满城汉墓与狮子山汉墓出土玉器对比研究

王利超

摘 要：满城汉墓和狮子山汉墓同属于西汉早期高等级贵族墓葬，其墓葬规格、丧葬礼仪及陪葬品种类都有很多相似之处，尤其是两座墓葬当中出土的玉器，数量之多，工艺之精，造型之美，前所未有，代表了汉代手工业玉器制作的最高水平。文章以两座墓葬出土的相似玉器为例进行对比讨论。

关键词：满城汉墓；狮子山汉墓；玉器；对比

DOI：10.20005/j.cnki.issn.1674-8697.2024.10.028

0 引言

满城汉墓位于河北省保定市满城县（现满城区），是西汉中山靖王刘胜及其妻子窦绾的墓葬。两墓的形制大致相同，由墓道、前堂、车马房、库房和后室组成。墓室庞大，随葬品豪华奢侈，共出土遗物1万余件，其中出土玉器共计125件，数量众多，精美程度惊人。狮子山汉墓因位于江苏省徐州市东郊狮子山而得名，是西汉楚王的陵墓。墓主人身份暂无定论，可能是西汉时期第二代楚王刘郢客或第三代楚王刘戊。陵墓凿石为室，嵌入山腹100余米，规模宏大，结构奇特。虽被盗扰，仍出土文物2000余件，其中玉器200余件套，包括丧葬、礼仪、装饰和生活用玉，代表了楚国玉器制作的最高水平。

1 殓葬用玉

古代人认为玉石是山石的精华，相信玉石的神力可以使尸体永在、灵魂长存。为了实现永生的梦想，专门用玉器制作用来保护逝者的尸体的器具，称殓葬用玉。汉代是古代殓葬玉器使用的顶峰时期，主要包括玉衣、玉枕、玉覆面、玉握、玉琀、玉塞、玉璧、玉棺等。

1.1 玉衣

玉衣又名“玉柙”“玉匣”，是汉代帝王、诸侯及贵族独有的殓葬用具，大体上由头套、上衣、裤筒、手套、鞋套五大部分组成。其中，头套由脸盖和头罩构成，上衣由前后衣片和左右袖筒构成。目前，国内共出土比较完整的汉代玉衣20余套，玉衣类型有金缕、银缕、铜缕、丝缕等。其中最完整的当属河北满城中山王刘胜及窦绾金缕玉衣、徐州土山银缕玉衣、河北定县中山王刘修金缕玉衣、广州南越王丝缕玉衣、徐州狮子山楚王金缕玉衣、江苏盱眙大云山江都王后金缕玉衣。

满城汉墓刘胜金缕玉衣长1.88米，共用玉片2498片、金丝1100克左右，分为头部、上衣、裤筒、手套和鞋五大部分（图1）。头部由头罩和脸盖组成，头部下面是造型精美、装饰华丽的鎏金镶玉铜枕。上衣前片按照人的形体制成鼓起的腹部，后片下端巧妙地做出臀部的形状；裤筒上粗下细，基本按照人的腿形制作而成。玉片是辽宁地区的岫岩玉，一般为长方形或方形，还有三角形、梯形和多边形，最小的玉片只有成人拇指盖大小。窦绾玉衣长1.72米，共用玉片2160片、金丝700克左右，制作方法和刘胜金缕玉衣稍有不同，上衣的前后片使用玉料相对较大，玉片之间并非用金丝编缀，而是用丝织物粘贴。除上衣之外，其余部分都是由金丝编织而成的。满城汉墓发现的这两套金缕玉衣是我国考古发掘中首次出土保存完整的玉衣。

徐州狮子山汉墓出土的金缕玉衣，按常规的丧葬制度本应放在镶玉漆棺内，因遭盗掘被从棺室中拖至墓道塞石上，金丝被抽走，玉片散落在墓道内，很多玉片遭到严重损坏。2001年，徐州博物馆对玉衣进行复原性修复，复原后的玉衣长175厘米、宽68厘米，使用玉片4248片、金丝1576克，由头罩、前后身、双臂、手套、双腿和脚套等十二个部件组成（图2）。玉衣玉质温润，光泽如鲜，是我国目前出土玉片数量最多、玉质最好、制作工艺最精美的金缕玉衣。

1.2 玉枕

玉枕是汉代贵族墓葬中常见的殓葬用品。满城汉墓出土刘胜鎏金镶玉铜枕，长44.1厘米，高17.6厘米，宽8.7厘米，鎏金镶玉，枕的两端装饰两个高昂的龙首，四足巧妙地做成龙爪形，玉枕以铜鎏金做框架，四面镶满透雕龙纹玉饰，制作精致，造型优美（图3）。徐州狮子山汉墓出土“食官监”玉枕，长35.5厘米，宽7.8厘米，通高9.5厘米，玉枕呈板凳形，由枕板、兽头、枕足饰件三部分组成（图4）。枕板内为木质枕芯，上面镶嵌35片雕花玉片。枕板两端是兽头，枕腿略呈“工”字形，做工精良，工艺精湛。

1.3 镶玉漆棺

汉代传统的棺椁是由木质漆器制作而成的，而满城汉墓和狮子山汉墓各出土一件豪华的镶玉漆棺，甚是少见。满城汉墓镶玉漆棺长2米，宽0.52米，高0.54米，外壁镶嵌玉璧26块，内壁镶嵌玉版192块、圭形玉饰8块，出土时木质部分已腐朽，仅存各种玉件（图5）。狮子山汉墓镶玉漆棺长2.8米，宽1.1米，高1.07米，由棺体、棺盖两部分组成，是目前发现的形体最大、最为华丽的西汉镶玉漆棺，共镶嵌玉片2095片，多为新疆青玉，也有玉璧、玉璜、龙形玉佩等白玉（图6）。棺盖由6块大玉板组成，棺体由长方形、三角形、菱形等几何形玉片组成。

2 装饰用玉

汉人崇尚美玉，常比德于玉。随着儒家文化赋予美玉“仁、义、智、勇、洁”等德性，玉器便成为文人君子标榜高尚情操和品行的重要载体，故而有“君子无故，玉不去身”的说法。因此，汉代佩玉极为盛行，其品类繁多、工艺精湛、造型纹样华美，以此来彰显王室贵族高雅的精神风貌。

2.1 龙凤玉饰

满城汉墓出土一对透雕凤鸟形玉饰，高2.5厘米，宽4.2厘米，凤鸟头部昂起，口衔小虫，细颈长尾，雕琢细致，因形体较小，可能是镶嵌在漆木器上的装饰品。徐州狮子山汉墓出土双龙纹玉佩，长20.5厘米，高6.6厘米，厚0.5厘米。白玉透雕而成，两龙相背，后尾相连，呈左右对称形，造型精巧。

2.2 玉璧

玉璧本是商周早期祭祀活动中使用的礼器，发展到汉代，除了用于礼仪之外，也经常佩戴在身上作为装饰。满城汉墓出土透雕双龙白玉璧用和田白玉制成，玉质晶莹洁白。玉璧两面雕刻细密的谷纹。玉璧上端透雕一对威猛矫健的夔龙，两龙相背而立，昂首挺胸，尾部高翘，呈现出跃而欲飞的姿态（图7）。整件器物造型生动，构思巧妙，线条流畅，雕琢精细，具有较高艺术性，是汉代玉璧中不可多得的珍品。狮子山汉墓出土出廓龙纹玉璧，宽14.4厘米，残高12.1厘米，厚0.5厘米，青白玉质，正面满饰谷纹，排列有序，出廓外缘附有透雕的龙形纹饰，流畅生动，工艺水平较高（图8）。

2.3 玉舞人

玉舞人盛行于汉代，多出土于女性墓葬中。舞者舞姿基本相似，一长袖上扬举过头顶，另一袖臂下垂或掐至腰间，以翘袖折腰者多见。玉舞人有单体和双体之分，上下端均有穿孔，既可单独作为佩饰，也可作为组玉佩的构件。满城汉墓出土单体玉舞人，高2.5厘米，白玉制成，色泽微黄，以阴线刻饰细部，两面纹饰相同，玉舞人上身着长袖衣，下身着长裙，上下各有一小孔，用于穿系（图9）。一起出土的还有玛瑙和水晶串珠，组合到一起是一件完整的佩戴饰品。狮子山汉墓出土双联玉舞人，高2.7厘米，宽2.9厘米，出土于狮子山汉墓的侧室，推测为王妃陪葬墓。双联玉舞人由青白玉制成，有沁斑，阴线刻划出衣纹，整体为两个相背舞女形象，双臂分别交连，形成翩然共舞的形象（图10）。

2.4 带钩

带钩是腰上的挂钩，史前时期就已出现，战国秦汉使用普遍。多为铜质，玉带钩数量相对较少。满城汉墓出土兽纹玉带钩长5.8厘米，背部略微鼓起，上面采用浮雕技法雕刻一小兽，两侧阴刻卷云纹，钩部也做成兽头的造型，玉质细腻润滑，十分精美（图11）。狮子山汉墓出土鹅形玉带钩长4.3厘米，高2.2厘米，为青白玉质，表面有灰白色沁，整体呈鹅形，昂首挺胸、曲颈成钩，构思巧妙、形象生动（图12）。

2.5 玉剑饰

剑上饰玉是一种古老的装饰传统，一般不作临阵使用，而是以装饰物显示佩者的身份和地位。这种用玉来装饰的佩剑称“玉具剑”，玉具剑是汉代男性贵族、官宦必备的用具，甚至用以陪葬。一套完整的玉剑饰主要由剑首、剑格、剑璏和剑珌四部分组成。玉剑首安装于剑柄的最上端，背面有象鼻穿，与剑柄相连；剑格在剑柄与剑体之间，起护手作用；剑璏又称“剑鼻”，安装在剑鞘上方，用以贯带系剑于腰间；剑珌安装于鞘的下端，一般呈梯形。

满城汉墓出土了一套完整的玉剑饰（图13）：白玉剑首呈圆形，中间高浮雕一个凸起小圆柱，圆柱上阴刻卷云纹，四周浮雕两只身形修长的神兽；白玉剑格一面浅浮雕卷云纹，一面浮雕穿游于云中的螭龙；剑璏呈长方形，背部有銎口，表面浮雕一只雄健有力的神兽；剑珌呈不规则梯形，两面浮雕五只活泼的神兽，翻腾嬉戏于云海之间。狮子山汉墓出土玉剑饰（图14）：白玉剑首，局部有沁，素面，铲形，中部隆起，两侧稍薄，有方形榫柱；白玉剑格和白玉剑璏正面都浮雕螭纹，健壮饱满，动态十足；玉剑珌略向一边倾斜，下部平，顶部雕有平滑的凸棱，形象似为一兽，雕琢得非常抽象。

3 结语

满城汉墓和狮子山汉墓同为西汉早期的诸侯王墓葬，出土玉器也极为相似，但两个墓葬的玉器仍然有许多个体差异。狮子山汉墓出土玉器多为新疆和田玉，满城汉墓出土玉器多为岫岩玉，显然狮子山汉墓的玉料更佳。但狮子山汉墓因被盗，出土玉器的完整性欠佳。狮子山汉墓玉衣玉块数量总数更多，制作更精美，但只有一半的玉片是出土的，满城汉墓玉衣则是我国第一次发现的保存完整的一套金缕玉衣，意义非凡。狮子山汉墓出土出廓龙纹玉璧和满城汉墓出土透雕双龙白玉璧玉料皆为新疆和田白玉，雕工水平也不相上下，但因出廓龙纹玉璧残缺大大削减了它的历史价值，甚是可惜。总而言之，两个墓葬不论是殓葬用玉还是礼仪用玉、装饰用玉都有极高的重合度，反映出了当时贵族丧葬习俗的统一性和丧葬制度的成熟性，且各种玉器种类繁多制作精美，也体现了西汉早期高度发达的手工业水平，为我们研究汉代文化提供了很好的实物资料。

参考文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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