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 炀Chen Yang
陈炀,山东淄博人。中国书法家协会会员,二级美术师,中国文联第六期全国新文艺群体拔尖人才高级研修班成员,中国书法家协会国学修养与书法全国青年书法创作骨干班成员,浙江省书法家协会创作委员会委员,浙江省“五个一批”文艺人才项目“新峰计划”青年培养人才,淄博市书法家协会理事,淄博市青年书法家协会副主席,淄博市书画院特聘书法家。作品入选全国第十一届书法篆刻作品展、全国第十二届书法篆刻作品展等多个国家级重要展览。
陈炀是目前浙江书法界不多见的同时具备技术、天赋和想象力三要素的青年书家,是有理由让我们相信“青出于蓝而胜于蓝”的典范。
—《南方观点》
陈炀老早约我写稿,我一直偷懒。偷懒是借口,其实我心里清楚,陈炀不好写,或者说,泛泛地写太可惜了。我写的陈炀,是有“意义”的。一位艺术家能上升到“意义”的高度,不外乎两个原因:一是代表性,二是对整个当代艺术群体的启示与导向性。陈炀的书法给我们的直观感觉首先是有出色的技术及取法的多样性。他非常注重对线质的锤炼,无论起收笔还是线的中段都有考究,包括转折处。转折是衡量书家专业水平的一个重要标准,书法票友的一个共同特点就是转折处理生硬、简单且规律化,很多老一辈书家包括名家也存在这个问题。从师范学校毕业的陈炀以其转折处理的丰富性给了我们巨大的启示:书法学习,需要走专业的路径。
陈炀书法不简单是帖或者碑帖融合,也不简单是“二王”一脉,更不是简单贴着魏晋的牌子。由于他低调,虽然在国展和省展上常斩金夺银,但是他的作品却不常为我们所看到。令我感慨的是,每一次在网上或作品集中读到他的作品,他都有新的想法、新的书写元素。这些想法,有些是对空间的想象,有些是对线条的处理,有些是对某一节点技巧的推敲,有些是对节奏的把握,有些是对情绪的控制,有些是对书境的向往,当然最明显的是取法。就取法来说,有时候是米芾的,有时候是董其昌的,有时候是徐渭的,有时候是“颠张醉素”的,有时候有东瀛书法的影子,有时候梦回魏晋,有时候仰望唐宋,甚至对当代的书家书法也有谨慎的吸收。这种学习的模式和路径是我赞同和实践着的,因此我对陈炀又多了一分亲近感。
我在学生时代即开始关注和思考当代书法,实际上当代书法是当代社会文化思潮的一个缩影。对传统的理解、对历史的反思和对艺术之“道”的深究,都可以在当代书法的创作中得以呈现。一段时间以来,书法圈在呼唤书法大师,大师是呼唤不来的,但是当代书法足以成为书法史上一个非常独特的存在,就如晚清民国书法也经历“千年未有之奇变”一般。陈炀,或者陈炀们,给我们至少两点深刻的启示:第一,当代中国出现了一批有专业修养、有才情、有历史担当,与老一辈书家有着鲜明区别的中青年书法家(这种区别更多地体现在书写技巧和取法视野上)。第二,学院的书法教育与“丑书”是当代书法进入书法史的两大依仗,没有之三。以上两点又是相互联系和相互佐证的一体两面db22b7d02ce382dbc4a58c40b825f6a7997a425949c39fba7ea2397cb1de99e0。第二个观点既非主流,也收获不了掌声,因为目前书法界挨批最多的就是学院的书法教育与某某大师的“丑书”。我抛了一个题目,理由是什么,只能另写文章阐述了。但是我坚信,我的观点迟早会成为共识。
陈炀是有学院背景的,所以我简单地说说学院的教育。书法进入高等院校,肇始于1963年中国美术学院创办的中国画系书法篆刻专业。自20世纪90年代后期以来,高等书法专业教育有了广泛而全面的发展。书法的学科化和专业化无疑是书法史上的大事。以中国美术学院、中央美术学院等为代表的院校书法教育对书法史的贡献之一体现在对历代经典作品,特别是对“二王”书写技术外科手术式的研究和提炼。经过几代书家的努力,这种技术分析和研究已经达到很高的水准。书法之难,首先在于它在本质上不是“技”而是“道”,对“道”的泛泛理解和人生阅历的局限决定了大多数名家只能止步于“道”之门外,这也是当代没有大家的重要原因之一;其次书法又首先是“技”,其实对大多数书法爱好者,特别是对伪名家来说,对“技”的肤浅认知和不尊重,才是他们止步于门外的第一要素。在“技”的研究和传授上,学院的贡献是历史性的。美院的教育模式当然也有弊端,但历史贡献是主要的。看不懂这一点,就不会真正理解当代书法。现在圈内圈外的人士说到美院和美院培养的学生,总喜欢贴上“技术工匠”的标签。微信圈有一篇文章说美院培养“技术垃圾”,居然没有太多的同道反驳。可见,真正懂美院教学体系的书法人太少!真正会写字的人太少!真正认真钻研书法史的人太少!人的时间和精力有限,成功的陈炀们只有站在前人的肩膀上方能有所成。我们的前辈书家,甚至历代的书法名家,作品中为什么总是充满各类遗憾和不完美的地方,特别是别扭的细节几乎随处可见。因为古代书法笔法的传授是一件很神圣的事,是有所保留甚至是“不传之秘”,书家终其一生也许只能悟其一而不能得其二。相比较来说,处在当代的我们就幸运多了。把陈炀简单地归于技术派也是不妥的。陈炀写青藤作品时,落笔纵横,笔意狂放,足见胆魄。更多的小作品则显示出其温文尔雅的一面。陈炀还有一副对联,下联应该是“数重花外现楼台”吧,有沈曾植的味道。没有才情,没有思考,没有想象力,这些都是不会存在的。你要问我陈炀缺少什么,这就要回到书法的本体。书法本来就不是写字,写字和书法是两回事。书法是创造,光创造是不够的。书法是写情,情也是表象。书法是写人,人又是什么?关于艺术的深度思考,取决于艺术家个人的人生体验和综合修为。陈炀作品目前展示给我们的,还不是陈炀的特点。在风格上,陈炀恐怕还没有找到确定的方向。我觉得不急,估计陈炀也不急。最重要的是,他暂时还没有找到高于技术、高于才情的某些东西。这个问题倒不是通过练习所能解决的,也不一定是时间能解决的。很多评论大师认为学养对解决这个问题有巨大作用。其实大师们也只知其一不知其二。我的感觉,其实学养也解决不了书法最后的问题。这个问题再深入下去恐怕要让大师们生气了,我还是打住。
在与时间赛跑的道路上,我们需要一些坚毅,需要一些有意的停顿,要从字外找字,甚至需要迷惘、需要艰难,当然需要反思,还需要一些机缘。陈炀还没有大名气。对这个社会来说,我以高度的热情夸奖陈炀们,或许还有一种疑惑和不以为然。对书法本身来说,当人们在争论书法名家孰是孰非的时候,陈炀们老早就在大道上奔跑了。太阳照着的,是一些年轻而孤独的影子,但是孤独可以帮助我们走得更远。谨以此与陈炀共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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