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人在小镇开了一家饭馆,手艺好,食客如云。几年后,他烦了。凭什么要伺候那么多人?于是,他将饭馆搬迁至一处叫清风岭的地方。没别的意思,只是喜欢。风景绝佳,交通却不便。谁真正怀念他的手艺,得上岭来。渐渐地,他又厌烦了,告示众人,非特别邀请者,恕不招待。
再过一些年,他又迁至云顶。云顶,人迹罕至,古树遍山,溪流清澈。至此地,他已经不再掌勺,只有老友来访,才下厨烹三两道菜,多是野菜。也得有酒,陈年老酒,盛于大海碗,极浅的一点,嘬咂有味。
最后,有几十年不见的挚友来,他欣喜至极。遂磨刀,清水洗案。叙罢幽情,先饮茶,至月亮缓缓升起,又上酒,是存了几十年的一坛老酒。大半坛老酒下去,上来的是另一道茶。没有一根菜。两个人相视而笑。笑罢,依旧是茶,是酒,是清风,是明月。
石桌一边,巨大的松树影子叠在一起,随着风,将人影摇得淡淡的。
这还是厨子吗?
(摘自《杂文月刊》 人邻/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