流淌的冰川

橡树

宣 言

那次山顶上宣言在秋天是一片蓝天，

到了冬天，大雾挡住一切。

看不清楚地方，

不知道是人还是野兽。

一只宠物狗咬着一张废纸，

跑向草丛，

那张废纸正是宣言书的一节段落。

你端着酒杯，面色红润，

忘记在山顶上宣言。

风吹进来，佣人给你围上围巾，

吻了你的前额。

你有点咳嗽，声音被一张纸巾挡住了。

水 泥

黑暗中，那只鸟，羽毛华丽，

在一场夜雨中，

它的声音被一阵树叶风声带进丛林。

我看见街道在星空下石阵中长满苔衣，

和那只鸟溶入雨中，

有一盏灯与它即将路过的方向一致。

庆哥大声喊叫，

那盏灯可能是一场埋伏。

稻田笑了，

用一把伞试图阻止从夜空中划过来的预言，

预言里有那只鸟的宿命。

在一本地图册上，

我们逃离的线路上被重复很多次。

我告诉庆哥与稻田，

那只鸟后面是许多翻不过去的墙垛，

华丽的羽毛里面是水泥。

来古土豆

桑吉拿着受伤的士豆，

放进来古河水。

桑吉说，来古河水能让这伤口愈合。

河水从发绿的冰川里缓缓流淌而来，

土豆在布满碎石的青粿地，

与黄色青稞草杆相依，

如青稞怀抱里婴儿。

一场雪即将来临。

桑吉在向阳的窗户上画上一道眉毛。

给另一只体形微胖的土豆系上牦牛鬃，

放进银制铁罐里，

悬在屋梁上。

明年春天卖给来波密收购药材的汉人。

来古的土豆经过一个冬天，

煮水喝，可以定神。

在稻田的书房，

我看到了一片来古土豆，

是一位江布贡达寺上师送给稻田的，

稻田放在陈衡秋西洋史中。

这片土豆片干燥而黐裂，像稻田的脸，

有着贡嘎雪山的苍茫。

未 来

他们走向你的房子，

你把牛羊赶过来，

它们都是祭品。

太阳高高在上，

一道道金光，

让人世间幸福无比。

水流走以后，

河流是绵延的石头与青草，

像极了你的晚年。

一个外省姑娘出现后，

你陈旧的村庄，

有了一阵小小臊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