论中国共产党的力量：基本维度、内在构成与壮大路向

DOI：10.13718/j.cnki.xdsk.2024.03.003

作者简介：于安龙，天津大学马克思主义学院，副教授，博士生导师。

基金项目：国家社会科学基金项目“中国共产党开创中国式现代化道路的历程和经验研究”（22BDJ010），项目负责人：于安龙。

摘" 要：中国共产党何以具有强大力量、由何构成强大力量，是中国共产党为什么能的重要方面。从力的大小、方向和作用点三要素进行考察，中国共产党的力量是从小到大发展、同一方向运行、由内而外发力的。作为一个力量强大之政党，中国共产党的力量主要由真理力量、组织力量、群众力量、人格力量、精神力量、道义力量等构成。对于一个坚持胸怀天下、谋就世界大同的百年大党来说，中国共产党的强大力量是其立党之本、执政之基，只有不断保持和壮大自身力量，才能在新的历史征程中永葆生命力，再创新辉煌。为此，必须持续蓄力、协同发力、激活内力、焕发新力，这样才能使党的力量源泉永不衰竭，力量体系愈益稳固，不断为党的事业发展提供稳定的、持久的、充沛的动能。

关键词：政党；中国共产党；马克思主义；党的力量；力量体系；人民群众

中图分类号：D261；D642

文献标识码：A

文章编号：1673-9841（2024）03-0027-14

一、问题提出与文献述评

对于任何一个政党而言，其本身都蕴含着一定的力量，其力量的大小强弱不同，决定了它们在世界政治舞台和历史发展进程中所扮演角色、发挥作用、产生影响的不同。如果一个政党的力量微不足道或力量不断衰竭，也就意味着它失去了生机活力，甚至会走向衰败死亡。作为世界上最大的马克思主义政党，中国共产党拥有9 800多万党员，其所具有的力量具体表现在强大凝聚力、组织力、动员力、战斗力等方面，这也是其一百多年来能够创造历史伟业、取得辉煌成就的重要原因。习近平总书记指出，“我们党是世界最大的执政党，领导着世界上人口最多的国家”［1］。大党之大，不仅是规模之大、组织体系之大，更是力量之大、使命担当之大、目标追求之大。与世界上一些大党老党最终昙花一现、分崩离析不同，中国共产党正在由一个百年大党迈向百年强党，创造着既大且强、历久弥坚的奇迹，日益成为一个具有更强大、更雄厚力量的政党。正因为如此，中国共产党为什么能才成为一个世人瞩目和关注的焦点问题。

党的二十大报告强调：“中国共产党为什么能，中国特色社会主义为什么好，归根到底是马克思主义行，是中国化时代化的马克思主义行。”［2］据此可知，马克思主义及其中国化时代化的马克思主义行，是中国共产党为什么能的核心内容和重要答案。而马克思主义的真理力量，恰恰是中国共产党不断生存、发展、壮大的最根本力量。事实上，所谓中国共产党为什么能，所追问和探究的一个重要方面，即是中国共产党何以能永葆生机活力、具有强大力量。从现实来说，中国共产党只有自身富有活力、充满力量，才能在全面建设社会主义现代化国家新征程中更好发挥领导核心作用，更有力地推动中国式现代化事业的发展。回顾历史，中国共产党的百余年发展历程，实际上也是一个不断积蓄力量、凝聚力量、发挥力量、再生力量的过程。强大力量是中国共产党的立党之本、执政之基，只有不断保持、壮大自身力量，才能在新的历史征程中永葆生命力、再创新辉煌。

近些年来，随着中国共产党的不断发展壮大，中国共产党的力量日益引起人们的关注和重视，逐渐成为一个重要的研究领域。不少学者从政治学、历史学、社会学、马克思主义理论等学科对此问题进行了研究和探讨，并将其作为解读中国共产党为什么能的重要切入口。目前，学术界关于中国共产党力量的研究大致可分为两类。一是聚焦性研究，即关注和侧重于中国共产党某一方面的力量。如对真理力量的研究，强调马克思主义理论是中国共产党的力量之源，中国共产党是以马克思主义为立党之本的政党，依靠马克思主义教育广大党员、团结人民群众的政党，以马克思主义为引领，勇于自我革命、自我完善的政党［3］；对人格力量的研究，认为近百年来中国共产党人用优良作风、革命精神和崇高风范凝结而成的人格力量，始终是党团结人民、凝聚人心的最直观、最感人、最具魅力的力量［4］，等等。二是整体性研究，即从宏观上对中国共产党的力量进行把握和论析。如有学者认为，在中国共产党的力量密码中，其力量来自于历史、来自于人民、来自于自身［5］；中国共产党的力量源泉与胜利保障的根本在于，坚守了崇高的信仰，形成了正确的思想路线，锻造出了坚强的队伍［6］；还有学者指出，中国共产党的力量表现为十个方面，即信仰的力量、理论的力量、战略的力量、组织的力量、人才的力量、道义的力量、动员的力量、纠错的力量、净化的力量、创新的力量［7］；等等。此外，对中国共产党力量的研究还体现和包含在对中国共产党的特质、独特优势，中国共产党的旺盛生命力、强大领导力等相关研究中，实际上都是对中国共产党为什么能的揭示和回答。如有学者指出，“韧性是中国共产党的特殊政治素养、品质和能力，也是理解‘中国共产党为什么能’的重要分析视角”［8］，还有学者总结和概括了中国共产党在百年历史发展进程中形成了八个方面的特有品质和独特优势，并认为这也是其创造历史伟业的重要原因［9］。实际上，它们也在一定程度上探讨了中国共产党为什么具有强大力量、强大力量由何而来等问题。以上研究成果各有其创见，为开展后续研究奠定了重要基础，但也存在一定的不足，如中国共产党的力量究竟由哪些方面构成，这些力量的运行发展轨迹如何等方面尚没有深入展开和系统研究。作为一个强大的马克思主义政党，中国共产党的力量来自何处、由何构成、是何趋向等，不仅是关系自身生存发展的重大问题，而且关系到世界社会主义事业的兴衰荣辱。加强对中国共产党力量的研究，既是马克思主义政党建设理论发展的内在需要，也是建设一个根深蒂固、筋强骨健的强大政党的现实所需。因此，对于中国共产党力量的研究，具有重要的时代价值和深刻的现实意义。

二、中国共产党力量的基本维度

政党属于政治文明范畴，是人类社会政治发展进程中的产物，而力量多用于物理学及其他领域。“政党力量”并非是“政党”和“力量”的简单相加或机械拼接，而是视域融合的体现，其义近似于政党的综合实力或生命力。从物理学上来说，力对物体的作用效果取决于力的大小、方向与作用点，它们也被称为“力的三要素”。作为一个马克思主义执政党，中国共产党百余年来的力量变化与演变，也大致可从这三个方面加以考察和探究。

（一）由小到大的发展轨迹

政党力量是政党的核心竞争力和根本立足点，不同政党的力量大小是不同的，即便是同一政党在不同历史时期、发展阶段，其力量大小也是有所差异的，但总体来说可分为三种类型，一是力量日益壮大，二是力量保持基本不变，三是力量趋向衰减。不同的力量类型昭示着政党不同的发展走向和前途命运，力量日益壮大，说明政党处于不断发展的上升期，富有生机活力；力量趋向衰减，说明政党在不断地走下坡路，趋向衰败凋落。显然，中国共产党属于前者。中国共产党成立之初，是一个党员数量并不多、党员队伍也不庞大的小党，但因为有着科学理论指导、先进阶级属性和广泛群众基础等，中国共产党不断发展壮大，在中国革命、建设和改革事业中发挥着愈益重要的作用。时至今日，中国共产党历经百余年发展已成为世界第一大执政党，在世界政治舞台上发挥着举足轻重的重要作用。“世界各国无数政党生生死死，分化组合，真正穿越百年历史周期的政党，只占少数。”［10］

中国共产党从成立时只有50多名党员，抗战胜利时有120多万党员，新中国成立时近450万党员，到改革开放之初约3 700万党员，再到今天发展为9 800多万党员，这是一个历经苦难而走向辉煌、成就伟业的巨大跨越。毫无疑问，党员数量的增加是中国共产党力量不断发展壮大的重要标志和内在基础。但是，从世界政党发展史来看，块头大、体格大，并不必然意味着力量大，苏共在有约20万、200万、2 000万党员时，夺取政权、保卫政权和丢失政权的演变历程充分说明，党员数量并非党的力量的决定性因素。“无产阶级政党的力量和作用，主要地不是取决于党员的数量，而是取决于党员的质量，取决于他们执行党的路线的坚定性和对共产主义事业的忠诚。”［11］质言之，一定规模的党员数量固然重要，但相比之下，党员质量更为关键。如果一味地注重增加党员数量、扩大党员队伍，而忽视了对党员质量的把关和提升，导致政党内部鱼龙混杂、泥沙俱下，那么，即便党员数量再多、党员队伍再大，也可能会成为外强中干、不堪一击的“纸老虎”。在党员数量不断增多的同时，中国共产党始终重视抓好党员质量关，不断强化自我净化、自我完善、自我革新、自我提高，坚持从严管党治党，及时惩治和淘汰腐败蜕变分子，始终保持自身的先进性、纯洁性，实现了数量和质量的双重提升，极大地壮大了自己的力量。正如列宁所指出的：“世界上只有我们这样的执政党，即革命工人阶级的党，才不追求党员数量的增加，而注意党员质量的提高和清洗‘混进党里来的人’。”［12］总之，一百多年来中国共产党的力量经历了一个从小到大、从弱到强的嬗变演进过程，这在很大程度上反映了党的发展轨迹和趋势。

（二）同向相加的运行机制

作为一个具有强大力量的政党，中国共产党是一个由多个力量、多种力量所共同构成的综合性力量体。在多个力量并存的情况下，整体力量的大小强弱在很大程度上就取决于各个力量的运行方向。如果各个力量能够同向发力，就会产生一定的协同效应，使整体力量远超各个力量简单叠加之和，从而实现力量的倍增；如果各个力量多向发力甚至反向发力，就会导致彼此之间相互制约、相互牵制，造成力量的冲突与内耗，从而严重影响整体合力的形成，甚至导致整体力量的削减。所以，在一个多元力量体中，确保不同力量之间同向而行、协同发力是至关重要的。就中国共产党而言，无论是其整体合力，还是某个具体力量，在其百余年发展历程中，它们的发展方向是明确的、不变的、一致的，即共同指向于为中国人民谋幸福、为中华民族谋复兴的宏伟事业。如作为中国共产党力量的重要构成，真理力量是在探索民族复兴道路过程中形成的，也是以实现民族复兴为导向、为实现民族复兴而服务的。中国共产党领导的革命、建设和改革事业的不断发展，中华民族伟大复兴的不断推进，归根到底是由这些力量在目标、方向一致基础上所共同驱动的。当然，这一过程是漫长的、曲折的、坎坷的，甚至在某些阶段会出现力量的暂时削弱或减少，如红军第五次反“围剿”斗争失败，从而使革命事业遭受重大挫折等。但是，这些变化只是局部的、暂时的，从总体来看，中国共产党的力量是不断生长、向上发展的，正因为如此，中国共产党始终具有强大动力和旺盛活力，历经百余年发展而依然生机勃勃、风华正茂。概而言之，中国共产党的力量发展体现为前进性与曲折性、阶段性与连续性的有机统一，其总体方向始终指向于实现中华民族伟大复兴。从根本上来说，这是由中国共产党的性质宗旨、初心使命所内在决定的，这是党的力量不断朝着中华民族伟大复兴目标演化发展的根本原因。

（三）由内及外的作用方式

众所周知，力对物体的影响，不仅与力的大小、方向有关，而且还与力的作用点有关。所谓力的作用点，就是力对物体作用的位置或部位。大小、方向相同的力作用于物体的不同部位，对物体的运动状态或形态的改变也会不同，这说明力的作用效果跟力的作用点密切相关。对于一个政党而言，其力量的作用点主要有党内和党外两个方面，并且一般是由党内而党外，即由内及外。党内主要是指党员、党的组织等，党外则是广大人民群众以及其他政党、团体和社会组织等。当然党内与党外是相互作用、里应外合的，而非孤立运行、毫无关联的。具体到中国共产党，其所蕴含的这些力量的作用点或作用对象，首先是广大党员干部。任何政党都是由一定数量的党员组成的，党员是政党的重要组成部分，在政党内居于主体地位。政党具有强大力量，不仅要靠先进的指导思想、正确的路线方针，也要靠组成党的肌体的每个细胞的健康与活力。所以说，政党力量的强大是以党员的意识、能力和素质的不断提升为基础的。这就需要通过各种方式和途径，坚定党员理想信念，提高党员思想水平和综合素质，提升党员的政治能力、学习能力、创新能力等，不断调动党员的积极性、主动性和创造性，充分尊重党员的主体地位，保障党员的民主权利，以使党内充满生机与活力。尤其是在思想文化相互激荡、价值观念日趋多元、社会思潮涌动流变的情况下，更需强化对党员的教育管理，不断提高党员队伍建设质量，使党永葆先进性、纯洁性。除此之外，广大人民群众也是党的力量的作用点或作用对象。党员实际上来自于群众中的先进分子，人民群众是党的力量的重要源泉。党的力量既作用于党内，同时又具有一定的溢出效应、联动效应，通过影响和带动广大人民群众，从而使党的群众基础更为坚实、执政根基更为巩固。人民群众既是党的力量来源，也是党的力量的作用对象，这是一个双向互动、相互促进的过程，“回顾中国共产党100多年来的奋斗史、新中国70多年的发展史、改革开放40多年的创新史，无不印证了革命的力量、发展的力量和改革的力量都来自人民的伟大创造”［13］。

三、中国共产党力量的内在构成

政党是阶级的先锋队组织，其成员来自于一定的阶级、阶层或集团的中坚分子或先进分子。一般来说，政党都具有明确的政治纲领和政治目标，并通过各种形式和途径为实现其政治纲领、政治目标而奋斗。从本质而言，政党并非是一个缥缈的、抽象的概念，而是由一定数量的党员所组成的政治实体。而从不同立场、不同角度、不同侧面出发，把握和衡量一个政党力量的原则和标准亦不同。根本说来，一个政党力量的大小强弱是由这个政党的性质宗旨、初心使命所决定的，是受这个政党从何而来、为谁而立等因素影响和制约的。通常而言，一个政党的阶级属性越先进、社会基础越广泛、理想追求越高远，对国家繁荣、社会进步乃至人类发展的贡献越巨大，其政党力量也就越雄厚、越强大。纵观人类社会发展，如果一个政党代表着没落的阶级、背离了时代的潮流，或者只为少数人、部分人谋取利益，那么这样的政党是难以大有作为、拥有强大力量的。此外，明确政党力量源自何处、由何构成等，也是把握和衡量政党力量的重要方面。从这一维度来说，政党的组织结构、成员素质等，是影响政党力量大小强弱的关键因素。根据马克思主义经典作家和党的领导人在不同历史时期的重要论述，中国共产党所具有的强大力量主要是由真理力量、组织力量、群众力量、人格力量、精神力量、道义力量等方面共同构成的。考察中国共产党的力量，既要深入地、具体地把握每一力量，又要从宏观上、整体上系统把握由这些具体力量所构成的力量体系，做到整体与部分、宏观与微观的有机统一。

（一）真理力量

任何政党都是在一定的思想理论指导和支配下进行活动的，一个政党以什么样的理论为指导，不仅关系着这个政党的性质、前途和命运，而且直接影响这个政党的力量走向。一个政党的力量的大小强弱，首先取决于其理论基础或指导思想是否先进、科学。以科学理论武装起来的政党，才能保证自身行动的先进性，才能拥有强大的力量。中国共产党是以马克思主义为思想武器的，并用其来武装党员、指导实践、推动发展的。恩格斯指出：“我们党有个很大的优点，就是有一个新的科学的世界观作为理论的基础。”［14］作为我们立党兴党强党的根本指导思想，马克思主义揭示了人类社会发展规律，指明了人类社会发展进步的方向，是我们认识世界、把握规律、追求真理、改造世界的强大思想武器。一百多年来，中国共产党人坚持用马克思主义的立场、观点和方法分析、解决中国实际问题，取得了中国革命、建设和改革事业的伟大成就，使中华民族迎来了从站起来、富起来到强起来的历史性飞跃。可以说，马克思主义的科学性、真理性已得到了历史和实践的充分检验。中国共产党的百余年历史，实际上就是一个不断学习、掌握和运用马克思主义的历史，就是一个不断把科学真理付诸实践、把真理力量转化为物质力量的过程。“事实证明，《共产党宣言》的真理力量是永恒的，已经并将继续深刻影响世界历史进程。”［15］无论时代如何变迁、科技如何进步，马克思主义依然会显示出科学思想的磅礴伟力，始终占据着真理和道义的制高点。

马克思主义具有强大而持久的生命力，但是，这种生命力是建立在人们科学对待和灵活运用马克思主义基础上的。僵化地、教条式地对待马克思主义，不仅无法发挥理论指南作用，反而会窒息和束缚生命力。只有实事求是、与时俱进地对待马克思主义，真正掌握其精髓、吸收其要义，并在具体实践中融会贯通、创新发展，才能不断彰显出真理力量、焕发出无限生机。正如毛泽东所指出的：“如果我们党有一百个至二百个系统地而不是零碎地、实际地而不是空洞地学会了马克思列宁主义的同志，就会大大地提高我们党的战斗力量。”［16］一百多年来，中国共产党人坚持从中国国情出发，把马克思主义基本原理同中国具体实际相结合、同中华优秀传统文化相结合，不断丰富和发展马克思主义，形成了一系列马克思主义中国化时代化理论成果，“在近代中国最危急的时刻，中国共产党人找到了马克思列宁主义，并坚持把马克思列宁主义同中国实际相结合，用马克思主义真理的力量激活了中华民族历经几千年创造的伟大文明”［17］，使马克思主义在中国大地上不断开花结果、焕发生机。概而言之，马克思主义所具有的强大真理力量，是中国共产党拥有显著理论优势和不竭发展动力的根本原因。

（二）组织力量

一定的组织结构、组织体系是政党存在和发展的实体依托，也是政党发挥作用的重要载体。尽管在政治实践中，不同政党的组织形式并不完全相同，但都有一定的组织体系、组织系统。任何政党都要制定组织章程，建立组织机构，以推动政党体系的运转。所以，一个政党具有强大力量，除了要有正确的理论和纲领、路线之外，还要有严格的纪律、严密的组织，否则即便党员数量再多、党员队伍再大，也会沦为一群乌合之众或成为一盘散沙，无法凝聚成一股强大的力量。而合理、科学的组织体系，是由其内部成员按照一定运行规范组成的集合体，有利于实现最大限度的能量聚集、力量聚合。对于任何一个想要有所作为、有所贡献的政党而言，严格的纪律、严密的组织都是其承担使命、实现目标的重要前提和基本保障。中国共产党之所以力量强大，不仅在于它有着先进的理论指南、明确的政治纲领、统一的思想意志，还在于它在组织上是一个整体，是用民主集中制的原则组织起来的，“组织起来就有力量”［18］。党在一大后发布了《中国共产党中央局通告——关于建立与发展党员工会组织及宣传工作等》，对党的组织建设相关工作提出具体计划；党的二大通过了《关于共产党的组织章程决议案》和《中国共产党章程》，对党的组织建设的原则、方针等问题做了比较具体和明确的规定。此后，党始终高度重视自身的组织建设。事实证明，只有建立自上而下的完整的、严密的组织体系，不断完善各个组织间的组织生活制度和工作制度，才能把分散的力量充分地整合、凝聚起来，实现党的力量聚合、升级，“中国共产党之所以‘能’就在于拥有先进的组织文化和科学的组织架构，不断增强党的动员力、凝聚力和向心力”［19］。马克思主义的真理力量，只有通过严密的组织体系才能转化为巨大的物质力量，形成统一的意志和权威，“我们要把我们党的一切力量在民主集中制的组织和纪律的原则之下，坚强地团结起来”［20］。组织体系不健全、组织架构不完整，就无法使党发挥出强大的组织力、执行力、战斗力，甚至会分散或消耗党的力量。严密的组织体系是中国共产党的突出优势，也是其力量之源，正如习近平总书记所指出的：“党的力量来自组织，组织能使力量倍增。”［21］党的组织体系包括中央组织、地方组织、基层组织，虽然其地位和作用各不相同，但都承载着贯彻落实党的决策部署的重要任务。其中，目前党的基层组织已达到506万多个，“党的战斗力，党的力量，表现在哪里？我看首先表现在近三百万个基层党组织的战斗堡垒作用”［22］。它们在基层社会中不断发挥出强大政治领导力、思想引领力、群众组织力、社会号召力，是党的执政最厚实的根基，是党的力量最牢固的底座。

严密组织体系的建立既要靠先进理念的指导、完善规章制度的保障，也要靠广大党员以高度的政治自觉、强烈的使命担当来自觉遵守和共同维护，这也是增强党的团结统一的必然要求，“无产阶级政党的力量，不仅在于全党确定了马克思主义理论指导下的思想统一，而且还在于这种统一是由民主集中制原则确立的组织统一和行动统一来保证的”［23］。即是说，严密组织体系是维护党的团结统一的重要途径和方式，而党的团结统一是无产阶级政党自身生存和发展的必要条件，是党的生命所在。尤其是在复杂的社会环境和激烈的阶级斗争中，无产阶级政党要生存和发展，首先要靠自身的团结统一。党的八大通过的党章总纲中明确强调：“党的团结和统一，是党的生命，是党的力量的所在。”［24］只有不断健全和完善党的组织体系，才能为增进党的团结统一奠定基础、提供支撑；只有不断维护党的团结统一，党的力量才能不断积聚和彰显。所以说，党的团结统一关系党的前途命运，是这一政治生命体的命脉所在、命运所系。党的事业越是蒸蒸日上，党的力量越是不断发展壮大，就越需要珍视和维护党内团结统一。党的十八大明确指出：“党的集中统一是党的力量所在，是实现经济社会发展、民族团结进步、国家长治久安的根本保证。”［25］在坚持马克思主义理论科学指导的基础上，加强党的团结和统一，坚持和健全民主集中制，建设一个组织严密、纪律严明、具有强大凝聚力和战斗力的组织体系和领导集体，是中国共产党一以贯之的管党治党的优良传统，也是其一百多年来不断突破、持续前进、创造辉煌的成功经验之一。

（三）群众力量

政党是由特定阶级或阶层的骨干分子组成的，一般都有着一定的群众基础，这是政党的依靠力量和支撑力量。一个政党的力量如何，首先取决于这个政党的群众基础以及与人民群众的关系如何，这是一个先导性、根本性的重要因素。通常而言，拥护政党的群众数量越多、党群关系越密切和融洽，这个政党的力量就越大。因为根据马克思主义基本原理，人民群众是历史的创造者，是实现社会变革的决定力量。人民群众一旦掌握了自己的命运，就会焕发出无穷无尽的智慧和力量。正是人民群众的这种伟大创造力，才能为代表他们根本利益的马克思主义政党提供力量的源泉和胜利的保证。所以，只有深深地植根人民群众，紧紧地依靠人民群众，与人民群众建立起生死相依、荣辱与共的血肉联系，马克思主义政党才能获得绵延不绝的强大力量。斯大林曾转引列宁的话强调：“我们党的力量在于保持党和千百万非党群众之间的活的联系，这种联系愈实际，我们的成就就愈可靠。”［26］马克思主义政党的力量，本质上就是组织起来的人民的力量。离开了“人民”这个力量母体，马克思主义政党就会如同无源之水、无本之木，自身力量就会日渐贫乏、枯竭。始终保持党同人民群众的密切联系，守好人民的心，是中国共产党不断发展壮大、日益生机盎然的源泉所在，“劳动群众拥护我们。我们的力量就在这里。全世界共产主义运动不可战胜的根源就在这里”［27］。作为中国工人阶级、中国人民和中华民族的先锋队，我们党本来就是来自于人民、植根于人民的，并且以服务于人民、造福于人民为其根本使命和追求。中国共产党之所以能够领导革命、建设和改革事业取得巨大成功，最根本的就在于有广大人民群众的拥护和支持。失去了人民群众的拥护和支持，党的事业和一切工作就无从谈起。

相信谁、依靠谁、为了谁，是否始终站在最广大人民群众的立场上，是区分唯物史观和唯心史观的分水岭，也是判断马克思主义政党的试金石。一个坚持立党为公、执政为民的政党，必然会把人民放在最高位置，也必然会紧紧依靠人民群众，充分尊重人民群众的主体地位。所以说，对人民群众的态度问题、同人民群众的关系问题，是一个根本的政治问题。中国共产党在长期斗争中创造和发展起来的一切为了群众，一切依靠群众，从群众中来，到群众中去的群众路线，是党的根本工作路线，也是党的优良传统和政治优势，“群众是我们力量的源泉，群众路线和群众观点是我们的传家宝。……如果哪个党组织严重脱离群众而不能坚决改正，那就丧失了力量的源泉，就一定要失败，就会被人民抛弃”［28］。实践证明，党的事业的兴衰成败，归根到底取决于人民群众拥护和支持的程度，取决于党群关系的密切程度。“一切为了群众，一切相信群众，一切依靠群众，我们党就能获得取之不尽的力量源泉。”［29］纵观一百多年来中国共产党所取得的辉煌成就、创造的发展奇迹，都是依靠充分发挥人民群众积极性、主动性和创造性而实现的。人民群众中所蕴含的无穷智慧和磅礴力量，是推动中华民族实现从站起来、富起来到强起来的根本动力。

进入新时代以来，中国共产党更加尊重人民群众主体地位和首创精神，不断满足人民群众对美好生活的向往，紧密依靠人民群众、尊重群众创造、回应群众期待、满足群众关切，为我们事业的发展奠定了坚实的群众基础、凝聚了强大的人民力量，向历史、向时代交出了一份合格的答卷，“党的根基在人民、血脉在人民、力量在人民，人民是党执政兴国的最大底气”［30］。在全面建设社会主义现代化国家的新征程中，依然需要秉持鲜明的人民立场，永葆真挚的为民情怀，践行全心全意为人民服务的根本宗旨，把党的群众路线贯彻到治国理政全部活动和所有环节之中，紧紧依靠人民再创历史伟业，续写历史新篇。

（四）人格力量

从政治学角度来说，政治人格是政治主体在政治文化和现实的政治环境的双重影响下逐渐发展起来的心理特征的总和。人格力量是一个政党力量的重要组成部分，中国共产党的人格力量是由党的集体人格和党员干部的个体人格共同构成的，而集体人格主要是指中国共产党人所共同具有的政治品格，即党性和党的优良作风。习近平总书记强调，“我们党作为马克思主义执政党，不但要有强大的真理力量，而且要有强大的人格力量；真理力量集中体现为我们党的正确理论，人格力量集中体现为我们党的优良作风”［31］157。也就是说，中国共产党的力量不仅来自于强大的真理力量，也来自于党员强大的人格力量，它们都是党的力量的构成要素。人格力量是以真理力量为支撑的，真理力量是以人格力量为载体的，二者相辅相成、相得益彰，有机统一于中国共产党的百余年发展历程中。政党都是由一定数量的党员组成的，每个党员既是党的一个细胞，也是党的一面旗帜。党员的品行作风、能力素质如何，不仅关系到个体的名誉、口碑，更是人民群众评判这个政党性质与形象的最直观的依据，“共产党人拥有人格力量，才能无愧于自己的称号，才能赢得人民赞誉”［32］88。如周恩来的坚定信仰、严于律己、无私奉献、鞠躬尽瘁的人格力量，令无数人受之感染、为之动容；焦裕禄的亲民爱民、艰苦奋斗、科学求实、迎难而上的人格力量，赢得了人民群众的信任和爱戴；等等。当然，共产党人的人格力量并非是先天的、天然的，而是在长期的社会实践中逐渐积淀、接续传承而来的，它凝结着党的优良作风，内蕴着党的政治品格，展现着党的精神气质。党员个体的人格力量深刻体现着党的性质宗旨、初心使命，直接影响着党的形象和声誉。

人格力量主要指依靠人的信仰、气质、品德、才智等汇聚而成的号召力、影响力、感染力，它虽然是内在的、无形的，但却具有强大的示范、激励、启迪和感召作用，能够极大地教育和影响人民群众，使其产生见贤思齐、择善而从的内在动力。中国共产党人在长期革命、建设和改革实践中形成了一系列优良传统与作风，如艰苦奋斗、自强不息，不尚空谈、脚踏实地，大公无私、矢志奉献，谦虚谨慎、积极进取，与民同心、为民服务等，构成了共产党人人格力量的丰富内涵和多重意蕴，同时也深刻体现着中国共产党人的理想信念、政治品格、道德追求、精神风貌等。建立在坚定的理想追求、良好的精神风貌、高尚的道德品质基础上的人格力量，能对人民群众产生一定的吸引力、向心力，从而带动他们更加积极主动地投身于党所领导的伟大事业中，“党是由许多个人集合组织起来的，个人把思想作风整好了，就可以使他担负的工作得到改进，因而党的力量也就增强了；如果我们所有的同志都把歪风去掉，那我们党不知要增加多大的力量！”［33］中国共产党人的人格力量是共产党人理想、信仰、精神追求和道德品质的综合反映，彰显着共产党人的先进品格、崇高风范和模范行为，它以三大优良作风为核心内容，以革命精神为集中体现，是党的重要软实力和宝贵精神财富。共产党人的人格力量，能为党和国家事业发展提供强大的动力，且这种力量越强，就越能产生凝聚人心、鼓舞斗志、引领风尚的重要作用；而人格力量的丧失，通常伴随着党员理想渺茫、信仰动摇、精神迷失，甚至私欲横生、底线尽失，从而严重影响党同人民群众之间的血肉联系，“如果不坚决纠正不良风气，任其发展下去，就会像一座无形的墙把我们党同人民群众隔开，我们党就会失去根基、失去血脉、失去力量”［31］148。强大人格力量是中国共产党的显著优势，也是其不断前进的重要力量源泉。

（五）精神力量

精神力量是一个政党的重要软实力，政党精神的强弱直接影响政党组织的强弱。重视精神力量的培育、塑造和维系，是世界政党政治的普遍现象。“一个政党要赓续发展、谋求长远，必须依靠理想信念与精神力量；对现代政党而言，可谓是党无精神则不坚。”［34］政党精神是对一个政党的理想、信念、宗旨、世界观、价值观等的集中体现，是政党政治文化的核心内容。所谓精神武器、精神旗帜、精神支柱、精神动力等，都是对政党精神力量的描述和反映。通常而言，精神力量不仅能在一定条件下转化为强大的物质技术力量，而且能使物质技术力量发挥出更大的作用，从而进一步增强党的整体力量。中国共产党历来高度重视精神的重要作用，并把精神力量作为自身力量的重要组成部分，“党的伟大精神和光荣传统是我们的宝贵精神财富，是激励我们奋勇前进的强大精神动力”［35］。甚至可以说，中国共产党的百余年历史，就是一部不断孕育、培植伟大精神的历史，也是一部不断继承、弘扬伟大精神的历史。尤其是在百余年发展历程中形成的以伟大建党精神为源头的中国共产党人精神谱系，是对中国共产党人理想信念、责任担当、价值追求、精神风貌、政治品格的高度概括和凝练，蕴含着中国共产党为什么能的精神密码，“我们党之所以历经百年而风华正茂、饱经磨难而生生不息，就是凭着那么一股革命加拼命的强大精神”［17］。百余年来，中国共产党之所以能够不断取得革命、建设和改革事业的辉煌成就，与这些伟大革命精神所发挥的支撑、导向和激励等重要作用密不可分。

作为一种重要的精神成果、精神财富，由苏区精神、井冈山精神、长征精神、延安精神等所构成的中国共产党人精神谱系，蕴含着强大的精神力量和丰厚的思想文化资源，它随着社会条件和时代环境的变化而不断被赋予新的内涵，因而呈现出强大的生命力和一定的历久弥新性，能为党的事业发展提供坚固的思想保证、恒久的动力支撑和丰润的道德滋养，“焦裕禄精神，同井冈山精神、延安精神、雷锋精神、红旗渠精神等都是共存的。任何一个民族都需要有这样的精神构成其强大精神力量”［32］36。虽然精神谱系中各伟大精神的具体形态不同、外化形式各异，但其精神实质、核心要义和内在基因是相通的、一致的，如理想信念、爱国主义、艰苦奋斗、实事求是、服务群众等，“中国共产党人的精神谱系的鲜明特质集中体现在五个方面，即理想信念是灵魂根基、初心使命是现实统领、艰苦奋斗是鲜明底色、开拓创新是进取内核、无私奉献是价值底蕴”［36］。它们不仅纵向贯穿于精神谱系形成发展的全过程，而且横向蕴含于精神谱系的各个具体精神坐标之中，成为推动中国共产党不断前进的强大力量源泉。习近平总书记在庆祝中国共产党成立100周年大会上强调：“敢于斗争、敢于胜利，是中国共产党不可战胜的强大精神力量。”［37］伟大事业孕育伟大精神，伟大精神引领伟大事业。在中国共产党领导实现中华民族伟大复兴的过程中，精神力量发挥着不可估量的重要作用。虽然当前我们比以往任何时候都更有信心和能力、更接近实现民族复兴，但新的历史征程上依然离不开伟大精神的支撑与激励，依然需要继续保持奋发有为的精神状态、激发绵延充沛的精神力量。

（六）道义力量

道义力量主要是指一个政党意识形态、价值理念等所蕴含的力量，不同政党的道义力量之大小强弱差别较大。在中国共产党的力量体系中，道义力量是一种深层次、根源性的力量。这种道义力量并不是凭空生成的，而是有其特定的文化渊源和理论根基。中华民族历来就有天下为公的高远志向和协和万邦的宽广胸怀，以追求天下大同和兼济天下为己任。这种文化理念和历史传统深深影响着中国共产党，因此在其登上历史舞台后，就以为人民谋幸福、为民族谋复兴、为世界谋大同、为人类社会谋进步为自己的初心使命，“党始终以世界眼光关注人类前途命运，……站在历史正确的一边，站在人类进步的一边”［30］。一百多年来，中国共产党始终把为人类作出更大贡献作为自己的根本追求，积极维护世界和平、推动共同发展。进入新时代以来，随着中国式现代化道路的不断发展和日益拓展，“中国之治”与“西方之乱”形成了鲜明对比。在这种情况下，我们积极与世界共享发展机遇和成果，为其他国家提供可资借鉴的中国经验、中国智慧。为实现美美与共、天下大同，中国共产党提出并倡导构建人类命运共同体，将实现中华民族伟大复兴的中国梦融入全人类共同发展和进步的伟大事业，展现了中国共产党为人类谋和平、谋发展的博大襟怀和使命担当。总之，中国共产党始终是人类和平与发展事业的积极参与者、推动者、奉献者，其百余年接续奋斗不仅深刻地改变了中国人民、中华民族的命运，而且深刻地影响了人类文明进程。这种胸怀天下的高远追求，赋予了中国共产党深厚的道义力量。

另一方面，作为中国共产党指导思想的马克思主义，是以人民立场为根本政治立场、以造福人类为终极目标的，它把实现全人类解放和人的自由全面发展作为最高价值追求。马克思主义所要维护和实现的是人类社会的整体利益、根本利益、长远利益，它也由此站在了人类道义的制高点上，“马克思主义第一次站在人民的立场探求人类自由解放的道路，以科学的理论为最终建立一个没有压迫、没有剥削、人人平等、人人自由的理想社会指明了方向”［32］198。这种改造世界、解放人类的远大理想，是建立在社会发展客观规律基础上的，是契合历史发展趋势和时代发展潮流的，因而具有科学性、革命性、人民性、实践性，同时也使中国共产党获得了源源不断的人心归附和道义支持。道义力量不是任何政党都具备的，它从根本上体现了党的性质宗旨，昭示着党的价值追求，反映着党的胸襟气度，是一种兼具基础性和引领性的雄厚力量。

当然，中国共产党的力量是由多元要素共同构成的复合有机体，每一力量要素都是这一有机体不可分割的重要组成部分，从而共同支撑和驱动中国共产党成为一个力量强大且日益强盛的马克思主义政党。事实上，一个政党力量的大小、强弱等，是决定政党自身生命力、战斗力的重要因素。通常而言，力量构成要素越多、力量来源越广泛，政党的力量体系就会越健全、越稳定。如果力量构成比较单薄、力量来源比较单一，那么政党力量就会比较弱小。在中国共产党的力量构成体系中，除上述所及之外，还包括其他方面，如自我革命的力量、勇于创新的力量、善于学习的力量等。此外，中国共产党的力量构成之间并非是孤立的、割裂的，而是相互影响、相互作用的，其内在具有贯通性、一致性，这种相互支撑、相互依托的密切关联，使中国共产党力量体系成为一个相互激荡、纵横交错的有机整体。

四、中国共产党力量的壮大路向

政党力量不仅关系到政党自身的生存发展，而且关乎国家、社会的前途命运。通常而言，政党尤其是执政党力量越增长、越强大，政体就会越稳定、社会就会越发展；如果政党力量日益衰弱、式微，那么也必然会影响到社会的发展。特别是在后发现代化国家中，政党力量的大小强弱直接关系到现代化发展的进程和效果。美国著名政治学者亨廷顿指出：“处于现代化之中的政治体系，其稳定取决于其政党的力量，而政党强大与否又要视其制度化群众支持的情况……那些在实际上已经达到或者可以被认为达到政治高度稳定的处于现代化之中的国家，至少拥有一个强大的政党。”［38］这里的“强大的政党”，实际上就是对政党力量的一种描述和反映，也是对政党力量在现代化发展进程中重要作用的充分肯定。作为一个坚持胸怀天下、谋求世界大同的马克思主义政党，中国共产党是中国式现代化事业的领导核心，始终保持自身生命肌体健康、富有生机、强壮有力，是其能够担当领导重任、发挥领导作用的基本前提。在新的赶考之路上，只有做到持续蓄力、协同发力、激活内力、焕发新力，才能使党的力量源泉永不衰竭、力量体系愈益稳固，不断为党的事业发展提供稳定的、持久的、充沛的动能。

（一）持续蓄力

力量是维系政党生存和保持政党活力的重要基础，失去了力量也就意味着政党失去了生命。一百多年来，中国共产党一步步地发展壮大，靠的就是众多力量的坚实支撑和有力推动，“中国共产党的生命力基因集中体现在党的先进性与人民性相统一的本质因子、传承性与革命性相促进的成长因子、民族性与世界性相融合的调节因子等方面”［39］。政党力量固然重要，但它们却并非是从天而降或自然生成的，而是在中国共产党有意识、有计划、有组织的积蓄和储备中产生的。政党是力量生成的主体，离开主体而孤立存在的力量是不符合事物发展规律的。对于不同政党而言，支撑和维系其生存发展的力量的类型、生成机制、作用方式等是有所区别的。从根本上来说，这是由不同政党的性质、阶级基础等所决定的。在中国共产党的力量体系中，这些力量是与党的性质宗旨、初心使命、目标追求等紧密联系在一起的。回顾百余年发展历程，中国共产党在众多力量的支撑和推动下，实现了从力量弱小之政党向力量强大之政党的转变；与此同时，中国共产党也根据实际情况和社会发展的需要，不断积蓄和储备力量，所以实际上这是一个双向互动、有机融合的过程。这些力量为中国共产党承担历史使命、完成历史任务奠定了基础、提供了动力，但它们本身并不是一成不变、静止不动的，而是不断随着实践和时代的发展而处在动态变化发展中。党的事业越是深入推进，目标任务越是接近实现，就越需要有更加强大力量的支撑和推动。当前，我们正处于全面建设社会主义现代化国家的新征程中，日益接近实现中华民族伟大复兴，在这种情况下，就更加需要我们积蓄强大力量、凝聚磅礴合力，才能使我们顺利实现发展目标、创造历史伟业。这就需要在保持党的先进性、纯洁性基础上，建立不忘初心、牢记使命制度，健全全面从严治党体系，完善党的自我革命制度规范体系，传承弘扬以伟大建党精神为源头的中国共产党人精神谱系，不断解决大党独有难题，使党的力量持续蓄积、更为壮大。总之，党的事业发展是永无止境的，党的力量的生成、转化和作用也是永不停息的。

（二）协同发力

根据德国学者赫尔曼·哈肯的协同学理论观点，任何事物都会同时承受来自内部及外部的作用力量。在他看来，世界是一个协同的系统，协同广泛存在于太空中的所有领域，协同过程就是从无序到有序的系统化运作及发展过程［41］。作为一个具有强大力量的政党，中国共产党的力量构成不是单一的，而是多元的，是由真理力量、组织力量、群众力量、人格力量等构成的系统性、综合性力量体系。不仅如此，除上述力量外，这一力量体系还包括信仰力量、人才力量、自我革命力量等。从这些力量之间的内在关系来看，它们既各有侧重、各具特色，又相互之间存在着密切的联系。具体而言，虽然各个力量的属性、基础、作用方式等不尽相同，但它们之间并非是孤立存在、彼此割裂的，而是相互作用、彼此交织，构成了一个相互影响、相互作用的有机共同体，形成了一荣俱荣、一损俱损的密切关系。例如，人格力量、道义力量是以真理力量为基础的，同时又是真理力量的重要彰显和直接体现，人格力量、道义力量的削弱或减少，会使真理力量受到影响，反之亦然。换句话说，这些力量之间不是杂乱无章、毫无次序的，而是有其内在的逻辑关系和互动机制，具有一定的稳定性、有序性。所以，我们不能机械地、孤立地看待中国共产党力量体系中的各个力量，而是应将其作为一个相互联系、互动联通的有机整体。在这一力量体系中，每个力量的大小强弱、作用方式等不尽相同，但它们的作用对象和目标指向是一致的，这就为相互之间的协同发力奠定了重要基础。实际上，中国共产党所具有的强大力量，并不是由各个力量简单叠加而成的，而是这些力量之间协同配合、同频共振而汇聚成的合力。如果各个力量独自运行、单向发力，就会造成不同力量之间的相互碰撞甚至对立冲突，使党的力量体系陷入混乱无序之中，不仅难以壮大党的力量，反而会弱化、削减党的力量。所以，要以实现民族复兴为导向，以党的初心使命为引领，以密切党群关系为基础，以坚持和加强党的领导为核心，推进各力量之间的协调发展、协同发力，使分散的力量凝聚成强大的合力，这是中国共产党力量不断壮大提升的必然要求。

（三）激活内力

对于一个政党而言，其力量是由多方面构成的，其中既有硬实力，也有软实力，既有内部力量，也有外部力量，既有直接之力，也有间接之力，是各种力量相互交汇交融而构成的一个复合体。在所有力量中，最重要、最根本的还是政党自身的内部力量，这是维系政党生命力的关键所在，关系到政党的前途命运和生死存亡。“没有强大的马克思主义政党的存在及其作用发挥，社会主义必然会失去前进方向、核心动力、秩序保障，而强大政党需要依托内力塑造。”［40］当然，这不是说外部力量不重要，而是根据马克思主义基本原理，内因是事物变化发展的决定因素，外因只有通过内因才能起作用。也就是说，内部力量从根本上决定了一个政党的作用发挥、影响大小和现实地位。倘若一个政党内部力量削弱或衰竭，那么必然会导致外部力量也随之衰减。所以，我们必须把塑造、培育和激活内力放在首要位置，通过不断发展壮大内部力量而实现政党力量的增长和升级。对于中国共产党而言，要激活内力就必须坚守初心使命，强固理想信念，始终牢记自己是什么、要干什么这个根本性问题，确保自身不变质、不变色、不变味。只有在指导思想、性质宗旨、原则立场、价值取向等方面不动摇、不偏离，才能守住党的“根”和“魂”，以“固其根本”和“浚其泉源”，达到“木之长”和“流之远”的目的，其内部力量自然会蓬勃而起、蓄势而上。质言之，中国共产党不断壮大自身力量，关键要靠自己的自省、自警、自励、自为，充分发挥自身的主体作用，调动自身的积极性、主动性和创造性，如此才能始终保持自身的先进性和纯洁性，成为拥有强大力量的、始终走在时代前列的先进政党。无论是从世界其他政党的兴衰轨迹来看，还是从中国共产党百余年来的发展历程来看，只有不断涵养和激活内部力量，才是一个政党的立根之本、生存之基。

（四）焕发新力

对于一个政党而言，在不同社会背景和时代条件下，支撑和维系其生存发展的力量并非是固定不变的，而是与时俱进生成生长、发展变化的。如果一直因循守旧、故步自封，那么这样的政党是不可能拥有强大力量、稳固根基的。对于一个富有生机活力的政党而言，不仅要传承、培植和巩固好已有力量，而且要不断根据形势和任务的变化而发掘、培育新的力量，以使党的力量体系不断充实拓展，为党的事业发展注入更加强劲的动力。中国共产党是一个勇于变革、善于创新的政党，它总是能够根据时代发展和社会变化而不断进行自我调整、自我革命、自我完善，不断破除束缚原有力量发挥作用的旧的、不合时宜的体制机制，使之不断结合新的时代条件和实践基础而焕发出新的力量。与此同时，时代的发展、社会的进步，必然呼唤新的力量产生，政党的发展也必然需要新的动力出现。只有不断培育和催生新的力量，持续畅通和激活新的动力源，才能使党的力量体系更加坚固，整体合力更加充沛。中国共产党之所以历经百余年发展而依然朝气蓬勃、意气风发，做到继承与发展、守正与创新的有机统一是其重要成功经验之一。在发挥好已有优势的前提下，大力引导、催生和激活新的力量，才能使党永葆生机活力，更有信心和能力不断创造新的辉煌成就。

五、结" 语

任何一个政党都是以一定力量为基础的政治组织，然而，其力量的大小强弱及其走势、趋向等，是观察和把握其生命力、凝聚力的重要视角，也是判断其盛衰兴亡、事业成败的重要依据。没有力量的政党是弱不禁风、不堪一击的，拥有强大力量的政党才能应对各种风险、克服各种困难、战胜各种挑战，在人类历史发展中发挥重要作用。作为一个马克思主义政党、世界上最大的执政党，中国共产党力量的发展演变是以中国革命、建设和改革实践为基础的，是以中国与世界、内部与外部的相互联系、相互作用为背景的，体现着普遍性与特殊性的辩证统一。具体而言，中国共产党的力量既包括硬实力，也包括软实力，既包括显性力量，也包括隐性力量，既包括已经显现的力量，也包括正在显现的力量等，是一个由多方面、多维度的力量所构成的综合性、系统性的体系。当前，中国共产党已成为一个力量强大的、影响广泛的政党，正日益走近世界政党政治舞台的中央，无论是在国内还是国际事务中，都发挥着举足轻重的重要作用。在这种情况下，探讨和研究中国共产党永葆青春活力、始终充满力量的途径和方式，以在实现中华民族伟大复兴的历史征程中发挥更大的作用，无疑具有十分重要的现实意义。当然，作为中国特色社会主义事业的领导核心，不能只从中国共产党自身去衡量其力量的大小、强弱等，而应将其放到时代发展的历史潮流、民族复兴的宏阔历程中，深刻理解、把握中国共产党力量不断壮大的广泛影响和现实意义，因为“实现中华民族伟大复兴，必须有领导中国人民前进的坚强力量，这个坚强力量就是中国共产党”［42］。在此过程中，政党力量与人民力量的互动交织、融会贯通，汇聚成了强大的历史合力，共同推动着中国式现代化事业的发展，这也是中国式现代化道路具有显著比较优势的根基所在、奥秘所在。

纵观人类社会政党发展史，由于不同政党的形成基础、产生方式、性质宗旨等不同，决定了它们的力量演变方向和趋势不同。其中，既有由小到大、由弱到强的正向演进，如中国共产党，也有由盛而衰、由衰而亡的负向演变，如苏共以及西方国家的其他政党等，从而构成了当今世界政党动态的、多元的、复杂的发展演变图景。而不同政党力量上的消长起伏不定、变化多端，导致相互之间的关系错综复杂，并对整个世界格局和国际形势产生了深刻影响。当然，前文所述主要是从政党内部的力量生成与构造的角度进行研究的，除此之外，一个国家的社会制度、选举制度、政党制度等，也会对政党力量的发展演变产生重要的影响，如不同政党之间的分化组合、合纵连横等。因此，还需要以更宽广的视野、更多维的视角，全面地、综合地把握和考察一个政党的力量。从这个意义上说，中国共产党为什么能，既源于其自身的特质和优点，也源于中国特色社会主义制度体系的支撑和保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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On the Power of the Communist Party of China：Basic Dimensions，Internal Composition and Growth Direction

YU Anlong

（School of Marxism，Tianjin University，Tianjin 300350，China）

Abstract：What makes the Communist Party of China （CPC） powerful，what constitutes this strength，and why the CPC is capable，are crucial aspects to consider. Examining the three elements of force：magnitude，direction and point of action，the power of the CPC evolvesfrom small to large，operates in the same direction，and develops from the inside out.As a powerful political party，the CPC’strong power is mainly composed of truth force，organizational force and the masses power，personality power，spiritual power，moral power. For a century-old party that persist in embracing the global visionand striving for world harmony，the CPC’s formidable power is the foundation of its founding and governance.Only by constantly maintaining and enhancingits own power can it perpetuate vitality and make new achievements in its historical journey. Therefore，it is necessaryto sustain and coordinate efforts，activate internal forcesand create new energies.In this way，the Party’s source of strength remains inexhaustible，the powersystem becomes increasingly stable，and continuously provides stable，enduringand abundant momentumfor the Party’s development.

Key words：political party；the Communist Party of China；Marxism；the power of the Party；power system；the masses

责任编辑" 高阿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