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篇纪实文学《热血:东北抗联》今年3月出版,整个创作和出版前后历时6年,初稿全部以手写的方式完成。在接受记者专访时,年过七十的李发锁表示,写这本书让他感恩,创作过程虽异常艰辛,但是他感恩抗联先辈们教会他如何抵抗病痛、抵抗疲劳、抵抗焦虑、抵抗怠惰,“感恩抗联先辈们对我思想与精神的洗礼,使我软弱的意志坚强起来”。
一
李发锁出生于黑龙江省虎林县,那里是抗联第七军诞生与战斗的地方。“我老家那个村子就曾有日军空军驻扎,我记得日军投降之后,他们的机库被苏联打掉了,我们去那里捡钢筋卖钱。那个地方离我家就一里地。后来,我当兵离开家乡,现在已经在长春生活40多年了。赵尚志牺牲于我老家黑龙江,杨靖宇牺牲于我现在的家吉林。”
他向记者透露,当时手头有七八个题材可写,“我都没最后下决心。我想写东北抗联这个题材,想为家乡做点事儿,少小离家,越老越想家。”李发锁最初计划用两年的时间来完成《热血:东北抗联》,没想到这本书出版最终历时6年,成书逾70万字。
“我想写大历史,写大抗联,把抗联放到中国和世界反法西斯战场的大格局中去考虑。要站在全局的高处俯瞰,用低处的细节来构筑这本书。”李发锁认为,抗联的抗战历史不是孤立的存在,如同中国的抗战,是世界反法西斯东方主战场的一部分。因此,应于中国乃至世界反法西斯战争的大格局中来书写东北抗联的大历史。同时,中国抗战的民族矛盾之中又夹杂了阶级矛盾的特征。“例如,要写明国民党与共产党对抗战的不同态度及发展变化,蒋介石与张学良初期为什么对日本不抵抗,抗日民族统一战线为何能艰难地坚持下来,它对抗联发展的深度作用等。因此,要书写抗联的大历史,就必须着力表述其抗战的复杂性,要客观、全面地逐一理清各种民族关系,以及这些关系对抗联抗战的深刻影响”。
李发锁认为,把所有复杂的关系都梳理清楚了,读者才能更加明白那段历史,知其然,更知其所以然。“比如,为什么苏联有的时候对抗联好,有的时候对抗联就不好?为什么日本一个小国,蒋介石的几百万军队却被打败了?”
二
除了书写历史的大格局外,李发锁还要记录抗联英雄的群英谱,既有大家耳熟能详的杨靖宇、赵尚志、赵一曼等抗联英雄,还有像智勇双全大义灭亲的田仲樵、为掩护战友撤退而牺牲的高禹民、为国捐躯的抗日夫妻张耕野、金凤英等,全书中歌颂的英雄有七八十个。
而除了东北抗联的领导人外,还有很多抗联战士,他们在没有任何后勤保障和补给的情况下,在日军、伪军和伪满政府等残酷高压的政治和军事围剿下,衣衫褴褛地穿越人迹罕至、蚊虫出没的深山老林。他们饿着肚子,饥肠辘辘地嚼着树皮,甚至在11月份的冬天还穿着“单衣水鞋”,很多人饿死、冻死。
在抗战期间,抗联部队所处的环境最为艰难,他们却始终坚持。十一个军几万人分散在东北各地作战,钳制并消灭了大量敌军,延缓了日军从东北南下的节奏,改变了战场的格局,这是当时各方势力都没有想到的。
与这些可歌可泣的故事相对立的,还有可恨可气的汉奸、叛徒,正如赵尚志临死前对警察们的质问:“你们不同样是中国人吗?”李发锁说:“书写正面英雄人物,离不开对反面汉奸、伪军群体丑陋面的剖析及根基的挖掘。我在充分掌握史料基础上,也对这一群体进行了揭露与鞭挞,没有比较就没有鉴别,丑陋彰显了伟岸。”
采访时提及书中的细节之处,李发锁能说出出自哪本书,甚至会具体到第多少页,李发锁表示自己的创作,坚持的一个理念就是“真实就是力量”。李发锁表示,在2000万字的资料中,对于一个事件他会反复比较,慎重落笔,同时这也要求资料的多样化。
对于书中提到的不知名的那些英雄,李发锁表示,都是散记于浩瀚的资料中。“关于抗联的资料还有很多口述史,口述史用的时候要小心,因为有时候口述者说得不太准,这时候,就得好几种资料对比来查。”
创作《热血:东北抗联》,也让李发锁深刻认识到创作者要端正写作态度和目标。“这涉及作家写作伦理的问题,写作者要有忠于事实的诚意、道德。”李发锁坦言,自己十多年前写作之初,有很强的功利心,“总想得奖、出名。你要是有功利心就会考虑读者的兴趣了,就考虑当今的潮流了,你就脱离了作品的根,结果人家啥也不买账。后来,我明白了这个道理,那我的写作目标是什么?要写留得住的书,将来一说到抗联,大家都找这本书。”
(摘自《北京青年报》张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