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薄如蝉翼,冷意从纽扣缝隙间
席卷了皮肤的重峦
一尾鱼抽水漾波的跫音,在古朴的
弦乐里。我们始终学习
置身江水般柔软里如何呼吸
有人告诉你,爱这条江的人
也爱那座桥,会从桥上走过
如有一场雨的抵临,会打一把油纸伞
熟悉的人拾级而上,行至桥头
与你记忆重合后又一次背离、隐没
消失不见。长亭红漆脱落
拉二胡的人正襟危坐,没有白发
摇头,拉着弦杆,二泉映月
此刻人来人往,但别告诉他们
我不是路人,他们才是
鱼
梦中之境正在构成。今夜灯火
红润如橘,朦胧让你以为
隔梦的壁体几近真实
不像我们醒时极力回想那般
这多么好。我们甚至可以尝试
顺着脉络窥到心脏跳动的诀窍
假使一切尚有温度
静邃之物仍可证实:我们徘徊
在鱼骨状街道,树下长椅
落叶蝶伏于掌腹。你说起
马尾绣与蝴蝶图腾,斑斓里鲜活
你在此间祷告,真的交付了心灵所有?
语言轻薄如纸。远不及你
同我听了半宿的风铃,逐个
唤醒仿生的蘑菇天幕
背影两眼惺忪,轨迹逃出羚羊的迅速
都太快了,我还未曾向你描述
那些风在风铃里回旋,是那么美
夜 窗
夜晚,我坐在窗前,目睹窗外
一阵长久的静默。路径隐遁
两旁的矮树,如同黑山羊群般匍匐
风是游荡的牧人。阑珊灯火
分娩大片黏腻的阴影
依然有行人走过,依然有
一轮清冷之月悬挂,但它不属于
我们之间任何一个
直至我在屋内点亮一盏灯
从窗户的投影,我看到自己
眼睛里的深邃之湖,足以淘洗
我们内心沉积的锈迹
在走过体内昏暗巷道之前
我们必须先平息一次
眼神闪躲的慌乱
抑或,从回忆里寻找到
某些丢失的共情话题
无限接近情感时,淡然地歌颂
访山录
远山,晨曦已开始显露
山茶花睁开了眼:是否那阵风
扰乱了你绿色裙摆?别惊慌
我褶起的袖角已为你擦拭
昨夜睡梦间眼角遗留的晶莹
复得几许呢?我依旧习惯
于清晨入山,试着
观摩山间野性的睡眠,抑或
一只飞鸟最初的走向
而冷意已迢递我更多白雾
那些渐渐走向清明的人
会在一个阳光的午后抵达
一扇开着的门
带着山谷里的一切祝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