资本禀赋对农户有机肥替代技术采纳行为影响及作用机制

陈钇涵 赵敏娟

摘 要：基于陕西、甘肃2省1 208份苹果种植户微观调研数据，利用二元Logistic、OLS、中介效应和调节效应模型，考察了资本禀赋对农户有机肥替代技术采纳行为的影响及作用机制。研究发现，资本禀赋对农户有机肥替代技术采纳行为具有显著正向影响，资本禀赋水平越高的农户采纳有机肥替代技术的可能性越大、采用程度越高、采纳时长越长，其中物质资本和经济资本的影响就越显著。进一步探讨作用机制后发现，资本禀赋通过提高采纳意愿影响农户有机肥替代技术采纳行为，具体表现为资本禀赋水平越高的农户对技术的采纳意愿越强烈，进而采纳有机肥替代技术的可能性越大、采用程度越高、采纳时长越长。此外，技术培训、补贴满意度对资本禀赋影响农户有机肥替代技术采纳行为具有正向调节作用，即参加技术培训、补贴满意度提升能发挥资本禀赋对农户有机肥替代技术采纳行为的促进作用。

关键词：资本禀赋;采纳意愿;技术培训;补贴满意度;有机肥替代技术

中图分类号：F323.9  文献标志码：A 文章编号：1009-9107（2024）03-0116-12  DOI：10.13968/j.cnki.1009-9107.2024.03.13

引 言

化肥作为农业投入要素之一，为我国农业经济增长作出了巨大贡献［1］，但其长期过量施用引起了农业土壤、水体和大气环境质量衰退［2-3］，造成了严重的农业面源污染和地力下降等问题［4-5］，可见，化肥施用量已超过兼顾经济与环境效率最优用量区间［6-7］。化肥减量作为农业绿色低碳政策的目标之一，有机肥替代技术是其实现的重要方式［3］，它改变了传统施肥习惯，使土壤肥力有效提升、农产品品质得到保障，对改善农村生态环境进而促进农业绿色、低碳、可持续发展起到了至关重要的作用。农户是农业生产经营决策的实施主体，又是绿色农业技术的终端需求者［8］。为了激励农户采纳有机肥替代技术实现化肥减量增效，2017年农业部制定了《开展果菜茶有机肥替代化肥行动方案》，2021年中央“一号文件”提出要持续推进化肥减量增效，2022年国家出台《农业农村污染治理攻坚战行动方案（2021-2025年）》，提出要深入推进化肥减量增效等一系列政策措施。但在实际农业生产过程中农户有机肥的施用情况并不乐观，施用有机肥的农户占比仅为15％～35％［9-11］。那么，农户有机肥替代技术采纳行为受什么因素影响？应采取怎样的措施激发农户对有机肥替代技术采纳的积极性？已有研究表明，农户可能会因自身资本禀赋不能满足相应行为发生的需要而选择放弃［12］，资本禀赋对个人的行为选择和决策具有显著的影响［13］。因此，在资本禀赋分化背景下深入剖析资本禀赋对农户有机肥替代技术采纳行为的影响，把握农户有机肥替代技术采纳的规律，对政府有效推广有机肥替代技术和推动农业绿色可持续发展具有重要意义。

目前国内学者关于有机肥替代技术的研究主要集中在3个方面。一是在自然科学领域中，学者们从技术本身属性特征方面（技术类型［14］、施用强度［15］以及施用效果［16］等）进行了分析。二是从农户有机肥替代技术采纳行为的决策机制出发，将农户视为一个整体从内在因素（社会信任［17］、内在感知［18］、社会网络［19］、资本禀赋、绿色认知［12，20］以及风险偏好［21］等）和外部环境（农地权属［22］、补贴政策［23］以及市场环境［24］等）两类多个角度展开了丰富研究。三是从不同技术间的关联效应出发，研究有机肥替代技术与其他绿色技术间的替代效应或互补效应［2，25］。

已有研究为本文奠定了理论基础，但仍存在一定的拓展空间。一是指标选取上，已有研究多从是否采纳、采纳程度某一决策行为或将二者有机结合来分析农户的技术采纳行为。而完整的农户有机肥替代技术采纳行为应包含是否采纳、采纳程度以及采纳时长;二是研究内容上，已有研究主要从资本禀赋某一维度切入，缺乏考虑多维度资本禀赋对农户有机肥替代技术采纳行为影响的研究;三是作用机理上，尽管现有研究关注到资本禀赋、采纳意愿、技术培训和补贴满意度中的某一方面对农户技术采纳行为的影响，但是未能将四者纳入同一分析框架中进行研究，更缺乏技术培训、补贴满意度对资本禀赋与农户有机肥替代技术采纳行为之间的调节机制研究;四是研究对象上，已有研究多以小麦、玉米等大田作物来分析，缺少对苹果等经济作物有机肥替代技术采纳行为的影响因素分析。鉴于此，本文基于2022年对陕西、甘肃2省1 208份苹果种植户的调研数据，运用二元Logistic、OLS、中介效应和调节效应模型，将资本禀赋分为自然资本、物质资本、人力资本、经济资本和社会资本5个维度，实证分析了资本禀赋对农户有机肥替代技术采纳行为（是否采纳、采纳程度和采纳时长）的影响及作用机制，并进一步考察由于农户技术培训参与情况和补贴满意度不同，而使资本禀赋对农户有机肥替代技术采纳行为产生的差异化影响。

一、理论分析与研究假说

（一）资本禀赋对农户有机肥替代技术采纳行为的直接影响

资本禀赋是指农户所拥有的天然或后天获得的所有资源和能力，反映农户从事农业生产的能力，是农户行为与决策的重要影响因素。由于受资本禀赋约束，大多数农户的行为决策都是权衡家庭禀赋后的理性选择［26］，即不同资本禀赋约束导致农户个体行为决策存在差异。因此，资本禀赋丰富的农户，获得技术信息的机会多，更有可能采纳有机肥替代技术。综合参考不同学者的分类［12，27］，本文从自然资本、物质资本、人力资本、经济资本和社会资本5个维度阐述资本禀赋对农户有机肥替代技术采纳行为的影响。具体来说，自然资本指的是农户生产决策不可或缺的资源与环境要素［28］，具有重要的社会保障功能，为农户提供赖以生存的基础［29］，拥有充足自然资本的农户倾向选择利于长远发展的农业生产方式［12］。物质资本指的是农户技术选择所依赖的物品设备等，一定程度上反映农户的生活质量和物质条件。物质资本越丰富，农业生产中的物质条件和生产设施越完善，农户对改善生产现状的意愿也越强。人力资本是农户技术选择时所具备的知识储备和生产能力［28］，人力资本水平越高，对有机肥替代技术的重要性与环境污染危害性的认知越深，同时充裕的人力资本可以分离一部分劳动力来从事新技术，这样既能保障已有农业生产收益又能降低收益不确定性和损失风险，他们也越容易采纳该技术。经济资本是农户家庭资金实力和经济地位的主要体现，是决定投资新技术的能力以及抵抗技术风险的能力，影响农户的行为决策［30］，经济资本越雄厚，农户在生产决策中的资金支持越充足，越倾向采纳新技术。社会资本指的是农户的关系网络及可调动的资源，包括社会网络、信任、参与、声望和规范，其通过复杂的社会关系影响社会成员的集体行动意识［31］。作为非正式的信息和资源渠道，农户通过互动、学习和交流促进有机肥替代技术的采纳行为。可见，不同维度的资本禀赋对农户有机肥替代技术采纳行为的影响不同。基于此，提出研究假设。

H1：资本禀赋对农户有机肥替代技术采纳行为有正向影响。

H2：不同维度的资本禀赋对农户有机肥替代技术采纳行为的影响存在差异。

（二）采纳意愿在资本禀赋与农户有机肥替代技术采纳行为间的中介效应

资本禀赋是支持或限制人的行为或意愿的重要影响因素［32］，已有文献围绕资本禀赋与农户行为或意愿之间的关系开展了丰富的研究，相关研究表明资本禀赋对农户绿色生产行为［33-34］、耕地利用行为［35］和技术采纳行为［36］以及农户绿色生产投资意愿［12］、农地保护意愿［30，36］和环境友好型技术采用意愿［37］等方面产生影响。由此可见，资本禀赋不仅可以直接影响农户决策行为，而且还可以通过提高农户认知水平、农业生产能力、信息获取能力以及风险承受能力等强化农户技术采纳意愿，进而对农户有机肥替代技术采纳行为产生间接影响。具体而言，资本禀赋是农户采纳意愿的约束条件，即农户意愿是其综合考虑自身资本禀赋情况后的权衡结果，资本禀赋水平越高，农户所具备的生产资源越丰富、生产能力越强，农业生产过程中的不同需求越容易被满足，农户就越愿意采纳新技术。而农户对技术采纳行为源于自身意愿的驱使［38］，通过农户的行为态度可以判断其行为选择，农户采纳意愿越强烈，越会促进农户对新技术的采纳行为。基于此，提出研究假设。

H3：采纳意愿在资本禀赋与农户有机肥替代技术采纳行为间具有中介效应。

（三）技术培训在资本禀赋与农户有机肥替代技术采纳行为间的调节效应

技术培训作为政府对有机肥替代技术的外部支持，是农户获取生产信息和提高技能的重要途径，也是促进农户技术采纳的有效手段。一方面，技术培训能帮助农户分析技术采纳的可行性和综合效益，打破信息传递壁垒，克服技术扩散过程中出现的障碍，减少新技术耗费的精力和成本，消除对新技术的诸多顾虑，提高有机肥替代技术采纳的积极性。另一方面，技术培训可以为农户提供有效的技术信息和专业技术指导，优化农户的技术知识并引导其施肥习惯，通过提高农户信息获取能力与对化肥施用利弊和有机肥替代政策的认知程度来实现农户的资本积累［39］，为农户采纳有机肥替代技术提供保障，从而达到化肥减施有机肥替代的目的。可见，技术培训可以增加资本禀赋对农户有机肥替代技术采纳行为的促进作用。因此，在不同技术培训的影响下，资本禀赋对农户有机肥替代技术采纳行为的影响可能呈现较大差异，即在同一资本禀赋水平下，参加技术培训的农户，采纳有机肥替代技术的概率越大。基于此，提出研究假设。

H4：技术培训在资本禀赋与农户有机肥替代技术采纳行为之间存在调节效应。

（四）补贴满意度在资本禀赋与农户有机肥替代技术采纳行为间的调节效应

补贴满意度是农户评价政策实施效果的一个关键指标，也是影响农户技术采纳行为的重要因素［40-41］，反映了农户对农业管理机构的信任和接受程度。政府补贴有助于降低农户投入成本并提高预期收益，但由于农户资本禀赋存在差异，对政策激励效果的反应就有所不同［42］，进而对补贴政策产生不同的主观评价。补贴满意度越高的农户对新技术采纳行为的积极性越高。由此可见，补贴满意度在一定程度上能够推动农户采纳有机肥替代技术，且在不同补贴满意度的影响下，资本禀赋对农户有机肥替代技术采纳行为的影响呈现较大差异。也就是说在同一资本禀赋水平下，对补贴政策越满意的农户，对有机肥替代技术采纳行为越强烈。因此，探讨补贴满意度在资本禀赋对农户有机肥替代技术采纳行为影响中的调节作用，有助于发挥资本禀赋对农户技术采纳的积极作用。基于此，提出研究假设。

H5：补贴满意度在资本禀赋与农户有机肥替代技术采纳行为之间存在调节效应。

综上所述，构建理论分析框架如图1所示。

二、数据来源、模型构建及变量选取

（一）数据来源与样本说明

本文数据源自课题组2022年3-6月在陕西、甘肃2省展开的“苹果种植户有机肥替代技术采纳情况”的调查。该调查采用多阶段抽样方法，共分4个阶段：第一阶段，从黄土高原优势区（陕西渭北、陕北南部地区，甘肃陇东、陇南地区）选取有代表性的陕西、甘肃2省作为主要调查地区;第二阶段，综合考虑2省地理位置分布及苹果经营形式等因素后，选取陕西省4个县（区）、甘肃省4个县（区）作为样本县，具体包括陕西省旬邑县、白水县、宝塔区、洛川县以及甘肃省庄浪县、静宁县、西峰区、庆城县;第三阶段，分别在确定的8个县（区）中随机选取开展苹果产业发展和推广技术应用的2个乡镇;第四阶段，在每个乡镇中随机选取4个村，分别在每个村中随机选取16～19户农户作为最终的调查对象。本次调查共发放农户问卷1 230份，根据研究需要，剔除部分数据缺失和信息前后矛盾的问卷后，最终得到有效样本1 208份，问卷有效率为98.21％。农户问卷主要采用“一对一”访谈的方式，对户主或参与生产决策的主要家庭成员进行调查，内容包括农户五大资本禀赋、生产经营管理与销售情况、化肥农药施用情况以及农户对有机肥替代技术采纳情况等方面。

（二）模型构建

1.二元Logistic模型。由于农户是否采纳有机肥替代技术Y是一个典型的二分类变量，将Y=1表示采纳，Y=0表示未采纳。引入二元Logistic回归模型进行数据模拟，研究各影响因素如何作用于农户有机肥替代技术采纳行为。模型设定为：

lnp1-p=β0+∑mi=1βixi+ε（1）

式（1）中，β0是常数项，βi是回归系数，p是农户采纳有机肥替代技术的概率，xi为因变量Y的m个影响因素，ε是随机误差项。由于有机肥替代技术采纳程度和有机肥替代技术采纳时长为连续变量，本文采用 OLS模型估计农户技术采纳程度和技术采纳时长。

2.中介效应检验模型。本文参考温忠麟等提出的中介效应检验方法，采用逐步回归方法，分别建立自变量对因变量、自变量对中介变量、自变量和中介变量对因变量的回归模型，具体检验过程如下：

Y=cX+ε1（2）

M=aX+ε2（3）

Y=c′X+bM+ε3（4）

式（2）～式（4）中，Y为被解释变量即农户有机肥替代技术采纳行为，X为核心解释变量即资本禀赋，M为中介变量即采纳意愿。

3.调节效应检验模型。参考温忠麟等的做法，将资本禀赋分别与技术培训和补贴满意度的乘积项纳入回归模型，进行层次回归检验，考察资本禀赋与技术培训、资本禀赋与补贴满意度的交互作用，即检验技术培训和补贴满意度是否能作为调节变量改变资本禀赋对农户有机肥替代技术采纳行为的影响。

（三）变量选取

描述性统计分析见表1。

1.因变量。本文选取了3个度量农户有机肥替代技术采纳行为的变量，即是否采纳有机肥替代技术、有机肥替代技术采纳程度、有机肥替代技术采纳时长。是否采纳有机肥替代技术，通过询问受访农户“您是否采纳有机肥替代技术？”这一问题进行测度，将结果划分为两类并赋值为“采纳有机肥替代技术=0”和“未采纳有机肥替代技术=1”。有机肥替代技术采纳程度，通过“有机肥替代技术采纳面积占实际种植面积的比例”来测度。有机肥替代技术采纳时长，通过“截止调研年份，有机肥替代技术累积采纳年数”来测度。

2.核心自变量。本文的核心自变量为资本禀赋，主要从自然资本、物质资本、人力资本、经济资本和社会资本等5个维度测度。自然资本选取本村地形、农地规模、农地质量和耕地细碎化程度;物质资本选取农机数量、住房条件和家电数量;人力资本选取受教育程度、健康水平、性别结构和劳动力占比;经济资本选取苹果收入占比、收入稳定性和融资能力;社会资本选取社会网络、社会信任、社会参与、社会声望和社会规范。采用熵值法对上述指标进行标准化处理后计算权重，客观确定资本禀赋各维度水平，并进一步计算出资本禀赋的综合得分。

3.中介变量。本文选取采纳意愿为中介变量，通过在调查问卷中询问农户“是否愿意采纳有机肥替代技术？”这一问题进行测度，并将农户选择划分为两类并赋值为“不愿意采纳有机肥替代技术=0”和“愿意采纳有机肥替代技术=1”。

4.调节变量。本文选取技术培训和补贴满意度为调节变量。是否参加农业技术培训通过“近5年，您是否参加过化肥减量增效相关技术的培训？”这个问题来表征，若是，则赋值为“1”，否则为“0”。补贴满意度，通过询问农户“您对有机肥替代技术补贴是否满意？”这个问题来测度，将结果划分为5类并赋值为“非常不满意=1;比较不满意=2;一般=3;比较满意=4;非常满意=5”。

5.控制变量。本文选取户主年龄、干部身份、种植年限、风险偏好、有机肥替代技术政策了解程度和是否加入合作社等影响农户有机肥替代技术采纳行为的因素作为控制变量。另外，为控制不同地区在地理位置、气候条件、降水等方面的差异，加入地区虚拟变量，以消除地区对农户有机肥替代技术采纳行为的影响，具体赋值见表1。

三、模型估计

（一）资本禀赋对农户有机肥替代技术采纳行为的直接影响

运用Stata 15.1对所有变量进行多重共线性检验，得到的VIF值在1.060～7.910之间，平均值为5.450，均小于10，说明所选变量之间不存在严重的多重共线性，满足独立性要求。采用逐步回归的方法，将资本禀赋综合指标纳入模型（1）、（3）、（5），检验资本禀赋综合指标对农户有机肥替代技术采纳行为的影响。将资本禀赋各维度纳入模型（2）、（4）、（6），检验资本禀赋各维度对农户有机肥替代技术采纳行为的影响。各模型的回归结果见表2。

从模型（1）、（3）、（5）的结果来看，资本禀赋对农户有机肥替代技术采纳行为有显著的促进作用。具体来看，列（1）是资本禀赋对农户是否采纳有机肥替代技术影响的估计结果。结果显示，资本禀赋在1％的显著水平上正向影响农户是否采纳有机肥替代技术，表明资本禀赋水平越高的农户采纳有机肥替代技术的可能性越大，这一结果初步支持了假说H1。列（3）、（5）是资本禀赋对农户有机肥替代技术采纳程度和采纳时长影响的估计结果。从估计结果中可以看出，资本禀赋分别通过了1％和5％的显著水平，且系数为正，说明资本禀赋显著促进农户有机肥替代技术采纳程度和采纳时长，进一步验证了假说H1。可能的解释是，资本禀赋作为农户生产能力和技术水平的体现，能够满足农户进行技术采纳时对人力、物力、资金等资源的需要，对农户行为选择具有一定的促进或抑制作用。资本禀赋水平越高，进行农业生产的资源、能力越容易满足，因此，农户采纳有机肥替代技术的积极性越高，采用程度越高，采用时间越长。

从模型（2）、（4）、（6）的结果来看，资本禀赋各维度对农户有机肥替代技术采纳行为的影响存在显著差异。具体来看，列（2）是资本禀赋各维度对农户是否采纳有机肥替代技术影响的估计结果。结果显示，自然资本、社会资本均在10％的显著水平上负向影响农户是否采纳有机肥替代技术，表明自然资本和社会资本水平越高的农户采纳有机肥替代技术的可能性越小。人力资本对农户是否采纳有机肥替代技术的影响没有通过显著性检验。物质资本、经济资本在5％和1％的显著水平上正向影响农户是否采纳有机肥替代技术，表明物质资本和经济资本水平越高的农户采纳有机肥替代技术的可能性越大。综上，初步验证了假说H2。列（4）、（6）是资本禀赋各维度对农户有机肥替代技术采纳程度和采纳时长影响的估计结果。可以看出，自然资本在10％的显著水平上负向影响对农户有机肥替代技术采纳程度，而对技术采纳时长没有显著性影响。社会资本在10％的显著水平上负向影响对农户有机肥替代技术采纳时长，而对技术采纳程度没有显著性影响。人力资本对农户有机肥替代技术采纳程度和采纳时长均没有显著性影响。物质资本、经济资本分别通过了5％和1％的显著水平，且系数为正，说明物质资本和经济资本显著促进农户有机肥替代技术采纳程度和采纳时长。综上，进一步验证了假说H2。可能的解释是，人力资本水平反映了农户的行动能力，由于农户长期从事农业生产经营，并在“干中学”的过程中积累了丰富的生产经验和技术操作技能，已具备有机肥替代技术采纳的条件和能力。物质资本水平越高，农户经营能力和生产条件越好，越容易满足农业活动基本需求;而经济资本越充足，资金约束就越小，农户就会把更多的资金和时间投入到农业生产中。因此，物质资本和经济资本共同决定了农户采纳有机肥替代技术的可能性，二者越充足农户采纳有机肥替代技术的可能性越大，采纳程度越高、采纳时长就越长。

控制变量中，风险偏好、有机肥替代政策了解程度、是否加入合作社、地区对农户有机肥替代技术采纳行为有显著性影响。风险偏好对农户是否采纳有机肥替代技术、采纳程度和采纳时长均通过了显著性检验，且系数为负，即风险规避农户更有可能采纳有机肥替代技术，可能是因为该技术推行时间较早，技术的优势深入人心，农户有一定的能力承担技术采纳带来的产量风险。有机肥替代政策了解程度对农户是否采纳有机肥替代技术、采纳程度和采纳时长均通过了显著性检验，且系数为正，即有机肥替代政策了解程度更高的农户更有可能采纳技术，这与已有研究到达共识。加入合作社对农户是否采纳有机肥替代技术和技术采纳程度的影响显著为正，加入合作社的农户拥有丰富的社会资本［43］，这种经济组织形式不仅增强了农户的谈判能力，降低生产成本，还能拓宽信息来源渠道，消除信息不对称，入社农户通过技术交流，提高了技术采纳概率。地区对农户是否采纳有机肥替代技术、采纳程度和采纳时长均产生显著正向影响，说明农户对有机肥替代技术采纳行为有显著的地区差异，可能的原因是技术推广政策因地区而异，与徐志刚等［44］的研究结果一致。

（二）采纳意愿在资本禀赋对农户有机肥替代技术采纳行为影响的中介效应

根据中介效应的检验步骤，首先判断资本禀赋对农户有机肥替代技术采纳行为的回归系数是否显著，然后按照中介效应的分析思路，检验中介效应是否存在，如果存在，则由此进一步判断其为完全中介效应还是部分中介效应。资本禀赋通过采纳意愿影响农户有机肥替代技术采纳行为的回归结果见表3、表4和表5，其中，3个表的列（1）分别是表2中列（1）、（3）、（5）的回归结果。3个表的列（2）是资本禀赋对农户有机肥替代技术采纳意愿单独回归的结果。结果说明，资本禀赋显著提升农户对有机肥替代技术的采纳意愿。3个表的列（3）是资本禀赋与采纳意愿同时纳入模型的回归结果。

从以上结果可以看出，采纳意愿在1％的统计水平上显著，且系数为正，资本禀赋也在5％的在统计水平上显著，系数也为正，表明采纳意愿在资本禀赋对农户是否采纳有机肥替代技术、有机肥替代技术采纳程度和采纳时长的影响中均起到了中介作用。由此可见，采纳意愿是资本禀赋影响农户有机肥替代技术采纳行为的部分中介变量，即资本禀赋会促进对有机肥替代技术的采纳意愿，进而促进其采纳有机肥替代技术，这一结果验证了假说H3。可能的解释是，农户作为“理性经济人”对有机肥替代技术采纳行为受内在心理活动的影响，农户通过比较自身拥有禀赋的多寡，产生是否意愿采纳新技术的理性选择，而意愿是行为发生的前提，采纳意愿是推进农户有机肥替代技术采纳行为产生的内在心理过程或驱动力。因此，较高的资本禀赋水平决定了更高的技术采纳意愿和更积极的技术采纳行为，而采纳意愿作为促进农户技术采纳行为的内在动力，会在资本禀赋与农户有机肥替代技术采纳行为的影响中起到中介作用。

（三）技术培训的调节效应

本文通过资本禀赋与技术培训交互项验证技术培训是否在资本禀赋对农户有机肥替代技术采纳行为影响中存在调节效应，同时为消除交互项与构建变量之间的相关性，对原始变量进行了中心化处理。由表6可知，列（1）、（3）、（5）为资本禀赋、技术培训对农户有机肥替代技术采纳行为影响的估计结果，列（2）、（4）、（6）为加入资本禀赋与技术培训交互项后的估计结果。在控制其他变量后，资本禀赋与技术培训交互项分别在10％、5％、10％的显著水平上对农户有机肥替代技术采纳行为有正向影响。这表明，技术培训在资本禀赋对农户有机肥替代技术采纳行为影响中存在调节作用，即技术培训能发挥资本禀赋对农户是否采纳有机肥替代技术、技术采纳程度和采纳时长的促进作用。技术培训通过丰富农户有机肥使用的相关知识，提高农户对有机肥施用方式、效果和风险等技术认知水平，对农户采纳有机肥替代技术产生积极影响。可能的原因是，一方面，技术培训能够转变农户生产认知，从根本上减少农户按照传统经验施用化肥的种植习惯［43］。另一方面，技术培训作为提升农户人力资本有效方式，提高了农户的生产技能，增加其对减施化肥效果的客观判断，进而提高对有机肥替代技术的采纳概率。因此，参加技术培训能发挥资本禀赋对农户有机肥替代技术采纳行为的促进作用，假说H4得到验证。

（四）补贴满意度的调节效应

本文通过资本禀赋与补贴满意度交互项验证补贴满意度是否在资本禀赋对农户有机肥替代技术采纳行为影响中存在调节效应，同时为消除交互项与构建变量之间的相关性，对原始变量进行了中心化处理。由表7可知，列（1）、（3）、（5）为资本禀赋、补贴满意度对农户有机肥替代技术采纳行为影响的估计结果，列（2）、（4）、（6）为加入资本禀赋与补贴满意度交互项后的估计结果。在控制其他变量后，资本禀赋与补贴满意度交互项分别在10％、10％、5％的显著水平上对农户有机肥替代技术采纳行为有正向影响。这表明，补贴满意度在资本禀赋对农户有机肥替代技术采纳行为影响中存在调节作用，即农户对补贴的满意度可以发挥资本禀赋对农户是否采纳有机肥替代技术、技术采纳程度和采纳时长的促进作用。可见，政府对有机肥替代技术的补贴政策对提高农户采纳有机肥替代技术发挥了积极的作用。假说H5得到验证。

四、结论及建议

本文基于陕西、甘肃2省8县1 208份苹果种植户的微观调研数据，采用二元Logistic、OLS、中介效应和调节效应模型，实证分析了资本禀赋对农户有机肥替代技术采纳行为的影响及作用机制，在此基础上，检验了采纳意愿在资本禀赋与农户有机肥替代技术采纳行为之间的中介效应，以及技术培训、补贴满意度在其中的调节效应。

1.资本禀赋对农户有机肥替代技术采纳行为具有显著正向影响，资本禀赋水平越高的农户采纳有机肥替代技术的可能性越大、采纳程度越高、采纳时长越长。且在资本禀赋各维度中，丰富的物质资本和经济资本促进了农户对有机肥替代技术采纳的可能性越大、采纳程度越高、采纳时长越长。

2.采纳意愿在资本禀赋对农户是否采纳有机肥替代技术、有机肥替代技术采纳程度和采纳时长的影响中均起到中介作用。资本禀赋通过提高采纳意愿影响农户有机肥替代技术采纳行为，具体表现为资本禀赋水平越高的农户对技术的采纳意愿越强烈，进而采纳有机肥替代技术的可能性越大、采纳程度越高、采纳时长越长。

3.技术培训、补贴满意度在资本禀赋对农户有机肥替代技术采纳行为的影响中均存在正向调节作用，即参加技术培训、补贴满意度提升能增强资本禀赋对农户有机肥替代技术采纳行为的促进作用。

基于本文研究结论，提出以下建议。

1.重视农户资本禀赋的积累，充分发挥资本禀赋在有机肥替代技术推广中的作用，以提升农户资本禀赋约束为前提，分类优化农户资本禀赋结构。物质资本方面，大力发展农业生产社会化服务体系以弥补物质资本短板，提高农业生产效率;经济资本方面，大力发展苹果产业保障农户增产增收，提供多样化的融资服务缓解农业生产中的资金约束，增强农户的经济资本。

2.资本禀赋在影响农户有机肥替代技术采纳行为的过程中需要以农户采纳意愿为基础。通过技术效益、政策激励等内外部因素驱动农户的采纳意愿，促进其采纳意愿向行为的自觉转化。

3.通过丰富技术培训类型、增加技术培训次数等方式，提高农户对技术有用性和易用性的认知水平;完善有机肥替代技术补贴政策，通过加大补贴力度、扩大补贴范围和加强政策宣传等手段，提高农户对政策的知晓程度，提升农户对补贴政策的满意度，从而提高农户对采纳有机肥替代技术的积极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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Influence and Mechanism of Capital Endowment on Farmers Adoption of Organic Fertilizer Substitution Technology

CHEN Yihan，ZHAO Minjuan*

（College of Economics and Management，Northwest A&F University，Yangling，Shaanxi 712100，China）

Abstract：Based on 1208 micro-survey data of apple growers in Shaanxi and Gansu provinces，this paper systematically investigated the influence and mechanism of capital endowment on farmers adoption of organic fertilizer substitution technology by using binary logistic，OLS，intermediary effect and moderating effect models.It finds that capital endowment has a significant positive impact on farmers adoption of organic fertilizer substitution technology.The higher the level of capital endowment farmers have，the more likely they are to adopt organic fertilizer substitution technology，the higher the adoption degree and the longer the duration of adoption，and the impact of material capital and economic capital is more significant.It further finds that capital endowment affects farmers adoption behavior by increasing their adoption intention.Specifically，the higher the level of capital endowment farmers have，the more likely they are to increase adoption intention and adopt organic fertilizer substitution technology，the higher the adoption degree and the longer the duration of adoption. In addition，technical training and subsidy satisfaction can moderate the impact of capital endowment on farmers adoption of organic fertilizer substitution technology.Namely，participation in technical training and the improvement of subsidy satisfaction can enhance the promotion effect of capital endowment on farmers adoption of organic fertilizer substitution technology.

Keywords：capital endowment;adoption intention;technical training;subsidy satisfaction;organic fertilizer substitution technology

（责任编辑：杨峰）

基金项目：国家社会科学基金重大项目（22&ZD083）

作者简介：陈钇涵，女，西北农林科技大学经济管理学院博士研究生，主要研究方向为资源环境经济、农村区域发展。

*通信作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