浅析《小石潭记》缘何成为经典

《小石潭记》是唐代著名文学家柳宗元的游记小品文之一。柳宗元将自身情感融入到《小石潭记》的创作中，使文章形成“花明又柳暗”的独特氛围。他欲求在世外桃源之中寻得安慰的心情跃然纸上。

一、小石潭景致“先明后暗”与作者思想感情流变

小石潭景致明暗与作者的思想感情，涉及景、人、心影等很多方面。景致明暗与作者思想感情相依连。景致明，心境悦；景致暗，情志惊惧。同为小石潭，在不同区段的景致，会呈现完全不同的心理反应。因不同的视觉效果，产生不同的思想感情流变。

首先，文中“花明又柳暗”的转换方式用景色变化来体现。在描述小石潭美丽景色时，柳宗元采用了明亮色彩和生动笔触，让人感受到勃勃生气。但后面笔锋逐渐转向暗淡，景色也多变而不稳定，这反映了作者内心的情感变化。

其次，柳宗元的情感在文章中有诸多起伏变化。开始愉悦和欣赏，但随景色愈深，情绪愈为低迷。这种情感起伏的原因，在于他内心孤独和仕途不畅，尽管身处美景中，但他并没有真的快乐起来。

最后，柳宗元通过描述小石潭的景色变化和自己的情绪变化，营造出了一种景人相映的流变境界。

“始发小丘，沿其西行”，这句话描述了作者寻找水潭的起始过程。最先是在小山上寻找水声，然后循声来到小潭。这种描写，创造了一种心理体验的过程，让读者感到自己也像在找水潭一样。

这种表达，暗示小潭并非普通的水潭，而是由全石形成的“小石潭”，使读者对小潭的真实情况产生诸多的猜测。当视线转换时，一片原始景色出现在眼前，呈现出绿意青翠、恣意舒适的感觉，并无任何人工雕饰。此间描写，营造了一种清新、舒适、自然的感觉，让读者感到身心愉悦。

“潭中鱼可百许头，皆若空游无所依，日光下澈，影布石上。”在这段古文中，柳宗元运用形象的比喻描写，将小石潭的景色展现得淋漓尽致。他通过描述潭中的鱼、水和阳光，形成一幅清明透亮、活泼肆意的图景。其中，“无理而妙”的写作技巧，体现在他隐去先期水的声音，而改以鱼儿作为主角，反向印证了水的清澈和透明。这种看似不合常理的描写方式，却更加生动地展现了水的纯净和美丽。

整段文字生动形象，富有诗意，让人仿佛身临其境，感受到了大自然的美丽和神秘。柳宗元的语言驾驭能力得到充分体现，他的文字简练而意蕴深远，不仅具有形象性，更具有情感性和思想性。通过他的描写，读者能领略到作者对自然的热爱，也可以感受到大自然的美丽和神秘。

柳宗元在描述小石潭时，起初展现出清新明亮的景象，然而随着他的视线转向小石潭的西南方，笔底风云突变，情感也变得深邃而复杂。“凄神寒骨，悄怆幽邃”等词语，描绘了小石潭周边环境的变化，展现出小石潭的幽深和不可知。这些词语不仅描绘了小石潭的环境，也传递出柳宗元对某些自然景观的惊惧和对小石潭环境变化的深刻感知。

刚刚鱼儿活灵活现，转而灰暗、曲折和幽远顿出，周围有茂密的竹林和树木围陷，突觉幽暗深凛之气遍体，人也仿佛被困于其中。作者蓦然意识到这种境地过于凄清晦暗，容易伤身费神，于是迅速逃离。这种描写不仅展现了柳宗元对自然环境的敏感，也显示了他高超的文学造诣和对语言的掌控能力。

通过这段文字，同学们可以感受到柳宗元对小石潭的描绘——已将自己的情绪融入其中，使读者在感受到自然之美的同时，也能领会到作者情感如惊弓之鸟。这种主观感知与客观景色的交融，使整篇文章充满思想感情的流变意趣，一篇脍炙人口的佳作随之诞生。

二、小石潭情思忧乐与柳氏心理映射

小石潭的清幽环境及由之触发的心灵慰藉与惊惧，与柳宗元身在官场的忧愁和压抑有关。柳宗元在官场中感到困惑和压抑，而游览小石潭时的宁静和秀美让他感到心情舒畅，但小石潭景色幽暗和凄冷的另一面，却让他想到自身的仕途变幻曲折。这种不由自主的身心比拟，是柳宗元当时处境艰难的自然流露，所以这就是他在身心稍宁后要逃离“潭西南而望”境地的原因。

望景叹己，心有余悸，只愿在宁静与平和中沉醉，不想回视官场的困惑与压抑。柳宗元对小石潭不同区段景色变迁——表现出的情思忧乐，充分显露了柳宗元渴求明君贤臣而不得的心理矛盾。分明同一个景致，墨淡之处心喜，墨浓之处心悸，不同区段或视角呈现出完全不同的心情观感。如此的强烈反差，景致渐深渐奇渐惊心，必是观景之人——心“意”难平使然。

柳宗元的心情和感受，是随着小石潭景致变化而变化的，这种演化轨迹，客观上是因景色本身的变化引起，主观上是因作者情思引起的过度映射反应。读到这里，同学们可能发问，是什么事件导致柳宗元的情感状态起了这么大的变化？他在文中的转变发生在哪里？一边思考这些问题，一边认真再读文本，是可以找到答案的。

王国维云：以我观物，物皆著我之色彩。柳宗元不断遭受贬谪，但依然心系苍生，这些是他情感思绪绕不过去的“坎”。他屡次被贬谪，孤独和失落必然反映到他的作品中。比如，他在《江雪》中描绘了一片孤寒雪景，表达了他内心如雪的情志。他心系苍生也有作品佐证，如《捕蛇者说》对民生的关注与反思。反观《小石潭记》，他既流露出主体情感与客体景物的融合，又隐含主体情感对客体景物的背离。

同学们反复阅读《小石潭记》文本，需要结合柳宗元的创作背景和生存环境，深入思考作者内心的矛盾纠葛——无法在现实中纾解，就须到大自然中去释怀。心声若“水墨丹青珮环”柔情相扣，一步一步之间似有“山水田园篁竹”。然而在部分释怀后，却又被某些景致很快打回原形，这样便还原出了作者的原生状态。

譬如，观赏树旁水中嬉戏的游鱼，可生出奇妙感受，仿佛与大自然融为一体。尽管树的枝条与游鱼彼此寻找着乐趣，但柳宗元的感受却与此大相径庭。他在想身处狭小水体的鱼儿却会如此欢愉自在，缘何身处大自然怀抱的自己，还不如它们自由自在呢？

在自叹自怜之余，作者的情绪发生了变化。当他向小石潭西南看时，原本清晰明澈的心性之所，竟阴差阳错地化作苦闷之地的化身。当慌乱和忧烦控制他的身心时，他的眼里只有小石潭的曲折之难、嶙峋之险，而忽略了许多其他细节。最后，柳氏情感像滑车一样下滑，滑至无限幽深之境。

这段文字描述，是柳宗元情感变化的真实体现。从潭中游鱼与树枝相互取乐的场景出发，柳氏在自比中便已向落寞转身；然后又在目睹小石潭西南时阴暗之气后仓皇逃遁。柳宗元最终以特有笔触，使文境越发幽深迷离，也越显出柳宗元为文的特色。

三、小石潭文境之美与柳宗元文笔凄清之故

小石潭文境之美和柳宗元的文笔凄清，可谓相辅相成。柳宗元《小石潭记》整篇文章清莹透彻，情景相生，意味隽永。而柳氏文笔之所以凄清，主要是因他先后遭遇了妻子亡故、母亲去世、家庭破碎、官职屡遭贬黜等一系列不幸事件和身心连续遭遇悲苦，对人生无常和官场无奈越发痛彻心扉。因此，小石潭的文境之美和柳宗元的文笔凄清相互成就，柳氏文字将小石潭的景色描绘得栩栩如生，而他心底隐而不发的情感痼疾，也经小石潭得到了部分释压和表达。

幽潭、篁竹、奇石、游鱼、青树、翠蔓，水声引路，游鱼指心；斗折蛇行的远溪，凄神寒骨的幽境……这一切不仅源自小石潭的空明澄澈，也源于柳宗元的身心凄清。

小石潭是一个神秘而美丽的地方，没有一条明确的小路，却是让人心灵得到滋养和升华的胜地。柳宗元在贬居湖南永州期间，经常寄情于山水，寻找自然胜境，以排解内心沉郁。在《小石潭记》中，柳宗元采用移步换景、定点观察等写作手法，写美景也书凄清，造就了一种永恒和伟大。

柳宗元在石岸间流连，如鸣佩环的溪水与其流经的石岸交错，描绘着集万千孤独于一身的落寞无助和内心忧愤。他以乐景写哀，以哀景写乐，凄凄惨惨戚戚之间，可谓神骨尚在。

《小石潭记》因明暗幽隐，所以难懂，需要同学们深读。愈深读，愈觉其深邃悠长，却有不露痕迹之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