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多自淮乡得,天然碧玉团……”这是宋代顾逢的一首诗。诗中的“碧玉团”,非玉非团,而是指一种美味的水果。
碧玉团,外观底色碧绿,夹细黑条纹,如缕缕花衫;内窥,果肉红如丹血,肉嫩似红冰凝结。
记得小时候的辰光,一放假,老宅外屋靠墙的地板上便趴满了碧玉团,床底下也躺了不少。一部分是乡下姑妈送来的,一部分是父亲买的。手巧的父亲用废弃的不锈钢片,打磨制作了几把长条形的刀具,专切碧玉团,相当好使。之前用家里的菜刀来切,总会留有一股味道。
午觉醒来,祖母挑一只碧玉团,用父亲制作的刀具对半剖开。哇!果肉鲜红,透着果香,好瓜。我和堂哥一人一半,拿着铝制小调羹慢悠悠地舀起红果肉,塞入小嘴,开吃。有时候吃着吃着,两人就在碧玉团里面玩起了“地道战”:先用调羹一勺一勺挖出一个一个“坑道”,边挖边吃,再用调羹柄小心地将坑道一个一个地打通,接着,把炒豌豆放几颗进去,充当坑道里的游击队员。玩舒服了,玩爽了,再大口大口地干掉剩余的果肉。哈哈!妻子回忆她小时候,家里也是碧玉团在床底下、墙角边爬满了的。
当时买碧玉团,皆是用土黄色的粗麻袋,一装起码五六个,然后扎紧袋口,背回家,或者用自行车驮着回家,后来父亲也用白色塑料编织袋装碧玉团。不像现在,买半个也可。
父亲有一次去天童那边开会,回来时顺便从当地买了一车碱地碧玉团。批发价,特便宜,只有5分钱一斤。那车碧玉团,不是特别圆,椭圆形的居多,外衣黑黑的。跟花皮碧玉团品种不同。货车开到家门口,已是下午4点多。父亲招呼住同院的伯伯叔叔们,每家分几十斤去。隔壁墙门的几个邻居也凑了过来,父亲笑着说:“你们要的话,也背几只过去。口味不错的,原价给你们。”调皮的我爬上车,想看个究竟,小腿碰到碧玉团,感觉热乎乎的。父亲说,那是碱地露天种,太阳晒过之故。
不过,我还是钟情于花纹碧玉团,总觉得它更符合我的口味。的确,花纹碧玉团普遍外皮较薄,果肉呈白色(即白脯)的概率相对要少一点。
每每去外婆家,戴着老花镜看报的她见我来了,马上迎上来,说:“我的大外孙来啦!等着,我去拿你爱吃的碧玉团来。”外婆家很少开伙,去附近大食堂打饭居多,没有专门的刀具。她习惯用折叠的小刀来切割,割得不美观,也不平整,有几块并未切断,还连刀,那就干脆用手掰开啃,一点不妨碍!
工作后,常有好友邀去K歌。点一些酒水、水果拼盘,拼盘大体以碧玉团为主基调。将碧玉团皮切成飞燕状,或长卷发状,红色的果肉切成薄片片,并巧拼成一条长龙。每次赴酒宴,最后上的一道菜,基本为水果,有甘蔗条和橙子块,但多是已切成块的碧玉团片。看到它来了,总觉眼前一亮,啃上两三块才罢手。友说,碧玉团有解酒醒酒之效。如果人发烧了,吃点碧玉团,能去火降温止渴,有退烧之效。我试过,确有效果。
水果当中,我尤爱碧玉团。可巧的是,女儿也遗传了我的基因,特别爱吃碧玉团。每次吃,除了咬光红色果肉,还习惯啃到底,见白色果皮才罢休。我一好友也是如此吃法。牙口不好的人,可把它榨成汁,那就是一杯相当不错的饮料。
碧玉团一年四季皆可品。眼下天气炎热,品碧玉团,味道交关赞。每逢中秋节,父亲会在家中后院备上瓜果、月饼、美酒,召家人齐赏月。瓜果其一为葡萄,其二便是碧玉团,寓意甜甜美美,团团圆圆。当然,碧玉团春冬季也可吃,且别有一番滋味。
碧玉团可谓浑身是宝。果肉不用说了,甜甜的,利尿去火。皮也别小看哦,可用来美容,还可做成一道可口的佳肴。碧玉团去其绿外衣,果皮洗净,切小块,放盐入陶瓮腌渍,用小酒坛也可,腌时放适量花椒,几天后出瓮,烈日下晒干,也可炒一炒吃,配上稀饭、面条,特别赞。
碧玉团,实乃西瓜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