弄堂大学的同学录

2024-07-15 00:00王鹏程
上海故事 2024年5期

20世纪20年代,上海有一所大学是出了名的,那就是成立于1922年10月的上海大学。校址最早在闸北青云路的师寿坊,后迁至公共租界西摩路(今陕西北路),因没有大门,没有图书馆,也没有会场和礼堂,学校就在上海人最熟悉的弄堂里面,所以,大家习惯叫它弄堂大学。

我们今天要说的,不是弄堂大学的名人轶事,而是发生在弄堂大学里两个学生身上的传奇。

肖宾和孟志强是同年考上弄堂大学的。这年春假,两人一同去浙江做社会民情调查。一上火车,两人就发现坐在对面的那个胖子在盯着他们。胖子自我介绍说他姓徐,做生意,很快就和他们聊熟了。三人同站下车,听胖子说有一个宋朝的皇帝在战乱时逃到过这里,传说这山里有宝藏。两个愣小伙来劲了,跟着胖子向深山进发了。

开始,胖子走在前面,慢慢就跟不上两个体力充沛的小伙子了。也不知过了多久,肖宾回头一看,身后已没有人了。他大声呼唤着孟志强,山里只有他的回声,听起来空旷可怕。肖宾分不清东南西北,很快迷路了,刚在一块石头上坐下,猛地感觉自己的脚踝上被什么东西“噱”了下,回头一看,啊!?一条浑身发青的蛇正对着他吐着细细的蛇信,自己的脚踝上有一个隐隐可见的小血点,肖宾马上感到脚上麻木一片,没一会呼吸沉重,眼睛也迷糊了,慢慢什么也不知道了。

肖宾醒来时,身旁有一点暗暗的烛光。床边坐着一个红衣姑娘,见他醒来笑了,对着身后喊道:“爹,他醒了!”

肖宾隐约记起昏迷前一幕,老汉说:“我家闺女采药回来,看见你昏倒在路旁被蛇咬了,就背着你回来了,要不你就没命了。”

“是我爹爹用了我家祖传的蛇药救了你。”姑娘抢着说。肖宾得知自己是被这个十六七岁的女孩子背回来的,顿时脸红了。老汉看出他的窘迫,摇了摇手:“你在这里住两天,等你伤好了,我就送你出去。”

老汉叫杜大春,女儿叫杜玉花,家里世代药农。这天,杜玉花给肖宾上药时,见肖宾盯着装药的瓷瓶,便把这瓶递给肖宾。瓷瓶十分细巧,做工极其精致,青瓷圆瓶身上有黄龙图腾,两个瓶耳细细弯弯。肖宾忍不住连连夸奖:“好看,真好看。”

杜玉花笑道:“我家祖辈是采药的,那些个瓶瓶罐罐都是装药用的,不值钱的。”

两天后,肖宾要回去时,杜玉花要把这个青瓷瓶送给肖宾。肖宾说什么也不肯拿。杜老汉发话了:“孩子啊,我闺女对你们这些有文化的人特别敬重,就当是作个纪念吧。”

肖宾身上只有手表最值钱了,他取下手表递给了杜玉花。杜玉花说什么也不愿意拿。肖宾急了,推却说那他也不要青瓷瓶了,杜玉花这才接下了他的手表。

肖宾回到上海,和孟志强相见时抱头痛哭。肖宾把自己被杜家父女救起的事告诉了孟志强,还把那个杜玉花送给他的青瓷小瓶拿给孟志强看。孟志强也觉得这是好东西。好在哪儿,两个学生却是说不出来。

上海的黄梅天很是闷热。让肖宾更烦闷的,是那个青瓷小瓶带来的不快。

这个学期,周村教授给他们授课。周教授爱好收藏,听孟志强说起有这么只青瓷瓶,便要肖宾拿来看看。对着肖宾拿来的青瓷瓶,周教授举起放大镜,看了好半天才放下,瞧着肖宾说:“我出十块大洋,你出手吗?”

肖宾压根就没想到要把这瓷瓶卖了,被周教授报出的高价吓了一跳。见肖宾和孟志强面面相觑,周村又伸出两个手指:“十二块大洋,怎么样?”肖宾这才回过神来:“周老师,这太突然了,让我好好想想再给你答复,好吗?”

周村恋恋不舍地把青瓷瓶还给肖宾,说这是罕见的南宋年间的瓷瓶,价钱还可以商量。肖宾和孟志强走出老师办公室,孟志强兴奋地问肖宾要怎么谢他,没想到,肖宾说:“我认为这东西应该还给杜家。”

“可人家是送给你的……”孟志强急了。肖宾摇摇头:“我开始不知道它的价值,才收了下来。现在知道是这么贵重的东西,应当还给人家。”

“你真是个大傻蛋。”孟志强气冲冲地走了。

事情并没有到此结束。第二天下午,肖宾刚从图书馆出来,便遇到了等候在此的周村教授。周村开门见山说可以推荐肖宾去一家外国人的公司工作。见肖宾不接话,周村又说,二十大洋会如数给肖宾。肖宾这时只好说实话,要把这个青瓷瓶还给杜家。周教授沉吟好一会,说:“你要是决定把这东西还给人家,我也不为难你。我和你一起去,直接向他们收购,这总可以吧?”

肖宾犹豫了,不知如何回答是好。周教授意味深长地拍了拍肖宾的肩膀,走了。出于对周教授的尊重和信任,肖宾本想等忙完学校的事情就陪他去,可是,接下来接而连三出现的怪事,很快让肖宾打消了这个想法。

头一桩怪事,是肖宾的房间被盗了。别人的东西都还在,只有肖宾床上和写字台被翻得不成样子,生活费被偷走了。还好,那个青瓷瓶在他身上没有被偷去。经过这件事后,肖宾多了个心眼,他悄悄把这瓷瓶送到家里,让母亲藏了起来。

刚从家里回来,肖宾又被副校长找去谈话,劝他退学。肖宾从校长室出来,孟志强凑过来说:“你赶快把这东西卖给周教授算了,你看不出,他这是在逼你吗?这个副校长和周村是大学同学。”肖宾气极:“这东西本来就不是我的,越是逼我,我越是不能卖。”

周村听说此事,拉着肖宾去找副校长讨说法。副校长说:“有个女青年来学校说,肖宾和她恋爱致使怀孕又甩了她,学校决不允许这种有伤风化的事情发生。”肖宾叫了起来:“我根本没有女朋友!”副校长火了:“高琳琳你认识吗?你要是不承认,我现在就把那个姑娘叫来当面对质。”

那个叫高琳琳的姑娘真的来了。肖宾见了姑娘一愣,这个姑娘有点眼熟,好像在哪里见过。肖宾这一细微的神情变化,被副校长看在眼里,问肖宾还有什么话好说。肖宾看了看姑娘又瞧了瞧副校长,摇头:“我不认识她。”肖宾的话音没落,姑娘像一头发了疯的小豹子一头冲向他,边哭边骂道:“你这个没有良心的东西,你想就这样甩了我,没有这么便宜的事。”肖宾想争辩,可是招架不住姑娘的打骂,此时浑身上下哪怕有几十张嘴,也是说不清了。

见肖宾气呼呼走出副校长室,周村安慰他:“你别急,这事我来帮你摆平。”肖宾冷冷看了眼周村,头也不回地走了。唱这一出“双簧”,傻瓜也看得出来。

肖宾的父母在上海老西门开了一家南货店。老西门是上海老城区中心地带,街道两旁店铺林立,热闹非凡。肖宾的家就在店铺后面。

肖宾回家时,感觉有点不对劲,大白天,店铺却是铁将军把门。肖宾紧走几步,突然有人叫住他,回头一看是高琳琳。肖宾血一下往上冲,狠狠道:“我正要找你,你为何要诬陷我……”

“你想澄清事实可以啊,只要你把那个青瓷瓶给我,我去副校长那里澄清一切,保你没事。”肖宾顿时明白了高琳琳的目的,她是冲着他的青瓷瓶而来。就算被学校开除,也不能让他们的阴谋得逞。他吐出两个字:“休想!”

高琳琳在他身后叫着:“你会后悔的,到时候有你哭的时候。”

这时,肖宾的爸爸匆忙跑来,说肖宾的妈妈出车祸了。肖宾一听,急忙和爸爸往医院赶去。

看到母亲左腿绷着石膏的模样,肖宾心痛了。母亲说,这天一早,她出门买菜,谁知才穿过一条马路,一辆自行车直直冲着她撞过来。她赶紧让开,可这车好像是有意和她过不去,不管怎么躲依然往她身上撞来。那自行车撞倒她之后,逃跑而去。肖宾问母亲看清那人没有。母亲摇了摇头。

父亲在一旁问:“孩子,你没有得罪什么人吧?”肖宾想了一会,就把自从去了山里后发生的一系列事都说了出来。

父亲叹了口气,说:“不是我们的东西,我们是不能要的。你带上青瓷瓶报警吧,否则不知以后还会发生什么事情。”

母亲想了想说:“这事不能报警。你想啊,这东西如果真的值钱,那也是人家杜家的。孩子啊,你还得去山里一次,把这东西还给人家。”

肖宾为难了,一时间不知如何是好。这时,护士台喊他接听电话。肖宾拿起话筒,里面传来了一个陌生而苍老的声音:“怕了没有?如果知道怕了,就把那个青瓷瓶给我交出来。”

肖宾愤怒地问:“你到底是谁?你不要以为这样做我会怕你。这青瓷瓶不是我的,我不会交给你。”

“那好吧,你就等着你们家被烧,你们全家人都死光吧。要想过太平日子,今晚七点,到四马路上天天酒店来找我。”

那头说完就挂断了。肖宾决定报警。

接到报案的警察是个才从警校毕业的学生,看上去和肖宾差不多大。听了肖宾的陈述,他皱起了眉头,说:“这事没有证据一时不能立案。”肖宾急了:“他们接连陷害我,连我妈都骨折了,还说没有证据?”警察说:“这不是证据,最多是个线索。”肖宾一时没了主意,警察说:“不过,那个叫高琳琳的姑娘倒是可以找一找,如果她真的不是你女朋友。”

是不是女朋友光凭肖宾一张嘴可说不清。这个女人的厉害,肖宾领教过。高琳琳可以当着副校长他们的面撒谎,还有什么事做不出?

走出警察局,肖宾迎面撞上孟志强。见肖宾面色沉重,欲言又止,孟志强叹息了一声说:“有什么事别一人顶着,这些人黑着呢,你报警是对的。”肖宾说:“报警也没有用,没有证据。”孟志强说:“那何不让警察来抓证据?”孟志强的话提醒了肖宾。对啊,如果今天晚上那人出现了,那不就是证据吗?孟志强走了以后,他又返回警察局和警察说了晚上约人之事,警察说:“到时候我一定会在现场。你放心,如果对方真起什么歹念,我们会保护你的。”

晚上七点,肖宾来到四马路(今福州路)上的天天酒店。已经过了约定时间,肖宾隐隐有些不安。就在此时,周村突然坐到了他的对面,慢悠悠地笑着:“怎么样?想好了吗?决定把那个青瓷瓶给我了。好吧,我还是那个价,不会亏了你……”

周村的话音还没有落,肩膀就被人拍了一下。一个年轻的警察板着脸对他说:“周教授,还真是你啊!”

周村一时不知如何作答。肖宾一把抓住周村的衣襟:“好你个教授,为了这么一个小小的瓷瓶,你竟不择手段,各种下三滥的手法都用上了。先是我住的房间被盗,然后找人诬陷我,接着又用自行车撞我妈,以为东西在我妈那儿……”

“你们,你们说什么?我怎么听不懂?”周村一脸茫然。

“说说,你是怎么到这里来的。”年轻警察一脸与他年龄不符的老练。周村瞧着肖宾:“不是你让人通知我,约在这里把货交给我的吗?”

警察意味深长地看了眼肖宾。肖宾明白,可能真正那个给他打电话的人,此时正在附近的某个地方暗中瞧着他们。他的目光急忙向四周扫去,一个熟悉的身影突然从他眼里闪过,是高琳琳!她怎么又会出现在这里?这时,肖宾突然记起在哪见过高琳琳了,那是一张高琳琳的照片。他不禁陷入沉思,直到被一个熟悉的声音打断:“肖宾,周教授,你们怎么在这里?”原来是孟志强。

在酒店里,孟志强听说肖宾如此遭遇,急了。一直怂恿把这个青瓷瓶卖给周教授的他,这会儿反而来劝肖宾想个万全之策,彻底了结了此事。

肖宾一脸茫然:“那你说说,什么是万全之策?”孟志强眼睛眨巴了半天,说:“事情从哪里开始的,还是应该在哪里结束。”

肖宾听明白了孟志强的意思,他要肖宾把青瓷瓶还到杜家去。肖宾和父母商量之后,决定回山里,把青瓷瓶还给杜大春。别人家的东西总是人家的,就是再值钱,那也是人家应得的钱。也许只有这样他们才会平安无事。孟志强听说了肖宾的决定,说他愿意陪肖宾一同去。

到达杜家已近傍晚,当推开杜家那扇熟悉的柴门时,眼前的一幕让肖宾傻了眼,杜大春浑身绷着布条躺在床上。肖宾正想问发生了什么事,话还没出口,杜玉花支着拐杖从灶台边站起来,举起拐杖向肖宾打来,边打边骂:“你这个忘恩负义的东西,我们救了你,你反过来要害我们……”

肖宾不知杜玉花为何对自己这般仇恨,可最后一句话他听清楚了。他急忙用手架住了杜玉花打来的拐杖,说:“玉花,如果我有错你慢慢打也不迟。可你说,你们救了我,我反过来要害你们,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杜玉花双眼冒出火来:“你这个伪君子,到现在还要装,我这就剥了你的狐狸伪装……”

原来,就在一个星期之前,一胖一瘦两个男子找上门来,说他们是肖宾的朋友,受肖宾之托特意来看望他们父女俩。为了让他们相信,他们还拿出了一张肖宾的照片。杜玉花听说了肖宾的近况,很是开心,杜大春也把他们当作客人招待。酒足饭饱以后,胖子趁着酒兴,对杜大春说:“听说你有专门治毒蛇的草药?”

杜大春笑笑:“也不是专门治毒蛇的草药,山里人自己备的药。”

“这样好不好,我们开门见山。”那个胖子说这话时,脸已经有些变了:“你把那草药和盛草药的瓷瓶一块卖给我,多少价你自己报。”

“这是干什么?我不卖。”杜大春不高兴了。胖子笑了:“卖与不卖已经由不得你了。实话告诉你,我在你刚才吃的酒里,已经下了药,这药立刻能让人手脚动弹不得……”

“你……”杜大春挣扎而起,上前想抓住胖子,旁边的瘦子是个打手,上前就对杜大春一拳打来。杜大春此时手脚已经没有力气,不听使唤,跌坐在椅子上。杜玉花又急又气又恨,想冲上前来护住父亲,不想瘦子对她也不留情,杜玉花被打倒在地。

胖子和瘦子对着杜玉花吼道:“你把那些瓷瓶交出来,我们可以放你一条生路。”

杜玉花也是个烈性子,岂能就此就范,凭着熟门熟路,她一溜烟跑了出去,敲响了挂在院子后面那口大钟,那是山里报警用的警钟。不一会,远处传来了人声,胖子和瘦子见情形不妙,只得溜之大吉。

肖宾把自己最近的遭遇全部告诉了杜家父女。从杜玉花对那个胖子的描述来看,极有可能就是上次带他们进山的徐姓胖子。想到对方手里还有自己的照片,肖宾更加纳闷了:“我和他只有这一面之交,以后再没有联系,胖子怎么会有我的照片?”

“那肯定是有人和他有联系啊。”孟志强一声冷笑。肖宾歪过脑袋,也冲着他一声冷笑,不真不假地说:“那会是谁啊,不会是你吧?”

“周村教授,你别忘记了,他可一直惦记着你的这只青瓷瓶。”孟志强认真地说。杜玉花紧接着问:“那你们说,他们这样做到底是为了什么?”

“还不都是为了那只小瓷瓶啊。”孟志强有些不耐烦地叫了起来:“这么简单的问题你们还不清楚。”

肖宾这时郑重地拿出那只青瓷瓶,交到杜大春跟前,说:“这瓷瓶是你们的,就是能卖钱也是你们应得的。我现在还给你们,到底用不用它来换钱,由你们说了算。”

杜大春瞧着小瓷瓶一阵大笑:“不就是惦记着这只青瓷瓶吗,不是有人说它能卖大价钱吗?好,那就请那人出来,我把它卖给你。”

杜大春的话音没落,周村已经出现在门口了,这让杜玉花和肖宾都感到意外。

“果然是你?!”孟志强怒不可遏冲向周村,周村有些不好意思地笑笑:“知道你们不会带我来的,我只好暗暗跟在你们后面。”

“这位先生,8W1v0VE7lymrcO0b8CofEyu9MtAU+cX+ioOakQJojHQ=你是真心要买我这个青瓷瓶?”杜大春支撑着站了起来。周村急忙点头,为了表示诚意,他打开了随身皮包,说这里面是定金,听说他们家还有许多这样的瓶子,他想看一看,如果真有那么些东西,他愿意收购。

杜大春听了周村的话爽快地答应了:“你是教书先生,我相信你。我可以带你去地窖里面看一看,不过那里面一半是装药的瓷瓶,一半是我养来当药的毒蛇,你如果不怕可以随我去那里。”

肖宾想阻止,周村已经答应了。一旁的孟志强拉拉肖宾,悄悄说:“我们也去看个究竟。”

杜玉花前面打着火把,肖宾挽扶着病体未愈的杜大春,周村和孟志强跟在后面,一行人去了杜家的地窖。说是地窖,其实像个地道,里面上下左右分出好几层。这边放药,那边在捣药,还有一边放着许多小瓷瓶成药。周村拿过那些青瓷瓶仔细看了看,高兴地叫了起来:“这些瓷瓶我全要了……”

“哈哈,周教授,你晚了一步,这些货我们全要了。”这时,胖子和那个瘦子又出现在门口。肖宾一看见他们,血往上涌,要冲上前去拼命。

“肖宾你就是要拼命也没用,我在你们刚才喝的茶里,全都下了药,过一会你们就动弹不得了。”这时,孟志强笑着走到胖子他们那一边。

“果然是你……”出乎所有人意外的是,肖宾一点也不惊慌,冷冷地瞧着孟志强:“孟志强,这出戏从一开始就是由你导演的?我的好同学好朋友,是这样的吗?”

“怎么?从一开始你就知道是我?”这回倒让孟志强感到了意外。

“不,从高琳琳出现那会儿。”肖宾狠狠盯着孟志强:“她是你的女朋友,虽然我们没见过面,可你给我看过你们的合影,我记得这张脸。从房间被盗到我母亲被车撞伤,都是你为得到这只瓷瓶使出的下三滥的招数。你还用了恫吓电话,我将计就计去了天天酒店,你又让周村教授出面,你和高琳琳在暗处监视。当你知道,和你勾结的胖子他们在山里也是一无所获时,你就怂恿我再次进山,暗中安排胖子他们前来,一边又你有意让周村知道这个消息……孟志强,我只想问你一个问题,你这样做到底为了什么?”

“一个瓷瓶就值几十块大洋,你说山里还有好多,那得值多少钱啊。”孟志强眼里闪出贪婪之色。胖子叫了起来:“姓孟的,你和我合作这次不能砸了。别和他们啰唆,今天他们困在了这里,都让他们见鬼去吧。”

“哼哼,到底让谁见鬼去还很难说。”杜玉花打了一个口哨,突然从地窖的四周“唿唿”蹿出十几条蛇,吐着蛇信将一干人围了起来。

孟志强和胖子他们吓得脸都发白了。杜大春大笑:“你们这些歹徒,乖乖束手就擒,我保这些生灵不来袭击你们;如果你们敢乱动,它们可不会放你们一条生路。”

胖子他们急忙叫了起来:“我们投降,我们听你的,听你的!”

孟志强大叫一声,抱着头往外闯,没跑几步,就听嗖嗖几声,几条黑蛇已蹿到他身上,孟志强倒地不省人事……

孟志强虽然让杜大春他们救了回来,可被学校开除了学籍,还要承担刑事责任。胖子他们是一个帮派团伙,早就有案在身,这回让警察局一并抓获。周村把那些青瓷瓶拿给专家鉴定,专家说这是清末民初的仿制品,并没像周村教授想的那样值钱。不过周村确实是喜爱这些瓷瓶,还是向杜家人出钱收购了。

1927年4月,学校被迫停办了。肖宾没拿到弄堂大学的毕业证书,到手的只有一份同学录。肖宾轻轻划去了孟志强在上面的名字。

周村介绍肖宾去外滩海关上班。肖宾问周教授为什么帮他,周村说:“人和人只有相处了,才知道有些人应该帮,有些人不值得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