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关键词]老庄术语英译;“非‘常译”视域;“达意”内、外“观”有别
[中图分类号]H315.9[文献标识码]A[文章DOI]10.15883/j.13-1277/c.20240302910
《道德经》《庄子》反映着老子、庄子治世、处世的非凡出世哲学,吸引着众多国内外译者不断地复译,汪榕培老庄英译译作是20世纪90年代本土老庄英译复译的盛事,两译本分别成为本土《道德经》与《庄子》两部道家经典英译的首个英译全译本。汪榕培英译典籍的历程也是他比读典籍英译复译译作的过程,而理雅各就是他经常列举的对象。百余年前,理雅各英译的《老子》(The Texts of Taoism: The Tao Teh Ching)、《庄子》(The Writings of Kwang-tze)作为《道家经典》的组成部分,被收录到《东方圣书》第三十九卷和第四十卷中,这是迄今最有权威性的一个英文全译本。鉴于汪榕培译论中并没有将其《道德经》《庄子》译本与理雅各对应英译本进行专门比较,本研究拟用比较的方法对汪榕培、理雅各英译《道德经》与《庄子》核心术语实务进行翻译考察,发掘国内外英译老庄术语的“达意”属性,从而甄别两译者各自阐释老庄术语意义的行为与洞见。
道家思想见诸于老庄文中的字里行间,而老庄著作也同样具有中国文化经典的共性,即内容凝练、表达含蓄。显而易见,中国文化古籍中众多的理念“字词句章各个层次都存在达意的问题”[1]13,然而形神兼备的往往是其中的概念性术语。老庄术语是识解道家哲理的文眼,其翻译属于道家翻译实践的结晶。“中国古典文化典籍英译的难点之一在于基本概念因人而异,而其中最困难的问题又在于古代文章中许多概念缺乏明确的界定,由此造成概念的模糊不清与术语的游走不定。”[2]41在老庄书写中,作者使用相同专门用语来表达同一性概念不同层面的语用特色同样存在着,同一概念对应着不同术语的表述现象也存在着:“译者如果不深入探究这些概念或术语在不同作者笔下的不同含义,不加区分地使用同一种翻译予以对应,就会失去本不该也不必失去的东西,或在译文中产生无法解决的矛盾。”[3]115于此,汪榕培英译道家经典概念字词的“达意”原则的表意功能的深究价值毋庸置疑。王平在《比较〈老子〉的三种英译》撰文中早就指出汪榕培英译“首先考虑词语”[4]161的做法,这直接地关系到译者英译《道德经》术语词语的方法与面貌问题,此后译者这一英译思维持续发展,亦成为其英译《庄子》的基本路线。纵观汪榕培英译老庄经典词语实务,特别是观摩译者英译道家最核心术语,如“道”的专名及其同义术语范畴等典型译例,可推论出译者操作术语词语“达意”的三种具体方式。
一、 交互性“非‘常译”
——旨在聚合立意的复合性交互是一种互动、互文活动,而译者提出的“非‘常译”宗旨正是汪榕培典籍译作中交互性英译面貌形成的主导原因,而汪榕培在英译老庄典籍实践中的译介交互行为在其术语英译实务中比较醒目。《英译老子》(1991)是汪榕培典籍英译的第一个翻译对象。汪榕培英译老庄(《庄子》,1997)之间,译者提出了“传神达意”的翻译策略,这成为汪榕培“非‘常译”翻译思维的具体化译介模式,特别是译者关于“达意”藉由“字词达意”[1]13、“比喻达意”[1]14的英译路径对道家术语“一词多义”“一义多词”行文属性的再现行之有效。在英译老庄典籍实践过程中,汪榕培持续地采取“一词多译”“多词一译”的英译手段不拘一格,具有“非‘常译”的译介性质,予以“达意”“立意”的“互文”效果清晰。
(一) 字词所在
《英译老子》出版后,汪榕培即发表了学术撰文《译可译,非常译——英译〈老子〉纵横谈》。依译者所见,“非‘常译的译本跟‘常译的译本之间的关系,可以借用相对真理跟绝对真理的关系。”[5]27 据此,译者推陈出新的翻译追求首先在《道德经·第一章》字词“达意”的演绎现象中呈现出“非‘常译”的创新性,而“道”的译例堪称首要示范,毕竟“第一章”与其中“道”的论语是老庄哲学肇始之本、发展之纲,因此比较汪榕培、理雅各的英译译文非常必要,原文与译文具体见表1。
“这一章是全书的总纲,把体、相、用三件都提挈起来。”[8]25理雅各将第一章“体道”主题概括为“老子提出了道的本性及其表现,而要理解道则要求人们也具有道的品性。”[9]1理译的“To”到汪译的“Tao”的意译形式呈现着复译中译介交互的“非‘常译”译态。汪榕培认为,“如果不能将关键词语把握得细致入微,译文就可能歪曲这些词语在原文中提纲挈领的作用。”[10]78“既然西方人已接受‘tao一词,开宗明义的‘道,可道也,非恒道译成‘Tao can be defined as Tao, but it is not the eternal tao则是顺理成章的。”[5]28此外,Tao译词因其“陌生化”的语感氛围颇有“字神”的“传神”韵味,这样的意味与《道德经》中首屈一指的甚至远远领先于“德”(freq. 5; percentage 0.05)的术语“道”(freq. 81; percentage 0.78)的总体氛围相符,这一“神龙见首不见尾”般的精神气质不仅见于老子众多版本专名训诂之中,更是《老庄词典》中老子之“道”的首要意义,即“宇宙万物的本原本体及其规律;对宇宙万物本原本体的正确认识”[11]14。
汪榕培在其《庄子》英译本中沿用其英译老子“道”核心术语的基本译法,毕竟庄子之“道”并没有脱离规律与认识的本义,即“犹真理”[11]180。因此,如同国外庄子译者,如华兹生(Watson, B.)、梅厄(Mair, V. H.)坚持惯用“Way”的英译词,汪榕培英译《道德经》中数十例到《庄子》中数百例“道”的英译专名“Tao”基本形式不变,如“且道者,万物之所由也”的译句“Furthermore, the greatest Tao is the origin of all things in the universe”[12]563中,汪榕培运用“greatest”细化“道”蕴意,“道”的本质更加凸显。
“道”可道,非常道,老子论“道”的非常之“道”的方法中,最常见的是同义法、搭配法。汪榕培英译老子“道篇”中的“道”义在“德篇”中“达意”方法一脉相承,最明显的译例即“道生一,一生二,二生三,三生万物”(《道德经·四十二章》)译例。比读理雅各译文(“The To produced One; One produced Two; Two produced Three; Three produced All things.”[7]63),发现汪译(“From Tao comes oneness; From oneness comes the duality of yin and yang; From duality comes the equilibrium of yin and yang; From equilibrium comes all things under heaven.”[6]115)中悬殊的差别集中在“一”“二”与“三”三个重点术语单字的译词对应上。汪译《道德经》这一组至关重要的关键术语链中蕴含了从“无”到“有”的深意,因此译者译词迫近了各术语的道家哲理思想深度,远远地超越了百年前理雅各英译为One、Two、Three的单词数列的意指,尽管译者做了首字母大写的概念化处理。
上例中,汪榕培接“二”连“三”的英译词“yin”“yang”在下文“负阴抱阳”中体现了交互性英译类型的丰富性,也颇具传达老子术语意义的“达意”的点睛性质。理雅各首字母大写的、分开“意”译的“Obscurity”[7]63与“Brightness”[7]63措词取向《说文解字》中明、暗相反的字源释义,汪榕培音译词“yin and yang”[6]115揭示的却仍是译者笃定于《道德经》原典“返”的路线,也反映了译者致力于创建中国道家哲学直接性输出的流通模式与译介内涵的潜能。归根结底,汪榕培音译所至反映的是“术语国际化”的两种基本范式,即“词形国际化”[13]9与“读音国际化”[13]9的英语化表现,因此汪榕培英译“阴阳”的音译词也反复应用在译者英译《庄子》“阴阳”的实务中,即庄子23例“阴阳”英译词中唯一的一则例外是“a mixed discomfort”[12]57(“阴阳之患”《庄子·人间世》)。与译者惯用的音译词相比,此译中,老子原典中二者间转化运作的哲理意味,即“相互对立……的最基本的矛盾势力或属性”[11]657的义理程度明显强化了,间接地彰显了庄子给予其“阴阳”平衡性内涵的根性哲思,与“yin”“yang”音译词“对立”[11]21、“依存”[11]21的深层意义交相呼应,是为得之。
本章中,汪榕培英译不仅从术语主题国际化大处着眼,更从术语概念细处着笔。对于第一章中“道”范畴内术语,如“万物”等其他关键词语,汪译与理译之间的不同揭示出中国译者翻译典籍的一个特点,即“更关心在词汇层面的专用名词和术语的翻译”[14]34。说到“万物”与“众妙”,理译“heaven and earth”[7]63和“all that is subtle and wonderful”[7]3与汪译“all things”[6]115和“all wonders”[6]3显然是内涵取向与译介意向和而不同的两种实务。虽然两种英译都趋向于目标语英语表达的对等原则,但汪译字词直译的“达意”现象比理雅各译“意”的释意路径精当直观,是从属于译者翻译宗旨的产物:“As much as possible,this translation attempts to remain faithful to the meaning and intention of the ancient text while trying to render it into intelligible and contemporary English.”[6](Preface)II比较而言,理译措辞也是地道的英语表达,并非疏于易于理解的原则,也并非背离认知的目的,不过理译似乎有过度英译之意,这应该与译者尊重其英译底本河上本“流行于道流学子与平民百姓之间”[15]序3的品质不无关系。
就老庄典型术语而言,汪榕培也在英译过程中关注到庄子“是老子进一步的发展……提出了老子所未曾达到的人生的境界,如由‘忘‘物化‘独化等概念说表征的境界”[16]331。从《道德经》中十余例“万物”的主要译词“all things”到《庄子》中百余例的主要译词“everything”,从《道德经》不足百例的“无”的英译“non-being”到《庄子》中接近千例译词“non-existence”等大同小异的措词,分别与老、庄“万物”的指称含义——“宇宙间一切事物的统称”[11]68与“宇宙间的一切事物”[11]533,“物质的隐伏状态”[11]72、“无形、虚无”[11]72与“隐伏而混沌未分的元气”[11]564的总体概念观一致。“看完前人的研究和翻译,我们明显感到随着时代的发展,理解在深入,翻译也在进步。所谓‘前修未密, 后出转精,在翻译上也是如此,其中‘有和‘无的术语化是最大的进步。”[17]20 汪译的进步在于部分重置老庄术语英译专名,如“all”到“every”、“being”到“existence”的变动中,“齐物”与“无中生有”的老庄体系哲理“间性”微妙得当。译者观照庄子新论的焦点及其与老子概念的同一、 统一等不等层面的交互性译法表明:译者深谙在变译中维护“常译”此理,并精通在不变中保持恒变此法。交互之余,因彼此间由下向上的“天道”逻辑与由外而内的“人道”意识的差异化旨归,老庄之“妙道”“大道”的体、用类型井然有序。
“国外译者翻译中国的典籍,最致命的弱项是理解中国人的思维。”[18]19老庄经典思想的表达语汇一义多词、一词多义的笔法司空见惯,道家概念字词的涵义个中差异的情况比比皆是。作为中外道家英译代表性译者,汪译与理译译字、译词的差异性选择与两译措词超越时空的内在交集现象和合共在,反映出老庄哲学观念绝对的复杂性、相对的同一性在翻译演绎中的挑战性与稳定性。汪译复译老庄译本中,基于术语的“非‘常译”写实性译法的“达意”意识及其变动的“恒道”结果,其译法明显是对理雅各反映老庄字词概念基本词义重复性推进译法、类型范畴化属性的一种改观,而这种交互性变通方式也反映了译者不盲从当下“道”的2种高频“常译”英译词Dao、Way译为的文化自信以及译者求同存异的文化交往观念。
(二) 比喻所得
老子的《道德经》文字精简旷达,指涉深邃,往往使人若有所思;而《庄子》的语言“汪洋恣肆”,时时令人望洋兴叹。“周秦诸子中,倘就玄理与隽语而言,庄周及其弟子允称第一。其笔墨的恣肆、辞采之瑰丽、行文的潇洒与句法之奇特,以及想象之夸张与怪诞,对中国文学的发展影响极大。”[19]42 这也直接地影响到《庄子》翻译的语际交流过程及其呈现方式与阐释内容,间接地作用于庄子意蕴文思的认知向度与中国文化对外传播的广度。基于老庄文思文理超越了“言说的困难”的文论事实,汪榕培运用创意性的“达意”表意方法进行的英译阐释虽非“常译”定式,却有机地缓解了“达意”的困境,也活跃了写实性“达意”表义手段还没及或未必能及的“达意”处境。
汪榕培认为,“其(《庄子》)博大精深的哲学体系足以跟任何一位古希腊哲学家的哲学体系相媲美。 庄子的文学才华也远在任何一位古希腊哲学家之上。”[12]前言17“重言”是《庄子》中常见的表述形式,庄子不仅反复萃取古人隽语,更不断推出言“道”的术语链,事实上,老庄论说中术语复沓的现象鲜明而深刻。“理雅各、冯友兰等比较注重传译《庄子》一书的哲学内涵,而华兹生、葛瑞汉、梅维恒、汪榕培等则兼顾其哲学内涵和文学特点。”[20]77整体上看,文学色彩比理雅各英译表达醒目,而汪榕培英译老庄的笔法与老子言论风格相交之处即译者通过修辞性的“传神”变法务实于优化“达意”,进而较好地服务于庄学理念与西方概念精神实质镜鉴的构建,这一点在汪榕培翻译《道德经》中与“道”同义的概念性字词,如“朴”“大”等术语的英译实务中十分达观。《道德经》中总有8例“朴”字,属于“道”的一种比喻性描述用词。汪榕培英译措词分为两种,都是“名从主人”的描述性译法。除5例本体英译“uncarved wood”外,其余3例中2例呈现为言“道”的抽象理喻“the nameless Tao”, 1例为“simple and good”,属于释意性形象比喻译法,呈现了该字在语用层面的引申性含意。相比之下,理译译法总结为两类。第一类例见“like wood that has not been fashioned into anything”[7]21,第二类例见客观单一性表述“unwrought material”与主观意会性描述“simplicity”(3例)。两者相较,汪译与理译“达意”基本趋同之际,汪译的文学色彩比理译形象鲜明。汪榕培英译《道德经》“朴”之比喻式英译“uncarved”在《庄子》之“朴”(14例)中只沿袭了1次,同样是比喻的英译形式,但汪译喻词变为as(as uncarved timbre)。比对《道德经》之“朴”译,汪译《庄子》之“朴”增添了1例比喻式英译,即“inborn nature”[12]137,该译在活跃了《道德经》以来“朴”字这一形象性比喻词的精神境界的同时,也呈现了这一概念表征化的哲学内涵。
综上,基于庄子“诗人哲人兼于一身的卓越地位”[21]60,汪榕培英译《庄子》“达意”方法不一,译文也非千篇一律,甚至《庄子》很多专名译法不统一,这“正反映了他善于抓住事物本质之敏锐目光”[22]40。归根结底,在汪榕培频频调动庄子术语不同层面上立意的视域下,无论是《庄子》意蕴上的蓄意,还是译者的认知会意,都超越了“干燥地总括庄子思想的要点”[23]52的枯燥译法,避免了“只抓到庄子活活哲思的死骨”[23]52的僵化翻译,回溯到作品《庄子》所处的、思想壮观的先秦时期与作者庄子所本哲理的“真境神韵”[22]41语境:“庄子时代,‘神意味着自在游走的气韵,庄子本人认为‘神是玄妙的、超验的。”(译自原文“...in whose time shen referred to a vital spirit which could run willfully.Zhuang Zis concept of shen is mystical and transcendental.”[24]119)正因为如此,汪榕培创意性“达意”意念举措生成的、变通的喻指性译文与译者写实性“达意”译法译就的求是性质的译文整合一处,呈现出《庄子》原文及其英译之间意蕴相通的文学化翻译效果。
《道德经》中具有“道”涵义的“大”字计20例,汪榕培英译这一概念术语的表达不乏比喻性译笔。老子论述中,最有比喻译介形态的分析应该说是“道”与“大”的3例组词“大道”。从汪榕培的英译(故大道废“When the mighty Tao is discarded”[6]47//行于大道“I will follow its great wide way”[6]139//大道甚夷“This great wide way is easy and safe”[6]139)来看,其译词分为两种:“mighty Tao”属于隐含性理喻的比喻性英译现象,“great wide way”则是显在性具象的陈述性英译事实。此时,“大道”的“道”与《道德经》译介生态一脉相承,汪榕培不同比喻性质的翻译阐释于此达到了循环式转化的效果:“在‘道作‘规律解时,有时可以译成the way,例如:‘是谓深根固柢,长生久视之道也可以译成‘This is called deep-rootedness, the way of lone life and eternal virtue。”[5]28
上述各译例提纲挈领地从相关术语内涵与修辞两个方面反映了汪榕培英译“对原著思想的准确把握”[25]46的译介形态,译者把握这种译介章法的底蕴正是译者本人所持的再现原文“深意”的翻译自我要求与自我规范。汪译“字词的字面意义的理解对于译诗的达意起着决定性作用。与此同时,修辞格的合理使用,对于达意也有着重要的作用。”[4]74这一特点在汪榕培英译老庄中十分突出。概括地讲,辨析汪榕培英译《庄子》的创意性“达意”译法明显地有助于进一步发掘译者追求的“传神达意”在翻译深度与接受向度上的交际潜能。汪榕培英译老庄术语的比喻“达意”形式与内容显示:“达意”不单是汪榕培英译老庄履行达到意思义务的表义单向度操持方案,也是译者践行主持文学化表意实务的译务品质。
“同一个多次出现的概念和术语在不同的行文中也可能采用不同的表达方式。”[12]前言42无论是字词本意,还是比喻含义,两种具体的“达意”举措促成的都是译者立意驱动的、意态程度不等的“非‘常译”实务,而复译语境中的译词交互、译词涵义交互的、以呼应复合性“达意”思维正是“达意”确保道家经典哲理概念意合的有效途径,也是保留术语语言特色的传播渠道,更是规避非必要误读知识性翻译的合理性译介保障。总览汪榕培、理雅各英译老庄“道”“万物”等高频术语的实务现象,两位译者笔法的意向不可同日而语,一方面反映出近代与现代英语客观环境是中外典型译者各自翻译距离视域中英译变化的客观性成因;另一方面取决于两位译者的母语背景及各自主观预设的潜在目标读者两种不同道家英译译作的异质性“达意”的主观性因素。
二、 结构性“非‘常译”
——妙在增益意趣的多样性老庄著述中的术语所在的最近上下文语境中,术语搭配使用的情况居多,形式多样。相对字词“达意”,术语句法结构的“达意”效果的翻译难度更大,难就难在力求表达形式“不至于不必要地错失作者意图强调的核心义旨”[3]113上功到自然成,即表现形式与术语内涵之间确立为统一的互补关系。庄子是先秦时期“才气横溢的文豪”[12]前言26,《庄子·内篇》是公认的庄子笔法。汪榕培也常说,译本开篇部分总是最精彩。分析汪榕培英译《内篇·逍遥游》寓意于形的妙译例证,这对于考察老庄复译视域中译者的翻译作为,对于深入认识、拓展老庄旨意的阐释空间具有启发性意义。《逍遥游》篇以及其他篇目中的“逍遥”总计7例,“游”的计数数据为113例。“逍遥”这一最显著的组合语境中最典型的是动词性搭配的4例结构,具体见表2。
上述译例因语言结构上的不同,促成了译者英译“逍遥”的不同姿态与势态。本着“非‘常译”的翻译主张,译者灵活调度英文结构驱动“逍遥”“达意”的“非‘常译”形意相映成趣,具体体现在“roam”示怡适与“wander”表闲放的搭配规约自现上,“roam idly”与“a carefree life”语用侧重自明中,译词虚(介词)、实(副词、形容词)词自得的变译组合里。
从术语的蕴意上看,所谓“逍遥”可谓无待,所谓“游”可谓忘我,当“逍遥”进一步与“游”组合时,“逍遥”的洒脱与率性更加丰富饱满了。《庄子》全书开篇的《逍遥游》开宗明义,文题中就简明扼要且提纲挈领地切入到庄子“逍遥”“游”的两种处世哲学的二维语域。《庄子》全文中,“逍遥”与“游”两个概念合成的迭加式语境仅有2例,“逍遥游”(《庄子·内篇》)篇目之外,还有1例为“游逍遥之虚”(《庄子·天运》)的语汇。比较而言,篇目英译中,汪译“逍遥”这一“绝对意志”(译自Wandering in Absolute Freedom[12]3)的“非‘常译”传达笔调在其复合型谓语构式中惊鸿一瞥。“‘达意就是表达思想的意思”[4]72,从汪榕培2例“逍遥”词句中“游”的动态英译来看,译词从“wandering”无心为之的云游状态过渡到“travel”(“travel in the world of absolute freedom”[12]235)有心为之的旅游形态的变化表明:译者“达意”的异样措词与表达中,地道的语式深入浅出,“游”的语意在不同的刻意表述中静水流深。
《庄子》全书开篇的《逍遥游》开宗明义,文题中就简明扼要且提纲挈领地切入到庄子处世哲学的两大方法论心经:“逍遥”“游”。作为复译者,汪榕培曾在其《庄子》英译本“前言”中提到了理雅各《庄子》英译本,并通过“庄周梦蝶”具体译例指出理雅各英译“学者型的翻译”“逐字翻译”“过于直译,因而缺乏应有的文学色彩。”[4]41这几点也是区别汪译与理译术语英译实质性差别的至理名言,“逍遥游”即是典型的佐证性译例。尽管理雅各在“主题注释”条目中重申了其“择译”的“自在”“定性”(参考“We might render the title by ‘Sauntering or Rambling at Ease; but it is the untroubled enjoyment of the mind which the author has in view. And this enjoyment is secured by the Tao, though that character does not once occur in the Book.”[26]127)原委以再现庄子的哲理初衷,与汪译相比,就“达意”而言,理译短语“Enjoyment in Untroubled Ease”的“自在”意向仍呈现为平常辞,寻常志的常识性状态。汪、理两译一动一静,其结构“达意”的“非‘常译”译况同中存异。
与中国典籍“意会”的写作面貌大体一样,老庄著述中,“意”是一个开放的过程:“一部道家经典《老子》已经有了100多种英译本,得到不同的解读,不仅说明了这部作品在西方国家深受重视,而且说明翻译在思想传播中的作用。”[27]7由此可见,异语“传”“达”也必定是一个不断开发与逐渐平衡的过程,“这个平衡的过程无疑也是中国哲学典籍翻译的一个挑战”[3]114-115。汪榕培英译《道德经》也是一种译者在复译中进行“传”“达”扬弃实践的结果,以“为学者日益,闻道者日损”(四十八章)等为证。此例中,汪译“He who pursues ...”[6]127的英译句式显然是维护理雅各英译句式结构“He who devotes...”[7]71的英译表达,当下居延安英译《道德经》译句“He who learns ...”中仍沿用着这一表达方式,经典结构不为时空所限,传承有加。
翻译中国哲学典籍,术语化概念一直是重中之重的翻译挑战与难点,理解与翻译时必须要明确其核心主旨及对应翻译的动态对等。鉴于结构性“达意”应和上老庄概念语境的语用结构,不同语境结构的规范性规划了译语“形合”的“非‘常译”动态形态,由此促成了道家哲学概念的多向度理解境遇。由此可见,老庄术语英译结构形式上的变化广开思路,无形中为“达意”平添了不拘一格的、适合表意的文体旨趣。
三、 语篇化“非‘常译”
——利在观照知识的整合性截至目前,老庄著作中的语篇研究颇有建树,尽显道家哲学道高物外的风度。语篇逻辑是译者理解元典基础上转化知识内涵,成就语篇“达意”升华,呈现文化意蕴的载体。表3译例中,从 “曲”“枉”“洼”“敝”“少”“多”的行为取向,到“全”“正”“盈”“新”“得”“惑”的人生面向,这些近似“对反”词语汇万变不离其宗,反映的是道家无为行为的自然归宿的语篇意旨。汪译一气呵成的主体句法组织作用下,因果逻辑“达意”缜密,语篇说理跃然纸上。
上例集中了若干“道”家的细节化观念,彼此构成了“言”“道”的一例小语篇。从英译本来看,理雅各、汪榕培译句在英语语言组织与语意逻辑方面的表现惊人的相似。理雅各英译一反常态地直白起来,而素以简约立译的汪榕培则在语篇逻辑上步步为营。不同于理雅各变换译句表达形式的译法,汪译中,译者通过建构复沓地应用英语句法形式,继而在若干术语周边建构了缜密的连贯性蓄意框架,从而使古汉语元典语句的句读逻辑及其所蕴含的文化思维顺理成章地契合一处。由此可见,“术语翻译在命名过程中的有限合理差异性”[13]2的现象并不鲜见,这“反映的恰恰是‘互补性研究范式下的人文社会科学研究成果”[13]2在翻译界面的操作实践与演绎实体的常态与优势。总之,在汪榕培与理雅各各自英译道家经典过程中,译者不同的学识与通识期待角度各自为界,生成的语篇“达意”取向各自为译。作为以统摄原文形式与意义见长的本土译出者,汪榕培老庄英译本译文生成为“辞达而理举”[28]91的整体性交际的话语语篇,其可信度、可读性、可知力特色均是“传神达意”核心内涵的派生性功用,总关联到汪榕培语篇翻译实践意脉动态,总关联着他英译典籍语篇目标的语感形态,更关乎着他语篇翻译风格的格调风姿。
整体而言,老庄论“道”的谋篇布局视域宏阔。在汪榕培追求“非‘常译”的英译过程中,在汪榕培“让庄子从东方走向西方”的翻译视域下,老子“非常名”(《道德经·第一章》)与“无为而无不为”(《道德经·三十七章》)到庄子“无名故无为,无为而无不为”( 《庄子·则阳》)等老庄宏论密切的语篇关联性在汪榕培老庄英译实务(“When nothing is done at all, nothing is left undone.He who is nameless does nothing; he who does nothing will accomplish anything.”[12]453)中一目了然。进一步来看术语“无为”,该专名的语篇融通性更至关重要,它不仅贯通了庄子哲思,即“以道为本”“万物齐一”“自然无为”与“逍遥而游”4个核心层面的“整体性特征”[29]156,也贯穿了老庄学说,诸如此类者如“逍遥,无为也。”( 《庄子·天运》) “为道者日损,损之又损之以至于无为,无为而无不为也。”(道德经·四十八章/《庄子·知北游》)“夫虚静恬淡寂漠无为者,万物之本也。”(《庄子·天道》)纵观汪榕培对应英译(“Absolute freedom implies ‘taking no action at all;”[12]235-237//“He who pursues Tao does less day by day. Less and less is done until nothing is done at all; when nothing is done at all, nothing is left undone.”[6]127,[12]363//“Emptiness, peacefulness, quietude and non-action are the root source of every thing in the world.”[12]203),显而易见,各译句举一反三的语篇演绎中,“无为”与“游心”“齐一”“为道”的逻辑无懈可击。此间,老子与庄子各自展开关注悟“道”、入“道”的谈“心”工程任重道远。
《庄子》中,“心”术语的频次总计187例,各有语篇范畴上的归属,构成心心相印的语用语境。独字运用的概念性表达约占其中的三分之一。在汪译总14种译文中,“attention/wit/will/motive/wish/worry and care/idea”均为孤例,1例以上的译词包括“people/soul/mind/thought/heart/desire/bent”,而“heart”与“mind”的译介频次数一数二,共有13例,成为汪译权衡语篇视域下定译性质的译词。
虽然汪榕培学术写作中自比其英译实务的情况不多,但比较总是汪榕培借鉴与畅谈英译典籍的常用方法,所以汪榕培英译老庄经典术语的个人行为互为镜像的英译实务也具有汪榕培典籍英译比较译学的务实意义。事实上,汪榕培英译《庄子》之“心”的多元英译虽然与庄子“心斋”“游心”等不同语境不无关系,但与译者英译《道德经》之“心”的初译表现之间的关联也明确地体现在《道德经》8例“心”的英译语篇中,其中“heart”(如“strain the heart”[6]145)与“mind”(“Emptying their minds”[6]9)共计5例的高频用法以及“thought”(如“profound in thought”[6]19)英译词都在《庄子》英译中一一延续着“绝圣弃智”的意蕴。据此,汪榕培英译的老庄术语不单单是一种内在意义的系统,也不仅仅是译者推广道家哲学经典的英译行为,因为汪榕培老庄英译文本已经共同演化为20世纪六七十年代西方汉学对话体系发生根本性转变,特别是中国崛起以来的国际交流大环境中的一种当下译介语篇外观。
汪译“心”自比之余,对比汪译与理译的结论大同小异,这从理译“有蓬之心”(《庄子·逍遥游》)为“been closed against all intelligence”[7]11与“大随其成心而师之”(《庄子·齐物论》)译为“follow the judgments of the predetermined mind”[7]19的经典译例中就可以略见译语语篇逻辑的跨越式关联样态。汪译“your mind is not open enough yet”[12]13/“follow your own fixed idea”[12]19中的“mind”与“idea”比理译“intelligence”与“judgments of the predetermined mind”更能够简明扼要地切中《庄子》“心”意,同时通达英语读者的背景文化常理,取得“博采众家之长融而化之为流畅的英语”[22]39的语篇“不隔”实效,“达意”程度比汪榕培音译“道”的专名方法更直观,在其他术语,如“常”等同义概念英译众声附和中,为汇通道家之“道”宏阔大语篇文化助上一臂之力。比较而言,理译“心”字因其语篇逻辑显得偏了一些,而造成语意偏差的异域“他者”视角与距离等问题基本上在本土译者进行语篇知识翻译的过程中不复存在。总览汪、理各译的“心”字译词,“心”的道家属性各有语篇范畴上的归属,而语篇意义的逻辑连贯意识与整合操作方式虽不一定先于,却必定重于其表达衔接处理与技巧,这对“整体把握”[30]34老庄哲理的知识性、“理性操作”[30]34“中哲西传”[31]75的认知性,都起到了推此及彼的融通作用。
汪榕培认为21世纪是中国文学译到国外的新纪元,而他个人早在20世纪90年代就先后英译了中国道家传统经典两部代表作。汪榕培《英译老子》(1991)与《庄子》英译本(1997)的出版改变了本土《庄子》英译“被别人表述”(萨伊德在其《东方学》扉页中引用卡尔·马克思《路易波拿巴的雾月十八日》文章中的用语)的局面,也彰显着汇聚在译者“传神达意”翻译宗旨中的中国古典哲学与文学的特定底蕴和特有面貌。综上,在汪榕培英译老庄实务中,术语译词问源探路的“非‘常译”意向曰深,术语译法形式上推敲的“非‘常译”意趣曰新,术语语篇逻辑的“非‘常译”意识曰顺,也就是说,汪榕培英译老庄术语字词涵义、句法形式与篇章旨意三方在环节上既各自独立,又相互贯通。字义“达意”从术语语意内在“幽玄”的关联性意合向度,结构“达意”从语意外在“混成”的规范性形合角度,语篇“达意”从语意“寂语”的整体性契合维度的翻译三环节共同维护原作作者追求的不确定的“意义”并将之推进到“‘意可译,非“常译”译文的生成“观”语境,从而迫近了“字不厌精、句不厌顺、境不厌熟”[32]64的有据、有趣、有意的、微观—中观—宏观三重“达意”的“观”译境界。
四、 结语
老庄学说“玄之又玄”“汪洋恣肆”都是一种极致的思辨的表现,它们散发出中国道家思想玄览的光芒与道家智慧逍遥的魅力。作为中国传统哲学重要的一脉,老庄道家学说有其界内可遇的内在意蕴指向,也有域外可求的外在意会空间。汪榕培“述而不作”的“非‘常译”译为演绎的是现代化致知的“非‘常译”变通路线,而理雅各“述而作”的译者思维反映的是“常译”性质的古典式格物模式,两者决定着观摩、通鉴老庄英译本的观外、观内的译介逻辑。“译道”需融汇,悟道需蹊径。汪榕培以老庄术语能指为径的对外交际“观”英译路线切合的是老庄术语交际性英译外观的“悟道”性,其结果相当于老庄作品的涉外性代言;而理雅各以老庄术语所指为本的古文观止“观”译介范畴针对的则是老庄思想体系学术史内省的“梳理”性,其译本显然是老庄学问的权威性智库。简言之,汪榕培英译老庄释怀于译者适应性反响的属意思路与理雅各释然于译者条理性反应的释义进路的译“观”虽相向而在,两者跨时空语境下英译老庄术语的“意法文,文法人,人法道”的实践行为观照到老庄学问中“常道”与“恒道”的辩证哲学观,反映着国内外译者“译出”推广与“译入”接纳的两种“中学西渐”的译介模式与渐进态势,也适时地表明从理雅各到汪榕培,从取法于抽象学理到取道于具象通用的阐释与推广,两种操作模式和合地演绎着道家学说“成绩斐然,却还依然诗意地栖居在大地上”的不凡品质与不俗气象,先后成为中国老庄英译领域相得益彰的“非‘常译”范本,而两位译者英译其中经典术语的途径和方式也为典籍术语翻译提供了“达意”的复观实用性与观复借鉴性参考价值。需要指出的是:虽然国别译介动机、指标、方式等方面的差异显而易见,但汪榕培、理雅各英译老庄的的术语英译乃至译本全文都是译者尊重与维护道家理论及其表达的丰富性、统一性的杰出硕果。同时,汪榕培复译的复“观”也不乏溯本求源的实务实况,理雅各英译“观”复也并非“向隅而立”的务实实质,双重译“观”“观”“观”相护,共同影响着潜在读者不断地去解析老庄措词的质性,去赏析老庄表述的自性,去分析老庄思维的智性的读、品、学空间。因为“横亘在人与世界之间的不是一道区分‘自失与‘自圣、难以逾越的语言门槛”[33]80,所以两位立足各自时空的翻译家分别以“观”的体、用方式造访、造化了老子玄妙的慧言、庄子隐逸的隽语“言之所以在意”[12]472(《庄子·外物》)的观复意义及其知止而未定的复观视界,因此他们的老庄英译本也因此都在老庄复译“众妙之门”多维演进的历程中椿萱并茂,在《大中华文库·庄子》、理雅各《东方圣典·道家经典》的传播渠道中厚德载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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Identifying the Representations of Terms in the Writings of Laozi and Zhuangzi in Wang Rongpeis and Legges English Translations
CAI Hua
(School of International Studies,Dalian University ,Dalian 116622,China)
Abstract:In the English translations of the classical writings of Laozi and Zhuangzi, contributions of Wang Rongpei and those of Legge consequentially emerge as the masterpieces that are respectively oriented towards out-going communicative promotion and academic integration across time and space. This paper explores the parallel examples in the English translations of the two classical translators to analyze the differences regarding the orientations and degrees in conveying the actual meaning of the representative terms. It aims to distinguish between the depth of academic availability of mapping and the broad accessibility of popularizing the meanings of these terms of both translators to highlight their unique commitments in presenting the Daoist classics.
Key words:English translations of terms in Laozis and Zhuangzis writings; the realm of extraordinary translation; differences in outbound and inbound perspectives on conveying meaning
[责任编辑刘冰]
[基金项目]国家社科一般项目立项“基于副文本的中国古典诗歌国外英译新论研究”(13BYY035)
[作者简介]蔡华(1965—),女,辽宁沈阳人,博士,大连大学外国语学院教授,硕士生导师。[摘要]老庄经典英译进程中,相去百年的汪榕培、理雅各两种英译本以各自交流性“输出”、学术型“译入”的特质成为跨文化时空性对话的英译经典。通过平行考察上述老庄两译本核心术语的英译实务,着重分析了两译者传达原典关键术语意义“达意”向度、程度上的差异,侧重阐释了两译者翻译“学术”与“普及”观念各从其类的道家英译贡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