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绝命毒师》是心目中最好的美剧,让我着迷的是那如刀剜人性的力度,尤其是打苍蝇那一集,是文学大师的笔法,表现手法称得上震撼。造访该剧的拍摄地点阿尔伯克基(Aibuquerque),是爱屋及乌的事。不是去看取景于哪一栋实际的房子、快餐店、洗车场,而是整个阿尔伯克基独特的地貌,苍茫的格调,那些红色山丘、峡谷、沙漠、岩石,和那种随时会被马蹄扬起尘土的粗犷。荒漠中癞头似的野草一绺绺生长遒劲,仙人掌像树一样高大茂盛,且花开满树,连泥草墙和木头结构的房子也像地里长出来的。这里野性十足。
采用大量木结构的阿尔伯克基机场像个小型历史博物馆,混合着现代与印第安土著风味,旅行匆匆,不期然体会到几分温馨与静谧,脚步反倒慢下来。出了机场习惯性地寻找城市,一眼望去是无尽绵延的山丘,却不知已身在城市之中。阿尔伯克基的市民在飞机起飞40分钟之前洗个澡再出门也不会误机。20万美金就能在市中心买一栋带院儿的独栋别墅。人们活得缓慢安逸。
这里几乎见不到中国人。酒吧里同性公然接吻。有糖尿病的年轻女人撩起衣摆,手握针筒对着肚子一扎,从容地完成胰岛素注射,就接着若无其事地喝酒聊天。在酒店,我试图写点日记,脑子里仿佛有浓雾弥漫,语言无法水落石出——在海拔1600米的阿尔伯克基,我竟然有明显的高原反应。
从阿尔伯克基坐火车一小时左右,便到了此行最期待的圣塔菲(Santa Fe)。这个欧洲与印第安文化融合为一的城市,充满17世纪浓厚的西班牙风格。那些浊黄的平顶房通常长得圆润矮胖,憨态可掬,仿佛被风抹平了棱角,只留下风抚过的轨迹。连教堂也是泥糊的外墙。全部人口不过六七万,世界级的艺术品店和画廊,据说仅次于纽约。我喜爱的画家,被誉为“美国现代主义之母”的乔治娅·奥基芙,在丈夫去逝后从纽约搬到这里,离群索居,在圣塔菲度过了生命中最后的40年。据说她曾拒绝了毕加索的见面要求——这话不知真假。
且想象一个美丽优雅的女人,在荒野中赤脚散步,从容地捡起风干的动物骷髅,从此骷髅入画如花。她的脸庞渐渐地浸染了当地的颜色,像个女牛仔,不管荒漠的尘灰污染衣裳,不在乎干燥的硬风刮走脸上的水分,唯画着眼前的事物,享受着与大自然融为一体的野性与自由。羡慕。
离圣塔菲不远的山谷里,有一个叫陶斯镇的地方,有保存完好的印第安建筑群。印第安普韦布罗部人远离现代文明,依旧保持着自己的传统习俗生活着。这里也是作家和画家的聚集地,D.H劳伦斯也曾在此居住。这着实令人惊讶。
印象中,开车上了克劳德克罗夫特高山小镇,海拔将近三千米,百年前林业时期修筑的横跨峡谷的铁路桥,有令人惊叹的完美结构与弧度。赤脚走在白沙国家公园的雪白沙漠中,身上冒汗,皮肤被烤得通红时,后悔没从山上带一把雪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