消费需求层次的提升,为企业发展开拓新的空间;同时也能激励劳动力从低效率部门向高效率部门转移,改变国内的供给结构,对促进产业结构升级,实现经济的高质量发展,产生积极的作用。
[基金项目: 西昌学院2022年度博士研究生科研启动项目:中国最低工资制度的作用机理及经济效应研究——基于共同富裕的视角(YBS20222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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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单位:西昌学院经济管理学院 四川西昌 615013)
[作者简介:石娟(1982—),女,汉族,湖北武汉人,博士,西昌学院讲师,研究方向:劳动经济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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