电影《飞驰人生2》：体育电影中的黑色幽默

苏婷

“被误解是表达者的宿命”，有时候这种误解未必是坏事，也可能成为一种保护色。电影对社会生活展示的宽度和广度让其得天独厚成为多种“意义”的温床，从而给了批判性存活喘息的机会，电影《飞驰人生》系列正是披着贺岁喜剧片的外衣，以体育电影的热血沸腾为掩护，让国民笑星沈腾饰演一个拼命追逐梦想的倒霉蛋赛车手，将赛车界的黑幕一点一点地逗露给观众。在5年前上映的《飞驰人生1》中，现实得以坦露，车王林臻东直视着镜头说：“你想要公平，就去参加体育比赛，你想要绝对公平，就不要去参加体育比赛。”到了今年初上映的《飞驰人生2》，更加赤裸地展示了赛车行业协会对大赛的只手遮天，资本对汽车拉力赛的控制，其背后更深层次的是资本对人心的腐蚀，权力上位者毫不脸红的对草根新生代压榨收割，吃干抹净……想要在这样的生态中脱颖而出，像张弛一样拿命去拼，还有一线生机。

男主角的饰演者沈腾台词金句频出，被网友奉为经典，“成绩我可以不要，但我不能不要我的清白。”“我是尊重规则，但是规则得公平啊！”这些话的背后，是一个顶级车手被无视和碾压的尊严和荣誉，在巴音布鲁克汽车拉力赛的赛场上，车手张驰几乎以生命的代价赢得了第一，但是因为铅封遗失，组委会拒绝承认他的名次……直到5年以后，张弛偶然发现他的铅封就躺在组委会的仓库里，铅封早已找到，但是没有人愿意告诉他：张弛，你是清白的。

除了拿命去拼，《飞驰人生2》还展示了实现“梦想”的第二条道路：变成资本的傀儡。这无疑是对现实的另一种鞭笞，承担这一使命的是男主张弛的好朋友兼合作伙伴叶经理。“飞驰”系列中的叶经理让很多人意难平，也收获了颇多的“理解”，他曾是张弛的铁粉加事业合作伙伴，曾在张弛四面楚歌的时候给了他最大的支持，甚至为此丢了工作，他曾和张弛一样敬赛车为人生理想，却在跌入低谷之后，甘于被资本驱使。为扶植富二代当车队主力，不惜埋没新人，为了保住自己车队的第一，不惜给对撞测试的车辆动手脚，压根不给对手上场机会，甚至在决赛的最后一刻，还在处心积虑地给张弛制造“视线污染区”……视大赛规则如粪土，视他人梦想如蔽屣，《飞驰人生2》的叶经理无疑活成《飞驰人生1》中自己最讨厌的样子，“当你在凝视深渊的时候，深渊也在凝视你”，同样面临深渊，共同吟唱《光辉岁月》的两人作出了不同选择，叶经理选择跳下去，张弛选择飞跃过去。

一部合格的商业片总要穿越从故事、人物到价值传递的“三重门”。这几年来的体育电影从量到质呈现了一个小高潮，然而其底层价值是批判现实主义也是凤毛麟角，如果说《夺冠》阐释的是女排精神，表达的是国家荣誉和个人奉献的关系，《八角笼中》通过格斗讲述凭借献身体育与命运抗争，蕴含着对孤儿和留守儿童的深深关切，《飞驰人生》系列则是着眼于梦想与现实的对抗，用两辆测试赛车的二次对撞，抒发着对掌控赛车体系的大组织腐败堕落的愤懑和痛恨，用主人公的嬉笑怒骂、拼搏奋进，去展现赛车人间的种种值得与不值得，用巴音布鲁克的山水和弯折，丈量有梦想支撑的人通向彼岸的迢迢之距。

《飞驰人生1》的结尾：献给你所热爱的一切。但是，当你发现自己所热爱的被一个巨大的草台班子所掌控，你该作何反应？《飞驰人生2》给了我们答案：凭实力坚持下去！因为真正的热爱根本无法放弃，就像满身伤病、被污名化的张弛，只有在疾驰的赛车上才能找到自我，只有实力和努力相加超越了那些“不公平”，才会被“公平”的对待，只有站上领奖台，才会被真正“看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