与鸟为邻

王垣升

我崇尚简单自然生活，向往乐山乐水，羡慕田园牧歌，虽困郁水泥丛林中小小一方天地，可幸运的是，县城坐落于群山之中，湖山圣域，别有洞天。

夜雨淅淅沥沥，雨滴如跳跃的音符陪伴了我一夜。清晨，雨停了。一阵“啾啾”鸟鸣如约而至。鸟鸣经过夜雨滋润，清脆的仿佛水滴落一汪幽潭里，灵动，婉转，干净，沁人魂魄。

推开窗子，对面的绿叶绿得逼人，空气清新得可人。几只斑鸠正在绿叶间啁啾。似乎见我注视它们，几只鸟叫得更欢了。它们的羽毛被一些不知趣的水滴打湿了。它们干脆停止鸣唱，一边梳理羽毛，一边用小小眼珠打量我。

早起的鸟儿有虫吃，我起身，拿出一些谷类撒在窗台上，这些小精灵便争先恐后地飞来，丝毫没有谦让，也无丝毫惧怕，一同飞来的还有叽叽喳喳的麻雀，嚼着舌根，唯恐天下人不知道它们在此偷吃。

此时，天已大亮，更多的鸟儿活跃起来。它们的身影在枝头晃动，歌声此起彼伏，像是要叫醒所有的人，叫醒所有花草树木，它们跳跃变换，且舞且歌，精灵可爱的模样唤醒我一天美好的心情，能让我忘却所有的烦恼。

鸟儿的歌声伴奏，我开始了自己的晨读，让书声破窗而出，穿过层层鸟鸣，透过湿润空气，飘向伊河边、陆浑湖、冲上蔚蓝如洗的天空。

有鸟的地方就有树，有树的地方离不开水，水养树，树栖鸟，鸟悦人，人改变创造环境，让一方水土资源更加丰盛优美，让成群结队的鸟儿更加欢喜欢畅。

这些年，我所在的城市生态环境越来越好。一街两行的白玉兰、梧桐、桂花、红梅、银杏等各色树木郁郁葱葱，公园里更是绿草如茵，花香弥漫。桂花街、梅花巷、青藤屋等充满诗情画意的名字，听着就让人心旷神怡，心向往之，它们让高楼林立的建筑不再单调，让这钢筋混凝土的城市充满了生机和灵动。

蜿蜒的伊河如一根青藤，不蔓不枝，穿城而过，千百年来静静地流淌，见证着历史和今朝。此时，伊河两岸的公园早已沸腾，读书声、提琴声、健步声、音乐声不绝于耳，伴随着清脆欢快的啁啾鸟鸣，声声悦耳，宛若天籁。蓝天、碧水、白云、晨曦中，鸟儿和人比着跳舞，同台竞歌，较着劲，看谁更快乐，看谁更幸福。

我走下楼，逃脱火柴盒般的束缚，钻进广阔的天地，贪婪地呼吸着鲜嫩的空气。沿着伊河我顺藤摸瓜，摸到了一个硕大的瓜——陆浑湖，它如一面立体涌动的巨镜，打着浪花，它包容万物，照的见日月天地，云朵星辰。精致的观鸟台上，别样的观鸟亭下聚集了一个个、一簇簇同我一样喜水爱鸟、打卡抒情的山水达人。

陆浑不墨千秋画，伊水无弦万古琴。拨动琴弦的是白鹭、戴胜、翠鸟、珠颈斑鸠和许多叫不上名字的水上精灵。此刻，陆浑湖是它们的主场，或游弋，或飞翔，或追逐嬉戏，或梳理羽毛，或三五成群，或两颈相交，倾诉低语的鸟儿，给陆浑这千秋画卷上涂抹上一丝纯真与灵动。

沿着亲水步道一路走来，湖风轻拂，湖水微漾，我感受着湖边夏日特有的清凉舒爽。晨阳在湖畔人家鸡鸣狗叫的催促声中缓缓抬头，将柔情的光芒洒向湖面，微风乍起，白浪跳跃，搅起满湖碎金。一时间，静谧的陆浑湖变得生动起来，“啾啾”“叽叽”“喳喳”的鸟鸣声此起彼伏，连绵不断，不绝于耳，汇聚成湖畔交响乐。聆听百鸟歌声，让人心旷神怡。正如林语堂先生所说：“各种鸟鸣悦耳异常，除以音乐比拟之外，实在不能用字句形容。”

“两个黄鹂鸣翠柳，一行白鹭上青天。”杜甫的绝句还原再现，陆浑湖国家湿地公园内水清草肥，绿柳成荫，白鹭在这方山水生儿育女，人鸟和谐相生，白鹭早把陆浑湖当成了自己的家。日出觅食、游弋、飞翔，日落归巢、安睡、生儿育女，白鹭虽为候鸟，却有点乐不思蜀，它每年来得最早，走得最晚，说它是最爱陆浑湖、最爱嵩县、最有感情的候鸟名副其实。

“春江水暖鸭先知”，与白鹭相比，“最无情”的当属赤嘴潜鸭，它每年来得最晚，走得却是最早，因为对温度变化最敏感，所以鸭子总是先飞。

我比较喜欢中华秋沙鸭，它属于国家一级重点保护动物、世界自然保护联盟红色名录濒危物种 ，其对栖息地水域环境要求极高，被称为“鸟中大熊猫”、水域环境的生态“试纸”。我多次在陆浑湖看到它们，它们或钻入水下觅食，或在湖面轻划游弋，或轻掠水面，低空飞行。起初我并不知它们的名字，拜访了“度娘”才知道它们的珍贵。它们极重感情，曾经有一只中华秋沙鸭受伤了，另外两只也放弃了迁徙留下来陪它，如今，它们已落户陆浑湖。我不知道它们是不是一家三口，也不懂鸟类的世界，但我明白，不论人还是鸟，情感是互通的。

去年冬季，一群“高贵的客人”——白天鹅光顾了陆浑湖，它们如同仙女降临凡间，清澈的湖水中，白天鹅投下美丽的倒影，仿佛置身于童话的世界，它们的动作像跳动的音符，优雅高贵，似一群少女表演水上芭蕾，奏响生命的赞歌。白天鹅的到来，让这方湖山圣域添姿加彩，陆浑湖秒变天鹅湖，那些日子，陆浑湖畔时常响起《天鹅湖之恋》的曲子，旋律如水，倾泻而下，宛转悠扬，如泣如诉。白天鹅，我心中的纯洁圣鸟，从小就听老师讲丑小鸭变白天鹅的故事，也梦想自己有一天变作一只白天鹅，自由飞翔在蓝天之下，穿越万顷碧波，让灵魂在征程中得以升华。

漫步虹桥，我又想起了老朋友红嘴鸥，此时它们销声匿迹，让我的伤感如水漫过，它们此时身在何处，过得可好，它们是大海的精灵，想必此时正在海上搏击风雨，或是与白云牵手，与浪花嬉戏。每年初冬，大批的红嘴鸥便会飞抵陆浑湖国家湿地公园，在浅水中游玩，在草丛中觅食，伊河上的虹桥更是它们的最爱，它们无忧无虑、自由自在穿梭于伊水虹桥之间，它们会飞到你面前调皮的索要食物，或是在桥栏上小憩，有的会飞到你的肩上或伸出的手掌上，会很配合地跟你合影，不过它们机警灵敏，稍有异动便会疏忽远离，发现没有危险又悄然飞回。我跟朋友们会拿出早已备好的食物，轻轻投出去，不论你投向哪个方向，它们都会准确无误地叨进嘴里，然后向你投来感激的一瞥，就又忙着追逐下一份食物了。没事的时候，我们都喜欢到虹桥喂养红嘴鸥，就像喂养自己的宠物，可以放松心情，体验一份不一样的快乐。

至今我还记得，去年冬天在虹桥上看到的千鸟竟飞、百鸟齐鸣的壮观一幕。桥上红嘴鸥翩翩起舞，与喂鸟人嬉闹玩耍，尽显玲珑可爱。暖阳下，上千只大雁自由地翱翔在蓝天白云间，舞动双翅，展现出飞扬的生命力，带来无尽的遐想和美好。它们群飞群落，演练队形，就像战斗机群，或直上云霄，或俯冲河面，叫声响彻长空，场面蔚为壮观。初识大雁，缘于鸿雁传书的故事，我不知道眼前的大雁飞过了多少山川河流，经历了怎样的风风雨雨，长途跋涉，艰难拼搏，来到湖山圣域相依相聚，又从远方带来怎样的好消息。

我喜欢山，喜欢水，更喜欢自由飞翔的鸟儿，幻想自己羽化成鸟，飞翔在美丽的城市上空，盘旋在碧波万顷的陆浑湖。

我知道，会有越来越多的鸟儿来我的家乡安家落户，我会拥有更多精灵般的邻居，这里树丰草茂、湖青河畅、是人间福地、鸟类天堂。与鸟为邻是幸运的，我想我的小邻居们一定也是幸福快乐的。

放眼望去，桥上的人、桥下的水、微澜的湖、飞翔的鸟，还有那乡愁的村庄、缥缈的远山……构成了一幅人与自然和谐共处的生态画卷，也给美丽的“湖山圣域”嵩县带来了更多的诗情画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