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嘉庆时期山东人生活方式初探——以刑科题本为基本史料

常建华

（南开大学 中国社会史研究中心，天津 300350）

本文将探讨山东人日常的生活方式，主要论述衣、食、住、行、卫生以及闲暇时间的利用等，同时将烟与生活问题单独列出，并从赶集的角度来观察当时的生活情况。依据的资料以嘉庆朝刑科题本为主，辅以乾隆朝刑科题本。

一、衣食住行及其他

（一）服饰

官府接到地方报案后，要派仵作验尸，有的刑科题本保留了死尸的着装，这有助于我们了解当时人们的服饰。

先看冬装。莱州府昌邑县民王小豹因索欠打死隋加爵案：嘉庆七年十二月十九日晚，尸子隋奉初点着灯送父亲到了地窨，就回家睡了。第二日早上隋奉初来叫父亲洗脸，“见父亲在地窨内被人杀死炕上，只存棉褥，父亲穿的一件蓝布棉袍一件、蓝布大棉袄一件、蓝布小棉袄一件、白布小褂、同盖的棉被都不见了”[1]545。这个案子提及了蓝布棉袍、蓝布大棉袄、蓝布小棉袄和白布小褂。关于棉袍还有事例。兖州府阳谷县贼犯秦七妮在寿张县图财谋杀王耀庭案：秦七妮作案后，“见棉袍裤袜都有血迹，用土涂抹……十四年正月初七日，因闻寿张县缉拿凶犯，小的拿上外套，罩着棉袍只说往亲戚家拜年，顺便远逃”[2]446。

口供中也有谈及服饰的。济宁直隶州滋阳县民董二在济宁州图财致死道人樊维贵案，发生于嘉庆十八年十一月，也是冬季，据董二供称，他把樊维贵“穿的一件皮袄、一条狗皮裤、一双白布单袜、一双青布鞋剥下穿在身上，拿他铺上一床蓝布棉被逃走”[3]1166。陈二小踢伤无服族兄陈元赞身死案，乾隆五十六年正月二十七日，陈元赞进城穿着皮衣，里边穿着布衫汗褂。[4]397道人皮袄、狗皮裤的冬装比棉布的更高级，白布单袜、青布鞋也较好。还有口供谈到棉袄，青州府诸城县民常存智父子因索要饭钱事被客民张二致死案，嘉庆十一年三月初五日常存智又向张二逼讨饭钱，张二央缓，常存智不依，硬把张二穿的棉袄剥去，当了七百大钱。[1]844人们穿布袜子还有事例。巨野县客民曲化能因支取工钱扎伤李添成致死案，嘉庆十七年五月十七日晌午，曲化能“因要做袜没钱买布，见李添成在对门李朋和大门外站着，又向他支取工钱。李添成说小的工钱已经支透，不肯再支”[1]946。

官府验尸也记载了夏装。青州益都县民耿惠如故杀族侄耿显身死案，“刑仵诣勘得：……该尸身穿蓝布褂、蓝布裤，脚穿白布祫袜、梭布鞋”[2]462。介绍了褂裤与鞋袜的穿着。

人们喜欢蓝色、青色衣服，除了前面的蓝布棉袍、蓝布大棉袄、蓝布小棉袄、蓝布褂、蓝布裤外，在下面几个案中还有涉及。在平度州张庭化强取胞兄张庭献米后且酿事殴张庭献身死一案，“乾隆六十年十二月二十七日，张庭化贫难度岁，欲向张庭献告借柴米，……时值张庭献同子张赶生出外赶集，张庭化当向其嫂炼氏告贷，炼氏不允，张庭化生气，……自至屋内挖取杂粮数升，并顺携青布外套一件，大钱五百文”[2]392。在曹县民许灿文扎死其妻前夫之女喜姐图赖刘凤阁案中，喜姐身穿蓝布褂。[5]105乾隆四十四年七月二十六日，赵开用“在那地里私摘棉花，使蓝布单裤包着”[6]113。蓝布单裤，是夏季男性的着装。兖州府阳谷县路进忠因分粮谋死舅母继子残毁尸身案，路进忠作案后，把他一条浅兰布裤埋在地里，又“把他一件兰布夹袄、一件白布小褂拿到地里，用豆秸烧毁”[2]430。除了青布外套、蓝布褂、蓝布夹袄等，还有一件白布小褂，在前面昌邑县的事例中，也有一件白布小褂，可见白布小褂是人们常穿的内衣。

还有裹脚。泰安县民刘日先因索物口角将雇工万窑伙殴伤致死案，“据犯人刘日先供：小的是案下官庄人，年四十岁。父亲已故，母亲尹氏年七十四岁，并没兄弟，只有一个儿子，年十三岁。已死万窑伙是小的无服表侄，同村居住，和好无仇。万窑伙自十二岁上雇给小的帮同牧羊，每年工价京钱七千文，按月支给，从没少欠。小的每年又格外帮他裹脚一付，自上年至今未给。嘉庆十年四月十五日早饭时小的合万窑伙、刘思太各赶羊只牧放，坐地闲谈。万窑伙叫小的买布给他做件小褂，小的回复没钱。万窑伙说小的应该给他两副裹脚，也就够做一件褂子，如果没有，不能再在你家牧羊”[3]1386。

当时人们洗衣是用棒槌捶打。登州府海阳县民女姜均姐致伤姜荣姐身死案，姜均姐在自家院子“门外持木棒槌捶洗衣服”[2]412。

（二）饮食

清中叶山东普遍种植食用小麦、谷子以及杂粮。米、麦是山东人的主食，杂粮有豆类、高粱等。登州府荣成县民闫日濚因拉夺锨柄致胞叔闫士锷失跌气闭身死案，侄媳王氏向闫日濚说嘉庆十五年“五月二十九日他赴地拾麦，顺便在叔子闫士锷地里掐了两束麦穗”[5]171。济南府德平县民刘中汉殴伤小功服兄刘中奎身死案，嘉庆十三年五月十九日，刘中汉在地“撩拢蒸麦”[2]433。以上两例是麦收时节出现的事情。莒州客民康文幅因工价纠纷伤雇主孙汝津身死案，安丘县人康文幅“在场里捆缚谷稭”[3]1457。泰安府肥城县民唐梓与张李氏口角秽语詈骂致氏抱忿投坑身死案，“儿媳（张李氏）在辛士廷家空场内碾米，唐梓用土块掷猪只，把土块误掷儿媳推米碾上”[2]453。这两例反映的是收谷碾米的劳作。莒州民史明立挟嫌邀同妹夫刘太勒死出继胞叔史汉案，尸体发现于高粱地内。[5]204这个说的是高粱，还有关于豆子的。登州莱阳县胡庆云因回赎土地纠纷砍伤无服族叔祖胡河身死案，据胡庆云供，“嘉庆十四年五月十五日日西时候，小的携带镰刀、篮子从地里割麦回家，见胡河在典买兄弟地里种豆”[3]1732。五月正是冬小麦收割种豆时节。沂州府蒙阴县民类绍聚因分豆子纠纷伤僧人真乐身死案，据类绍聚供，“嘉庆五年八月，小的收割了地里豆子，合真乐均分，就把地交还，叫真乐另找人种。小的分的豆子还在地里，没有收拾回家。二十二日下午，小的带着铁镢去刨豆根，见真乐把豆搬开，豆粒撒满地，向他理论，争骂起来”[3]1128。

泰安府肥城县民唐梓与张李氏口角秽语詈骂致氏抱忿投坑身死案中“唐梓用土块掷猪只”，说明农家养着猪。

豆腐是副食，调味品用盐。兖州府邹县民周兴贵等谋杀伯母周王氏身死一案，无意中记载了其家的食品出现在案件发生的场所，周兴德“见桌上放有面粉、豆腐同一碗盐，顺便携取，先走出来”[5]21。案中反映出这一家食用面粉、豆腐。盐的食用或不缺乏，青州府高苑县盐店巡役诬人贩私盐骗钱争殴被伤身死案，盐店巡役王兰因“向扬希皋邀钱会不允”，见其“炕上有买的半盒食盐，说一定是私自贩来的，要拿去送官究处”。[2]403

有的农家种菜食用。济南府德平县回民石陇因口角打死同庄回民马得礼案，回民石陇“拿了菜刀往地里割菜”[3]1511。人们也挖野菜食用，青州府安丘县民张二安因救护母亲殴伤缌麻服兄张三留身死案，张二安“带着小铁片从地里挖菜回家”[2]416。

山东人爱吃蒜。登州府海阳县民女姜均姐致伤姜荣姐身死案，荣姐到姜宏恩院里拔蒜吃。[2]413

还有饮茶。武定府惠民县常逢楼因偷窃被其兄常逢夏责罚，逢楼不服，扬言杀人烧房，“逢夏惧贻后患，一时起意致死。值逢楼要茶，逢夏辄将种地药虫剂信放入饭汤给饮”[4]63。

有饭铺、饭店、烧肉铺。济宁卫差役李孔楷向民人李进轩诈索钱文致其自戕身死案，“时有开设饭铺之朱二瞥见”[2]388。登州府宁海州织机户曲五因讨债打死孙尚志身死案，事发在莱山集孙溶饭店内，曲五“带了工人孙十到莱山集收赊，傍晚到孙溶店里吃饭，见孙尚志在那里喝酒”[2]402-403。莱州府胶州民高蔚棕因口角伤东家马松林身死案，“缘高蔚棕与马松林素识。马松林随父马堦迁居州属，与戚徐全伙开烧肉铺生理”[3]1458。

肉食中也有野味。有些人使用鸟枪打雀，获取猎物。①山东昌乐县民郝尚元施放鸟枪打伤徐殿元身死一案，郝尚元“昌乐县人，年五十一岁，父母都故，余无别属。一向打雀为生”[1]680。曹州府单县刘玉柱听从刘宗周共殴致伤刘泳召身死案，“刘泳召被刘玉柱施放鸟枪致伤身死”[3]1277。

（三）居住

普通住宅为平房数间。兖州府寿张县民马五挟嫌谋杀嗣祖母张氏身死案，案发后，知县“随带吏仵亲诣该庄，勘得已死马张氏住宅一所，院门坐东朝西，进内临街闲房二间，又北平房一间，内贮杂粮，并停放马张氏家主马谦与妻棺木二口。东平房二间，系马张氏住宿。外间靠南墙土炕一条，马张氏头东脚西，赤身受伤，躺在炕上。腿下拥盖棉被，炕上血污。里间靠北墙按放木床一张，堆放什物。又临街北墙上有扒动形迹，勘毕，如法相验”[5]216。这是乡村院落住所的情况，有东平房两间。登州府莱阳县民张连管因其妻做饭迟缓将其掐死案，知县“带领吏仵亲诣该村，先勘得张连管坐西朝东住宅一所，进内东屋四间，中系堂屋，北一间系张连管与妻吕氏住室，屋内西墙上有纸窗一个，窗下土炕一盘”[2]404。该住宅东屋四间。以上两个事例，均是东房，室内有土炕。莱州府掖县民孙守太谋杀缌麻服兄孙守爵身死并伊母徐氏愁急病故案，官府勘得“该处东西街一道，街北有孙守爵住屋一所，大门向南开设”，“进内北屋五间，中间开门”，“东一间系孙守爵与妻崔氏卧室，西两间系孙守和居住”。[2]449该住宅坐北朝南，有北屋五间。

富裕之家拥有瓦房。东昌府堂邑县民邢义路图买祖屋致其祖父邢光鳌气忿投井身死案，邢光鳌“分给大儿子三间堂瓦房、两间西平房、五十亩地，各人吃饭，其余房产留着养老的。……说他有了年纪，大儿子做生意不能趁钱，怕死后没有好棺木给他成殓，把临街五间平房卖给郭文举，作价三十五千大钱，将来好买口寿材”[2]408。这是较好的瓦房。

贫穷之家所住为草房。登州府海阳县民女姜均姐致伤姜荣姐身死案，知县“带同吏仵亲诣尸所，先勘得黑固村东南半里许有姜宏恩草房三间，周围并无邻佑，房前栽种青蒜一块，内有拔断青蒜两棵”[2]412。

地窨冬暖夏凉，贫穷之家有时在地窨过冬。莱州府昌邑县民王小豹因索欠打死隋加爵案，“据尸子隋奉初供：小的弟兄四人，在家居住，父亲隋加爵因屋内寒冷，在西首空地掘了个地窨，十月以后就在窨内睡宿，离家有二十多步”[1]545。济南府日照县民于冬来挟嫌谋砍秦增身死案，江南赣榆县于冬来在日照县“给秦子俊家看管树林，在秦子俊林地屋内居住”[2]458。

有的住宅设置厨房。泰安府东平州民乔德平因索分地亩砍伤乔李氏身死案，“乔李氏在厨房做菜”[2]428。

无房者住于空庙。曹州府曹县民辛月谋杀大功堂弟辛高升身死案，“据辛月供：曹县孟大夫集人，年五十五岁，父母俱故。女人刘氏，一个儿子。小的家里穷苦，把房子赁给人家，自己在本集空庙居住”[5]143。

与住房相关的是宅基地，由此引发的纠纷也不少，借此既可了解当时的住宅情况，也可认识邻里关系。

出租宅基地者欲收回而令租借者拆掉宅基地上所盖房屋，各不相让而引发的纠纷。曹县民许灿文扎死其妻前夫之女喜姐图赖刘凤阁案，案情据“地保栗刚察称：窃有许灿文因向刘凤阁赁住宅基，逼令拆房致讼，许灿文心怀不甘，于闰六月二十一日夜将伊前夫之女喜姐扎伤，将血衣小刀撩入刘风阁后园图赖”[5]103。“据刘凤阁供：年三十四岁。许灿文向租小的家宅基盖房居住，合小的后园毗连。每年租钱一千六百文，已二十多年了。嘉庆十年二月里，小的要把宅地自己盖房，叫他交还，许灿文不肯，小的就在前任赵案下告状，还没传审。”[5]104

邻居之间对于宅基地范围理解不同引发的纠纷。青州府安丘县葛季春因土地纠纷被葛文戳伤身死案，“据葛文供：是案下岔河庄人，年三十一岁，老子已死，母亲郑氏，女人秦氏，兄弟葛松，已死葛季春是小的族侄，已经无服的了。小的家有一分宅基，合缌麻服兄葛荣接连，小的宅基墙外有三尺余地。十月十八日傍晚时候，小的因葛荣立了箔帐侵占小的宅基，同兄弟葛松去向葛荣告诉，葛荣说并无侵占，争吵起来”[2]391。

祖遗宅基地分家预留过道伙巷引发的纠纷。济南府历城县民李继连扎死无服族叔李可芹案，“据李继连供：历城县人，年二十五岁。父亲已故，母亲王氏，兄弟李继顺已死。李可芹是小的无服族叔，素没嫌隙。嘉庆十四年正月十三日，祖母张氏因有祖遗宅基四段，邀李可芹、李振兴们给小的合胞叔李可盛、李可欣、李可长分家，议明中段分给小的，内应留出二步做伙巷。各立分单管业。小的当把分单查看，并没应留伙巷字样。十五年初间，小的在分的宅基上筑墙盖屋，没有留出伙巷。初九日叔子李可欣同李可芹去合小的理论，小的把分单给看，李可芹说是从前漏写，如今应照前议留出伙巷。小的不肯，李可芹帮着叔子硬把小的土墙拆毁。小的同母亲合不依，争吵。是李可进、李振兴劝散调处，叫小的把原单销毁，另立分单。小的只得应允”[2]450-451。

出卖宅基地引发的所有权争议。兖州府滕县民张斯谔等因宅基纠纷共殴无服族弟张斯询身死案，“据张斯谔供：滕县人，年五十七岁。父母俱故，女人任氏，生子六人，张兴运是次子。小的合无服族弟张斯询邻居无嫌。小的家住宅基地一亩是张斯询的曾祖张珩卖给张斯亮的祖张霞，转卖给小的家为业。嘉庆二十一年十二月十八日，张斯询说宅基内还有他家余地二分八厘没卖，合小的争论，是族叔张松应许查契丈量，劝散”[2]461。

（四）出行

外出有歇店可以住宿。济宁卫差役李孔楷向民人李进轩诈索钱文致其自戕身死案，发生于“齐广宗歇店门首”[2]387。

山东人的家畜中驴的使用较多，一些案例中可以看到驴的踪迹。②济南府日照县民于冬来挟嫌谋砍秦增身死案，于冬来母雇给秦子俊之婿董九家帮工，“十月二十一日，伊（于冬来）与秦增结算工钱，除抵还棺价外应找工价京钱一千三百八十文，向索被殴，畏凶走回。二十七日，秦增又挑唆董九将伊母辞逐，因此怀恨。二十八日，伊在外讨乞，瞥见秦增骑驴经过，触及前嫌，起意致死泄忿，携刀在途等候，适秦增踵至，伊用石向掷，秦增下驴，向伊揪扭”[2]458。秦增骑驴外出，可见骑驴是出行方式之一。莱州府平度州张庭化强取胞兄张庭献米后且酿事殴张庭献身死一案，“张庭化当向伊嫂炼氏告贷，炼氏不允，张庭化生气，即令张檀搬取秫秸二十束，自至屋内挖取杂粮数升，并顺携青布外套一件，大钱五百文，牵驴一头回家”[2]392。看来农家是养有驴的。

驴也用作驮运工具。登州府莱阳县苏法文被缌麻服叔苏二汉等殴伤身死案，乾隆六十年三月二十七日，“苏法文因苏敬义子苏来子赶驴驼土，由园内行走，与苏敬、苏来子争殴嚷骂，被苏敬堂弟苏二汉、苏保殴伤，延至二十八日早身亡”[2]389。

有的案件涉及驴的买卖，兖州府滕县差役张训索诈陈文忠致其自缢身死案，“据张训供：嘉庆十七年五月二十四日，陈文忠到县丞衙门呈告刘克治挟嫌喝令工人褚慎维把他合女人殴辱”[3]1829。后来，张训独自向陈文忠索诈钱文。“陈文忠许给京钱六千，因没有现钱不肯当时释放。陈文忠叫他儿子陈振礼回家措办。到二十六日早上，陈振礼因无处借钱去向陈文忠回复，陈文忠又叫陈振礼回家赶紧卖驴。”[3]1830陈文忠家养有驴子，遇急事打算卖驴换钱。

二、烟与生活及其他

乾隆嘉庆时期山东烟草种植较盛。乾隆初年官员方苞提出的限制种烟建议，他谈道“以臣所目见，江南、山东、直隶上腴之地，无不种烟”[7]。乾隆八年，清廷再次讨论烟草种植问题。江西巡抚陈宏谋奏请从明年起，城外及各乡概不许种烟。大学士等议覆：“查民间种烟一事，废可耕之地，营无益以妨农功，向来原有例禁。无如积习相沿，日以滋甚。如直隶、山东、江西、湖广、福建等省，种植尤多。”[8]基本认同陈宏谋的建议，只是做了微调：城外则近城畸零菜圃亦可种烟；野外大块土田概不许种烟。乾隆十七年二月山东巡抚鄂容安奏：“东省连岁歉收，民情惮于力作。如兖属向不以五谷为重，膏腴之地，概种烟草。”[9]可见山东兖州盛行种植烟草。

山东人到东北种烟。如奉天开原县客民张红安砍伤锡伯旗人雇工来德身死案，“据张红安供：小的是山东阳信县民，年四十岁，在原籍城东代家镇居住。父亲张添佩年七十岁，母亲已故，只生小的一子，并没兄弟、妻子。早年小的来到案下蚂蚁岭叔伯兄弟张明九家寄住卖工，后来租地种烟过日”[3]1636。再如，吉林宁古塔客民庞如祥为索讨欠钱殴伤杨大身死案，“据庞如祥供：我是山东清平县民，年四十一岁。父亲已故，母亲刘氏，现年七十二岁，并无弟兄子嗣。自幼跟随父亲来至吉林，在张家沟屯种地。母亲刘氏现在原籍，不知有无。嘉庆十三年上，我到浑春租地种烟，有素识种烟民人杨大借我银十二两八钱使用，屡次讨要并未偿还”[1]884。又如，吉林客民张幅玉因工钱纠纷殴毙雇主邢漋海案，“讯据张幅玉供：我系山东即墨县民，年五十四岁。父母俱故，并无弟兄、妻子。嘉庆二十二年，来至三姓地方持票挖参。嘉庆二十四年九月至丁子屯蓝添成家，有素识邢漋海在彼种烟，我帮工几天。十月初七日，邢漋海雇我并潘成等捆烟，言定每包工钱七百五十文，如工人中止，每日只给钱二十文；家长中止，每日给钱一百文”[3]1492。上述东北种烟的事例，多出自到此谋生的山东人，看来种烟是闯关东者重要的生计。

山东人经营烟店从事烟的售卖。江苏丰县客民姜思慎因失钱之事致死雇工案，“据凶犯姜思慎供：山东济宁州人，年二十五岁。……与王七同庄居住，素好无嫌。嘉庆九年正月里小的到丰县开张烟店，雇王七在店内帮伙，有相好的潘允红寓在小的店内。十月初四日小的出外讨账，叫王七看柜。傍晚时小的回店，见柜内少钱一百五十文，向王七查问。王七已经酒醉，说钱系借给潘允红，并不是他私用，出言混骂，小的回骂”[3]1379-1380。

在从事烟的商业活动中，因赊欠引发的案件。如直隶朝阳县蒙古黑达子赊买烟叶当地抵欠案，“缘程惠亮籍隶山东，流寓该县，种地度日。与蒙古三匡昆素好无嫌。乾隆四十四年二月间，三匡昆之父黑达子赊取程惠亮烟叶叁百斤，言明价值小钱陆拾叁千，该大钱拾千伍百文”[6]294。这是蒙古人向汉人赊取烟叶三百斤，数量较大。

山东人喜欢吸烟。陈虎与小功服婶高氏通奸致氏缢死案，记录在乾隆三年二月二十三日，“陈虎来屋吃烟”[4]27。“吃烟”意味着串门闲聊。沂水县佃户刘玘山与地主马进朝并无主仆名分，乾隆四十一年四月初五日午后，刘玘山“因麦子没熟，家里没粮食吃了，去向马进朝借粮食。走到他家，见马进朝合他儿子马菊光在屋里吃烟。”[10]791这是父子一起在吸烟。

山东人在东北吸烟的事例较多，可以看出招待客人吸烟已成为待客的重要方式。如盛京岫岩厅客民于和因买地打死李臣案，“据于和供：小的是山东登州府宁海州民，年二十八岁，早年出关，在案下大漥屯住。……于彬、于禄是小的族叔，久已分居的了，小的到这头道沟屯同高中有合伙放蚕，租族叔于彬门房东两间居住。已死李臣合小的素日认识相好，并没仇隙，……嘉庆八年八月二十日于彬往外屯去了。这日下晚时，小的同高中有在租住屋内，见李臣喝醉的样子，走到小的们屋内，问于彬在家没有，高中有说没在家，小的让他坐炕吃烟，李臣说于彬家的地是我要买的，听说于禄要买，我叫他让给我买，他不肯，他瞧我不起，就提于禄的名辱骂”[1]829。李臣来到于和的家，于和“让他坐炕吃烟”，是在招待客人。

有的人喜欢在就寝前吸烟。山东昌邑县民王小豹因拆伙起衅砍死隋加爵案，“隋加爵时欲就寝，在炕披衣吃烟，王小豹向索前欠，隋加爵答俟有钱付还”[5]421。

烟袋头往往成为凶器。山东峄县民孙克淳因账目纠纷伤孙榛身死案，孙克淳“顺用烟袋头打了孙榛头上一下。是田二劝散”[1]713。

烟袋头、烟袋嘴之外的中间部分，一般是竹制或木制的，是用刀具加工而成。正因为如此，刑科题本多有用刀加工烟袋的记载。山东邹县民刘宪五挟嫌故杀其嫂及侄媳案，刘宪五供，“嘉庆十六年三月里，小的因嫂子相待刻薄与他吵闹，就分开贴邻居住。十七年八月初十日，小的喝醉了酒，用小刀在门外修削烟袋，嫂子走过”[5]232。

山东益都县民耿惠如故杀族侄耿显身死案，“刑仵诣勘得：尸旁边遗有烟袋一支，扁担一根，荆篓两个，内盛布绩二斤……”[2]462。“烟袋一支”说明死者是吃烟的。

衣食住行之外，山东人还有其他方面的生活内容。

用煤取暖。嘉庆时期山东煤炭开采的府县（州）是淄川、莱芜、滕县、峄县。[11]山东除了传统的烧柴之外，也使用煤炭取暖。莱州府高密县“张杰佃种单家地亩”，是范成“说了才分给他种的”，乾隆五十五年冬，范成“叫张杰推送煤炭进城到单家去，张杰不送”。[10]743冬季送煤炭进城，当是为了单家生活用煤。兖州府邹县民周兴贵等谋杀伯母周王氏身死案，“讯据周兴德供：……嘉庆五年十二月里……二十八日二更时候……伯母已经睡熟。小的见煤炉内有火，就用草把点着照亮”[5]20。这是北方寒冬腊月晚上家中的煤炉，当是为了取暖。

夏季人们会在河里洗澡。莱州府莒州县民史明立挟嫌邀同妹夫刘太勒死出继胞叔史汉案，“据史明立供：莒州人，年三十一岁。……嘉庆十二年，小的有八分地，作价京钱八千典给史汉为业。当时止给京钱三千，剩下地价总没归还，屡次讨要反被村骂。十六年春间，小的要把地转典，向史汉回赎。史汉不肯。……同母亲进城找了妹夫刘太合母舅许四，向史汉解劝，史汉执意不允。……小的合母亲也要回家。刘太要看妹子，一同回归。走到宫家园，母亲因天热在树下坐歇，小的同刘太先到前面离宫家园二里多路的且于门溪河洗澡等候”[5]205。

茅厕是人们出恭之所在。兖州府寿张县民马五挟嫌谋杀嗣祖母张氏身死案，“讯据马五供：……小的因马张氏不但不借给粮食，反说这绝情的话，怀恨回家。初二日是继祖父身故之日，母亲买纸叫小的到继祖父柩前烧化，马张氏坐在屋里，见了不理。小的越发忿恨，起意要致死他。天黑时候小的拿了小刀藏在袖里，走到马张氏家。那时他在茅厕出恭，小的就躲在他里间木床下，马张氏关了屋门，没有吹灯，上炕睡下”[5]216。

酬神可以看戏。[12]青州府安丘县民吴菊因不愿多出演戏酬神钱文殴伤梁幅义身死案，该庄“社庙要演戏酬神，原是合庄摊钱”[2]425。乾隆元年山东徐成美殴死郎舅至亲王福有案，“因城隍庙诞”，“王福有欲赴庙看戏”。[4]25山东民陈孟苓等因债务纠纷共殴外姻徐克俭身死案，陈孟苓等“在邻庄观剧”[5]440。

赌博活动也有。兖州府阳谷县路进忠因分粮谋死舅母继子残毁尸身案，“刘魁元因赌博输钱，连夜逃跑”[2]429。另有张松青戳伤无服族祖张士宽身死案，“张松青由邻庄佣工回家，与张世宽遇见，彼此闲谈。张世宽纠约跌钱，张松青以无钱回答，张世宽应许借贷，并声言如果赌输，次日再为措还，张松青以佣值不敷使用，不必哄诱之言相斥，致相争骂”[4]440。跌钱，即掷钱以赌输赢。看来张世宽好赌，而张松青深知赌博危害，保住了佣值。

三、赶集

市集是人们经常光顾的地方，很多案发场景与赶集有关。[13]青州府安丘县民谢九经等勒死其弟谢九思案，谈到“谢大勇赶集去了”[2]393。平度州张庭化强取胞兄张庭献米后且酿事殴张庭献身死一案，发生于“张庭献同子张赶生出外赶集”[2]392。莱州府平度州张、陈两姓群殴案有记录，“据张志贵供：……十五年四月二十八日傍晚，他赶集回家，见街上吵嚷”[5]612。泰安府泰安县民董在宽砍伤大功堂弟董在宣身死案，嘉庆六年十二月二十五日将晚时候，董在宣“赶集回家，正在喝酒”，董在宽走来催债。[2]411兖州府邹县民刘宪五挟嫌故杀其嫂及侄媳案，“据刘宪章供：……嘉庆十六年三月里，兄弟因女人相待刻薄，争闹分居。十七年八月初十日，小的赶集外出，听说兄弟因向女人借牛不肯，用刀把儿媳合女人扎伤了”[5]232。

赶集免不了碰到熟人。曹州府朝城县民连计恒被县役陈魁士纠人殴伤身死案，“据陈魁士供：……花户连计恒有高阜地十四亩二分，应交漕米一斗四升七合豆四升六勺。九月间开征向他催过几次，连计恒说是一概缓征，不完纳。小的受此，不过用小钱五百五十文代买来豆尖缴垫发的钱，屡次索讨，连计恒约俟次年麦后清还。七年六月初五日小的赶集见到他索讨，连计恒仍说没钱。初十日又在柿子园集上合连计恒撞遇，小的向他逼讨，连计恒说小的当街讨账给他没脸，把小的村詈，小的回骂”[2]414。

集市定时进行，同行为了避免竞争，有的故意错开时间。莱州府潍县客民赵金因争揽染布活计殴伤董朴身死案，“据赵金供：山西平定州人，年三十四岁。……小的向在潍县合同乡胡世元伙开染铺，董朴合他堂弟董寿在昌邑县染布生理，合小的相识无嫌。讲定昌潍交界村庄每逢三、八集期归董朴铺里揽染，五、七集期归小的铺里揽染。嘉庆十九年十月二十五日，小的带秤赶冯家庄集买靛并揽染布匹，见董朴同了董寿也在那里揽布。小的因他搀越集期，当向理斥，董朴不服争吵，并向扑殴。小的顺用秤锤吓抵，适伤他偏右跌地。董寿合赶集的冯文兴帮同扶起。小的见他伤重，就向董朴赔礼，扶他到铺内养伤。不料董朴十一月初三日夜，因伤死了”[1]987。这是两家染铺因违反集期揽染布协议引发的纠纷。

还有涉及布匹织染的事例。登州府宁海州织机户曲五因讨债打死孙尚志身死案，曲五是宁海县东门社人，二十七岁，“向来织机生理”[2]402。嘉庆二年七月里，“孙尚志赊了小的（曲五）两匹茧䌷，言明价钱四千九百文，讨过几次总没有还。十月二十八日，小的带了工人孙十到莱山集收赊，傍晚到孙溶饭店里吃饭，见孙尚志在那里喝酒”[2]402-403，于是双方发生纠纷。该事例反映出织户在市集收赊茧䌷。

还有贩布于市集的事例。青州府益都县民耿惠如故杀族侄耿显身死案，耿显“贩卖布绩生理”[2]462。“嘉庆二十三年六月十七日早，耿显用荆篓盛了二十斤布绩挑往刘家庄赶集，在司效曾家地内被人扎死。”[2]462乾隆十年，山东莘县“王氏的男人赵金外出多年没有回来，遗王氏合他幼女臻姐，在家纺花织布，积有余钱”[6]145。

吃饭与穿衣相同，同样是日常生活离不开的。市集是粮食交易之地，武定府利津县张如雅等因债务纠纷勒毙张氏案，张如雅供：乾隆六十年“二月二十七日张小舍替张张氏赶集籴粮，挪用了两千京钱，被张张氏查出吵骂，立逼要钱，是张如宗凑钱代还”[2]397。武定府商河县回民马乞秀因琐事打死邻庄人贾思智案，“据马乞秀供：……嘉庆七年十一月十三日，小的在中店镇赶集，听见兄弟合刘庭英为买葱争吵，走来查看问明情由”[3]1522。这个中店镇，在贾思明口供中称之为中店集。

看病吃药为健康所需。兖州府峄县民匡仲兴因工价事掷伤雇主致死案，匡仲兴一向“做工度日”，因母亲有病，“想到邻村集上寻医买药”而外出。[3]1383该府阳谷县贼犯秦七妮在寿张县图财谋杀王耀庭案，阳谷县人秦七妮，年二十九岁，王耀庭是其堂侄女婿。嘉庆“十三年十二月二十一日，小的（秦七妮）因欠账被索，知道王耀庭在寿张裴城庄合李瑞祥伙开药铺带换银钱，走到王耀庭铺内，合他伙计袁明同宿。第二日王耀庭只借给小的京钱三千。小的拿回还钱，总是不够。二十五日又去向王耀庭借钱，要他凑足十五钱之数。王耀庭不肯，反把小的村说。小的生气走回，……只有王耀庭铺内放着银钱。因他合伙人李瑞祥已回家度岁，袁明也回去了，铺内没人，起意把王耀庭谋死，取他银钱还欠。二十七日，小的从家里拿了一把旧屠刀插入袜筒。傍晚时候走到王耀庭铺里，假说二十八日是裴城庄集期，小的来赶集要在铺内借宿，王耀庭把小的留住”[2]445-446。可见寿张裴城庄药铺，也有集期。

市集也是解决农业生产所需的场所。如耕牛，曹州府定陶县马履田推跌回民杨贵五身死案，据马履田供，“嘉庆十八年八月初一日，小的在田家集赶会，有一不识姓名人买牛只，经小的评价买妥，小的用钱一百八十文。杨贵五知道要分，小的说他并不在场说合，不肯分给”[3]1570。如农具，莱州府昌邑县民姜绍贤因劝解口角扎伤无服族侄孙姜文俊身死案，据姜文德供，“嘉庆十三年四月初四日，监生在高戈庄赶集，买了两张木锨，叫铜匠姜绍贤钉了几个铜钉。姜绍贤要八十小钱，监生只给他四十小钱。姜绍贤嫌少，合监生吵嚷”[2]432。姜绍贤是莱州府昌邑县人，年四十一岁，做铜匠手艺，他挑着担子到高戈庄赶集。

集市不仅有外来工匠，也住着各种匠人，生产出售都在集上。如曹州府曹县民辛月谋杀大功堂弟辛高升身死案发生于县属孟大夫集，“孟大夫集南北街一道，路西胡同内空院一所”，位于辛高升所居门外，辛高升“平日裁缝手艺，置买三十多亩地”。“据辛月供：……小的家里穷苦，把房子赁给人家，自己在本集空庙居住。小的屡向（辛高升）借贷，从没周济。嘉庆十四年春间，小的因辛高升地亩总是给人佃种，向他央求分种几亩可以养活，辛高升应允后，又翻悔。小的心里怨恨。六月二十一日，小的在集喝酒，辛高升看见说，小的喝酒花费，所以穷苦。小的不服……小的因穷苦难过，想把房子典出，得钱使用。有族人辛大冬要典。二十二日晚上，辛月遇上族孙辛云石，央他作中，辛云石应允。辛月邀他到庙里喝酒。二更多天，辛云石的父亲叫他回去，小的酒醉口渴，拿著瓦礶到井上打水，路过辛高升门外，见他在当院床上睡熟。辛月想起他平日刻薄，心里恨极起意谋死。回庙取了柴斧，走到辛高升院内，用斧在他头上连砍几下。”[5]143

再如济宁直隶州金乡县民张盛基被客民杨得元殴伤身死案，单县人杨得元，年三十六岁，寄居金乡县阳山集二十多年，一向烧窑度日。“嘉庆十六年三月二十八日，小的（杨得元）向张盛基借了四百大钱，说定烧四个瓦瓮抵欠。四月初五日午后，张盛基到窑屋里向小的要瓮，小的因没烧就向他回复。张盛基说小的哄骗，村斥，小的不服，彼此争骂。”[1]909

市集会有各种交易。莱州府潍县民张志尚因索讨地契纠纷致死无服族兄张温案，嘉庆十四年九月十五日，张志尚“赴集卖草”[5]181。

结语

刑科题本呈现了山东人的生活方式。冬夏装的事例均有，死者的着装有时会出现在刑科题本所载官府的验尸报告中，口供中也会有死者或案件场景出现者服饰的记载。山东人冬装有蓝布棉袍、蓝布大棉袄、蓝布小棉袄、白布小褂、皮袄、狗皮裤、白布单袜、青布鞋，夏装有蓝布褂、蓝布裤、白布祫袜、梭布鞋。人们喜欢蓝色、青色衣服，白布小褂是常见内衣，还有裹脚。洗衣是用棒槌捶打。可知饮食的概貌，小麦、谷子及杂粮是山东主要粮食作物，米、面是主要食物。养猪、磨豆腐丰富饮食，打雀获得野味，食用盐调味，野菜也是蔬菜的来源之一，食蒜、饮茶。在外可利用饭铺、饭店、烧肉铺饮食。居住有多样事例，普通民众居住平房，富裕之家居住瓦房，贫穷之家则住草房，在地窨过冬，无房者住于空庙。宅基地纠纷较多，或因租借宅基地者所盖房屋遇到收回，或因邻居对于宅基地范围理解不同，或因宅基地分家是否预留过道，或因出卖宅基地所有权争议。出门的事例也有，外出住宿有歇店，出行有骑驴者。值得注意的还有，山东人一般用柴生火做饭取暖，冬季也用煤取暖，夏季可在河里洗澡。出恭有茅厕。酬神看戏，或有赌博活动。有特色的是吸烟成俗，烟草种植较盛，闯关东往往种烟谋生。经营烟店售卖，烟的交易因赊欠引发纠纷。喜欢吸烟，已成生活方式，烟具有时会成为凶器。赶集是日常行为，常会遇到熟人。染铺工商者为避免竞争，故意错开赶集时间，有因违反集期揽染布协议引发纠纷的事例。市集有收赊茧䌷织户，还有贩布者。市集是粮食交易之地，也是解决农业生产所需耕牛、农具的场所，集市有多种匠人，生产出售产品，也有药铺存在。

注释：

①清代鸟枪政策问题，参见常建华：《清乾隆时期福建的社会经济与生活》，《人文论丛》2021 年第2 期；打雀问题，参见常建华：《清中叶的鸟枪竹铳与猎兔打雀》，《寻根》2023 年第1 期。

②清代西北地区用驴普及，参见常建华：《清中叶甘青宁地区的人口移居与社会生活——以乾嘉刑科题本为基本资料》，载陈锋主编《中国经济与社会史评论》第11 辑，社会科学文献出版社，2023，第240 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