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摘要】吹笙挞鼓舞是广西恭城水滨平地瑶传承的一项非物质文化遗产。本文以吹笙挞鼓舞的传承为研究对象,抓住其传承式微的问题意识,利用民族学和社会学的研究方法,以马克思·韦伯的社会行动理论为分析框架,阐述了水滨平地瑶参与传承实践的四种社会行动类型,并指出了现代性对水滨平地瑶参与传承实践的重要影响。笔者认为,发展文旅产业以激活工具理性传承行动,以及建立文化主体性以培育价值理性传承行动,是推动非物质文化遗产实现创造性转化、创新性发展的重要路径,也是实现乡村振兴的可行道路。
【关键词】吹笙挞鼓舞;平地瑶;非物质文化遗产;社会行动理论;现代性
【中图分类号】G127 【文献标识码】A 【文章编号】2097-2261(2024)15-0084-04
【DOI】10.20133/j.cnki.CN42-1932/G1.2024.15.024
平地瑶是我国瑶族支系之一,其主要特征是在平地聚居,从事农耕生计,与汉族文化交融的程度较高。吹笙挞鼓舞是广西恭城水滨村的平地瑶族群传承的一项歌舞文化,也是广西的一项自治区级非物质文化遗产,这一舞蹈起源于水滨平地瑶的祖先祭祀仪式,曾在恭城广为散布,但随着现代经济社会的高速发展,吹笙挞鼓舞的分布范围萎缩、演艺人员减少、展演规模缩小,正面临着传承式微的窘境。对吹笙挞鼓舞传承困难的分析有助于其突破发展桎梏,在新时代实现创造性转化、创新性发展,也有助于丰富对我国非物质文化遗产传承与发展的理论和实践认识。社会行动理论是社会学的经典理论之一,我国学界对非物质文化遗产的研究成果不计其数,但使用社会行动理论对非物质文化遗产的传承进行分析研究的成果数量很少。本文使用马克思·韦伯的社会行动理论作为分析框架,结合田野调查成果,从微观视角分析水滨平地瑶参与传承吹笙挞鼓舞的行动及其动机因素,力图打开对吹笙挞鼓舞传承研究的新视野。
一、吹笙挞鼓舞传承的文化环境
吹笙挞鼓舞至今仅在恭城瑶族自治县观音乡水滨村流传,这是一个地处桂湘边界的小山村,是个历史上族群迁移较多、民族交融较深的地方。研究者对水滨村开展了时间跨度长达一年的田野调查研究工作,借此深入了解了吹笙挞鼓舞及其所处的文化环境。
(一)水滨平地瑶族群
水滨村的平地瑶族群于明洪武年间起陆续迁至此地,至今已有六百余年。当地人自称来自古梅山地区(今湖南安化、新化一带),流传着始祖是盘王、祖先来自千家峒的古老瑶族传说。水滨平地瑶传承的宗教经书和民间歌谣都有关于始祖盘王的传说,如歌章《狗王天尊出世》,其故事大概为:“古时二皇相争,狗王助主取下敌方首级,最终受赏与圣女一起受封泥州,在此安居乐业,传下五男二女。狗王在一次狩猎中不幸遇难,发觉狗王未归的子女上山搜寻,最终带回狗王遗体。悲愤的狗王子女杀死猎物为父报仇,取其皮与木材一同制成长鼓,击鼓以祭祀狗王。”这一传说与《评皇券牒》等盘瑶民间文献或《山海经》《搜神记》等文献所记载的盘王传说大致相同,这也印证了平地瑶属盘瑶系统的传统观点。这一传说同时讲述了吹笙挞鼓舞的起源。
水滨平地瑶族群历史上有三次大规模的人口迁入,分别发生在明洪武年间、明嘉靖年间和清乾隆年间,来自广西、广东、湖南各省区的瑶族族群在此汇聚,形成了以平地瑶为主、过山瑶和宝庆瑶为辅的水滨瑶族族群,展现出多姿多彩的民族文化魅力。水滨平地瑶族群在历史上与汉族交往密切,受汉族文化的濡化影响较深,形成了聚族而居的宗族文化环境和以农耕为主的生计方式。根据水滨村委的统计,截至2023年8月,水滨村人口为3125人,其中瑶族居民占比超过93%,这是吹笙挞鼓舞文化传承的主体。
(二)水滨平地瑶梅山文化
水滨平地瑶信奉梅山教,其为道教一分支,但在水滨村发展出一套丰富多彩的梅山文化体系,这是水滨平地瑶的文化底色,也是吹笙挞鼓舞传承的重要人文生态背景。
水滨村的梅山教传习者是师公,其为村中的传统文化与宗教权威,师公传承一般在家系内部完成,现代也有家系外师徒传承的形式。师公通过主持各种仪式来实现其社会功能,例如在庙堂祭祀或宗祠还愿时主持族群集体的大型仪式,或是为村民主持安龙、安香火、安魂解煞等个人小型仪式,在仪式上进行的每一次吹笙挞鼓舞展演都需要师公的引导和主持。水滨平地瑶通过仪式达到敬神祭祖、祈福消灾、凝聚族群、调适心理等作用,可以说,作为主持人的师公是水滨当地梅山文化的灵魂人物。
师公通常持有承载水滨平地瑶梅山文化的重要文本,例如梅山经、梅山图和梅山歌章。梅山经是记录仪式文本与过程的重要载体,是师公借以实现人神交流的重要工具,其文本不仅反映出水滨平地瑶的梅山教科仪详情,还记录了某些历史文化信息,例如经书《天嗣庙十月大祭》中有关于族群与村落发展的重要信息,是很有文化研究价值的民间文献。梅山图是水滨平地瑶绘制的长幅神像画,仅在宗祠还愿或庙堂祭祀时张挂,是仪式上所请神灵的神圣象征。据统计,现存两卷梅山图绘有神祇580位,平地瑶祖先186位,其神灵系统包括梅山祖师、梅山女神、梅山垌主、寺庙菩萨、家堂神灵五大部分。这种瑶汉交融、佛道结合的复杂神灵谱系显示出水滨平地瑶文化的包容性,其中的文化联系也展现出中华民族共同体坚实的历史与现实基础。梅山歌章是水滨平地瑶歌颂英雄祖先事迹和在仪式上颂神娱神的重要文本,反映出很多重要的历史文化信息,例如歌章《女娲出世》讲述了水滨平地瑶的人类起源传说,其与我国其他民族相关传说有共通性,展现出中华民族共同体内部文化的密切联系。
另外,梅山武术也是水滨平地瑶梅山文化的重要组成部分。古时,武术是瑶民防身健体的重要技能,实用性很强,传习人数更多。今日,社会治安水平的提高使武术的防身功能重要性大大下降,村民习武主要是为了强身健体。
(三)吹笙挞鼓舞传承的历史脉络
吹笙挞鼓舞在六百多年前随同瑶族族群传入恭城,其后在恭城的平地瑶分布区广为流传。由于瑶族的历史文献较为匮乏,水滨平地瑶的口述史对还原吹笙挞鼓舞在古代的展演情况非常重要。据水滨村老师公周明统反映,以前每个平地瑶村落都有人数众多的吹笙挞鼓舞队,村中不同宗族之间还会有宗祠还愿仪式规模的竞争,其中比较吹笙挞鼓舞队的规模就是重要一环,足见古代吹笙挞鼓舞的兴盛状况。到了民国时期,统治者对少数民族实行“开化”政策,民族平等的格局并未建立,民族压迫依旧存在,吹笙挞鼓舞等少数民族传统文化也没有得到足够重视。
1949年中华人民共和国成立后,我国确立了各民族平等、团结、互助的原则,民族关系得到根本改善,吹笙挞鼓舞也得到挖掘,走上了文艺演出的舞台。1957年起,受政治运动影响,吹笙挞鼓舞的传承环境遭到破坏。直到1978年党的十一届三中全会后,吹笙挞鼓舞才得以在新的社会环境中慢慢复苏。特别是21世纪以来,乘着我国社会主义事业高速发展的东风,吹笙挞鼓舞得到了新的发展机遇,娱人的舞台表演机会大大增加。但总的来说,与吹笙挞鼓舞兴盛时期相比,现在它的分布范围萎缩、舞队规模缩小、展演规模不大,还处于传承式微的危险当中。
二、理论回顾:韦伯的社会行动理论
社会行动理论由社会学家马克思·韦伯首先提出,是理解社会学的重要理论之一。韦伯认为,社会学要“对社会行动进行诠释性的理解,并从而对社会行动的过程及结果予以因果性的解释”。而“社会行动(包括无力作为和被动默许的行动)是指行动者的行动被赋予某种主观意义,且这种主观意义还顾及到了他人的表现,并以此表现(包括他人过去的、当前的或预期未来的表现)作为某些行动过程中的取向”。也就是说,理解行动者的主观意向是理解其社会行动意义的关键,而行动者的主观意向受动机、情感等多方面因素影响。韦伯将社会行动划分为四种理想类型:工具理性行动、价值理性行动、情感行动和传统行动。工具理性行动是指行动者在权衡利弊,理性考虑行动的目的、手段、后果的基础上,为实现利益最大化采取的高效行动;价值理性行动不追求利益最大化,而是寻求某种个人精神价值的实现;情感行动是指行动者为满足暂时的情感或情绪需要而采取的行动;传统行动是行动者根据约定俗成的传统习惯进行的行动。可以看出,韦伯理论中四种社会行动的理想类型具有不同的行动主观意向,也就是不同的行动动机,这个视角对于理解行动者社会行动的意义具有重要启发。
吹笙挞鼓舞的传承行动亦是一种社会行动,水滨平地瑶族群的人们怀揣着不同的主观意向参与着传承活动,对传承人行动的动机进行理解和分析有助于找到吹笙挞鼓舞传承式微的症结所在,对非物质文化遗产的传承与发展也有一定参考和借鉴价值。
三、对传承人社会行动的分析
根据韦伯的社会行动理论,水滨平地瑶中的吹笙挞鼓舞传承人可以大致分为四个理想类型:遵循祭祀传统的“守旧人”、感受情绪价值的“歌舞人”、赓续文化血脉的“传道人”、追逐利益获得的“经济人”,他们共同构成水滨平地瑶吹笙挞鼓舞传承的主力军。
(一)遵循祭祀传统的“守旧人”
吹笙挞鼓舞最初是水滨平地瑶的祭祖舞蹈,自这支族群六百余年前迁至此地开始,瑶人的舞步就不曾停歇。曾几何时,整个恭城的平地瑶分布地区都有吹笙挞鼓舞的队伍,平地瑶村庄中不同宗族之间甚至还有祭祀仪式和吹笙挞鼓舞队规模的竞争。在1949年之前,吹笙挞鼓舞的传承是民间自发的,这是水滨平地瑶民间代代相传的事业,传承人的行动是一种传统行动。水滨村师公传承人周明统和吹笙挞鼓舞代表性传承人蒋礼发在幼时都曾随祖辈学习过吹笙挞鼓舞的技艺,这种学习习惯是祖祖辈辈传承下来的,不需要特别的理由,而水滨平地瑶用吹笙挞鼓舞祀神娱神的行为同样遵循着千百年来族群的传统习俗。
这种局面在1957年之后被打破,受社会环境变化影响,吹笙挞鼓舞等祭祀文化暂时中落,文化传统断绝。直到1978年后,吹笙挞鼓舞才逐步在水滨村恢复展演,在庙堂祀神娱神的活动也得到一定恢复。但年轻一代的水滨平地瑶已经度过了文化传统断绝的二十余年时光,吹笙挞鼓舞传承的传统行动已经日益凋敝。在老艺人相继去世的情况下,以传统行动为主的吹笙挞鼓舞传承已经式微。
(二)感受情绪价值的“歌舞人”
在水滨村平地瑶的传统文化日益衰落的情况下,年轻人学习、传承吹笙挞鼓舞的动机发生了变化,其社会行动呈现出新的特点。现在水滨村吹笙挞鼓舞队的成员多数是留守农村工作的妇女,她们有参加文化娱乐活动的需求,学习吹笙挞鼓舞成了一条丰富休闲娱乐生活的可行路径。1949年之后,吹笙挞鼓舞逐渐走上文艺演出的舞台,并且演出范围越来越大,这给了吹笙挞鼓舞队成员远行参与文化交流活动的机会。据部分传承人反映,她们最初学习吹笙挞鼓舞并跟随队伍到外演出的重要动机就是“觉得好玩”,这为她们带来了新奇愉快的心理体验,是一种为了情感或者情绪上的满足而做出的社会行动,是一种情感行动。与传统行动主导下的传承相比,新一代水滨平地瑶受文化传统的影响较弱,他们的传承行动受个人情感需求影响,展现出人的个性的解放。
(三)赓续文化血脉的“传道人”
部分传承人的行动不是仅寻求情感上的满足,也并非单纯地遵循文化传统习俗,而是为了实现某种精神与价值追求,他们的传承行动属于价值理性行动。吹笙挞鼓舞“非遗”代表性传承人蒋礼发是典型代表,他在担任村干部期间逐渐意识到了传统文化的宝贵性,并自发学习了吹笙挞鼓舞及许多其他水滨村传统文化。在他看来,水滨村留存的许多平地瑶特色文化是难得的瑰宝,对这些文化的保护十分必要。怀揣着对民族优秀传统文化的热爱,蒋礼发收集、制作了大量传统文化器物作品,培训了数批吹笙挞鼓舞学员,为宣传、扩大吹笙挞鼓舞的影响力而不断奔走呼号。对传统文化传承和发展的坚定信念使他能够数十年如一日地自发进行文化传承活动,他的行动符合自己的价值理性,是对自身信念的坚定贯彻。
(四)追逐利益获得的“经济人”
还有很多传承人在传承行动中秉持着工具理性的动机,对他们来说,学习吹笙挞鼓舞最重要的好处是可以获得利益。2008年,吹笙挞鼓舞入选自治区级非物质文化遗产项目名录,人们对它的认可度和自豪感有所提升,学习吹笙挞鼓舞逐渐成为传承人可以掌握的一项文化资本。水滨村委会有时会鼓励、组织村民学习吹笙挞鼓舞,并提出一定奖赏机制,这将有助于推动部分村民“因利学艺”。2010年,在恭城瑶族研究学会和恭城其他有关部门的推动下,“水滨瑶族盘王节暨梅山文化节”的节庆品牌在水滨村打响。随着节庆影响力的逐渐提高,前往水滨村参观旅游的人流量越来越高,这带动了水滨村文旅产业的发展,也开阔了水滨村村民的收入前景。吹笙挞鼓舞成为可以走上本地文艺舞台的重要特色项目,这吸引了一部分人回乡就业,也促进了吹笙挞鼓舞的传承与发展。受此影响前来学艺的传承人主要受工具理性影响,因为吹笙挞鼓舞表演可以成为文旅产业中重要的创收项目,给传承人带来实实在在的利益。
四、社会行动的变化展现的现代性问题
吹笙挞鼓舞传承人社会行动的变化展现出传统文化力量的减弱和个人理性力量的崛起两个趋势,这与马克思·韦伯担忧的现代性问题十分契合。在韦伯看来,“现代性的悖论就是在现代社会的理性化过程中,一个不同于传统世界的全新的现代性世界被建构起来,并且伴随着现代性的矛盾与危机。理性化的发展过程超出了人的控制范围,致使工具理性与价值理性之间的关系失衡,并且最终工具理性压倒价值理性实现了对现代社会的全面掌控,使宗教和启蒙精神逐渐被遗弃,现代社会中的人丧失了生命的意义和自由”。也就是说,在现代社会中,工具理性挤压了价值理性,带来了人的意义与价值的缺失。水滨平地瑶因价值缺失而没能建立起对于吹笙挞鼓舞的文化主体性,这主要表现为传统、神圣价值的消解和现代、世俗价值的兴盛两个方面。
(一)现代对传统的冲击
现代社会文化对传统社会文化造成了广泛、深刻的冲击。一方面,随着我国社会主义现代化建设事业的快速发展,社会主义先进文化和外来文化对水滨平地瑶造成了广泛而深刻的影响。千姿百态、日新月异的现代文化元素牢牢抓取了年轻人的注意力,吹笙挞鼓舞等传统文化难以引起年轻人的兴趣,自然就缺少了使年轻人能够自觉主动参与传承的动力来源。吹笙挞鼓舞传承的传统行动几乎失去了生存空间,年轻的水滨平地瑶已不像祖辈那样重视文化传统。同时,现代的年轻人可以找到多种文化娱乐活动来满足自身需求,吹笙挞鼓舞传承的情感行动也缺乏充分必要性。
另一方面,现代社会的人们具有一定的“理性经济人”色彩,他们追求自身获益的最大化,工具理性战胜了价值理性。传统上,吹笙挞鼓舞在宗祠或庙宇的祭祀仪式上展演,具有公共性和公益性,展演是为了向神灵祈福消灾,同时凝聚族群共识和力量,具有重要的情感和社会维系功能。而在传统文化力量衰退的今天,在一些水滨平地瑶看来,吹笙挞鼓舞的价值在于其是否能够为自身带来切实的利益和好处,如果学习这种舞蹈能够为自己带来好的名声或经济利益的话,他们尚可表现出一定的积极性,反之,他们就会对吹笙挞鼓舞兴趣寥寥。这部分人实际上缺乏对民族文化的主体性,也没有足够的文化自信,吹笙挞鼓舞能够带给他们的价值已经微乎其微,他们更愿意去做一些能够追名逐利的事情。
(二)世俗对神圣的消解
现代社会具有强烈的世俗性,科学与理性的发展提高了人们对世界的认识水平,完成了对宗教的“祛魅”,宗教的神圣性被消解。吹笙挞鼓舞本是一项祭祖舞蹈,水滨平地瑶祭拜的梅山神祇、英雄祖先等具有浓厚的宗教信仰色彩。在科学与理性崛起的今天,水滨平地瑶信奉的梅山教已经是一种相对落后的意识形态,它已经无法做到和古时一样凝聚起整个水滨平地瑶族群的共识,梅山教能够带给水滨平地瑶年轻人们的价值越来越弱。吹笙挞鼓舞在舞台上的展演也已经脱离了宗教情境,成为娱人的舞蹈。神圣性的消解使得吹笙挞鼓舞在水滨平地瑶族群中的文化主体性价值更加弱化,鲜有人能以价值理性行动来进行吹笙挞鼓舞的传承与发展活动。
五、对非物质文化遗产传承的启示
水滨平地瑶在吹笙挞鼓舞传承中社会行动的变化与现代性在水滨平地瑶族群中的深化密切相关。随着我国社会主义现代化的不断发展,现代性的拓展具有必然性,逐利的工具理性对价值理性的挤压也是难以消除的。但过度的工具理性会造成人的意义与价值的“空心化”,带来一系列不好的社会后果。因此,对价值理性回归的呼唤具有重要意义。
由价值理性缺失导致的水滨平地瑶文化主体性的缺失是吹笙挞鼓舞传承式微的重要障碍,这使吹笙挞鼓舞的传承主体面临萎缩的窘境。习近平总书记在文化传承发展座谈会上指出:“任何文化要立得住、行得远,要有引领力、凝聚力、塑造力、辐射力,就必须有自己的主体性。有了文化主体性,就有了文化意义上坚定的自我,文化自信就有了根本依托。”因此,突破吹笙挞鼓舞传承窘境的一条重要路径就是重构价值理性,夯实建构文化主体性的价值基础。
另一方面,工具理性亦可被有效利用,以期为吹笙挞鼓舞的传承注入动力。通过深入发展文旅产业等方式,吹笙挞鼓舞将为水滨平地瑶带来更大的声誉和经济利益,这有助于激发当地人投身传承事业的积极主动性,也对培育其文化主体性有一定帮助。在价值理性尚未得到重构的情况下,对吹笙挞鼓舞经济效益的开发有助于激励人们的工具理性传承行动。文旅产业的开发也有助于水滨村实现新时代乡村振兴,具有现实的和长远的效益。
总之,在非物质文化遗产的传承过程中,现代性对传统文化的冲击是巨大的,工具理性也在侵蚀着价值理性的生存空间。利用非物质文化遗产的“产品化”实践路径可以创造出一定的社会经济效益,有助于激发人们参与传承的工具理性行动。但重构人们的价值理性、建构起坚实的文化主体性才是促进非物质文化遗产长远传承与发展,推动其实现创造性转化、创新性发展的根本路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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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简介:
郭瑞琦(1999-),男,汉族,山西太原人,广西民族大学民族学专业硕士研究生,研究方向:中国少数民族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