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弦
你把一幅画写入时间盈满墨香的书页。
猫压弯了向日葵的肩膀,水洗过的蓝正烘托着闪着光亮的橘黄。
点燃一盏沉默的灯,调色盘里所有的颜色都与水相亲,交换延缓衰老的秘密。
植物的呼吸,在画板上蔓延。
关于火一样的热放与葵盘内部的深沉。
在它身上倾注的每分每秒浓缩成一幅色彩的定稿。
那么笨拙,而又熠熠生辉。
一个人亮起虚无的烛光守候冥冥之中的未归人。
丰收后的稻田晃动野草青绿的裙摆,行人纷纷将摄像头对准暮色。
天边被画笔浓妆晕染,胭脂扑在天空灰白的底色上。
用一层层绯红,叠加着热忱。
村庄与日落,素朴与炽烈,它们在对照中充盈着彼此。
我听到蝉鸣与鸟啼敲击着黄昏,光影在高空这块背景布上逐渐变淡。
妹妹在时间寂静的河流里守候未归人。
天黑之前,我们绕过所有的弯路,径直抵达一生中最原始的归宿。
从前雨落屋檐,炊烟缭绕,寂静在柴火中滋滋燃烧。
森林吐出幽绿的气息,一棵树独辟新的生存美学,将自身劈成匀称的两部分。
构成的倒三角空白框中,探出一张被午后阳光眷顾的侧脸。
天空若隐若现,树枝勾勒云的阴影。
走入一条隐秘小径,忘记身为女人的痛楚与甜蜜。
月信在你的体内集结,海水般潮涨潮落。
古老的记号和此刻的森林一样原始。
易被忽略,却被刻上最深情的独白。
老树腾出空空的身体,新长出的紫云英在摇摆中拔高。
我们每日在沿河路上来回踱步,倾听枝头鸟清脆的呢喃。
万物珍藏秘密,而局外人唯恐泄露冰一样的言语。
当晚霞像炊烟晕染天际,人们纷纷出门,用足迹触摸沿河路上的每一块青石。
孙女推着一把发出低鸣的轮椅,上面坐着的老人神态安详。
犹如一枚掉落林间的松果,望着摇晃的白云游走天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