系统集成:发展新质生产力的基本方法论

2024-08-17 00:00高帆
改革 2024年7期

摘 要:发展新质生产力对于我国现代化建设事业和高质量发展具有重要实践意义。在对现有研究文献进行梳理和评述的基础上,强调理论研究必须关注发展新质生产力的方法论,而系统集成是我国发展新质生产力的基本方法论。从逻辑和实践来看,系统集成方法论集中体现为发展新质生产力的目标、载体、主体、机制之间存在着嵌套关系,且这四者内部也存在不同组成部分的紧密关联,可以从目标—载体—主体—机制“四位一体”视角来把握我国发展新质生产力问题。我国发展新质生产力是一个系统性、历史性的生产力跃迁过程,依据系统集成方法论,可以逻辑一致地引申出我国发展新质生产力的主要政策取向。

关键词:新质生产力;新型生产关系;系统集成;方法论

中图分类号:F124 文献标识码:A 文章编号:1003-7543(2024)07-0021-12

中国式现代化建立在生产力持续发展的基础之上。新中国成立特别是改革开放以来,我国生产力发展取得了历史性成就,在人类发展史上创造了罕见的经济增长“奇迹”。在全面建成小康社会之后,我国已经迈向全面建设社会主义现代化国家新征程。与此同时,世界百年未有之大变局加速演进,我国经济社会发展的外部环境更趋错综复杂,这些情形为我国的生产力发展和现代化建设提出了新课题新任务。立足新发展阶段、贯彻新发展理念、构建新发展格局、实现高质量发展,成为新时代我国持续推进中国式现代化的重大战略选择。在这一背景下,“运用怎样的生产力理论、实现怎样的生产力发展、怎样达成这种合意的生产力发展”,就成为我国在现代化强国建设中必须回应的“时代之问”。

2023年9月,习近平总书记在黑龙江考察工作时提出“新质生产力”概念,强调要整合科技创新资源,引领发展战略性新兴产业和未来产业,加快形成新质生产力。2024年1月,习近平总书记在主持中共中央政治局第十一次集体学习时,系统论述了新质生产力的内涵特征、核心标志以及我国发展新质生产力的重大实践意义,明确指出“发展新质生产力是推进高质量发展的内在要求和重要着力点”。2024年3月,习近平总书记参加十四届全国人大二次会议江苏代表团审议时,强调要牢牢把握高质量发展这个首要任务,因地制宜发展新质生产力。习近平总书记关于发展新质生产力的系列论述、重大部署是对马克思主义生产力理论的创新和发展,是习近平经济思想的重要组成部分,是新征程上我国推动生产力发展和高质量发展的重要依据。

“新质生产力”这一概念的提出以及“发展新质生产力”这一命题的形成,对我国现代化建设事业具有重要理论和实践价值,体现出对新征程上我国生产力发展目标、路径、策略、举措等一系列问题的回应。2023年9月以来,新质生产力及其相关问题快速成为学术研究领域的热点议题,并由此形成一系列研究文献。这些文献对于人们深化对新质生产力提出逻辑、科学内涵、发展意义等的认识具有积极作用。发展新质生产力既是一个理论命题,又是一个实践命题,它立足于我国现代化实践而提出、同时又要指导新征程上我国的高质量发展实践,因而实践导向、问题导向、发展导向就成为开展相关研究的重要视角。换言之,理论研究不仅需要回答“新质生产力是什么”“新质生产力具有哪些理论创新”“发展新质生产力为何是重要的”等问题,而且需要回答“我国发展新质生产力的突破口是什么”“究竟如何才能培育壮大、加快发展新质生产力”等问题。就此而言,理论研究必须关注发展新质生产力的方法论问题,只有这样才能将研究重心逐渐从“理念层面”转向“实践层面”,从“重要性”分析转向“操作性”分析。事实上,习近平总书记的相关重要论述、重大部署既包括了对新质生产力内涵特征的系统阐述,又包括了对我国发展新质生产力方法论的高度强调。从根本上说,我国发展新质生产力需要解决哪些主体在怎样的体制机制下、依据怎样的载体来形成怎样的生产力样态,目标—载体—主体—机制是理解发展新质生产力问题的切入点,同时也意味着系统集成是发展新质生产力的基本方法论。本文试图在对现有文献梳理和评述的基础上,结合新质生产力的科学内涵以及我国生产力发展的现状特征,从目标、载体、主体、机制四个维度阐述系统集成方法论对发展新质生产力的作用,以此为我国在实践层面进一步激发生产力发展活力提供理论启示。

一、相关文献评述与方法论基础

新质生产力是经济学说史上的新范畴,发展新质生产力是我国现代化实践面临的新课题,针对新质生产力相关问题的研究具有重要理论和实践价值。新质生产力相关问题已成为我国学术研究的热点论题。从侧重点来看,这些研究涉及新质生产力科学内涵、提出逻辑、理论价值、实践意义、现状测度等诸多方面。例如,在科学内涵方面,洪银兴将新质生产力的内涵概括为新科技、新能源、新产业和数字经济[1];黄群慧、盛方富认为新质生产力系统具有突出的创新驱动、绿色低碳、开放融合、人本内蕴特征[2];方敏、杨虎涛则将新质生产力理解为“创造性破坏”和“创造性转型”的统一[3]。在提出逻辑方面,已有文献认为新质生产力是生产力发展中历史地、逻辑地获得的一种新形态[4],是生产力现代化转型的最新体现[5],是以颠覆性创新驱动的生产力[6],是数据要素赋能形成的生产力[7]。在“两个大局”交汇叠加的时代背景下,我国提出发展新质生产力既有“供给”维度的可行性,又有“需求”维度的必要性[8]。在理论价值方面,已有文献认为新质生产力理论是对马克思主义生产力学说的重要发展[9],是马克思主义生产力理论中国化时代化的最新成果[10],这一理论科学揭示了中国新时代经济发展的新特征、新趋势和主要方面[11],为我国加快发展新质生产力、推进高质量发展提供了根本遵循[12]。就我国推进现代化实践而言,已有文献强调发展新质生产力有助于促进共同富裕[13],加快现代化经济体系建设[14],推进产业链现代化[15],推动经济高质量发展[16],引领现代化大农业发展[17]。导源于发展新质生产力对我国现代化实践的重大驱动作用,已有文献还从指标设计及进展测度角度探究了新质生产力问题,如韩文龙、张瑞生、赵峰在指标构建的基础上利用2012—2022年省级面板数据测度了我国新质生产力发展水平[18];孙亚男等则从效率角度出发测算了2016—2022年我国30个省份的新质生产力状况[19]。这些文献使新质生产力研究呈现定性和定量分析相结合的特征。

已有针对新质生产力的研究在主题上具有广泛性,在方法上具有多样性,它们深化了人们对生产力发展规律和我国新质生产力发展实践的认识,体现出较为显著的“知识增量”形成特征。然而,现有文献的研究重心往往集中在新质生产力是什么、发展新质生产力何以重要等方面,对于新质生产力在实践中怎样才能培育壮大、加快形成关注相对不够充分。已有研究在综述相关文献之后,也强调后续应“加强新质生产力形成条件的研究”[20]。由此延伸开来,针对我国新质生产力的研究需要将“科学性”“重要性”“操作性”结合起来,并更加凸显对“操作性”的分析。这主要是因为:发展新质生产力是一个着眼于我国现代化建设和高质量发展的实践命题,而“问题导向是马克思主义政治经济学的重要方法论原则”[21],实践导向、发展导向、问题导向应作为新质生产力研究的出发点和落脚点。

从凸显操作性的角度看,我国发展新质生产力首先需要明确推进这一工作的基本方法论,即需要回答:在实践层面,人们应该以怎样的方式方法来观察、思考和推进新质生产力发展,从而使之与中国的高质量发展和现代化建设目标相契合?考虑到发展新质生产力是涉及多个主体和多种因素的系统工程,是不同主体依靠多种机制而联系、进而驱动生产函数变革和生产率提升的动态过程,则系统集成对新质生产力的发展成效举足轻重,它可以也应该被视为我国发展新质生产力的基本方法论。这主要源于如下方面:其一,就生产力理论而言,在马克思主义政治经济学视域中,生产力是推动社会变迁形态的关键动力,生产力的发展体现着人类利用、改造甚至保护自然的能力,这种能力受到多种因素的影响,是多种因素组合作用的结果。马克思强调“劳动生产力是由多种情况决定的,其中包括:工人的平均熟练程度,科学发展水平和它在工艺上应用的程度,生产过程的社会结合,生产资料的规模和效能,以及自然条件”[22]100。生产方式体现了生产力和生产关系的统一。马克思深刻地指出了部门间生产方式变革的关联特征,“一个工业部门生产方式的变革,会引起其他部门生产方式的变革”[22]217。显然,影响生产力的因素是多样的,从单一视角理解生产力发展的实现途径是不准确的,特别是,这里的“生产过程的社会结合”意味着劳动者、劳动资料、劳动对象的结合,以及生产关系(经济制度)与生产力的组合对生产力发展水平具有直接影响。其二,就新质生产力的提出逻辑而言,新质生产力与此前生产力存在着继承和超越的关系,区别于此前生产力,新质生产力与要素范围和种类拓展、特别是数据成为新生产要素紧密相关。党的十九届四中全会明确提出数据是新生产要素,数字化、网络化、智能化是我国当代发展新质生产力的现实场景。与其他要素相区别,数据作为新生产要素的突出特征是其具有强渗透性、交叉性、融合性,其不是在现有要素之外简单地、并列地增加一种新要素,而是因为这种要素引入会导致其他要素组合方式发生系统性变革,其催化、迭代、重组的功能尤为突出。这表明在发展新质生产力时需要突破“要素加法”观念,采用“要素乘法”和系统集成思维是至关重要的。其三,就国情特征而言,发展新质生产力是我国从推进中国式现代化战略高度作出的部署,与其他经济体相比,我国发展生产力具有若干领域的一般特征——都面临着依靠科技创新驱动产业升级的使命,同时也具有若干重要的国情特征——不同地区存在较为明显的发展差距;当前正处在高水平社会主义市场经济体制构建阶段;经济体系存在着公有制经济、非公有制经济等多种类型;产业结构中工业化、信息化、城镇化、农业现代化同步发展;等等。这些因素意味着我国是在结构化特征异常显著的背景下发展生产力的,发展新质生产力需要综合考虑多重因素,充分调动各个主体和地区的活力并由此汇聚成集合动力。其四,就发展规律而言,我国发展新质生产力是对发展规律深化认识的结果。新中国成立特别是改革开放以来,我国在推进现代化建设实践中不断总结、提炼和形成生产力发展规律,进而利用这些规律来指导经济社会发展实践。在这些规律性认识中,系统集成毫无疑问是重要组成部分。党的二十大报告指出要把握好习近平新时代中国特色社会主义思想的世界观和方法论,其中就包括必须坚持系统观念,强调“只有用普遍联系的、全面系统的、发展变化的观点观察事物,才能把握事物发展规律”。2013年党的十八届三中全会通过的《中共中央关于全面深化改革若干重大问题的决定》、2019年党的十九届四中全会通过的《中共中央关于坚持和完善中国特色社会主义制度、推进国家治理体系和治理能力现代化若干重大问题的决定》、2024年党的二十届三中全会通过的《中共中央关于进一步全面深化改革、推进中国式现代化的决定》等均体现出以系统思维来认识、推进我国现代化事业的显著特征。当前我国面临着发展新质生产力、推进高质量发展的重大使命,这同样需要坚持系统观念、采用系统集成方法论来探索精准有效的实施路径。

系统集成是我国发展新质生产力的基本方法论,这种方法论强调:新质生产力的形成取决于多个主体和多种因素,采用技术和制度变革将这些主体、因素汇聚起来,使之形成合力和对环境变动的调适能力,对我国新质生产力的发展程度具有决定性作用。无论是从逻辑推演来看,还是从已有的生产力发展实践来看,我国发展新质生产力需要解决的关键问题是:哪些主体在怎样的体制机制下、依据怎样的载体形成怎样的生产力样态。显而易见,目标、载体、主体、机制构成新质生产力发展系统的基本元素。如果将发展新质生产力理解为生产力质态从“此”到“彼”转换过程的话,则上述元素分别对应了生产力跃迁“向哪里转换、应怎样转换、由谁来转换、如何保障转换”这些重大问题。这些元素之间不是并列关系,也不是替代关系,而是具有相互嵌套、彼此影响的结构化关系。目标—载体—主体—机制“四位一体”,是系统集成方法论在发展新质生产力中的具体体现。不仅如此,目标、载体、主体、机制四者内部也存在多个组成部分,也存在系统集成特征,理解和把握这种系统集成特征,是分析我国发展新质生产力操作问题的切入点。

二、发展新质生产力:目标—载体—主体—机制四维度的分析

立足于系统集成方法论来思考我国新质生产力的发展逻辑,可以发现:在目标、载体、主体、机制等方面,发展新质生产力均涉及多种元素,这些元素之间的集合程度、协同水平、适配能力至关重要。在某种程度上,发展新质生产力不是简单地推动各种元素供给增加,而是要重点挖掘并释放不同元素组合效率提升的潜力。

就目标而言,我国发展新质生产力的目标具有典型的系统集成特征。马克思主义政治经济学强调生产力依赖劳动者、劳动资料和劳动对象,也依赖这些要素的组合方式即“生产过程的社会结合”。在现代经济增长理论中,经济产出通常被分解为两个部分:要素的供给数量、要素组合效率。依据这些理论资源,新质生产力中的“新”首先体现为:在生产力形成中出现了新的生产要素;或者出现了新的要素组合方式;或者同步出现了新要素和新要素组合方式。无论是上述三者中的哪种情形,其最终结果都是单个要素生产率以及要素组合效率的显著提升。考虑到土地、劳动、资本等有形要素供给往往面临着数量约束以及边际收益递减,从长时段来看,要素组合效率提高对生产力发展的意义更为突出。习近平总书记指出,“新质生产力是由技术革命性突破、生产要素创新性配置、产业深度转型升级而催生,以劳动者、劳动资料、劳动对象及其优化组合的跃迁为基本内涵,以全要素生产率大幅提升为核心标志,特点是创新,关键在质优,本质是先进生产力”。这深刻地揭示了新质生产力发展在目标层面的多因素特征、层次性特征和整体性特征。新质生产力形成有两个直接来源:要素供给跃迁和要素组合方式的跃迁,这两种跃迁的结果是出现了生产要素的创新性配置;要素供给跃迁和要素组合方式跃迁推进的生产要素创新性配置,其最终落脚点是要素组合效率提高,即全要素生产率大幅提升,据此可以逻辑一致地得出新质生产力以全要素生产率大幅提升为核心标志。无论是在微观企业层面,还是中观产业层面,抑或宏观国民经济层面,全要素生产率提升都是判断新质生产力推进程度的根本“标尺”。显然,这里存在着要素跃迁、要素组合跃迁——生产要素创新性配置——全要素生产率大幅提升之间的逻辑关系。这种逻辑关系体现出新质生产力理论对已有生产力理论的发展创新特征,系统集成方法论对于理解新质生产力发展目标十分重要。

就实施载体而言,我国发展新质生产力以产业为载体,产业是链接微观企业行为和宏观国民经济的“桥梁”,产业发展水平直接标度或影响着新质生产力的形成程度。从逻辑上说,产业是由投入—产出关系相扭结、具有不同细分类型且各种类型相互支撑的体系。例如,一国的国民经济可以“粗线条”地划分为紧密关联的三次产业:以农业为代表的第一产业、以工业和建筑业为代表的第二产业、以服务业为代表的第三产业。从产业的分类和关联特性出发,必须依据系统集成方法论来观察和思考我国发展新质生产力的实施载体问题。区别于其他经济体,我国是一个人口和地理超大规模的社会主义国家,当前正处在世界百年未有之大变局和迈向高收入国家的重要时期,这种情形意味着我国保持产业链安全、韧性和竞争力不仅具有必要性,而且具有可行性,毕竟我国难以像小国那样将若干重要产业的发展“依附”于其他国家。事实上,不同产业基于社会分工所形成的供给—需求反馈特征,在我国这样的超大规模经济体中表现得尤为突出。例如,路风从工业体系内部不同产业的分工深化、资本积累、市场规模和生产规模扩大之间的“正反馈”来解释我国经济高速增长[23]。以上情形说明:理解生产力发展必须关注产业间相互作用以及产业体系的整体跃迁。在新质生产力发展中,我国特别强调产业的载体功能以及不同产业的组合功能,习近平总书记明确指出,“我们要及时将科技创新成果应用到具体产业和产业链上,改造提升传统产业,培育壮大新兴产业,布局建设未来产业,完善现代化产业体系”,这是从产业体系化跃迁视角对新质生产力发展作出的重大部署。之所以“要将科技创新成果应用到具体产业和产业链上”,是因为产业是发展新质生产力的实施载体,科技创新成果只有充分转化为产业发展绩效,才能真正体现其经济社会效应。之所以“改造提升传统产业,培育壮大新兴产业,布局建设未来产业,完善现代化产业体系”,主要是因为:发展新质生产力需要通盘考虑各种类型的产业组合关系,传统产业、新兴产业、未来产业分别满足人们的不同需求,且相互之间存在着投入—产出的技术和经济关联。此外,这些产业分别对应着过去、现在、将来不同时段的产业发展重点,统筹考虑它们的发展问题体现出稳中求进、以进促稳、先立后破等发展思维,意味着我国发展新质生产力是在不同时段产业动能不断激活和平稳转换中实现的。

就推进主体而言,新质生产力说到底是人们开展经济活动过程中表现出的能力,在市场经济条件下,它的直接推动者是市场微观主体。考虑到市场微观主体的行为选择不是独立的,而是与政府的公共产品供给方式紧密相关,因而广义上的新质生产力推动者也包括各级政府。我国是一个正在构建高水平社会主义市场经济体制的人口大国,这意味着市场微观主体、政府本身也包括不同的组成部分,立足于系统集成方法论来理解新质生产力的推进主体既是必要的,又是重要的。

市场微观主体的创新行为是发展新质生产力的底层逻辑。在市场每个“细胞”科技、产业创新动能充沛的条件下,新质生产力更容易形成和壮大,但在这种“细胞”创新乏力的情形下,必定不会发生新质生产力的持续涌现。企业是市场经济最重要的微观主体,是国民经济运行的基本单元,但企业的生产经营决策与市场需求,尤其是居民需求直接相关,在市场经济背景下,没有一个正常的企业希望自己的产品或服务成为长期“积压库存”。就此而言,企业和居民都是决定新质生产力发展水平的微观主体,这两者分别从“供给”和“需求”两个方向推动或牵引了新质生产力的培育壮大。改革开放以来,我国需求维度的居民消费能力和供给维度的企业生产能力都有了显著增强,并呈现相互推进、螺旋攀升的明显趋势。2012年中国特色社会主义进入新时代,我国社会主要矛盾转化为人民日益增长的美好生活需要和不平衡不充分的发展之间的矛盾,我国城乡居民的消费结构正在发生重大变迁。以恩格尔系数下降为标志的消费转型趋势明显,个性化、体验性、发展型等消费需求增长突出,这成为需求端推动新质生产力发展的一个因素。新时代背景下,我国企业发展面临的国际环境变得更加错综复杂,劳动力成本等呈现整体攀高趋势,此前企业核心竞争力的来源方式在很大程度上不能直接“外推”。立足于市场需求转型、数字技术快速发展和扩散等时代背景,企业在要素、产品、工艺、组织、市场创新中形成新增长点,逐渐成为我国各类企业普遍面临的时代课题。这成为供给端驱动新质生产力发展的一个力量。无论是需求牵引,还是供给推动,均表明发展新质生产力需要将供求两端的微观主体因素结合起来考虑。值得强调的是,区别于其他国家,我国是实行社会主义制度的人口大国,公有制为主体、多种所有制经济共同发展是我国的基本经济制度之一。这意味着:在市场微观主体层面,我国的企业类型既包括国有企业,又包括民营企业,前者的竞争力、创新力、控制力、影响力、抗风险能力对我国高质量发展意义重大,后者则在推动经济增长、创造就业岗位等方面发挥积极作用,不同类型所有制企业的优势发挥、协同共生为我国发展新质生产力提供了有利条件。

生产力发展是由企业、居民等微观主体直接推动的,但这些微观主体的行为选择总是在特定环境中进行的。作为各类公共产品的主要供给者,政府对生产力发展的间接推动作用不可忽视。改革开放以来,我国经济取得了持续高速增长的“奇迹”,这与我国政府在经济领域的战略部署、各类基础设施供给、市场秩序完善和保护等密不可分。在新质生产力发展过程中,我国政府作为推动主体的角色同样重要,这主要体现为:在国际环境发生深刻转变的背景下,政府在统筹发展和安全中发挥着关键作用,政府通过实施总体国家安全观为新质生产力发展提供稳定环境;在若干原创性、颠覆性科技创新领域,政府依靠新型举国体制进行跨部门跨机构联合攻关,形成“集中力量办大事”效应,在这些领域体现出创新策源、先导、诱发等功能;在关系我国整个产业链安全的若干重要“制高点”,政府依靠实施产业政策等方式推动产业改造、转型和升级,进一步打通从科技创新到产业创新的重要转化通道;政府加强基础设施建设,特别是数字技术应用等新型基础设施建设,深化经济体制改革,以此降低市场交易成本,提高要素流动性和再配置效率;政府推进教育、科技、人才“三位一体”建设,提高整个社会的人力资本水平,完善收入分配体制机制,以此强化市场需求对新质生产力的牵引功能;等等。区别于其他经济体,我国发展新质生产力在政府维度上具有两个显著特征:一是我国在现代化进程中、特别是在改革开放实践中,对政府—市场关系的理解跳出了传统的两分框架和板块结合范式,而是形成新型政府—市场关系[24]。这种新型政府—市场关系的重要表现是“党—政府—市场”的三位一体特征,即在中国共产党的领导下,我国政府和市场之间存在着相互嵌套、相互增强的关系,用此消彼长的替代思维来理解我国政府—市场关系是不准确的。二是作为一个人口和地理超大规模的国家,我国在现代化进程中特别强调将中央政府的“顶层设计”和地方政府的“因地制宜”相结合。研究发现,地方政府之间的竞争关系构成改革开放之后我国经济高速增长的重要推动力量[25]。在新质生产力发展中,中央政府侧重于战略部署、理念引领和全国整体性的资源配置,地方政府则c4c4e50cb6dcc40997c20d051a136ab121fc905ddad6867571d43cf06436d6f0在中央政府整体部署下,依据各地的资源禀赋、产业特征、发展水平等选择适合本地实际的生产力发展方式。从横向来看,各地的生产力发展方式具有差异性和各自特征;从纵向看,不同地区的优势互补可以汇聚为整体的国家竞争力。习近平总书记强调各地区“要牢牢把握高质量发展这个首要任务,因地制宜发展新质生产力”,这是立足我国超大规模国情特征,在实施主体层面对发展新质生产力作出的明确要求和系统部署。

就保障机制而言,任何国家生产力的发展都需要相应的保障条件,这既包括有形的物质条件(如土地、矿产等自然资源),又包括无形的规则条件(如人们围绕土地配置而形成的产权制度)。特别是,后者直接影响着微观主体的要素使用方式及其结果,其对生产力发展的作用尤其值得关注。马克思主义政治经济学的生产力—生产关系矛盾运动规律,不仅强调生产力对生产关系、经济基础对上层建筑的决定性影响,而且强调生产关系对生产力、上层建筑对经济基础的反作用,这即是从生产关系或经济制度的保障意义来阐释生产力的变迁逻辑。就我国的社会主义现代化实践而言,1978年之后我国在全球范围内取得了经济增长的“奇迹”,其源于在中国共产党领导下,我国通过对内市场化改革、对外融入全球经济来调整社会主义经济的生产关系,特别是赋予广大农村居民、不同类型企业以及各级地方政府更为充分的经济自主权,不断增强市场在资源配置、微观主体激励方面的作用。依靠社会主义制度下的生产关系调整来发展社会生产力,是被我国现代化实践有力检验的重要经济发展规律。现阶段我国在现代化新征程中强调发展新质生产力,同样要把握和利用这种经济发展规律,注重生产关系调整优化等生产力保障机制建设。习近平总书记明确强调,“新质生产力的显著特点是创新,既包括技术和业态模式层面的创新,也包括管理和制度层面的创新”,“发展新质生产力,必须进一步全面深化改革,形成与之相适应的新型生产关系”,这些重要论述即是从保障机制建设方面来阐述新质生产力发展的动力来源。

我国发展新质生产力的保障机制建设,集中体现为加快形成新型生产关系。这里的“新型”是一个时序比较概念,即与我国此前的生产关系相比存在继承和发展关系,也是一个空间比较概念,即与其他经济体、特别是主要发达经济体相比具有中国本土特征。新型生产关系表现在很多方面,其最终指向是推动我国生产力质态的整体跃升和全要素生产率的大幅提升,这意味着系统集成方法论对理解新质生产力的保障机制极为重要。如果将新质生产力理解为一个包括科技创新、产业创新、市场创新的“连续体”的话,那么新型生产关系也包括与之相对应的三个方面:科技创新型经济制度、产业创新型经济制度、市场创新型经济制度,它们分别保障了微观主体在产品供给、供求链接、产品需求三个维度的创新行为。

就科技创新型经济制度而言,新质生产力首先源于企业的产品创新能力,而产品创新直接取决于其开展科技创新的程度,就此而言,科技创新型经济制度就是在规则层面对企业开展科技创新提供充分激励。这包括:针对各类企业财产权利的产权保护制度、特别是知识产权保护制度;针对企业开展科技创新的金融制度、财税制度、人力资本形成制度;针对企业开展科技创新的原创性、颠覆性创新策源制度;等等。就产业创新型经济制度而言,科技创新形成的成果需要转化为系列产品,形成若干新产业、新业态、新模式,才能真正体现出创新的经济价值并形成社会生产力,产业创新型经济制度就是着眼于增强这种转化能力、提高供求对接效率。与之相对应的经济制度包括:推动各类要素按照市场机制配置的经济制度;针对科学技术产学研用一体化推进的支持体制;推动企业和地区开展产业融合的绩效评价体制;等等。就市场创新型经济制度而言,科技创新、产业创新的最终目标是满足人们变动的需求,市场需求是检验各种创新成果的根本“标尺”。这意味着,在经济制度层面扩大市场需求的规模、层次和能级,对新质生产力的发展同样意义重大。市场创新型经济制度包括:有助于提高居民消费能力的就业创造制度和收入分配制度,有助于改善居民消费意愿的社会保障供给制度,等等。显然,发展新质生产力的保障机制包括了科技创新型经济制度、产业创新型经济制度和市场创新型经济制度。现阶段,我国在实施这些制度时有相较于此前的差异性,如当前和今后我国围绕数据要素的确权、定价和治理等将变得日益重要;也有相较于其他经济体的差异性,如其他经济体的产业结构变迁普遍具有“串联式”特征,我国则强调产业结构变动的“并联式”发展,着力推进信息化、工业化、城镇化、农业现代化“四化”同步,这有助于在产业领域中形成交叉融合、并联发展的格局。

依据前文的分析,系统集成方法论对我国发展新质生产力的作用不言而喻。立足这种方法论来观察和思考新质生产力的发展逻辑,可以形成如图1的示意图。从根本上说,发展新质生产力是由目标、载体、主体、机制四个方面构成的完整体系,它是各类主体依据保障机制进行经济行为选择,进而形成相应的产业载体,以此达成要素及其组合方式的跃迁,进而实现全要素生产率提升的动态过程。这一过程是我国实现高质量发展、回应社会主要矛盾的过程,据此,发展新质生产力是推进高质量发展的内在要求和重要着力点。我国经济体系中全要素生产率和高质量发展的推进程度,进一步地会对各类主体产生反馈,从而在激励或调整主体行为的基础上促使上述逻辑持续进行。显然,增强主体、机制、载体、目标之间的协同功能是我国发展新质生产力的客观要求。值得强调的是,构成新质生产力发展的四个方面本身也是一个系统,它们内部具有不同组成部分,且这些部分之间存在着相互作用、彼此依存的关系。例如,在主体系统中,市场中的企业和居民因供求关系而链接,企业中的国有企业和民营企业因社会分工而关联,政府内部则存在着中央政府顶层设计和地方政府因地制宜之间的结合,这些均是我国新型政府—市场关系的重要内容。在机制系统中,科技创新型经济制度、产业创新型经济制度、市场创新型经济制度分别对应了供给端、链接端、需求端的创新活动,它们共同推进了我国经济制度创新和新型生产关系形成。在载体系统中,改造提升传统产业、培育壮大新兴产业、布局建设未来产业,体现出不同产业在空间上的关联性和在时间上的接续性,它们共同支撑了我国的现代化产业体系建设。在目标系统中,企业的要素跃迁和要素组合跃迁分别呼应了经济增长的两种源泉,且这两者通常相互影响并同步发生,从长期来看,它们均推进了全要素生产率的大幅提升,增强了经济发展进程的高科技、高效能、高质量特征。总之,无论是从目标、载体、主体、机制之间的关系来看,还是从目标、载体、主体、机制内部的构成来看,系统集成方法论对发展新质生产力都至关重要,是我国在发展新质生产力中必须坚持和应用的方法论。

三、当前我国发展新质生产力的主要政策取向

发展新质生产力对我国高质量发展、现代化建设的实践价值不言而喻。从操作角度看,发展新质生产力是涉及多个主体、多种因素的系统工程,利用系统集成方法论来观察、思考新质生产力的发展方案具有必要性。本文从目标、载体、主体、机制四个方面及其内部的结构特征出发,阐述了系统集成方法论在我国新质生产力发展中的具体体现。依据本文的论述,可以逻辑一致地引申出如下判断:一是我国发展新质生产力不是单纯的科技创新,也不是单纯的政府行政力量推进,发展新质生产力必须通盘考虑科技、产业和市场创新,高度关注这些创新之间的转化水平;同时必须将企业和居民行为选择引入发展进程,将企业的创新能力和意愿作为发展新质生产力的底层逻辑。如何激励各种微观主体持续参与到不同形式的创新活动中,是我国在发展新质生产力过程中需要重点回应的重大问题。二是我国发展新质生产力是一个历史的、动态的过程,发展新质生产力涉及目标、载体、主体、机制四个方面,且这些方面的内部也存在不同部分之间的组合关系。这意味着,对上述四个方面及其内部结构的调整是一个复杂过程,系统的不同组成部分之间存在着调整—适应—反馈—再调整的连续过程,发展新质生产力应该关注这种不同因素的“匹配”和“调适”特性,对调整过程中的“时滞”保有耐心,对外部冲击引发的波动保持定力。三是我国发展新质生产力是在改革开放推进到40多年、中国特色社会主义进入新时代的背景下进行的,改革不断朝纵深方向推进,高质量发展成为新时代的硬道理,这些是我国发展新质生产力的宏观背景。考虑到发展新质生产力应该采用系统集成方法论,而我国在高增长阶段形成的某些生产关系并不契合高质量发展阶段的需要,因而进一步全面深化改革就成为新质生产力发展的内在要求。这里的“深化”是针对生产关系层次而言的,即需要对经济领域的生产关系或体制机制进行调整;这里的“全面”是针对生产关系范围而言的,即必须在多个维度或领域推进生产关系优化,从而在“制度互补”“制度集合”中最大限度地发挥其对生产力的推进作用。

运用系统集成方法论来思考我国的新质生产力发展问题,可以发现:现阶段我国发展新质生产力已经具备一系列有利条件,特别是:新中国成立以来,我国在中国共产党的领导下建立起公有制为基础的社会主义经济制度,这为我国发挥新型举国体制优势以发展新质生产力提供了制度基础。改革开放以来,我国逐步从传统计划经济体制向社会主义市场经济体制转型,市场机制优化资源配置、激励微观主体的作用不断增强;我国各类要素的流动性显著提升,不同产业的生产效率持续提高,工业领域的国际竞争力增长迅速,我国已经成为世界上令人瞩目的制造中心之一;我国研发投入强度增长快速,科学技术对经济增长的贡献度呈现攀升态势;我国已经成为全球第二大经济体和人口规模最大的中上等收入国家;等等。上述这些因素意味着我国发展新质生产力具有比较充分的实践条件。但从另一方面看,对标我国社会主义现代化强国建设目标,对标系统集成方法论的目标—载体—主体—机制“四位一体”特征,现阶段我国发展新质生产力仍面临若干挑战和制约,发展新质生产力不是轻易就能达成的生产力跃迁。这主要表现为:现阶段我国生产率、特别是全要素生产率在国际比较中仍亟待提升,根据佩恩表10.01,2019年如果以美国全要素生产率为1,则德国、法国、英国、日本、韩国分别为0.927、0.909、0.787、0.656、0.614,而中国全要素生产率为0.403。由此可见,与主要发达国家相比,我国全要素生产率仍存在一定差距,仍面临加快追赶的任务。科技创新成果只有充分转化为产业创新成果,其对新质生产力的驱动作用才能充分释放。根据国家知识产权局发布的《2023年中国专利调查报告》,2023年我国发明专利产业化率为39.6%,实用新型专利产业化率为57.1%,外观设计专利产业化率为66.0%,这些数据意味着科学技术研究成果向产业创新成果、市场需求的转化程度仍有空间,产学研用一体化仍存在堵点卡点。就推进主体而言,包括民营企业在内的各类企业在我国新质生产力发展中发挥着重要作用,企业的投资动机和行为直接影响着各类创新的实施状况。根据CEIC数据库提供的资料,2021年1月以来我国固定资产投资累计同比增长呈现放缓趋势,而民间固定资产投资累计同比增长的放缓更为显著,2024年5月上述两个数据分别为4.0%和0.1%,这意味着当前我国在激励各类微观主体、特别是民营企业活力方面仍面临不小压力。从系统集成方法论出发,上述这些挑战都是我国在发展新质生产力中需要予以高度关注并着力破解的。

立足于系统集成方法论来把握我国新质生产力发展问题,可以发现:我国发展新质生产力的实践路径是进一步全面深化改革,依靠生产关系调整优化来实现不同主体的功能协同,以此为新质生产力的培育壮大和持续发展提供长效化、制度化保障。由此延伸开来,新时代我国发展新质生产力的主要政策取向必然包括如下方面:

一是充分发挥中央政府的顶层设计作用。新质生产力发展是事关我国现代化强国建设的整体性、长远性安排,中央政府在新质生产力发展中发挥着顶层设计、整体部署作用。在新质生产力发展中,我国必须坚持中国共产党对经济工作的全面领导,坚持社会主义基本经济制度,充分发挥国家发展规划的战略导向作用,进一步完善和利用社会主义大国的新型举国体制,在重大和关键领域实施产业政策,加快推进原创性、颠覆性科学技术创新,促使我国在产业体系层面形成强大竞争力。

二是有效激发地方政府的高质量发展动能。我国不同地区的发展条件和水平存在着较大差异,发展新质生产力必须立足于这种地区差异特征,加快完善高质量发展评价体系,更多从创新、协调、绿色、开放、共享发展理念的落地角度来评价地方经济社会发展,更多从生产率、特别是全要素生产率纵向变化视角来激励地方发展行为,促使各地在“扬长避短”而不是“取长补短”、“合作共赢”而不是“以邻为壑”中推进企业和产业发展。

三是持续增强各类企业开展创新的能力。企业的技术、产品、工艺、组织、市场创新是新质生产力形成的根本来源,这种底层逻辑需要予以高度强调。新时代我国要始终坚持、加快落实“两个毫不动摇”制度,深入推进国资国企改革,加快推进国有企业现代企业制度改革和混合所有制改革,不断提高国有企业的影响力和竞争力。同时,需要进一步优化营商环境,赋予民营企业更为有力的产权保护,依靠要素市场化改革来降低民营企业的经营成本,以经济制度的确定性回应民营经济发展环境的不确定性,激励其增加实体经济投资,开展各种类型创新。

四是切实提升我国居民的消费水平。居民消费水平关系到人的需求满足和人的全面发展,也关系到新质生产力发展的需求牵引力量。当前,我国发展新质生产力需要放大居民消费的市场拉力。为此,必须在推进企业投资增长、促进城乡融合发展、推进工业化和信息化融合中提高就业创造能力。加快推进进城务工人员市民化,深化收入分配体制改革,壮大中等收入群体规模,同时进一步完善社会保障体系,特别要促进户籍制度、土地制度、资本配置制度、社会保障制度改革的联动,完善农村现代经营主体和小农户的利益联结机制,以此增强我国城乡居民的消费意愿和能力,为生产力质态的跃迁提供有力支撑。

五是加快构建高水平社会主义市场经济体制。我国发展新质生产力需要进一步全面深化改革,特别是在经济领域要对标中国式现代化和高质量发展,形成与之相契合的政府—市场关系。这里的“高水平”集中体现为在中国共产党的领导下,依靠有效市场、有为政府的有机协同来推进我国经济质的有效提升和量的合理增长。我国需要推进要素市场化改革向纵深方向发展,增强微观主体依据市场机制配置要素的权利,降低因行政干预、地区分割、市场垄断等因素导致的效率损失,加快形成与数据要素有效利用相适应的经济规则。与此同时,需要进一步加大对教育、科技、人才的财政投资力度,提高整个社会的人力资本水平,加大对城乡基础设施和社会保障的投资力度,按照农业农村优先发展原则更加注重弥补农业农村的公共产品供给短板,注重解决城乡相对贫困问题,在高水平统筹发展和安全的条件下加快发展新质生产力。 [Refor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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System Integration: the Basic Methodology for Developing New Quality Productivity Forces

GAO Fan

Abstract: Developing new quality productivity forces has important practical significance for China's modernization construction and high-quality development. Based on the review and evaluation of existing research literature, it is emphasized that theoretical research must focus on the methodology of developing new quality productivity forces, and system integration is the fundamental methodology for developing new quality productivity forces in China. From a logical and practical perspective, the methodology of system integration is mainly reflected in the nested relationship between the goals, carriers, subjects, and mechanisms of developing new quality productivity forces, and there are also close connections among different components within these four. The problem of developing new quality productivity forces in China can be grasped from the perspective of the "four in one" of goals, carriers, subjects, and mechanisms. The development of new quality productivity forces in China is a systematic and historic process of productivity transition. According to the methodology of system integration, the main policy orientation for the development of new quality productivity forces in China can be logically and consistently extended.

Key words: new quality productivity forces; new production relations; system integration; methodology