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路开往“幸福终点站”

纪念碑谷（Monument Valley，岩石峡谷之意）是美国科罗拉多高原一个由砂岩形成的巨型孤峰群，其中最大的孤峰高于谷底约300米。

随着经济发展和人们生活水平的提高，国人越来越喜欢开车出游了，于是“自驾”这个词越来越多地出现在各种旅行攻略上。“自驾”，就是要自己开车，寻求自由和探险的感觉，避开熙熙攘攘的人群，摆脱团队的束缚，不用到点出发，按时归队，愿意什么时候起床就什么时候起床，喜欢几点吃饭就几点吃饭，想停就停，说走就走，去西欧乡村体验幽静典雅，在北美大漠感受宏伟壮观……自驾能看到不一样的风景，我在美国西部的几个大型国家公园旅行时，就深深体会到了这一点。

难遇的北美“野兽”

自驾旅行的功课是同行朋友做的，细致紧凑，计划在半个月内去打卡美国约书亚树、大峡谷、拱门和黄石四大国家公园，我们计划途经旧金山、洛杉矶和拉斯维加斯三大城市，一路跟随电影《阿甘正传》里阿甘奔跑的脚步。

尽管旅途中也遭遇飞机晚点、山体滑坡道路关闭，甚至雨雪交加的极端天气，但都没影响我们前行的脚步，规划的路线一环套一环。于是在那十多天里，我们开车将近5000公里。国家公园都是幅员广阔的荒漠、丘陵、草地，即便只是开车经过，也要耗费好几个小时。当然，既然叫公园，沿途风景自然也非常多，只有自驾才能走走停停，玩得尽兴。

“我累了，我要回家。”电影《阿甘正传》中，阿甘不停地奔跑，终于在通向纪念碑谷的公路上喊出了这句话。

自驾的路上，我们曾偶遇难得一见的黑熊。行进中，忽然发现前面有辆车十分突兀地停在路边，司机下来观望，根本无视后面的车辆。以我的经验，在公路上驾驶员不会随便在路边停车影响通行，现在这种情况一定是他发现了什么。出于好奇，我也停下车。顺着他的目光，我居然看到两只黑熊在几十米外觅食，其中一只个头稍小一点，却更加活跃，旁边带头围观的美国人竟兴奋地吹起口哨，想要把它们叫得更近一些似的。这个画面吸引了更多的车陆陆续续停下来，也吸引着更多的人驻足观望。人一多，动物本能地害怕起来，其中一只熊躲进树丛，另一只也转头离开。空中飘着雪花，视线愈发模糊了，所有人又慢慢地散去。

多年前我曾和走上公路的北美野牛同行，一个体重超过千斤的大家伙和我的车各走一侧，一边慢行一边对视，相互伴行了一公里，我才恋恋不舍地离去。去黄石国家公园的路上我也见过几群麋鹿，印象深刻，但这次能看到珍贵的黑熊，已经很惊喜了，没想到一天之后又在路边树丛中见到一只落单的北美灰狼，那感觉就像中彩了一样。一开始以为是只狐狸，仔细辨认发现是一只比较“年轻”的狼，毛发光滑，干净漂亮，皮毛的颜色和灰蒙蒙的树林融为一体，超强的保护色让人类难以发现。开着车在野外“偶遇”动物，不光要靠视力，还得有经验，再加上一点点运气。

由于途中见到的动物非常多，以至于我们开始视觉疲劳，面对一群群臀部雪白的麋鹿和大摇大摆过马路的野牛，都当成稀松平常的风景了。第二次开车进入黄石国家公园时，又见到前方车辆停在路边，车上的人都兴致勃勃地观察着这些懒洋洋的动物时，同行的朋友在车上不屑地说：“嗨！不就是那些‘白屁股’嘛！”

跟随“奔跑的脚步”

一起出行的朋友是美国演员汤姆·汉克斯的影迷，又特别执着于那部经典影片《阿甘正传》，为了看到影片中的场景，不达目的绝不罢休。于是我们一路找寻着电影的足迹，在洛杉矶的圣莫尼卡码头打卡了66号公路终点那块著名的牌子，还在码头的阿甘虾店吃了招牌大虾，之后在星光大道为了找到汤姆·汉克斯刻在地上的名字花费了一个半小时，这个过程导致我直接忽略了看其他演员和歌手的签名，体会到了“鱼与熊掌不可得兼”这句话的含义。

汤姆·汉克斯是我非常喜爱的一位好莱坞演员，除他之外，还非常喜爱盖博、派克、博加特、白兰度，女星则有泰勒、赫本、褒曼和梦露，这些都是演艺界响当当的名字。洛杉矶星光大道是一条将近2公里的大街，地面上“镶嵌”着世界著名影星、歌星的名字，这些“名字”写在一块长宽各40厘米的粉红色瓷砖上，排列得既无规律也不分区域，想找到其中某一个人的签名十分费劲。路旁的居民和店主都很乐于助人，他们努力地帮忙寻找，但可惜最后也没弄清楚确切的位置，毕竟名人太多啦。

至于之后，我们在荒漠中找到影片中阿甘在纪念碑谷跑步的地方，则全凭感觉了。经过几百公里的长途跋涉，所有人都有些疲惫，一路景色太多了，周边荒凉的红土和远处的山势虽然跟影片中的场景很像，但我们已经略感乏味。朋友拿出这部电影的截屏画面对比了一下，总是觉得眼前的景色差点意思，只好弃之而去。我们继续前行，绕过这片山，又开了十几公里，突然发现路边有个不起眼的牌子写着：阿甘点。我们赶紧停车回望，发现这里竟和电影中的场景一模一样。原来这个打卡点是在山的另一侧，怪不得我们之前见到的风景总觉得像，却又不是。之后的一公里路程都是电影打卡点，我们见到很多游客在路边停车，他们模仿阿甘跑步的样子，一遍一遍地拍摄着视频。当然，我们也不能免俗。好在那个时段只有稀稀落落的车辆经过，没有影响到交通，毕竟这里太荒凉了。

去往黄石国家公园的路上经常能“偶遇”横穿公路的北美野牛。

圣莫尼卡（Santa Monica）海滩位于洛杉矶以西，这里是著名的66号公路的终点。

我深感到文艺作品的感染力和影迷的疯狂，《阿甘正传》已经上映30年了，这里只是电影中一个小小的场景而已，远离大城市，当地人只是立了一个孤零零的告示牌，比普通路牌小很多，如果司机精神不集中，就一下子开过去了，很容易错过。我在心里默默感谢立牌子的有心人，他让各国影迷找到了归宿。至于究竟是人来得太多才立了牌子，还是立了路牌后吸引了更多影迷，就不得而知了。

圣莫妮卡码头的阿甘虾店。在电影《阿甘正传》中，阿甘以自己和战友布巴的名字命名的虾店“Bubba Gump shrimp”就像他的人生一样成功。

不管怎样，在这个荒漠中的一条普通公路上，各国游客汇聚在此，那么多人模仿着电影中的动作，开心地笑、欢快地跑，可见阿甘的励志故事是多么深入人心。

再往前开了几百米后，在一个上坡处有七八辆车停在路边，人们兴奋地在路中央拍照，已经快将这条快速路双向都堵上了，来往的车辆见到这个情景，既不鸣笛也不加速，都默默地等在那里，让影迷们尽情撒欢儿，就像在黄石公园遇到北美野牛横在路中央，大家都小心翼翼等候它们先过马路似的。人和动物一样，有时候理性要让位于感性，守规则的要让位于不守规则的，避免更荒诞的事情发生。我事后在想，即便当时美国州警经过这里，也不一定会给大家开出违章的罚单，相反，他们可能会帮忙维持现场秩序，让高兴的人高兴，让开车的人开车。

就像另一部汤姆·汉克斯主演的电影《幸福终点站》，这部几乎被人遗忘的电影我一直牢记在心，写这篇文章时我还特意在网上查了资料，发现大部分介绍汤姆·汉克斯的内容都忽略了这部电影。其实这部小成本电影是由真实事件改编而成，讲的是规则和人性的纠结，导演是大名鼎鼎的史蒂文·斯皮尔伯格，他拍摄过科幻冒险电影《侏罗纪公园》和战争题材电影《拯救大兵瑞恩》。《幸福终点站》的真实事件发生地法国戴高乐机场和拍摄地美国纽约肯尼迪机场，恰巧是我去得最多的两个外国机场，因为我在巴黎和纽约工作多年。这部电影中的情节是真实发生的故事：一个丢失了护照的可怜小人物在机场被海关人员以现行规则各种刁难，被迫滞留机场多年。虽然情节有些荒诞，但故事却幽默而感人。

这部电影最后的台词我一直铭记在心：有时候，你必须把规矩和数字放到一边，人才是最重要的。人，同情心，这才是国家的根基。（Sometimes you have to ignore the rules nor the numbers and concentrate on the people.The people， compassion. That's the foundation of this nation.）

（责编：昭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