企业治理与ESG表现的关系

【摘要】本文基于2022年A股上市公司披露的ESG报告， 以推动企业制定差异化ESG战略为切入点， 利用fsQCA方法分析企业治理视角下的行动者网络与ESG表现的关系。研究发现， 两大类行动者网络（人类和非人类行动者）对提高企业ESG表现具有积极作用， 政府及监管机构和文化因素在推动方面存在一定作用， 消费者与社会监督能起到相互补充的作用， 社会监督和数字化技术在其中扮演着关键角色， 其中数字化技术是企业高质量发展过程中不可或缺的工具。研究结果强调了社会监督和数字化技术在企业ESG表现中的重要性， 为我国ESG体系建设提供了实证依据， 为企业制定ESG发展路径提供了参考。

【关键词】企业治理；ESG表现；行动者网络；fsQCA

【中图分类号】 F275" " "【文献标识码】A" " " 【文章编号】1004-0994（2024）16-0061-9

一、 引言

“双碳”目标在2020年9月召开的第七十五届联合国大会被首次提出， 此后国内愈加重视环境保护与可持续发展议题， 与之紧密相关的ESG理念也因此受到各界的追捧。ESG是将环境、 社会、 治理等因素纳入企业管理运营流程的非财务指标， 企业作为国民经济的基本单位， 是市场经济活动的主要参与者， 不仅有助于我国“双碳”目标的推进， 而且对于提高我国国民整体的可持续发展理念意识有着很好的示范效应。近年来， 我国上市公司践行可持续发展理念的主动性进一步提升， 约有四分之三的上市公司在2022年年报中详细披露了履行社会责任的情况。但整体而言， 我国上市公司的ESG信息披露水平较低、 披露质量不高。在中国证监会和国务院国资委等政府相关部门的合力下， 我国陆续修订了《上市公司治理准则》和《央企控股上市公司ESG专项报告编制研究》等相关规定， 正式确立了我国ESG信息披露基本框架， 统一了央企上市公司发布的ESG报告框架， 并提出要在2023年完成央企ESG信息披露的全覆盖， 此举充分说明要发挥央企控股上市公司在ESG信息披露方面的“领跑者”和“主力军”作用， 利用央企的“领头雁”效应进一步引导和规范其他企业ESG信息披露标准， 有助于资本市场和投资者更加全面地评价我国上市公司的价值， 增强中国ESG体系话语权。

ESG体系主要包括ESG信息披露、 ESG评级和ESG投资三个维度。近年来， ESG逐渐成为投资者评估公司治理能力、 管理风险和非财务绩效的关键指标， 投资者越来越深刻地认识到ESG的重要性， 推动企业进行ESG信息披露， 建立ESG评级标准。ESG表现作为衡量企业ESG的优劣指标备受关注， 企业逐渐加大对环境保护的投入、 对社会责任的承担以及对公司治理的加强， 以获取更多投资者的认可。企业加大环保投入， 虽然增加了财务成本， 但提高了环境信息透明度、 缓解了盈余波动性， 从而减少了公司的信息风险和经营风险， 进而实现企业收益的顶线增长（钟海燕和王江寒，2023）； 积极承担社会责任有利于提高公司口碑， 企业社会责任支持度越高， 消费者对企业的评价就越积极， 从而提升企业价值（Dongho Yoo和Jieun Lee，2018）； 公司治理在塑造公司愿景、 形象和声誉方面起着至关重要的作用（Rebeiz，2002）， 能提高员工满意度， 促进企业绩效提升（王建军和张雅丽，2015）， 并减少监管干预， 使公司能够实现战略自由。总之， 企业开展ESG实践虽然增加了履责成本， 却从企业内外部多个方面实现了企业价值的提升。

在内外部多种因素的推动下， 企业积极展开对ESG的探索， 向债权人和投资者传递出企业经营、 环境保护、 员工保障和消费者保护方面表现良好的信号， 增强债权人和投资者对企业未来发展的信心， 降低风险溢价补偿要求， 从而实现企业的高质量发展（刘建秋和徐雨露，2024）。ESG体系在国际上已历经近六十年的发展， 而国内的系统化推进尚不足二十年。面对这一全球趋势， 企业如何主动将其融入自身的长期战略规划， 以提升ESG表现并增强竞争力， 是当前面临的重要挑战。此外， 如何加速国内的ESG体系建设， 实现企业ESG的外部性内部化， 亦成为亟待解决的问题。

本文借鉴李维安教授的观点， 以企业治理视角探究多种内外部因素对企业ESG表现的影响及影响路径， 寻求企业实现高质量发展的内外部环境。本文的创新之处在于： 一是研究视角的整合性。当前关于企业ESG表现的文献往往聚焦于数字化技术、 儒家文化等单一因素， 而忽略了这些因素之间的复杂非线性互动和因果关系。本文突破了这一局限， 从整体出发， 运用综合性和系统性的研究方法， 深入探究多种因素之间相互作用对企业ESG表现的综合影响。二是行动者网络理论的创新性应用。本文将行动者网络理论引入企业ESG研究领域， 阐述企业实现高ESG表现的具体路径。以全新的理论框架和解释视角， 揭示企业ESG表现提升过程中的多元参与和复杂关系。三是方法论的创新。在研究方法上， 本文采用了模糊集定性比较分析（fsQCA）方法， 深入挖掘产生高ESG表现的路径以及探索各因素间的复杂互动情况， 提高了研究的精确度和可靠性， 为企业ESG表现的提升提供更为具体和实用的指导。

二、 理论、 方法与研究框架

（一） 理论基础

行动者网络理论是由Latour（拉伯尔）等人在20世纪80年代中期提出， 该理论以行动者（agency）、 转译（translation）和网络（network）三个概念为核心， 可以用来理解和分析复杂的社会现象及阐释多元主体间的关系， 在复杂社会中的异质行动者通过转译界定彼此的角色， 最终通过异质行动者相互构建起的社会网络共同发挥作用。

在该理论中， 行动者被分为人类行动者（actors）与非人的存在或非人物体（actants）， 后者包括思想、 技术、 设备等。社会是诸多行动者构成的联结网络， 行动者必须在网络中存在行动。随着企业不断开展ESG实践活动， 呈现出越来越多影响企业ESG表现的因素， 如高管对环保的认知、 媒体的关注、 高强度的环境规制、 企业的管理体系认证以及中央环保督察等。最新研究指出， 我国传统儒家文化对企业ESG表现的提升存在着一定的助力（刘丽娟，2024；马智胜，2023；陈琪，2023；张功富等，2023）。本文基于企业治理视角， 深入分析政府层面、 社会层面、 企业内部因素以及它们所构成的生态网络如何影响企业的ESG表现， 为企业实现高质量发展提供策略依据。

在行动者网络理论下， 转译是指行动者努力把其他行动者的利益和兴趣用自己的语言转换出来， 反映了行动者之间相互作用的途径和行动者网络形成的过程。本文借鉴Callon在转译方面的研究成果， 具体转译过程如图1所示。

一是问题化： 在“双碳”目标的驱动下， 与我国发展战略不谋而合的ESG理念备受国内学者以及企业家的推崇， 可持续发展是所有企业发展道路的“必经之点”， 是中国式现代化发展的核心要求。二是引导与招募： 政府层面， 企业积极开展ESG实践， 不断创造经济效益的同时创造良好的社会效益， 有利于减小监管压力， 为管理层实施战略创造空间， 为企业发展提供良好的环境； 社会层面， 第三方（会计师事务所、 媒体、 分析师等）参与能够降低企业内外部的信息不对称， 破除信息壁垒， 有效缓解融资约束， 降低企业间的交易成本， 有效缓解企业现金流压力， 使企业发展之路更平缓； 企业层面， 企业及时披露ESG信息， 有利于吸引更多外部投资， 有效地降低代理成本。此外， 企业文化氛围、 财务绩效以及数字化技术也会驱动企业开展ESG相关活动。这些行动者都主动或被动地参与到企业开展ESG实践的各环节， 为整个网络贡献自己的一份力量。三是动员： 宏观层面， 自2015年气候相关财务披露工作组（TCFD）框架发布以来， 各类披露准则陆续发布， 国内于2021年发布了《ESG评价标准》， 并在2023年6月公布了我国首份《年度ESG行动报告》。随着国内数字经济的快速发展以及技术的不断变革， 已形成了以国有企业为先锋、 各行业模范企业带头实施的局面； 微观层面， 供应链网络中心企业可以凭借网络位置优势， 获取供应链网络中其他企业与生产、 技术、 投资的相关信息， 不仅会利用自身信息和资源优势， 助力其他企业开展ESG活动， 而且出于维护自身声誉和社会地位的考虑， 会督促其他企业加强ESG建设。经过不断地“动员”， 各类行动者的影响力和贡献度均不断增强， 最终成为“网络代言人”， 异质行动者受此“征召”成为网络成员， 最终结成网络联盟（于伟等，2023）。

该理论打破了基于自然和社会的传统二分法， 进入考察科学和社会互动的研究路线， 对科学与社会的关系进行了整体论的界定， 认为它们之间相互建构和演进， 构成一张“无缝之网”（郭明哲，2008）。该理论认为社会才是科学活动得以运行的真正基础和深层原因， 科学研究要立足于社会大视域， 采用宏观与微观相结合的动态网络分析方法， 充分调动网络中人类与非人类等各种异质性要素的积极性， 以促进科学研究的推进。

（二） 行动者网络与ESG表现

企业在内外部因素共同驱动下构成了多个异质性行动者网络， 作用于企业的ESG表现。本节主要通过研究综述， 界定组成行动者网络的各个关键的行动者及分析行动者网络内部复杂互动， 对提升企业ESG表现提供依据。

1. 外部监管。

（1） 政府及监管机构。政府及监管机构与企业之间存在一定的信息壁垒， 企业管理层因自身的短视行为导致企业发生各种违规行为， 而监管机构及时有效地进行监督， 能够降低市场主体之间的信息不对称， 提高企业行为透明度， 具有良好的鞭策效应。同样， 当企业行为选择被置于公众监督之下， 违规行为必然会对企业声誉和合法地位造成损害（Pfarrer等，2008）， 降低违规企业的信用评级。为弥补违规经营造成的社会、 经济损失， 受罚企业出于挽回声誉的考量， 进一步加大ESG信息的披露， 提升企业的品牌形象和核心竞争力（余泳泽等，2023）。

（2） 社会监督。社会监督既是对企业监督的一种有效途径， 也是对监管机构监督的一种有效补充。作为上市公司和投资者之间的信息桥梁， 第三方（会计师事务所、 媒体、 分析师等）可以利用其专业知识和能力， 精准捕捉公司公开甚至非公开信息， 解读其中蕴含的庞大信息量， 进而缓解企业与投资者之间的信息不对称。一方面， 第三方在进行监督时能及时发现企业存在的问题，" 通过降低高管的薪酬激励和盈余管理水平等方式有效地约束企业的违规行为（Chen等，2015；Bradley等，2017）。另一方面， 社会监督会对企业形成一定的外部压力， 迫使管理层或大股东规范自身行为， 减少利己行为的可能性， 进一步推动其他市场参与者的治理作用（游家兴和张哲远，2016；王雪和刘清源，2024）。

（3） 消费者。ESG表现改善能够提升企业在消费者心中的影响和地位， 通过社会宣传效应建立在消费者中的良好声誉（李立卓和崔琳昊，2023）。消费者感知与企业的潜在收益息息相关， 各类相关信息通过社交网络飞速传播会对企业的声誉造成各种潜在影响， 而消费者基于自身感知挑选自己中意的商品， 因此企业会通过不断调整战略方向， 预测消费者的购买概率， 生产符合消费者预期的商品， 提供消费者满意的服务， 从而在市场竞争中取得先机优势（Ioana和Zhou，2013）。企业良好的ESG表现形成了实际上的品牌效应， 对消费选择形成了隐形的担保， 消费者会更加放心地在该企业购买产品， 使企业获得源源不断的现金流。企业继续加大ESG投入， 促进ESG表现提升， 从而形成企业高质量发展的一个良性循环。

2. 内部激励。

（1） 投资者。投资者对于企业的关注能提升信息透明度， 有利于企业信息在投资者之间的流动， 同时会给企业带来一定的舆论压力， 迫使其主动提高信息披露水平（李惠蓉和赵小克，2023）。同时， 投资者作为内部利益相关者之一， 其目标是实现整个投资组合的价值最大化， 推动持股企业践行ESG理念， 进而获得更加稳定持续的投资回报。一方面， 企业的股东以及管理者在投资者的制衡下会降低大股东持股比例过高产生的利益协同效应， 大大减少管理层的自利行为； 另一方面， 投资者更加具备信息优势， 为企业带来丰富的行业管理经验和私人信息， 进一步加强被持股企业的话语权和治理能力， 增强管理层对于ESG的投入意愿（何青和庄朋涛，2023）。

（2） 董事会。董事会的作用在于从战略高度维护股东权益， 使公司正常经营、 可持续发展。从个体来看， 独立董事独立于公司股东且不在公司内部任职， 一般与公司或其经营管理人员之间没有重大业务联系和可能阻碍其做出独立客观判断的关系， 凭借其专业知识能够在公司可持续发展问题上提出更独到的见解（焦小静，2021）， 帮助公司做出更有利于可持续发展的决策。以积极响应国家ESG相关政策， 推动公司ESG工作落实， 改善公司ESG表现（张长江等，2023）。从整体来看， 独立董事不仅能对企业的管理层进行有效监督， 减少管理层的违规现象， 还能对企业已有大股东的势力予以抗衡， 减轻企业治理过程中出现的壕沟效应。从而可以有效地降低企业治理过程中产生的第一类与第二类代理成本（张长江等，2023）， 促使企业有更多的资金可以流向ESG相关业务。

（3） 财务绩效。当财务绩效低于期望水平时， 企业会寻找新的战略行动来进行补救。短期内， 较高的研发投入会产生机会成本并导致经营业绩不佳（Dalziel等，2011； Gavetti等，2012）。因此， 在财务业绩不足的企业中， 部分企业可能选择暂停新一轮研发， 维持原本的产品线， 通过“薄利多销”甚至裁员等方式来维持企业的生存， 这会对企业的ESG表现产生消极影响。另外， 也有企业会在财务压力下寻求转变， 关注当前社会对“做好事”的期望， 通过采取提升ESG表现的战略行动以维持企业的长期发展。增强企业社会责任声誉可以保护企业免受负面新闻的影响， 从而维护组织的合法性（Dasgupta，2022）。虽然大多数企业能够按照相关法规披露ESG信息， 制定ESG战略以实现高ESG表现， 但由于我国ESG披露政策尚不完善， 企业内外部存在壁垒， 少数管理层可能会利用ESG信息披露的漏洞来掩盖企业财务状况不佳的事实。然而， 这种“漂绿”的高ESG表现， 本质上并不利于企业可持续发展， 也不能被真正视为企业的高ESG表现。

当财务绩效不低于预期水平时， 企业拥有较多的自由现金流， 可以为企业开展ESG提供资金保障。绿色经营能为管理层提供更多的战略实施空间， 有助于企业获得利益相关者的支持和必要的资源。同时， 良好的公司治理会进一步提升企业的声誉和合法性， 这些都将为企业带来长远的效益（苏艳丽等，2023）。基于成本—收益原则， 企业只有在确保能够获得合理利润的情况下， 才会产生相应动机。因此， 当财务绩效稳定时， 企业会积极开展ESG实践， 合理分配资源， 进而增强ESG表现。

（4） 文化氛围。文化自信是一个民族、 一个国家以及一个政党对自身文化价值的充分肯定和积极践行， 文化传统、 风俗习惯等非正式制度能够对企业行为产生积极引导作用。文化是影响社会、 政治、 经济行为的重要因素， 在企业中发挥“认知地图”功能， 并对企业成员的行为起到社会控制的作用。在中华上下五千年的历史长河中， 儒家文化强调的“仁爱万物”“天人合一”“不义而富且贵， 于我如浮云”等思想与ESG理念的内核高度一致， 并对ESG的三个维度均起到促进作用（张功富等，2023）。在浓厚的文化氛围熏陶下， 无论是企业外部人员， 或是企业内部从管理层到员工， 都会推动企业ESG的开展， 增强企业的ESG表现。

（5） 数字化技术。近年来， 我国数字经济规模呈现出显著的上升趋势， 以人工智能、 区块链、 云计算、 大数据为代表的新兴技术持续为企业治理的各个环节注入新活力。这些技术的融入深刻地改变了企业信息的传递方式和效率， 极大地丰富了信息总量， 提升信息披露质量。企业以“开放、 共享”的姿态， 积极响应上下游供应链、 客户以及市场的多样化需求， 有效缩小了企业内外部的信息差距。在企业内部治理层面， 数字技术的应用使得企业财务管理、 生产经营、 组织决策等各个环节均有迹可循， 大大压缩了信息隐藏的空间， 提高了信息的质量。对于外部监管者而言， 数字技术也为其提供了更多的监管渠道和工具， 加大了监管力度。借助这些技术， 外部监管者能够更深入地解读企业所披露的信息， 更有效地保证信息的质量和透明度（朱爱萍等，2023；廖志超和王建新，2023）。通过对数字信息进行收集、 分析与预测， 获得前瞻性数据， 因此数字化程度高的企业具有更适合的生产要素组合以及更先进的数字技术。这些技术为企业判断环境管制、 社会责任和内部治理等决策是否合理， 提供了更为精准的手段， 助力管理者做出正确决策， 提高企业创造利润的能力， 促进数字技术与ESG的融合。王海军等（2023）对数字化技术与企业ESG表现进行研究， 发现企业数字化转型可以很好地改善ESG责任表现， 数字化转型程度每提高1%， 就会促进企业ESG责任表现提高0.096%。因此， 数字化技术不仅能获得更多资源支持， 还可以提高资源利用能力， 为企业发展ESG创造良好的信息环境。

（三） 行动者网络提升ESG表现的路径

现有文献分别探究企业内外部的单因素对其ESG表现的影响及其作用机制。大多数研究表明， 政府及监管机构、 社会监督、 消费者、 投资者、 董事会、 数字化技术、 文化氛围和财务绩效等因素， 通过不同路径对企业ESG表现起到促进作用。一些文献还通过增加变量的中介作用和调节作用来完善原有路径。例如， 政府及监管机构作为引导者， 其政策导向会发挥“指挥棒”效应。王琳等（2023）发现， 政府及监管机构的相关举措能够有效提升企业的ESG表现， 而良好的社会监督和投资者的关注显著强化了这种促进作用。社会成员作为市场的广泛参与者， 他们的行为选择会对企业的战略制定、 经营方式及声誉等产生多方面的影响。消费者的认可、 分析师的关注、 会计师事务所的审计结果和媒体的曝光等都会对企业选择发展ESG及其发展方式产生深远影响。王雪和刘清源（2024）、 吴畏和葛建华（2024）发现， 分析师和媒体对企业的关注能够督促企业更好地实施ESG相关举措， 产生“明星效应”， 从而吸引消费者和投资者的关注， 推动企业高质量发展， 获得源源不断的支持。董事会是企业内部的掌权者和监管者， 独立董事的占比有利于维护企业股东权益、 公司正常经营和可持续发展。张耀军等（2024）发现， 董事会的国际化促进了企业的数字化转型， 进而为企业提供更加便利的融资条件， 为企业转型提供足够的资金支持， 从而为企业更好地实施ESG筑牢基础， 助力企业高质量发展。投资者作为企业发展的重要参与者， 通过引导和鼓励公司培育伦理文化， 通过持有股份获取长期利益（陈晓珊和刘洪铎，2023）， 还通过抑制管理层的自利行为及社会成员的正面评价与良好口碑， 积极投资企业的可持续项目， 进一步增强企业发展的可持续性（何青和庄朋涛，2023）。数字化转型具有周期长、 风险高、 资金投入大等特点， 企业数字化转型能够显著提高管理效率和控制经营风险， 会计师事务所和分析师等外部监管者也能够借助他们快速、 及时地了解企业动态， 增加投资者的信心与消费者的信赖， 从而扩大企业数字化对ESG表现的正向影响（聂顺江等，2024）。

尽管现有文献已对影响企业ESG表现的多重因素进行了深入研究， 但鲜少涉及这些因素间相互作用的综合探讨。如何才能驱动企业自发增强其ESG表现？寻找什么样的着力点才能有效地推动企业开展ESG活动？而行动者网络理论能够为这一研究提供有力的理论支撑。因此， 本文将企业内外部多种因素纳入行动者网络中， 采用fsQCA的方法对构建的行动者网络展开探究， 从而寻找出不同组态中各行动者所发挥的作用， 深入挖掘建构网络中各行动者间复杂的非线性互动和因果关系。进而为企业制定并实施差异化ESG战略提供依据， 推动企业在“双碳”目标指导下的高质量发展。本文的分析框架如图2所示。

三、 研究设计

（一） 样本选择及数据来源

本文以沪深A股上市公司作为初始样本， 通过Python获取在2022年度发布ESG相关报告的企业， 并对相关数据缺失的企业予以剔除， 最终获得439家企业作为样本公司。其中ESG表现的数据选自华证ESG指数， 其余相关数据均来自CSMAR和CNRDS数据库。

（二） 测量与校准

1. 结果变量（ESG表现）。华证指数ESG评价体系是由中国证券投资基金协会和中国证券投资基金协会ESG专委会共同研发的一套ESG指标体系， 是具有中国特色的评价指标， 更加适合衡量国内上市公司的ESG表现。因此， 本文以2022年华证ESG指数为标准， 根据对应的ESG综合得分来量化样本公司的ESG表现。

2. 前因条件。

（1）违规处罚。政府及监管机构对上市公司的相关处罚可以对企业的违规行为进行约束， 在一定程度上体现出其监管作用。因此， 本文对几种主要的处罚方式进行量化处理以体现政府及监管机构的监管作用， 记其他处罚方式为1， 批评为2， 警告为3， 谴责为4， 罚款为5， 没收非法所得为6， 取消营业许可（责令关闭）为7， 市场禁入为8。

（2） 社会监督。分析师作为企业资本市场上的重要观察者和评估者， 是企业与外部的信息中介， 他们的各项评估报告传达了外部利益相关群体对企业社会责任的需求和期待（王贞洁和吕志军，2022）， 因此他们能够很好地捕捉到市场动向并对企业未来的经营状况进行一定的预测， 本文以分析师跟踪来量化社会监督的作用。

（3） 消费者。当消费者对产品质量表示满意， 并对企业品牌产生信任感时， 这种积极的消费体验会对企业产生多方面的正面影响。有助于提升企业的品牌形象和声誉， 进一步增强消费者对产品的忠诚度， 从而为企业带来稳定的客户基础和市场份额。随着消费者信任度的提升， 销量也得到提升， 因而企业的营业收入增长率也会相应提高。此外， 良好的口碑和品牌形象还能够吸引更多的潜在消费者， 进一步拓展企业的市场份额。所以， 本文以企业的营业收入增长率来衡量消费者的作用。

（4） 投资者。投资者持股代表了投资者对企业未来发展的认可， 本文主要参考陈晓珊和刘洪铎（2019）的做法， 采用基金、 券商、 QFII、 保险公司、 社保基金、 信托公司、 财务公司等机构的持股比例之和衡量。

（5） 董事会。董事会的作用体现在积极从企业内部寻求变革， 自上而下推行ESG相关措施， 缓解各方矛盾， 促进企业的可持续发展。独立董事在董事会中的立场相对独立， 较少参与企业的利益之争， 因此本文以独立董事占比衡量企业董事会的作用。

（6） 财务绩效。财务绩效反映了企业的经营状况， 能为企业开展ESG活动提供资金保障， 是企业开展ESG相关实践的有力支撑， 本文以净资产收益率衡量。

（7） 文化氛围。全国闻名的儒学中心和孔庙对商业阶层（董事长、 首席执行官、 控股股东和其他高层管理者）、 员工、 客户、 雇主、 供应商和周边社区有着重要而持续的影响， 从而塑造了他们的道德理念。本文借鉴Du（2015）的做法， 以全国著名的七个儒学中心（孔庙）为中心， 计算企业与儒学中心之间的距离， 以（Max_DISn）/（Max_DISn-Min_DISn）（n=1、2、3、4、5、6、7）来衡量。其中， DISn是上市企业与最近的第n个儒学中心之间的距离， Max_DISn和Min_DISn分别是所有企业DISn的最大值和最小值（Du，2015）。本文对所有结果取相反数以更好地衡量文化氛围对ESG表现的作用关系。

（8） 数字化技术。企业年报是企业向外界展示其经营成果、 战略理念、 经营模式、 组织架构以及履行社会责任的重要载体。随着上市企业逐步推进数字化转型， 年报中涉及“企业数字化转型”的内容日益增多， 相关词条数量显著提升， 很大程度上体现了企业所推崇的经营理念及发展路径（张永冀等，2023）。为量化企业的数字化技术程度， 本文参考吴非等（2019）的研究方法， 并结合当前数字化技术的发展趋势， 构建包含人工智能、 大数据技术、 云计算技术、 区块链技术和数字技术这五个维度的数字化字典。在此基础上， 利用Python对上市公司年报中的相关词条进行深入分析， 通过统计数字化总词频来量化企业的数字化技术程度。

3. 校准。在进行必要性和充分性分析前， 需要对前因条件和结果进行校准。企业层面， 尚未有统一的外部标准来定义高和非高的内外部因素与ESG表现。但考虑到市场主体评价企业的ESG表现是依据相对水平， 本文采用直接校准法， 将前因条件和结果的样本描述性统计的第95百分位数、 中位数、 第5百分位数分别设定为完全隶属、 交叉点、 完全不隶属的锚点①。此外， 为避免在前因条件的案例隶属度恰好为0.5的组态归属问题， 本文将0.5隶属度加上0.01常数（杜运周等，2021）。前因条件和结果的校准锚点及描述性统计见表1。

四、 分析结果

（一） 组态分析

考虑到非对称性因果关系， 本文采用fsQCA方法分别分析产生高ESG表现和非高ESG表现的行动者网络并进行必要性检验， 如表2所示。在必要性分析中， 如果某个条件作为超集结果的一致性大于0.9（Stefan和Chaim，2013）， 则认为是导致结果的必要条件。因此， 本文将非高违规设置为企业产生高ESG表现和非高ESG表现的必要条件， 同时本文对发现的组态进行定性分析和命名， 以深化组态理论。

1. 产生企业高ESG表现的行动者网络。考虑到样本的数量以及结果的代表性， 在进行组态充分性分析时， 本文将案例频数阈值设定为6， 原始一致性阈值设定为0.8， 并将PRI一致性阈值设置为0.70③。本文通过中间解与简约解的嵌套关系对比， 区分每个解的核心和边缘条件（杜运周等，2021）。如表3所示， 本文发现5个行动者网络（S1a、S1b、S1c、S2a、S2b）能够实现企业的高ESG表现， 其中按照核心条件可分为两个组态， S1a、 S1b与S1c归为一类， S2a与S2b归为一类。对每一种组态命名并结合典型案例的定性资料进一步详细分析。2个组态中高数字化技术均存在， 因此企业数字化转型是企业提升ESG表现的关键因素， 现有研究也表明企业进行数字化转型可以有效地降低决策失误概率和企业风险等， 从而助力企业提升ESG表现。鉴于此， 本文将2个组态都命名为实现高ESG表现的数字化技术驱动型行动者网络。其中， 组态S1以财务绩效为核心条件， 组态S2以社会监督为核心条件， 因此， 将组态S1命名为财务绩效内驱型技术驱动， 将组态S2命名为社会监督外推型技术驱动。

（1）财务绩效内驱型技术驱动。行动者网络S1a指出以高财务绩效和高数字化技术为核心条件， 非高违规处罚、 高社会监督、 高消费者信赖和非高独立性为边缘条件可以充分地产生高ESG表现水平。行动者网络S1b指出以高财务绩效和高数字化技术为核心条件， 非高违规处罚、 高社会监督、 高消费者信赖和高投资者信心为边缘条件可以充分地产生高ESG表现水平。行动者网络S1c指出以高财务绩效和高数字化技术为核心条件， 非高违规处罚、 高社会监督、 高消费者信赖和高文化氛围为边缘条件可以充分地产生高ESG表现水平。对比组态S1中的3个行动者网络， 反映出企业开展ESG的内部驱动力主要来自企业的财务绩效和数字化转型这两类非人类行动者， 社会成员（包含社会监督与消费者两类人类行动者）在企业发展ESG过程中也发挥着重要作用。具体而言： 财务绩效高的企业不仅有能力在社会责任履行与环保实践工作中投入自身冗余资源（刘方媛和吴云龙，2023）， 破除因发展ESG而对主营业务带来的“挤出”效应。企业有充足的资金支持， 能够在ESG领域进行长期投资和规划。而数字化转型可以帮助企业合理调配资源， 优化公司治理结构， 加强企业内外部相关人员的交流， 提升信息透明度和数据准确性， 更加高效地管理ESG事务， 增强社会成员对企业的信任和支持， 产生“蓄水池”效应。此外， 社会监督有督促作用， 使企业不断改进其ESG实践。高效的监督机制可以帮助企业识别并纠正ESG方面的不足， 推动企业在社会责任和环保方面持续优化。消费者对企业的信任和支持也是推动ESG的重要力量， 消费者越来越关注企业的社会责任和环保实践， 他们的需求和反馈促使企业在ESG方面投入更多资源和精力， 提升企业的市场竞争力和品牌形象。

属于这类组态的典型企业包括： 亿联网络、 圣邦股份、 五粮液、 片仔癀等。以片仔癀药业股份公司为例， 相关指标表明该公司2022年的财务绩效和数字化技术都处于较高水平。在疫情期间， 片仔癀通过数字化网络及时与相关职能部门建立信息沟通渠道， 了解疫情防控动态， 并通过网络文字互动方式与投资者进行交流。同时， 公司根据生产设备和人员状况延长工作时间， 实行三班倒工作制， 加班加点生产急需的药品物资， 保障防疫用品的正常生产和价格稳定。片仔癀还通过公司的医药配送渠道， 保障社会物资供应， 并向漳州市红十字会及福建省支援意大利医疗组织捐赠抗疫物资， 不仅提升了企业形象， 还展示出其对社会责任的承诺。此外， 片仔癀设立体验馆， 弘扬中医药文化， 普及中医药知识， 推动中医药服务创新与发展。通过公众和媒体的关注与曝光， 以维护公司社会形象和声誉。这些措施反映出片仔癀依托自身内在优势不断开展ESG实践， 制定差异化ESG战略， 实现高ESG表现。

非人类行动者为企业开展ESG活动提供了坚实的基础和动力， 而人类行动者通过外部监督和市场需求， 推动企业在ESG领域不断改进和创新。非人类行动者与人类行动者的相互作用， 形成了一个动态的反馈机制： 高财务绩效为企业提供了充足的资源投入ESG项目， 而数字化转型提高了ESG管理的透明度和效率。这增强了社会监督和消费者对企业的信任和支持， 反过来又推动企业在ESG领域投入更多资源， 实现更高的ESG表现。企业通过数字化技术优化资源配置和公司治理结构， 增强与外部利益相关者的沟通和合作。不仅提高了企业内部的管理效率， 还增强了外部监督和消费者的积极反馈， 进一步推动企业在ESG方面的创新和进步。两类行动者的相互作用， 形成良性循环， 最终实现企业高水平的ESG表现。

（2） 社会监督外推型技术驱动。行动者网络S2a指出以高社会监督、 非高消费者信赖、 非高文化氛围和高数字化技术为核心条件， 非高违规处罚、 高投资者信心、 高独立性和非高财务绩效为边缘条件可以充分地产生高ESG表现水平。行动者网络S2b指出以高社会监督、 非高消费者信赖、 非高文化氛围和高数字化技术为核心条件， 非高违规处罚、 非高投资者信心、 高独立性和高财务绩效为边缘条件可以充分地产生高ESG表现水平。对比组态S2的2个行动者网络发现， 高社会监督的企业可以依托自身的数字化转型很好地履行社会责任， 消费者与文化因素对于企业开展ESG的意愿的影响并不显著。具体而言： 企业在面临分析师、 媒体等多种外界因素的长期跟踪与不定期关注报道时， 会为了避免负面影响而积极进行ESG信息披露。社会监督作为人类行动者， 通过外部压力促使企业减少违规行为， 增强透明度和责任意识， 加强内部治理， 维护良好的信誉和社会形象（王琳等，2023）。而数字化技术作为非人类行动者， 为企业提供了技术支持， 使其能够更有效地管理和披露ESG信息。区块链等技术能帮助企业追溯供应链， 减少环境负面影响， 提高资源利用效率， 提升ESG管理水平。

属于这类组态的典型企业包括： 贵州茅台、 贝泰妮、 宁德时代、 珀莱雅等。本文以珀莱雅化妆品股份有限公司为例， 该公司2022年保持着高社会监督与高数字化技术， 其与中信建投证券股份有限公司签订了持续督导协议， 利用数字化技术如区块链对棕榈油衍生品来源进行追溯， 以减少森林砍伐的行为。数字化技术的应用不仅提高了供应链的透明度， 还增强了公司对原材料采购、 产品生产、 包装、 仓储物流等环节的控制和管理。与此同时， 公司专注于女性美丽哲学， 不断提升新产品的可持续属性， 并通过数字化档案形成产品的可持续档案， 以传递品牌的可持续理念， 引导消费者进行可持续消费。这一举措不仅提升了公司的品牌形象和市场竞争力， 也体现了其对环境和社会责任的积极承担， 从而产生了高水平的ESG表现。

人类行动者和非人类行动者共同驱动企业在ESG领域取得卓越表现。两类行动者在推动企业ESG表现方面形成了协同效应： 社会监督带来的外部压力促使企业提高透明度和合规性， 而数字化技术提供了实现这些目标的工具和平台。两者的协同作用， 不仅提升了企业的ESG管理水平和风险管理能力， 还有效维护和增强了企业的社会声誉， 推动企业在市场中的可持续发展。

2. 产生企业非高ESG表现的行动者网络。为了检验因果非对称性， 本文分析了产生非高ESG表现的行动者网络， 发现2个组态产生非高ESG表现。组态NS1显示， 在外界关注为核心条件缺乏， 且违规处罚、 数字化技术为边缘条件缺乏的行动者网络中， 企业的ESG表现水平不高。这表明在缺乏足够社会监督的情况下， 企业无法积极主动地履行社会责任， 无法提升其ESG表现水平。即使企业内部存在文化氛围、 财务绩效等非人类行动者的驱动， 但缺乏外界关注和监督， 仍无法有效地推动企业ESG实践的发展。组态NS2则显示， 在企业内外部动力都较为缺乏时， 即使企业自身具备一定的数字化技术， 却无法依托自身的数字化转型优势积极承担起社会责任， 实现自身的高ESG表现。

综合组态S1和组态S2可以发现， 数字化转型是企业提高ESG表现的必经之路， 有效的社会监督和良好的财务表现是企业稳步提升ESG表现的重要影响因素。消费者、 投资者、 董事会和企业文化等因素起到补充作用， 也不可忽视， 但政府及监管机构的审查可能并不能有效地加强企业开展ESG的意愿， 这与Yu等（2020）的研究结论相吻合。

而通过对比两个非高ESG表现的组态， 本文发现， 在缺乏有效社会监督的情形下， 企业不会产生高ESG表现。同时， 在行动者网络中， 无论是缺乏人类行动者还是非人类行动者或是仅存在单一的行动者， 企业都难以实现高ESG表现。这凸显了建构网络的重要性， 即行动者之间的相互沟通和合作是推动企业ESG表现水平提升的关键因素。这一发现也为行动者网络在企业治理中的应用提供了理论依据和实践指导。

这一综合分析进一步揭示了人类行动者和非人类行动者在企业ESG实践中的相互作用机制， 可为相关领域的研究和实践提供重要参考。因此， 企业应重视建构和维护有效的行动者网络， 促进各方面的合作和沟通， 以推动ESG实践的发展， 提升企业可持续发展水平。

（二） 稳健性检验

本文对产生高ESG表现的行动者网络进行了稳健性检验。fsQCA是一种集合论方法， 当轻微改变操作时， 产生的结果间存在子集合关系， 不会改变研究发现的实质解释时， 视为稳健（张明和杜运周，2019）。首先， 将案例频数阈值由6提高至7， 产生2个组态与现有组态中的两个解基本一致。其次， 将PRI一致性由0.7降低至0.65， 产生的组态基本上包括了现有组态。再次， 调整校准锚点， 将完全隶属、 完全不隶属锚点调整为第75百分位数和第25百分位数， 交叉点保持不变， 得到的组态与现有组态基本一致。此外， 调整交叉点的锚点， 由中位数调整为第75百分位数和第25百分位数的平均数， 重新校准后产生的组态与现有组态基本一致。上述稳健性检验显示本文结果比较稳健。

五、 结论与建议

本文采用fsQCA方法对产生高ESG表现和非高ESG表现的行动者网络进行分析。通过对行动者网络的构建和必要性检验， 发现两种不同类型的组态， 分别是财务绩效内驱型技术驱动和社会监督外推型技术驱动。在这两种组态中， 人类行动者和非人类行动者共同驱动企业在ESG领域取得卓越表现， 形成了一个动态的反馈机制。鉴于此， 本文提出以下三点建议：

一是重视数字化技术。研究发现企业的数字化技术水平与其ESG表现密切相关， 同时社会监督与消费者的作用和数字化转型相辅相成， 共同推动企业的ESG实践。数字化转型能够通过提升企业治理水平并降低企业风险水平， 进而提升企业ESG表现（刘方媛等，2023）。企业在数字化转型的过程中， 可以通过快捷高效地与外部利益相关者的沟通与合作， 构建出有利于ESG实践的环境。促进企业内外部因素之间的相互影响， 推动ESG表现的不断提升。因此， 企业应根据自身情况， 积极利用数字化技术， 加强与外部利益相关者的合作， 形成一个有利于ESG实践的生态系统。

二是强化企业责任感。在当前数字化时代， 外部监督者通过信息传播可以迅速提升企业的ESG表现。然而， 政府及监管机构的相关企业ESG实践政策指引尚不完善。因此， 企业除了积极接受外部监督， 还应主动公布ESG信息， 并依据监督反馈及时改进。在这一过程中， 政府及监管机构应制定更加完善的政策， 以规范和引导企业ESG实践， 营造更加良好的营商环境。这样的合作与协同努力将有助于建立起一个有效的ESG治理体系， 推动企业ESG表现不断提升。

三是加强政策引领。政府及监管机构对企业的监管行为有利于维护市场公平， 营造出良好的营商环境。政府及监管机构应推动企业与外部利益相关者之间的合作与协同， 构建一个多元互动的ESG治理体系。通过数字化技术建立良好的沟通渠道， 加大政府与企业之间的沟通， 应加强对企业ESG行为的监管， 采取鼓励措施如精准补贴和公示行业模范等， 推动企业积极履行社会责任。这些措施不仅有助于增强企业的财务实力， 同时也能对其他人类行动者产生积极影响， 如消费者和投资者， 从而带来一系列的连锁效应。

通过加强政府及监管机构、 企业、 投资者等人类行动者之间的交流与合作， 可促进ESG治理体系的不断完善和发展， 有效推动企业ESG实践。企业实现高水平的ESG表现的成功路径既与财务绩效和数字化转型密切相关， 也与社会监督的力量紧密相连。通过数字化技术的应用、 外部监督者的积极参与以及消费者与财务绩效的有效支撑， 可以形成一个有机的行动者网络， 推动企业ESG表现的持续改善。这种网络将促进企业内外部因素之间的相互影响与作用， 为企业高质量发展提供重要支持与保障。因此， 在实现高水平ESG表现的过程中， 构建和维护有效的行动者网络有助于不同利益相关者之间的合作和沟通， 形成企业ESG管理的良性循环， 推动企业在ESG领域不断创新和进步。企业可结合自身实际情况以及所处地域环境， 构建适合的异质性行动者网络， 制定差异化ESG战略。只有充分发挥建构网络的合力， 并根据自身情况制定差异化ESG战略， 企业才能实现高水平的ESG表现， 从而在可持续发展的道路上迈出坚实的步伐。

与此同时， 本研究也存在一些局限性。首先， 由于样本数据的限制， 本文的研究结果可能会受到样本选择的影响， 对于其他行业或地区的泛化可能存在一定局限性。其次， 本文使用的fsQCA方法虽然可以在一定程度上解释因果关系， 但并不能完全排除其他可能的影响因素。因此， 未来的研究可以进一步扩大样本范围， 采用更多类型的方法来验证本文的研究结果， 并探索其他可能的影响因素， 以获得更加全面和深入的理解。

【 注 释 】

① 在探究公司治理与ESG表现关系时，将样本统计的第95、50、5百分位数设为完全隶属、交叉点和完全不隶属锚点，是基于国内外ESG评级差异大、国内评级偏低的现状。由于国内企业ESG评级相较国际水平显著偏低且较为集中，此设定能准确反映公司ESG表现的分布。

② 由于2022年大部分样本公司都没有受到处罚，通过分析数据结构，本文将监管机构的交叉点设为2来量化政府及监管机构的监管作用。

③ 本文选取总样本数的1.5%作为案例频数，原始一致性阈值、PRI一致性阈值分别设置为常见的0.8和0.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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