单一
——它们用高脚型碟状的善意
即使没开错季节,不会铸成大错的
浅裂或深裂的嬉笑怒骂
是婉约的,也是情理之中的
兴安岭的鹿药之花
以常有不同程度的体贴
把生活里那些疼痛文字
挑拣出来
煎熬间,精练苦涩的语句
阐述着痛楚的底细
还有太多的爱,等待释放
等待受访者,把太多的芬芳
带走——
采药人的来了又去
身后的香气里,长满了榛蘑菇
还有野草莓
远去的风,你回来时
明年开春的时候
有人还在这儿等你
它们在低至高的海拔间
路边、山坡、溪边或林边张扬着
自己内心的独白,在秋风里
在锋利的刀刃下
——摇曳
我真不知,该用怎样的语言
说出蓬勃和坚韧是它们的
今天和明天
趁着阳光正好,趁着
微风轻柔凉爽
趁着繁花还未开至荼蕨
趁着现在还能拿得起放得下
这些埋身于春天的
马鞍草,曾和谷子们一块发芽
扬花,抽穗开出伞状的小花
一朵朵传递的忠诚
优雅,一点儿不媚俗
眼前这些即将被收割的草
像一个倒下的
灵魂,突然
从另一个灵魂里又站起来
摇曳在风中——
转眼又是春天
这丛小叶的灌木和大片的田畴
从不辜负每一缕身旁的青草
和大片田园的陪护,它们一定
有一种神秘的力存在
逼着我不停地善待自己的孤独
还有那迫在眉睫的暴马花
忽明忽暗的火焰里
让我有获得不朽的企图——
我在你一面深一面淡的
绿色呓语中,陷入昏迷时
你倾其所有的绚烂,把春光
——抬过山粱
风。在街边上看
行云流水般的人群
匆匆地向着自己的内心
从不忍说出它向往的去处
多年来,就我站在
风景的思念中
一动不动——
因为它能祛邪,我才碰触它
此刻满世界的眼睛,都关注它的葱茏
也就是这一天,太阳还没升起来
从黑夜走出的人们,脚踏轻露
——与苦艾相逢
我是多么想采回一束
把它和民俗里最浓郁的部分
挂在窗前,在它平淡无奇的
传说里缠绵
可悲可喜的人们
有时会用一棵草
寄托自己的好恶
此时,人们在爱和被爱之间徘徊
不能自拔。还好
我惦记一棵草的同时,手握
一把命运的骨牌
隐藏起孤傲的舌头
从不说它的苦涩
像一场花的灾难,灿烂地
让荒凉,临摹着鹤的头冠
在兴安岭的北坡,最得意的
是开在南坡,春风乐不乐意吹
它也会从远方而来
一朵朵黎豆花,用身上身下的
风水,养育了一地葱茏
在我手不可及的深处,仿佛一种传说
丰富了我急促的想象
它三缄其口,保持话语权
像落在时空里的一粒种子
饱满的福相在命运禁区
温柔绽放,从容一生
短暂眺望的头颅已灌足了思想
等待或者就是最初
绽开那的一朵——
(选自《北方文学》2024年2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