基于数字普惠金融包容性效应的职业代际流动性调整与共同富裕

2024-07-01 19:06朱奎全邢天才
湖北社会科学 2024年3期
关键词:数字普惠金融共同富裕

朱奎全 邢天才

摘要:普惠金融作为服务实体经济的关键环节,对于实现资源合理分配和社会财富均衡增长具有重要意义,借助数字化手段更可有效缓解传统金融机构或服务方式难以覆盖群体金融服务的问题,改善社会公众的金融可获得性。在代际流动逻辑分析基础上,结合数字普惠金融作用路径,从理论角度探讨数字普惠金融对子代就业的影响及机制的研究发现,子代职业选择不仅受到父代人力资本投入的影响,还将受到各类社会因素的影响,不同的劳动力市场政策、就业环境、教育获取、社会保障都将调节博弈双方行为。对于缺乏优越家庭背景的个体而言,数字普惠金融的包容性效应发挥可以从金融服务覆盖面、产业结构调整、机会公平获取和社会保障水平,带来更多的就业机会、更佳的工作条件和更充沛的社会资源,实现科技创新成果的红利共享,有效提升低收入人群的致富能力,充分促进社会融合,最终加速个体向上流动而提升职业代际流动性、促进共同富裕。

关键词:数字普惠金融;包容性效应;职业代际流动性;共同富裕

中图分类号:F830.3       文献标识码:A      文章编号:1003-8477(2024)03-0106-11

一、引言

职业代际流动性直观反映个人或家族在社会经济阶层上的流动情况,表征子代收入与父代职业与收入的关联性程度,其受到结构性因素和非结构性因素的共同影响,前者主要为社会经济资源的总体分布结构性变化引起,属于制度性影响因素,后者则表现为个体或家族在稳定社会制度下的努力结果,属于禀赋性影响因素。两者关联性越小即职业代际流动性越高,意味着子代越可能突破家庭背景局限而实现向上流动。换言之,家庭财富有效持续积累将主要来自于个体努力而非家庭背景,这正是社会公正的重要体现和经济效率的基本源泉。党的二十大报告中也明确提出“着力维护和促进社会公平正义,着力促进全体人民共同富裕,坚决防止两极分化”,强调“破除妨碍劳动力、人才流动的体制和政策弊端,消除影响平等就业的不合理限制和就业歧视,使人人都有通过勤奋劳动实现自身发展的机会”。在财富分配与共同富裕目标上,中央财经委第十次会议更明确地提出“形成中间大、两头小的橄榄型分配结构”,以提升中等收入群体占比而避免陷入贫困代际传递。如何提升代际收入流动性而缩小财富差距、提升公众社会流动感知就是亟待解决的首要任务。目前已有不少文献关注代际收入流动问题与社会公平效率间的关系,分析了两者间的影响路径和互动机理;也有学者开始从金融视角分析代际收入流动性问题,然而鲜有学者基于新时代共同富裕目标实现而从金融服务角度就职业代际流动性的变化以及其对贫富分化消解展开专门讨论。

普惠金融作为服务实体经济的关键环节,对于实现资源合理分配和社会财富均衡增长具有重要意义,借助数字化手段更可有效缓解传统金融机构难以覆盖群体的服务问题,改善社会公众的金融可获得性。一方面,数字普惠金融可通过对小微经济体的资金扶持而支持大众创业、万众创新,实现“授人以渔”的效果,实现商业可持续性和社会责任的双赢;另一方面,数字普惠金融还可通过对金融工具、金融机构、金融市场的优化组合,使金融资源更有效地配置和流动,满足不同层次、不同领域、不同类型的金融需求,有效破解社会资本流动障碍,提升公平效率性。在国务院印发的《关于推进普惠金融高质量发展的实施意见》中,明确将小微经营主体、乡村区域、民生领域、绿色低碳作为重点领域,2024年中央一号文件也再次提出“发展农村数字普惠金融”。可见,普惠金融理念下社会资本分配与利用将更强调对边缘群体和相对弱势群体的有效惠及,而数字技术的加持则使得“普惠机会”得以进一步扩大。由此,对于缺乏优越家庭背景的个体而言,数字普惠金融的加速发展将使得其更容易获得发展机会、实现财富增长,摆脱父代职业领域的局限与禁锢。多数文献主要讨论了数字普惠金融的经济增长效应和对企业绩效的影响,关于其收入调节效应的讨论也多聚焦于流动性约束缓解和宏观层面的产业结构调整,少有文献从职业代际流动性角度关注其对子代财富公平性积累的作用路径,未能更清晰明显地揭示数字普惠金融基于社会机会结构的公平性与开放性提升而助力共同富裕目标实现。

本文将从理论角度探讨数字普惠金融对子代就业的影响及机制,首先在代际流动逻辑分析基础上,结合数字普惠金融作用路径,揭示其共同作用于子代就业机会的一般机理;其次,构建职业选择博弈模型并求解均衡解,得出子代就业选择的最优模式;再次,基于上述职业选择模型,加入数字普惠金融因素,构建数字普惠金融影响职业代际流动的数理逻辑,揭示数字普惠金融包容性效应对于职业代际流动的影响;最后,综合性分析数字普惠金融与职业代际流动协同作用于共同富裕的路径机理。

本文的边际贡献主要体现在以下方面:一是从研究视角上,考察数字普惠金融发展对个体职业选择的作用机理,揭示其包容性效应下的职业代际流动性强化效应,这一问题的探讨既是对当前社会公平效率诉求的回应,也是对共同富裕目标实现的助力。二是从研究意义上,将数字普惠金融发展的经济效应从产业结构、企业发展层面拓展至更具微观性的经济个体层面,从单一的经济效益拓展至社会公平效率层面,进一步提升了数字普惠金融的经济效应。三是从政策层面上,基于职业代际流动视角为政府和决策部门优化数字普惠金融发展、提升职业代际流动性、优化社会资源配置、提高社会边缘群体和相对弱势群体发展机遇,最终实现共同富裕提供了一定的理论支持与建议,也为全面认识数字普惠金融的发展提供了多元化的视角。

二、文献综述

数字普惠金融对职业代际流动的影响,以及作用于共同富裕有关的研究,主要涉及职业代际流动影响因素、数字普惠金融的经济效应,以及共同富裕目标实现影响因素三个方面。

第一,关于职业代际流动影响因素的研究。对于父代与子代间代际流动的研究较为广泛,并不仅限于职业代际的探讨,还关注代际收入流动性变化。Becker、Tomes基于收入分配模型指出,子代收入将主要受到其从父辈处继承的人力资本和禀赋能力影响,父母对子女的人力资本投资将直接作用于代际弹性。[1](p1153-1189)此后,Becker、Tomes又将借贷约束引入代际传承模型,进一步论证了存在借贷约束的环境下,富裕家庭给予子女的更优人力资本投入将显著加强代际传承,并弱化社会流动性。[2]Cholli等更为细致地将代际流动的影响机制归为家庭因素与社会因素,前者主要包括收入、教育、信贷约束、家庭构成和基因等;社会因素则涉及学校、邻里归类、种族隔离、同群效应等;这为后续研究提供了丰富视角。伴随家庭微观数据的不断丰富,实证研究开始关注影响代际流动的多维度因素,[3]Corak等实证检验了父母收入差距对子代职业流动性与代际收入流动性的影响,三者间呈现出非线性关系,[4](p503-533)Lee等指出父母的阶级是影响子代收入的重要因素;[5](p855-921)Balboni进一步发现,家庭初始资产与子代财富获取间存在门槛效应,一旦低于门槛值则子代往往难以超越父辈。[6](p785-844)拓展至社会因素层面,邹薇等研究分析了教育代际流动的影响,[7](p80-98)Halliday等指出健康与收入代际流动高度相关。[8]石磊研究发现,个人家庭背景和教育机会获取将显著作用于前期代际社会流动性,呈正相关关系,而后期代际社会流动性则会呈下降趋势。从更综合更全面的视角进行分析,Boar等认为,影响代际流动的不单是父辈人力资本投资,还包括父代的财富转移和其对子女的职业干预。[9]方迎风等指出,教育、健康、家庭和地区发展将共同影响代际流动;对于地区发展影响的谈论,[10](p17-28)在Ward的研究中也有所呼应,其在对美国的研究中发现美国国内迁移相对教育对向上流动有更大的影响;[11]王元超也论证了空间位置变化所带来的社会资源变化以及对代际流动的影响。[12](p204-225)

第二,关于数字普惠金融经济效应的研究。作为普惠金融与数字技术结合的产物,其可实现先进数字技术与金融产品、金融服务的深度融合,一方面,从产业结构层面进行优化,孙倩和徐璋勇在考虑区域经济实力的基础上研究发现,数字普惠金融能够显著促进非贫困县产业结构升级,但对贫困县的影响不明显。[13](p140-144)林炳华和陈景纳基于实证分析发现,数字普惠金融在促进产业结构升级上呈现出“U”型路径关系,只有数字普惠金融上升到一定水平后才能够加速产业结构升级;[14](p76-86)邢赵婷和钟若愚在考察劳动力流动影响的基础上,提出数字普惠金融对产业结构优化具有正向影响;[15](p142-156)王染等研究发现,数字普惠金融综合水平及覆盖广度、使用深度的提升能显著推动农村产业现代化进程。[16](p139-144)另一方面,从企业绩效上进行提升,曹志鹏等指出,数字普惠金融可通过降低代理成本及纾解财务风险有效抑制民营企业非效率投资;[17]李明伟研究发现,数字普惠金融与颠覆性双元创新呈正相关关系,且颠覆性双元创新在数字普惠金融与企业绩效关系中发挥部分中介作用;[18]周雷等以小微企业为研究对象发现,数字征信平台、金融科技创新监管试点“三位一体”的运行模式,充分发挥了数字普惠金融的赋能效应;[19](p54-68)张宇飞等以商贸流通企业为研究对象,研究指出数字普惠金融对该类企业数字化转型具有显著的积极影响。[20](p165-168)基于共同富裕目标实现,当前学者对数字普惠金融经济效应的研究还着重于二元经济结构下贫富差距的缩减,张芳等、李佩源、张辽等分别从产业结构调整、流动性约束缓解和乡村产业振兴等方面,论证了数字普惠金融对共同富裕的促进效应;[21](p109-114)[22](p115-122)[23](p41-51)张海燕等基于路径机制指出,数字普惠金融可通过改善居民收入水平、缩小居民收入差距,对共同富裕起正向作用;[24](p119-126)李艺认为,数字普惠金融对共同富裕的促进效应发挥主要在于通过促进产业结构升级、提高创业活力、提升科技创新以及缩小收入差距而实现;[25](p27-35)谭远发等研究发现,数字普惠金融与民生福祉皆存在显著的空间关联性,且数字普惠金融通过发挥“数字红利”的普惠作用而显著增进了民生福祉。[26]综上,数字普惠金融经济效应的发挥事实上主要体现于宏观层面的产业结构优化调整,和微观经济主体经济效益的显著提升,继而缩小区域、产业间的收入差距,这事实上在一定层面反映出金融服务优化之于个体向上流动的促进性,以及在不同群体间收入分配上的公平性调整。

第三,关于共同富裕目标实现影响因素的研究。这主要集中在两个方面,一是,侧重于经济效益上的财富可持续增长。黄险峰等研究指出,数字金融提高了低收入和高收入家庭总收入、经营性收入、工资性收入以及财产性收入,整体上有助于改善收入分配状况;[27]赵丹丹等认为,产业数字化可通过优化创新要素配置,促进劳动力就业间接赋能共同富裕;[28](p21-29)张路路等、辛璐璐、杨明霞、刘能毓分别从交通基础设施建设、数字政府建设、创新创业和市场化进程等角度探讨了共同富裕的实现路径;[29](p82-96)[30](p23-28)[31](p51-58)[32](p179-183)肖盼晴基于马克思产权理论指出,集体产权的权能拓展有利于集体内外、城乡共同富裕的实现。二是,侧重于收入分配结构上的公平公正性提高。[33](p65-79)房亚明等主张,破解空间结构性失衡为要旨的空间正义理念,是推进共同富裕实践的重要价值尺度;[34](p1-13)肖金成等提出应从区域协调发展角度出发,缩小区域发展差距、完善收入分配制度、以新型城镇化道路发挥内需拉动作用、以乡村振兴战略缩小城乡差距;[35]吴鹏等论证了技术研发和技术应用对工资收入差距的作用及机制,这有助于共同富裕目标实现;[36]马从文等研究发现,企业履行ESG责任可通过缓解融资约束和促进创新投资提高劳动收入份额,从而加速共同富裕。[37]

通过对代际流动影响因素文献以及数字普惠金融经济效应、共同富裕目标实现影响因素文献的梳理发现,数字普惠金融在资源、收入分配上的包容性效应发挥,可通过作用于产业结构调整、企业经济绩效、个体创新创业等而促进个体向上流动,这对于深度揭示数字普惠金融作用于职业代际流动从而推动共同富裕具有重要启示,也为政府进一步发展数字普惠金融、提高社会流动性提供了理论启发。

三、职业代际流动逻辑与子代就业选择

(一)职业代际流动的产生逻辑

为更好刻画职业代际流动的起因、过程与结果,现将社会职业简单分为优势职业与劣势职业两类,优势职业既可实现个体高收入且行业成长前景良好、个人未来发展空间大,同时职业进入门槛高;相反,劣势职业不仅收入低且随时可能被社会淘汰,个体职业风险较大,但职业进入门槛低。基于理性经济人假设,职业代际流动将遵从如下基本规律:父辈从事优势职业者将优先考虑将其传承给子代,以使家庭财富保持稳健增长;父辈从事劣势职业者则将主动避免子代对其的继承,通过社会分配机制以教育背景、职业选择的调整实现子代职业向上流动。基于此,进一步构建同期个体职业选择博弈模型,将社会群体分为从事优势职业与从事劣势职业两类,A群体的父代从事优势职业,具有良好成长平台并可实现较高收入,B群体父代从事劣势职业,行业前景不佳且职业收入较低。基于已有研究可知,之所以会产生代际关联,父代对子代的人力资本投入是关键所在。[38]换言之,优势职业父代可凭借更优越的社会关系网为子代跨越职业门槛提供信息与机会优势,增加子代从事优势职业的概率;相反,劣势职业父代可投入人力资本有限,并不能在子代跨阶层就业上贡献力量,难以为子代从事优势职业提供帮助。为更清晰反映父代职业类型对子代就业的影响,现以可量化的子代职业收入高低进行表达与分析,构建方程如下:

[Y=1-αlogM0+αlog (N1)]

[logN1=μ+θr1]

其中,Y为职业代际流动过程中的父代效用,其表现在两个方面,一是自身职业收入的高低,二是对子代职业收入高低的影响;[α]表示父代对子代职业选择的关注度;[M0]为父代职业收入,[N1]为子代职业收入,该变量又决定于人力资本水平[r1]和其他社会性因素[μ](如社会分配结构等),[θ]为劳动力市场上的人力资本回报率。在其他因素不变的情况下,父代职业越具有优势性则[r1]越大,[logN1]随之上升,职业代际流动过程中父代对子代的职业影响越强。进一步假设A、B在求职过程中只有两种选择:从事与父代相同的职业和从事与父代完全不同的职业。一旦选择与父代相同的职业则父代人力资本投入增加,职业代际过程中的父代效用充分体现。现通过博弈过程描述不同家庭子代求职过程中可能遇到的境况,以说明职业代际流动的产生逻辑。

1.当A、B均选择与父代相同的职业,则两者维持现状、延续职业代际传承而无职业竞争,达到纳什均衡([YA,YB])。

2.若B试图通过努力而从事优势职业时,会对A群体的子代就业形成威胁,A群体的父代需要付出更多人力资本、提高自身职业影响效应而助力子代顺利继承优势职业,最终B跨阶层就业失败,A群体子代在高人力资本支付下继续从事优势职业,博弈均衡点为([YA+br1,]0)。

3.若A试图摆脱父辈职业禁锢时,将选择与父辈职业不同的领域,子代职业收入降低,B群体子代跨阶层就业成功,博弈均衡点为([YB,YA])。

4.若A群体子代没有实现对父辈优势职业的继承,B群体子代也因为懒惰等原因没有实现跨阶层就业,则将出现个体向下流动情形,经济社会的公平与效率双双滑落,博弈均衡点为(0,[YB])。

在系列假设条件下,职业代际流动过程表现出零和博弈特点,劣势群体子代跨阶层就业就意味着竞争成功和优势群体子代职业向下流动的结果,而优势职业群体职业代际的实现也意味着对社会资源的垄断。在强调共同富裕目标实现的情境下,打破这一不公平现象的关键就在于对Y的抑制,或者说是对[r1]效用的弱化,即实现社会资本与机会分配的更加公平。与此同时,为避免优势群体子代“躺平”而造成的向下流动趋势,以及劣势群体子代安于现状的停滞不前,还应优化就业环境、促进高质量的就业竞争,营造积极的社会奋斗气氛,也即实现社会效率的进一步提升。基于此,引入数字普惠金融,剖析社会环境因素如何提升职业代际流动以推动共同富裕。

(二)职业代际流动中父代效应发挥与子代就业

基于职业代际流动的博弈分析和职业代际流动逻辑可知,人力资本水平[r1]的高低将直接影响子代职业收入,也同时决定职业代际流动中的父辈影响效应发挥。现实社会中,父辈通过人际关系网而为子代就业谋求方便的情境就是直观印证。代际之间的经济社会地位与职业阶层相关性越强,即意味着父代干预、影响子代就业的效应就越强,子代越容易实现职业传承,也越容易造成社会优质资源垄断而加剧社会不公平现象。原本应该有效作用于子代职业收入的[μ]将难以发挥效用,政策制度和能力禀赋难以助力个体向上流动。在缺乏公平竞争机制的市场上,资源配置无法实现最优,整体经济水平与经济效率也将受到影响。为量化父代人力资本投入对子代职业选择的影响,或者说为更直观地反映父代社会资源作用于子代求职的路径,现借鉴Schmutte构建的摩擦型就业搜索模型将“父代人力资本投入”作为影响因素纳入其中,假设子代完全依靠自身能力水平等找到工作的概率为a,则依靠父代人际关系网而获得工作的概率即为1-a。由[logN1=μ+θr1]可知,子代就业不单受父代人力资本投入的影响,还受社会因素的影响,由此,父代对子代求职的影响效应Y将受到社会因素对职业代际流动的促进程度[β]的影响,则子代就业概率[Jβ=a+1-aY(β)],[0≤a≤1]。结合[Y=1-αlogM0+α(μ+θr1)]可知,[μ]值极小时表示社会因素促进职业代际流动的程度在一个较低范围内,父代对子代职业选择的影响越大,[即β]越小,[Jβ]越大;相反,[β]越大,社会因素在子代职业选择中的影响效用越充分,父代利用社会关系网为子代便利职业选择的概率就越低。结合本文讨论重点,现将数字普惠金融作为可影响职业代际流动的社会因素,进一步考察职业代际流动与数字普惠金融的协同作用将如何作用于共同富裕的实现。

四、考虑数字普惠金融包容性效应的职业选择博弈模型构建及均衡解分析

上述分析已经就职业代际流动逻辑进行了分析,在不考虑社会因素的情形下,博弈结果或是维持现状,或是出现个体向下流动的情形,为揭示父代人力资本投入对子代职业选择的影响,进一步将父代人际关系网因素纳入子代职业选择模型,但子代职业选择不仅受到父代人力资本投入的影响,还将受到各类社会因素的影响,不同的劳动力市场政策、就业环境、教育获取、社会保障都将调节博弈双方行为,使其实现新的纳什均衡而打破职业层级禁锢、促进共同富裕。

(一)数字普惠金融发展对职业代际流动性的影响

职业代际流动本就是一个动态过程,受到家庭资源禀赋和社会公共资源的共同影响,前者属于内生私有资源,具有天然排外性,后者属于社会性资源,应为公众公平享有。优势职业群体父代之所以可对子代职业选择形成助力,正是在于私有内生资源的作用效应,其形成了对其他群体的打压、排斥与隔离,强调社会因素作用发挥的本质就在于实现社会公共资源效应的充分发挥,弥补家庭内生资源的初始禀赋差异,即政府应通过制定与实施有效政策措施使社会优质资源优先倾向于劣势群体,使得原本被排斥在优势职业之外却具备就业条件的劣势群体获得更优的职业发展机会和资源。在完善市场制度政策的基础上引导公私两种资源形成良性互动,利用资源均衡促进职业代际流动。这事实上就是对社会公平效率的更高要求,既需要以有效职业竞争发挥市场调节效应而促进个体向上流动、加速社会财富创造与积累,又要兼顾公平而避免优势群体的资源垄断,以经济社会和谐、平衡、稳健、可持续发展为基础,消解贫富分化、实现共同富裕,即实现经济包容性增长。

“包容性增长”概念为亚洲开发银行在2007年首次提出,着力构建一种社会和经济协调发展、机会平等和可持续发展的增长模式,实现非排他性机制下的人人参与社会经济活动,并使各阶层成员共同享受发展成果。[39](p55-62)数字普惠金融的出发点亦在于通过金融改革创新提高各类群体的金融可得性,尤其是对边缘群体和相对弱势群体的金融服务效能优化,继而减少贫困和不平等现象。通过数字普惠金融发展可加速经济的包容性增长,经济的包容性增长必然实现数字普惠金融发展,两者对于社会公平的强调与重视,使其具有高度契合性。基于职业代际流动性而言,数字普惠金融发展可以有效提高金融包容性,继而扩大金融服务覆盖面,助力小微企业、低收入群体缓解融资约束而获得更多机会、市场,也可通过获取更为充足的信贷资本展开创新创业,实现高质量发展。这都将带来更多的就业机会、更佳的工作条件和更充沛的社会资源,加速个体向上流动而提升职业代际流动性。

从产业结构调整来看,数字普惠金融可通过为弱势群体、边缘地区提供优质金融服务而优化资源配置、培植新兴产业,扩大社会公众创业就业机会而加速经济结构转型升级,这之中源自于技术创新的推动将直接带来产业结构的优化调整,还可基于单位生产效率的提升而提高经营收入和增加流动性,继而降低资源组织协调成本和优化内部控制,实现科技创新成果的红利共享,提高职业代际流动性。

从机会公平获取来看,打破职业阶层鸿沟是加速职业代际流动的关键,社会公共资源调节效应的发挥也在于通过向劣势群体优先配置资源而弥补家庭禀赋差距。数字普惠金融的核心服务对象正是边缘群体、低收入群体和相对弱势群体,力求通过为其提供更为便捷的金融服务激发信贷、投资等需求,和提升社会保障水平,促进创新创业、优化产业结构,这有助于以金融公平优化社会整体就业氛围与就业质量,提高社会资源与机会获取的公平性,消解职业代际流动障碍。不仅如此,数字普惠金融发展对弱势群体、边缘群体等资本支持力度的加大,以及社会公共服务水平的改善,还可促进家庭教育投资,使原本处于家庭禀赋劣势的个体获得更多受教育机会,知识的更加丰富和认知的有效提升将显著提升低收入人群的致富能力,充分促进社会融合,从而提高职业代际流动性。

从社会保障水平来看,数字普惠金融对弱势群体、边缘群体的更优金融服务可产生就业效应和收入效应,商业保险业务覆盖面和服务效能的提升又同时降低了市场交易成本,提高了个体社会互动水平与参与热情;养老保险的更加普及则充分保障了社会公众的基本收益,这都共同作用于社会保障水平的有效提升,促进社会融合,使得原本游离于社会边缘的群体获得更充分的资源、机会而实现向上流动,提高职业代际流动性。

(二)考虑数字普惠金融包容性效应的子代职业博弈模型构建

结合上述博弈模型分析可知,来自优势职业家庭的子代A在进行职业选择时,会综合考虑自身能力与父辈职业发展,在不同金融服务情境下评估自我社会融入性、资源占有性,从而做出不同的占优策略,假设初期选择继续从事与父代相同职业的人数为F([0≤F≤1]),则选择与父代不同职业的人数为1-F,伴随时间周期的变化,F将发生变化;同理,劣势职业家庭子代B选择与父代相同职业的人数为L([0≤L≤1]),选择与父代不同职业的人数为1-L。进一步地,当子代做出与父代职业不同的选择,则其需要与原职业继承群体间进行竞争,设定为[Bj];个体进行职业选择还需支付一定的信息成本,设定为[Bx]。考虑职业代际流动性,将两代人职业相似度用系数[π]表示,可知[BxA=(1-π)bA],[BxB=(1-π)bB],其中[bi]表示个体在社会求职的基础成本,为方便后续讨论时对父子职业相似度的区分,进一步假设当两代职业相同或一脉相承时,[π取值为0.9,]两代职业不同时,[π取值为0.1]。现实社会中,由下向上流动需要个体付出更多精力与成本,需要跨越职业门槛,则[BB>BA]。在综合考虑数字普惠金融包容性效应的背景下,当子代B决定选择与父代不相同的职业时,意味着其将进行跨阶层向上流动的努力,并试图占据社会优质资源,在缺乏原始家庭资源支持的情况下,其资源鸿沟的弥补将来自于社会要素,也即数字普惠金融在资本、收入、红利、教育等方面的帮扶将给予劣势职业群体子代以支持,则A与B的竞争成本支付分别为[BjA=(1-μ)bA],[BjB=(1-μ)bB],同时两类群体的收入分别为[SA]、[SB],则:

1.双方均选择与父代相似职业时,因不涉及竞争则无竞争成本,支付函数为

[aA+1-aA1-αlogMA+αμA+θrASA-0.9×bA],[aB+1-aB1-αlogMB+αμB+θrBSB-0.9×bB]。

2.双方均选择与父代不同职业时,同样没有竞争则无需支付竞争成本,A的支付函数为[SB-0.1×bA],B的支付函数为[SA-0.1×bB]。

3.当A选择继续从事与父代相似职业,而B选择与父代不同职业时,两者间出现对优势职业的竞争,同时,在数字普惠金融的帮扶下,B将获得相当的社会资源支持,为方便后续对比分析和直观展示,假定数字普惠金融作用下社会资源对B的配置具有偏向性,系数为1.5,则在社会资源总量不变的情况下,A的优势资源占有量将有所下降,系数为0.6,也正是如此调整可实现社会资源的更公平分配而缩小贫富差距。

则A的支付函数为:

[aA+1-aA1-αlogMA+α0.6×μA+θrA][SA-0.9×bA];

B的支付函数为:[SB-[0.1×bB+1-1.5×μbB]]  。

4. 当A选择从事与父代不相似职业,而B选择与父代相同职业时,属于A群体向下流动而B群体维持现状,此时的劣势职业可视为无门槛限制,两者间也不存在竞争成本。

则A的支付函数为:[SB-0.1×bA];

B的支付函数为:

[aB+1-aB1-αlogMB+αμB+θrBSB-0.9×bB]。

为更直观地展示职业代际流动过程,将子代职业选择的演化规律数字化表现,参考韩喜平等的研究,采用复制子动态路径的方式进行描述。在上述假设下令子代A、B选择与父辈相近职业的期望收益为[Kρ]、[Kσ],选择与父辈不相近职业的期望收益为[K1-ρ]、[K1-σ],群体总收益为[KA]、[KB],则:

[Kρ=F×aA+1-aA1-αlogMA+αμA+θrASA-0.9×bA]+[(1-F)×aA+1-aA1-αlogMA+α0.6×μA+θrASA-0.9×bA]

[K1-ρ=F×[SA-0.1×bA]  ]+ [(1-F)×[SA-0.1×bA]]

[KA=F×Kρ+(1-F)×Kρ-1]

理性经济人假设下,个体将始终进行最优策略选择,子代A只要认为父代职业收益最高,则必然保持相同选择,其动态演化过程可表示为:

[dFdt=FKρ-KA=F(1-F)aA+1-aA1-αlogMA+αμA+θrASA-SB+(2F-12)BA]   (1)

同理,子代B选择与父辈相近职业的动态演化过程:

[dLdt=L(1-L)Kσ-K1-σ=L(1-L)aB+1-aB1-αlogMB+αμB+θrBSB-SA+[2F-1(1-β)+1/2]BA]   (2)

联立式(1)和(2):

[dFdt=F(1-F)aA+1-aA1-αlogMA+αμA+θrASA-SB+(2F-12)BAdLdt=L(1-L)aB+1-aB1-αlogMB+αμB+θrBSB-SA+[2F-1(1-β)+1/2]BB]

令[dFdt=0],[dLdt=0,]可得到演化博弈子代动态不动点(0,0)(0,1)(1,1)([F*,L*]),当且仅当[0≤(F*,L*)≤1]时才有不动点([F*,L*]),其中,

[F*=12-1α1-β+SA-aA+1-aA1-αlogMA+αμA+θrASB2×(1-β)BB],[L*=14+SB-[aA+1-aA1-αlogMA]SB2BA]。

利用雅克比矩阵的局部稳定分析法,计算子代动态演化系统的Jacobi矩阵:

进一步计算矩阵D的行列式和迹分别为:

[          drtD=1-2F1-2L×JAβSA-SB+2F-12BA×JBβSB-SA+2F-11-β+12BB-4F1-FL1-LBA(1-β)BB]  (3)

[trD=1-2FJAβSA-SB+2F-12BA+(1-2L)JBβSB-SA+[2F-11-β+12)BB] (4)

当均衡点的雅克比矩阵满足[drtD>0]、[trD<0]时,子代职业演化动态过程稳定均衡,即ESS均衡,其策略选择定义为演化稳定策略。进一步,将子代演化动态过程中的不动点分别代入式(3)式(4),可分别求得A、B群体的不动点稳定性。为方便后续分析,对所求的不动点行列式和进行双方策略交叉点的精简处理,可得群体间的收益差为:

1.在劣势职业B子代选择与父代不同职业而向上流动的社会情境下,优势职业A子代选择继承父辈职业和选择劣势职业的收益差为:

[φ1=aA+1-aA1-αlogMA+αμA+θrASA-SB-12BA。]

2.在优势职业A子代选择放弃父代职业而向下流动的社会情境下,劣势职业B子代选择继承父辈职业和争取优势职业的收益差为:

[φ2=aB+1-aB1-αlogMB+αμB+θrBSB-SA+[12-(1-β)]BB。]

3.在劣势职业B子代选择与父代相同职业而维持现状的社会情境下,优势职业A子代选择继承父辈职业和选择劣势职业的收益差为:

[φ3=aA+1-aA1-αlogMA+αμA+θrASA+32BA。]

4.在优势职业A子代选择与父代相同职业而维持现状的社会情境下,劣势职业B子代选择继承父辈职业和优势职业的收益差为:

[φ4=aB+1-aB1-αlogMB+αμB+θrBSB-SA+[12+(1-β)]BB。]

五、基于数字普惠金融包容性效应的职业代际流动与共同富裕

(一)各稳定性策略对应的职业代际流动

A、B两类群体子代不同的策略选择可形成不同的职业代际流动水平,在综合考虑数字普惠金融包容性效应的情况下,职业代际流动将受到父代人力资本投入r、社会资源占有度[μ]、个体自身努力或能力禀赋[a]和职场基础求职成本b的共同影响。为更直观比较不同收益差对各群体职业选择的影响,同时结合现实职场中优势职业收入普遍高于劣势职业的一般情况,设[SA=2SB=2S],[aA=aB=a],即相同努力水平或禀赋下市场给予各群体的机会相同,[bA=bB=b],即政策调控下各群体在职场的基础成本相同,则:

[φ1= S+21-αlogM0+αμ+θr S-12]b

[φ2=- S+1-αlogM0+αμ+θr S+[12-(1-β)]b]

[φ3= S+21-αlogM0+αμ+θr S-32b]

[φ4=- S+1-αlogM0+αμ+θr S+[12+(1-β)]b]

对比分析可知,[φ1<φ3、φ2<φ4]且[φ3>]0,这说明任一群体子代选择与父代不同职业时,对方群体的收益差都较小,且两类群体不会同时选择劣势职业而共同放弃优势职业。[φ2]看似正负不定,但结合现实情境分析可知,该选择发生的背景是在优势职业A子代选择放弃父代职业而向下流动的社会情境下,劣势职业B子代选择继承父辈职业和争取优势职业的收益差,理性经济人假设下B将因为优势职业的更弱竞争情境而优先选择跨职业层级而向上流动,不会出现A、B均放弃优势职业而争抢劣势职业的情形,即[φ2<]0方具有现实意义。

1.当[φ1>0]、[φ2<]0、[φ3>0]、[φ4>0]时,群体A的子代职业选择是子承父业,群体B的子代职业选择将因此受到影响,其想要跨越职业阶层而向上流动,需要获得足够的社会资本、资源扶持而实现对家庭禀赋差距的弥补,并超过A群体子代的人力资本+社会资本投入总和,方能竞争成功。但这往往十分困难,常见情形是各群体均维持现状,各子代均选择与父代相同的职业,即演化趋向于不动点(1,1),此时社会职业代际流动性最低,有碍于社会总体经济平稳、持续发展。

2.当[φ1<0]、[φ2<]0、[φ3>0]、[φ4>0]时,群体A、B的子代的策略选择是观望,将根据对方职业选择结果而进行决定,当A子代选择继承优势职业时,B子代将因为较高的竞争成本而同样选择继承父代职业;而一旦A选择向下流动进入劣势职业,B子代将选择努力向上流动,可能出现向不动点(1,1)和(0,0)移动的两种趋势,具体如何变化则决定于社会制度环境,在本文中即决定于社会数字普惠金融的发展水平,其能否实现对B群体子代的家庭资本鸿沟弥补起到重要作用,在更为公平的资源配置下、红利享受下B群体子代就可实现向上流动,此时社会职业代际流动水平明显高于情形1。

3.当[φ1>0]、[φ2<]0、[φ3>0]、[φ4<0]时,群体A子代一定选择与父代相同的职业,B子代则一定选择与父代不同的职业,此时,群体A的父代将投入大量人力资本对子代进行扶持,这将直接提高优势职业门槛,对于群体B的子代而言能否获得充足的金融服务支持,能否依靠社会资本帮扶而获得更多资源与机会将直接决定其向上流动的成功率。但可以肯定的是,无论最终各群体如何就业,双方对于优势职业的选择将显著提升职业代际流动水平。

4. 当[φ1<0]、[φ2<]0、[φ3>0]、[φ4<0]时。群体B将坚定选择向上流动从事优势职业,群体A子代则可能因为自身懈怠或未能超越B群体子代而从事劣势职业,此时将实现职业代际的突破,有助于缩小贫富差距现状,但优势职业群体子代向下流动的趋势也可能造成社会整体经济效率的下降,这就需要从政策层面有所兼顾与调整,数字普惠金融在对这类群体进行服务时可优先偏向于创新创业引导和企业高质量发展激励。

(二)数字普惠金融包容性效应与职业代际流动协同促进共同富裕

由上述分析可知,社会职业代际流动水平能否得以提升,事实上都取决于社会资本分配制度的公平与效率,人们能否均衡获得外生公共资源、政府如何在保证相对公平的前提下倾向于劣势群体进行资源配置,继而使各阶层的人都得到相对公平合理的发展机会,是打破职业代际、缩小贫富差距继而实现共同富裕的关键。更为直白地说,“先富帮后富”的过程事实上就是发展红利向劣势群体的更优倾斜,社会资本需在其中发挥主力效应而弥补原生家庭资源禀赋造成的“鸿沟”,以高质量发展完成对先富群体资源积聚性优势的转化,使其可以借助先进发达的资本市场创造更具活力的就业环境、就业平台、发展机遇。对于数字普惠金融包容性效应的分析已经知晓,其可以从金融服务覆盖面、产业结构调整、机会公平获取和社会保障水平多层带来更多的就业机会、更佳的工作条件和更充沛的社会资源,实现科技创新成果的红利共享,有效提升低收入人群的致富能力,充分促进社会融合,最终加速个体向上流动而提升职业代际流动性、促进共同富裕。将其作用于职业代际流动性调整,结合上述博弈模型可知,应主要从社会性因素[μ]、社会因素对职业代际流动的促进程度[β]的调整着手,扩大劣势群体的机会占有、提高个体利益保障,让其有充分的向上流动预期与可能性。未来政府关于数字普惠金融发展的政策制定,就可基于职业代际流动水平的有效提升而加以规划,以打破职业阶层固化而助力协同发展,加速共同富裕目标实现。

1.从金融服务覆盖面上,提高对边缘群体、弱势群体、小微群体的资本服务效率,以鼓励创新创业和科技突破为切入口,增加对这类群体的资金信贷规模并灵活信贷方式,实现社会性因素[μ]在子代职业选择上的主导性效用,并对决定于家庭禀赋的r产生一定的抑制性,这可助力群体B子代向上流动,也可通过社会资源配置的适度倾向而增加劣势子代的信心与奋斗激情。

2.从产业结构调整上,借力国家政策加快推进高质量发展,通过对数字化产业和产业数字化发展的助力,提升社会整体经济效率与生产模式,保证个体高质量就业与高水平发展平台获取,这事实上相当于通过[对β]的提升而间接提高[μ]和职业期望收益[K]。这既为劣势职业B的子代提供了更为丰富的高端职业选择,也控制了优势职业群体A的子代向下流动的趋势,避免了情形1的出现,可通过提高国民基本收入水平而加速共同富裕。

3.从机会公平获取上,发挥数字普惠金融在社会公共建设、教育水平、科技创新上的优势,一方面降低个体职业搜寻成本b,另一方面提高个体能力禀赋a,使子代职业选择时更多依靠自身技能特长而匹配到合适的岗位,这既发挥了市场配置效应又打破了父代人力资本投入主导下造成的职业圈层禁锢,可显著促进当前从事新经济新技术、具有较高文化资本的新兴群体向上流动,促进共同富裕。

4.从社会保障水平上,社会公共服务水平的提升和社会公共产品分配的公平,可使原本存在家庭原始资源缺失困境的劣势群体子代借由社会资源、教育资源、咨询资源、机会平台得以弥补,即劣势职业群体子代可通过提高[μ]而提高自身综合资本占有量[logN1],弱化优势职业子代凭借父代人力资本r获得超额资源的占优效应,优化生产关系、缩小贫富差距,推动全体人民共同富裕目标的实现。

六、结语

在系列假设条件下,不同群体子代不同的策略选择可形成不同的职业代际流动水平,在综合考虑数字普惠金融包容性效应的情况下,职业代际流动将受到父代人力资本投入、社会资源占有度、个体自身努力或能力禀赋和职场基础求职成本的共同影响。与此同时,职业代际流动过程表现出零和博弈特点,劣势群体子代跨阶层就业就意味着竞争成功和优势群体子代职业向下流动的结果,而优势职业群体职业代际的实现也意味着对社会资源的垄断。在强调共同富裕目标实现的情境下,打破这一不公平现象的关键就在于对父代职业影响的抑制,或者说是对[父代人力资本]效用的弱化,即实现社会资本与机会分配的更加公平。与此同时,为避免优势群体子代“躺平”而造成的向下流动趋势,以及劣势群体子代安于现状的停滞不前,还应优化就业环境、促进高质量的就业竞争,营造积极的社会奋斗气氛,也即实现社会效率的进一步提升。遵循“先富帮后富”的发展要求,事实上就是实现发展红利向劣势群体的更优倾斜,社会资本需在其中发挥主力效应而弥补原生家庭资源禀赋造成的“鸿沟”,以高质量发展完成对先富群体资源积聚性优势的转化,使其可以借助先进发达的资本市场,从金融服务覆盖面、产业结构调整、机会公平获取和社会保障水平多层带来更多的就业机会、更佳的工作条件和更充沛的社会资源,实现科技创新成果的红利共享,有效提升低收入人群的致富能力,充分促进社会融合,最终加速个体向上流动而提升职业代际流动性、促进共同富裕。未来,政府数字普惠金融发展应在关注宏观层面分配制度和经济可持续发展目标的同时,充分发挥数字普惠金融在包容基础上兼具的效率与公平优势,从促进公共服务均等化、加速产业结构转型升级、助力弱势群体获得更优人力资本投入等入手,加速职业代际流动从而缩小贫富差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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责任编辑   郁之行

收稿日期:2024-01-15

作者简介:朱奎全(1986—),男,东北财经大学金融研究院博士研究生(辽宁大连,266105);邢天才(1961—),男,经济学博士,东北财经大学金融研究院教授,博士生导师(辽宁大连,26610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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