姚涵妍
红褐色的旧楼梯,灰白的青石砖瓦,嫩红的百合,调成我的青春“三原色”,在我生命的花廊中,添上几笔淡淡的色彩。
家中的楼梯扶手是木制的,刚刷好红漆时,亮堂堂的,可讨人喜欢。可现在有些柱子已被虫蛀,外婆说让我找个空闲的日子帮她修补。后山的泉水是碧湛湛的一弯,树是青盈盈的几弧,外婆带我到山上挖了些香鲜的湿土,用于填补。我背着一篓子土,外婆提着一筐子土。我蹦跳着往山下赶,外婆怕我摔倒,想帮我背篓子。我却觉着这小篓子没什么重的,轻盈盈,浑然不知自己把土撒了一路。
把装来的湿土全都倒进桶里,和着水,再加上些外婆自制的材料,混匀,即可开始填补。外婆找来大小两把铲子和用来定型的方砖,让我配合着打下手。外婆用铲子把混合完的湿土填进方砖筑好的模型中,拿出棱刀雕刻出木梯原有的形状,我自信一看即会,便想自己动手。外婆让我去把高处的小缝隙补补,她腿脚不利索。我照猫画虎,一路把缝隙填着,便到了天台。天台的铁门开着,阳光涌进来,暖乎乎的,夹杂着几缕百合香。我竟不知天台上有一个春天。耳畔是外婆的提醒:“再不认真填补,这土可要被阳光晒干了!”我怕外婆训斥,便急着乱补一通。却不知,这一刻的春天,是我青春中的三原色,在增添光明的色彩。
次日,木楼梯填补之处已经干透,我趁外婆熟睡,悄然前往天台上的春。站在天台上,能望到后山的绿,望到鲜花艳丽的彩,望到整个世界的颜色。百合开得盛,几株几株争着往上长,我摘下几束想送给外婆,想象着她的欢欣。青石板路上一片生机,青苔满片满片地长,应该也是外婆从后山上移栽的吧。这个春天我似乎在哪儿见过。忆起儿时午后,和外婆在天台栽百合。外婆找来几个红艳的花盆,倒了些土进去,用小铲子松土,把百合花种均匀地撒在土壤上,又盖上一层土,浇点儿水润湿便大功告成。我却有自己的想法。我把百合种子平铺在湿土上,天真地认为这样百合就可以更快地长,不必破土而出。我的心很快就飞到别处,而外婆在用心地守护这嫩红的生机。她只身走过青石板路,独闻花香,独自补着木楼梯。红褐色的木楼梯,她补过无数次;嫩红的百合,她闻过无数次;灰白的青石板路,她走过无数次。她想带领我往春天走,一次又一次。悄然之间,我的生命已被添上几笔色彩。
外婆,我还没给您别上百合呢。记忆中的木楼梯,又老旧了。这次,是我只身走过青石板路,只身携着拜访您的百合。您用生命的画笔,给我添上那三原色。所以我的青春中绽放出红褐色的玫瑰,嫩红的百合,灰白的洋桔梗。生命的花廊,多了一方生机。
(责任编辑/秦思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