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自己开一次花

沈歆舒

如果将一个人比喻为一株植物，许多人终其一生的努力就是为了最终收获果实。这样的目标未免缺少魅力，使人生变得简单、直接而功利。人毕竟不是植物，人的一生倘若只为收获果实，这与一架没有生命的机器何异？即便是一株植物，在生命过程中亦会享受花开的美丽，难道就因为看似无用而要将开花的过程从人的生命历程中删去？

从生物学的角度看，开花是结果前必不可少的过程，植物通过开花引来蜂蝶传粉。而人类选择“开花”，正是为了让人的个性之美得到彰显，让我们的生命过程满含诗意。柏拉图有言：“美，具有引人向善的作用和力量。”选择开花，可以让我们淡化物欲，追求生命的诗意和美好，让人们明白还有物质之上的东西值得追求，还有胜过物欲的高境界需要涉足。

开花，也是人们走向成熟的重要标志。它会让我们以一种超越生命常态的形式在世人面前亮相，会让任何一个暗淡的生命瞬间富有光泽，会让我们彰显自己的精神特质……就像陶潜，不愿“为五斗米折腰”，唯愿“采菊东篱下”；就像李白，安能“摧眉折腰事权贵”，唯愿“斗酒诗百篇”；就像苏轼，辗转“黄州惠州儋州”，唯愿“身如不系之舟”……这正是不求“结果”的丰硕，唯愿“花开”的美丽！而恰恰是坎坷的人生路中生命之花的绽放，让他们暗淡的人生变得明丽而璀璨，让他们收获了人间至美的精神之果。

“花繁柳密处，拨得开，才是手段。”很多时候，人们并不是不懂得出发，而是在“天下熙熙，皆为利来；天下攘攘，皆为利往”的世俗之路上渐渐迷失了初衷，钻进了利益的胡同，向着物质的结果一路狂奔。所以，这些人在顺境中总是“忙着给自己浇水、施肥、结果实”；一旦遭遇不顺，心情便会跌落谷底，人生陷入迷茫的境地——他们不管顺境也好，逆境也罢，就是不给自己一个“开花”的机会。

其实，“开花”也是为了使自己换一种生活方式，整理自己，重新开始。“开花”，是一种抽身而出的从容，是一种享受过程的智慧。在走向成熟的路上，我们要“知行”，也要“知止”，如此方能使人生从容自如游刃有余。

植物没有思想，开花只是出于自身繁衍的需要。而人的“开花”，是为了在物质世界开辟出一方精神的领地，在这片精神领地上彰显出人的属性。所以，拒绝“开花”的人生，是功利的人生，是在物质的世界里辗转腾挪却永远不能跃入更高境界的人生。

铁凝说：“生活自有其矜持之处，只有奋力挤进生活的根部，你才能窥见其中丰饶的景象。”就像四川美术学院的保安大叔，繁忙生活之余不忘素描写生，让他的画笔在生活的石缝中绽放出艺术之花。这种精神上的自娱自乐，为他平凡的生命点缀上最美的宝石。

请不要以“效率”为借口拒绝“开花”，一生只会“浇水、施肥、收获果实”的人生空洞乏味，只是在生活的表层游走，很容易陷入快生活的漩涡中难以抽身；我们更应该把“开花”作为跳出冗杂俗务的一次心灵之旅，让自己放空功利之心，求得片刻的自由与宁静。

选择“开一次花”，选择“偷得浮生半日闲”，我们也许会拥有一次重新审视自己和观照生活的机会，我们的生命也将变得更加与众不同。

为自己“开一次花”吧，相信你会收获更丰硕、更美好的结果，同时又能拥有一个更充实、更美满的过程。

（指导教师  王淦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