吕庆川Lü Qingchuan
吕庆川,浙江永嘉人,任职于温州市永嘉县教育局。现为中国书法家协会会员、浙江省书法家协会行书委员会委员、温州市书法家协会创作委员会委员、永嘉县书法家协会副主席兼创作委员会主任。书法作品曾入选全国第十一届书法篆刻作品展,全国第二届行书作品展,首届“华佗杯”全国书法篆刻作品展,首届“岭南白沙奖”全国书法篆刻作品展,“严寅亮杯”全国书法作品展(获优秀奖),第四届中国海丝书法大展,首届“凤凰杯”全国书法作品展,第一届“浙东书院杯”全国书法艺术大展(获优秀奖),第九、十届全浙书法篆刻大展,第七、八届浙江省中青年书法篆刻展,第四届浙江省“温泉杯”书法作品展,艺心向党—浙江书法篆刻刻字700 家主题创作大展等。
艺术的本质即专业实践基础上客观再现与主观表现的高度统一,再现与表现也是各门类艺术中既存在不同又相互作用的艺术表达,两者只是在具体艺术运用中各有侧重而已。西方浪漫主义艺术强调主观的情感表达,但其艺术的意象物化来源于现实生活。如浪漫主义诗人李白,其诗尽是飘逸豪迈、不羁狂放的豪言壮语,实则暗含对现实不公或政治腐朽黑暗的无奈。现实主义艺术则不然,其侧重真实地描写现实,但也少不了创作主体的审美理想传达。如徐悲鸿笔下的奔马、雄狮、晨鸡,予以人生机和力量,也反映了其深沉的爱国主义情怀。在书法创作中,再现和表现并不是截然分开的,创作主体的心境与经典法帖相辅相成。观庆川书法,或真或行或草,既有对原帖的再现,亦不乏再现之表现的艺术手法,可谓是再现书法与主体表现的高度统一。
庆川出生于永嘉县山坑村,此地有“孝道村”之美誉。孝文化属于儒家仁爱伦理的基本范畴。孝文化既可以启蒙自己,也可以启迪他人。山坑村的孝文化自然潜移默化地影响了庆川的思想与性格。吕庆川就读乐清师范学校后,受张如元、王小平、谷胡方等书家的影响,对书法产生了浓厚的兴趣,并对临摹书体的选择与风格取向有了清晰的认识。譬如,近几年其参加全国书法大展的行草条幅,传达出一种道不清、说不明的形而上的艺术意蕴,动静结合,流畅典雅,流露出虚幻的唯美气息,能唤起观者尘封已久的关于魏、晋、唐、宋经典碑帖相融合的记忆。其作品不仅予以美的享受,更可贵的是能引起痴迷于书法的爱好者对传统经典进行解读。那纯正流畅的线条,起伏跌宕,趣味横生,有张有弛,打破了温州书坛千人一面的书法面貌,蕴含了书法艺术再现与表现的深邃思想。
无论是国展还是省展,庆川的作品都常于众多的投稿作品中脱颖而出。这些作品是其几十年的临帖再现,以及千锤百炼的艺术表现。对经典碑帖无数次的解构与重组,对艺术语言千百次的提炼与尝试,当然与庆川顽强的毅力、持之以恒的苦学之志、极强的艺术感悟力等密切相关。平日,庆川安静、朴实而憨厚,对书法无比热爱,将书法作为陶情怡性与咏怀言志的艺术表现形式。
宋代苏轼《论书》曰:“书法备于正书,溢而为行草。未能正书,而能行草,犹未能庄语,而辄放言,无足道也。”言外之意,如没有扎扎实实的楷书临帖再现能力,而直接进入行书或草书的盲目表现,无异于盲人过河,以致书法无法。庆川十五岁从唐楷《神策军碑》《玄秘塔碑》入手,坚持不懈地临摹与悟读,汲取了“柳体”遒媚劲健、以骨取胜的优长。“柳体”楷书本身得力于“二王”,兼具颜真卿诸碑的宽博与浑厚、欧阳询的险劲、虞世南的圆融、褚遂良的疏朗峻拔,取精用宏,形成方圆兼备、最露筋骨的唐楷风格。不善学者往往难以掌握“柳体”楷书的书写要领,难以避免硬直耸肩、蜂腰鹤膝之弊端,甚至陷于乌、光、亮等馆阁体之窠臼。而庆川凭其聪颖的天资、活跃易变的思想,将“柳体”楷书严谨的法度演绎得淋漓尽致,取其精华,聚其骨力。近几年,他那骨力劲拔的行草书作品就得力于早期对“柳体”楷书的临摹。也许庆川与柳氏有着某种心理与生理上的共同特征,也许庆川的学书背景与柳氏有着某种相似之处,数十年来心追手摹,形神兼得,取舍分明,入“柳体”之门而不为“柳体”书风所困。庆川正直坦诚,寡语慎言而辞简意足。其书风劲媚相宜,筋骨相称,方圆兼施,颇具表现之气息。学然后知不足,庆川永不满足停留在“柳体”楷书的基础层面。近几年,他对魏碑与六朝墓志广泛涉猎,曾一度痴迷《龙门十二品》《张猛龙碑》《李璧墓志》等,不断吸取魏碑外柔内刚的艺术特点,并对虞永兴的“字无常体”论有深刻的理解和反思。近几年,庆川在取法唐人的同时,也致力于对魏碑的学习。他将魏碑魄力雄强、气象浑穆、结构天成的艺术特点与体法谨严的唐楷相结合,形成骨法洞达、点画峻厚、血肉丰美的楷书面貌。毋庸置疑,庆川楷书的气势与意蕴应是受“二王”行草笔法的影响,由此才呈现出神采飞动、意趣盎然的艺术面貌。
青少年时期,在学习楷书的同时,庆川就已痴迷于王羲之的《兰亭序》《圣教序》。从乐清师范学校毕业的那年春节前夕,庆川才十八岁,给山坑祠堂所写的春联就颇有“二王”法书之意蕴,给笔者留下深刻的印象。据笔者了解,庆川于乐清师范学校就读期间,就与“二王”经典行草之作结下了不解之缘。几十年来,他对“二王”行书、小草等法帖的临摹笔耕不辍。近几年,他浸淫于米芾行书与孙过庭《书谱》,并将其作为终生学书之追求。《六体书论》曰:“行书者,……逸少则动合规仪,调谐金石,天资神纵,无以寄辞。子敬不能纯一,或行草杂糅,便者则为神会之间,其锋不可当也,宏逸遒健,过于家尊。”王羲之的书法合乎法度,和谐匀称,蕴含着中和、自然、隽逸之美。王献之将楷、行、草间杂,书风恣肆率意、天真烂漫。庆川入选第十一届国展的行草作品,有“二王”神韵,既有王羲之清和淡雅的气息,也有王献之、米芾奔放沉着的浪漫意趣,亦具《书谱》用笔“破而愈完”的小草风格,植根于“二王”,广涉于晋、唐、宋行草法帖。
庆川沉潜于唐孙过庭《书谱》数年,对其字法、笔法、章法及书写思想均有深入的参考与借鉴。孙过庭书法深得“二王”之精髓,其用笔破而愈完、纷而愈治,飘逸而不乏沉着,婀娜而显刚健,追求一种综合而和谐的再现与表现,推崇内容统一、心手双畅、翰不虚动的至高境界。《书谱》书文并茂,是习草的优秀范本。其理论思想堪称卓越,字美文更美。孙过庭继承了“二王”的书学思想,其《书谱》所涵盖的发展论、书体论、书家论、创作论、风格论等内容体系,进一步激发了庆川行草创作的灵感。庆川重视书法各体之间的相互联系,将楷、行、草三体荟萃于笔端,“出新意于法度之中,寄妙理于豪放之外”。“从心所欲不逾矩”,既能再现又能表现,岂不妙哉!
庆川的行草虽未登峰造极,但已有生动而质朴的书法艺术语言,展现出“二王”的艺术面貌和渐入佳境的艺术意蕴,并运用了现实主义的创作方法。其行草笔触或轻或重,如浮云遮蔽晴空,又好像瓯江摇荡的碧波,时断时续,妙响随意而生,如同鼓瑟轮音。用笔轻松细腻,犹如芭蕾舞演员在露天舞台上起舞。那轻、准、稳、美的“舞姿”,形聚而神逸,形散而意浓,方圆适度,正欹相生,轻重协调,刚柔相济,斯为美善。
学海无涯,艺术无边。余才疏学浅,略知书理一二而未入书法之堂奥,兹论庆川书法之硕果,诚为惶惧。即将搁笔,愿庆川于习真书、行草的同时,能贯八分、通二篆,多读书、读好书,在书法技能训练与学术上齐头并进,或许其书法创作能迈出一大步。
策划、组稿、责编:史春霖、金前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