卓高生 刘宁涛
提 要:作为马克思主义唯物史观创立的标志性著作,《德意志意识形态》从物质资料的生产与再生产出发,解释了社会形态更替的一般规律,分析了资本主义文明的内在矛盾,为马克思主义文明观奠定了基本立场与观点。该书在分析资本主义文明发展的起源、条件和路径中总结社会主义文明产生的必然性,进而从马克思主义理论的角度解释了人类文明新形态的科学内涵,是社会主义生产力与生产关系探索下的新模式,是社会主义意识形态建设中的新成果,也是世界文明发展道路上的新样态,在加快实现中国式现代化、促进人的全面发展和推动构建人类命运共同体中展现时代新生机。
习近平总书记在党的二十大报告中提出,要“不断丰富和发展人类文明新形态”①习近平:《高举中国特色社会主义伟大旗帜,为全面建设社会主义现代化国家而奋斗——在中国共产党第二十次全国代表大会上的报告》,《人民日报》2022 年10 月26 日。。这一重要论述从文明的视角阐明了中国特色社会主义发展的实践向度,也宣告了中华文明将再次站到人类文明进步潮流的最前沿。当今,以美国为首的西方国家不断以“文明冲突论”“西方文明优越论”等狭隘言论冲击世界文明,人类文明的内在冲突日渐增长。如何正确看待社会主义文明形态和资本主义文明形态的关系?人类文明进步的方向是什么?需要从《德意志意识形态》(以下简称《形态》)等马克思主义经典著作中继承正确的世界观与方法论,用科学的文明观来回答好这些重大问题,从历史唯物主义的角度旗帜鲜明地批判资本主义文明,正确看待新文明形态的内涵与外延,进而为构建人类文明新形态的实践提供理论支撑。
研究文明的一系列问题首先需要弄清马克思、恩格斯对文明进步的立场、观点及其阐释依据。作为历史唯物主义的奠基之作,《形态》明确提出“全部人类历史的第一个前提无疑是有生命的个人的存在”①《马克思恩格斯文集》(第一卷),北京:人民出版社,2009 年版,第519、531、532、519 页。。这摆脱了人本主义的致思路径,在本质上与资本主义文明观划清了界限,是马克思主义文明观最显著的特征。
“人们为了能够‘创造历史’,必须能够生活。”②《马克思恩格斯文集》(第一卷),北京:人民出版社,2009 年版,第519、531、532、519 页。马克思、恩格斯从“现实的个人”出发思考文明进步和历史发展的问题,指明了人类文明进步的主体是人民群众。马克思、恩格斯提出构成历史发展的其中三个基本条件,“物质生活本身”“新的需要产生”和“社会关系本身”——都离不开人这一主体的观点,进而证明了在人类文明演变和文明活动中现实的个人的主体地位。
人类历史的演变发展离不开人的需要。《形态》指出,第一个历史活动就是人为了自身的需要,即为了满足吃、喝、穿、住以及其他一些需要而产生的,并且直到今日,依旧是人每日必须从事的物质活动,形成了一切历史的基本条件。这一论断以唯物史观的方式解释了历史发展和文明进步都离不开现实的人,失去现实的人的需要,人类历史的演变发展、人类文明的进步都无从谈起。它与以往形而上学关于宗教和意识的观点划清了界限,强调了以人为主体所产生的“物质生活本身”推动了文明的演变。
历史活动是基于人本身在新的需要下形成的。马克思、恩格斯在《形态》中通过批判西方粗暴地认为“凡是在神学、政治和文学的谬论不能立足的地方,就没有任何历史,那里只有‘史前时期’”③《马克思恩格斯文集》(第一卷),北京:人民出版社,2009 年版,第519、531、532、519 页。这一说法,指出精神的产物是因为人本身在满足自身需要的基础上为了满足新的需要而生产的。人通过繁殖形成家庭进而产生新的社会关系,再由此产生新的需要,推动文明的发展和社会的演变,这一演进解释了人类文明从所谓的“史前历史”过渡到真正的历史演进逻辑。这一逻辑明确了文明活动中人是其生命的生产本身,也是“新的需要”和“社会关系本身”发展的主体。
“一当人开始生产自己的生活资料,即迈出由他们的肉体组织所决定的这一步的时候,人本身就开始把自己和动物区别开来。”④《马克思恩格斯文集》(第一卷),北京:人民出版社,2009 年版,第519、531、532、519 页。《形态》立足于物质生产的必要前提,指出物质生产是区分人本身和动物的第一步,进而考察物质生产,并将现实中的生产分为自然关系和社会关系两种属性,即生产力与生产关系。通过分析两种属性来进一步论证物质生产与研究人类文明进步的关系,为正确认识文明发展演进规律提供科学的世界观指导。
生产力是文明进步的重要依据。马克思主义经典作家通常在研究文明进步的过程中把人类文明进步看作一个自然的过程,认为人类文明会随着自然基础的变化而发生变化。在人类与自然的关系中,人类的生产力会受到自然因素的制约而影响文明活动的进行,有时人类文明的演进甚至是由自然的发展所决定的,分析文明进步的问题需要我们回归现实的物质生产和生活中去理解和把握。
生产关系是文明进步的基本遵循。动物只生产自身,而人会再生产整个自然界,生产关系的积极调整是文明进步的重要前提。物质生产与交往实践存在辩证的关系,不仅重视自然所创造的基础条件对人类生命延续的作用,更强调人类对自然能动的认识作用。社会文明向更高级的文明演进,需要正确利用自然去创造足以维系生存的生活资料,并在此基础上按照所有制关系的规律进行再生产。
在历史唯物主义的视域下,马克思、恩格斯提出精神生产的概念,并将其与物质生产、人的生产“交织”在一起相提并论,组成同一物质活动的“三个方面”,是推动社会发展和文明进步的现实维度。
精神生产与交往形式的协调发展促进文明形态的更替。精神生产作为物质活动的一部分和交往形式相互影响、相互作用,构成一个有机的、统一的社会生产的运动过程。它要求重视全面生产的整体性,从系统的角度为文明进步提供方法。精神生产的阶级属性和社会形式与当前社会人们物质交往的形式紧密联系,同时物质交往的结构要素需要向适应精神生产的发展方向进行调整。精神生产的发展方向也应当注重与物质生活的相协调,推动物质活动与物质交往的相互影响,形成社会文明形态更替。
精神生产与上层建筑的动态联系明确文化形态的站位。精神生产在本质上是与物质生产相适应,并不完全受到国家的影响,但国家作为上层建筑的重要载体,其浓厚的政治色彩与精神生产之间存在着紧密的联系,主要表现在将精神生产形式寓于共同的规章之中。上层建筑的重要转变,即社会发展战略从物质生产转变到精神生产,是推动文明进步的重要启示之一。要重视精神生产作为意识形态生产对于国家意志和制度精神的现实运作的联系作用,形成“自由自觉”的物质生产,推动文明进步。
马克思、恩格斯在《形态》中站在历史唯物主义的角度对德意志意识形态进行自我清算,认清了资产阶级革命和资产阶级民主的本质,得出社会主义文明必然替代资本主义文明的结论,为社会主义文明产生与发展提供了坚实的理论准备。
社会主义新文明形态的因素一方面是在资本主义生产的发展过程内部孕育的;另一方面,又是与它相对立而发展起来的。①参见黄广友、韩学亮:《中国式现代化道路与人类文明新形态的生成——基于马克思恩格斯文明理论的分析》,《山东大学学报》(哲学社会科学版),2022 年第3 期。马克思、恩格斯在《形态》中系统构建起对资本主义生产方式的批判理论,从资本主义文明本身存在的两面性,论证其存在的必要性与被替代的必然性,从而为被资本主义剥削的无产阶级找到了通往共产主义社会这一更高级社会形态的道路。②参见高海波:《“人类文明新形态”的理论由来、科学内涵和核心要义》,《学习与实践》,2021 年第8 期。
社会主义文明起源于生产力与生产关系的辩证运动中。《形态》在当时社会生产力与生产关系的辩证运动中,看到了资本主义社会内部无法调和的根本矛盾,当生产力超越当时社会的生产关系时,生产社会化和生产资料私有制之间的矛盾,必然会产生新的生产关系来适应当时的生产力,进而资本主义文明会随着历史的演进,被更高程度的文明所超越。随着人类历史的演进,社会的生产力与资本主义文明主导的交往形式不相适应时,与当时社会生产力相适应的社会主义文明便会随着生产力的发展而产生,社会主义文明起源于生产力与生产关系的伟大演变。客观分析资本主义文明的双重属性,有利于辩证地看待资本主义文明的本质。正面来看资本主义文明是具有一定的欺骗性的,很难在短时间内被更为先进的文明所替代。但是作为社会主义文明,可以在资本主义文明的双重属性中追溯本身的起源,推断社会主义文明的本质属性。
马克思、恩格斯从唯物史观角度出发,认为社会主义是建立在资本主义高度发展基础上的。《形态》承认资本主义文明在特定的背景下对于社会发展具有积极的促进作用,指出,“只有当交往成为世界交往并且以大工业为基础的时候,只有当一切民族都卷入竞争斗争的时候,保持已创造出来的生产力才有了保障”①《马克思恩格斯文集》(第一卷),北京:人民出版社,2009 年版,第560、196、209、581页。。马克思、恩格斯认为,建立在大工业、世界交往基础上的资本主义文明形态,在一定程度上有利于保障当时的生产力,人类文明作为进行生产、生活、交往和其他社会活动的组织方式,在生产力得到保障的同时,人类文明成果也得到了积极的保护,为当时社会的文明发展营造良好的环境。
历史唯物主义将社会的进步发展视作一个客观的历史进程,具有鲜明的物质性,具体表现在:人和社会的发展不随着人的主观条件而转移,而是一个自然的发展过程。马克思、恩格斯在《形态》中探究推动人类社会进步的客观条件,在资本主义社会再生产的过程中,分工和劳动作为客观的条件推动了当时历史背景下的人类文明的进步。
分工的发展程度对文明进步具有直接推动作用。分工的不同发展阶段直接影响了当时社会所需要的所有制形式,从多方面推动了文明的进步。不同阶段的分工决定了个人与劳动资料、工具和产品的相互关系。在《形态》中,“马克思还是假托分工为线索的经济与社会矛盾对资本主义进行批判”②张一兵:《从分工到现实的世界历史——〈德意志意识形态〉中一种经济学的现实批判话语》,《江苏社会科学》,1998 年第6 期。,在分工的主导下,物质劳动和精神劳动产生了分工,城市应运而生,产生了城乡之间对立,社会形势从部落、地域演变成了国家和民族,人类从野蛮时代过渡到文明时代,随之而来的就是“强制性分工”。文明的觉醒和进步正是随着社会矛盾运动而前进的,马克思、恩格斯通过论述分工的演变和发展指出了阶级社会的文明是建立在强制分工和阶级对立之上的,国家的组织形式并不能代表多数群众的权力,进而产生了无法调和的矛盾。
劳动的产生与发展是人类历史存在与发展的重要前提。“整个所谓世界历史不外是人通过人的劳动而诞生的过程。”③《马克思恩格斯文集》(第一卷),北京:人民出版社,2009 年版,第560、196、209、581页。马克思、恩格斯认为,劳动作为物质生产的实践活动,在文明史的产生和发展中处于基础性地位。然而,“在奴隶劳动、徭役劳动、雇佣劳动这样一些劳动的历史形式下……始终表现为外在的强制劳动”④《马克思恩格斯文集》(第八卷),北京:人民出版社,2009 年版,第174 页。,需要共产主义革命来消灭强制性的劳动,促进劳动者的“交往方式”合理化,纠正资本主义社会中将人的自主活动和物质生活分开的问题,让自主活动的核心重新回到自主劳动中去,“占有现有的生产力总和”⑤《马克思恩格斯文集》(第一卷),北京:人民出版社,2009 年版,第560、196、209、581页。。马克思、恩格斯明确提出了彻底消灭少数人占有多数人劳动的具有剥削性质生产关系的历史任务,以“实现他们的自主活动”⑥《马克思恩格斯文集》(第一卷),北京:人民出版社,2009 年版,第560、196、209、581页。。
马克思、恩格斯对文明的观点最突出的贡献在于他们从不同时期的生产力和生产关系出发,科学划分了人类文明进步的历史阶段,包括部落所有制、古代古典的公社所有制和国家所有制、封建的或等级的所有制以及以后的共产主义所有制。“资本主义工业化社会大生产和无产阶级恰恰就是生产力与交往形式矛盾运动的产物”①肖影慧:《马克思恩格斯唯物史观的内涵旨要及其时代意蕴——基于〈德意志意识形态〉的文本学诠释》,《中北大学学报》(社会科学版),2021 年第4 期。,在《形态》中通过分析不同形式的生产力、分工和内部交往的发展程度,揭露资本主义试图掩盖的剥削本质,也侧面揭示了人类文明的最终发展趋势,进而阐明共产主义所有制是人类社会的必然选择。
成为“世界历史性的、经验上普遍的个人”②《马克思恩格斯文集》(第一卷),北京:人民出版社,2009 年版,第538、567、525 页。是实现共产主义的重要条件。只有随着生产力的发展狭隘地域性的个人才能为世界性的、真正的普遍的个人所代替。③《马克思恩格斯文集》(第一卷),北京:人民出版社,2009 年版,第538、567、525 页。马克思主义唯物史观的出发点是“实际活动的人”④《马克思恩格斯文集》(第一卷),北京:人民出版社,2009 年版,第538、567、525 页。,人类的历史因为人的参与才推动了演进,马克思、恩格斯在《形态》中通过分析生产和交往的普遍化得出历史会从资本主义文明下各自封闭的历史,经过路径的演进最终成为世界历史的结论。随着生产力的世界化,人也将成为世界性的人,进而实现文明进步回归人这一落脚点,这一论述指出资本主义文明演进到社会主义文明,离不开生产力的世界性,随着生产力范围发展到世界,涉及世界的、普遍的个人,社会主义文明也会随着世界性的个人的产生而成为世界历史性的一种存在方式。
“真正的普遍的文明”⑤《马克思恩格斯全集》(第十二卷),北京:人民出版社,1962 年版,第725 页。是人类文明进步的未来。马克思、恩格斯在《形态》中认为,资本主义在历史演进过程中取得的物质成就,为社会主义所期望实现的“真正的普遍的文明”提供必要的物质基础,并在这一论述的基础上揭示了实现这种文明的目标和道路——“真正的普遍的文明”得以实现并得到发展离不开矛盾的激化,主要是资本主义生产社会化与生产资料私人占有之间的矛盾。只有在这一矛盾中的生产力发展成为一种新的生产关系,生产资料公有制的经济基础和以人民为主体的上层建筑才能随之产生,也预示着人类社会进而能过渡到社会主义和共产主义阶段,从此,“真正的普遍的文明”才得以产生,即最后产生的“真正的普遍的文明”是具有鲜明的社会主义特点的上层建筑,是在资本主义文明发展后期推翻旧的生产力和生产关系后相对稳定的意识形态。
马克思、恩格斯更加坚定了对文明发展一般规律的表述,并表示“共产主义革命就是同传统的所有制关系实行最彻底的决裂”⑥《马克思恩格斯文集》(第二卷),北京:人民出版社,2009 年版,第52 页。,只有对传统观念进行彻底的决裂,才能推动人类文明发展的进程。“新”文明也正是在社会主义的新时代发展进程中不断超越自身,凝练成自身丰富的内涵与特征,逐渐从马克思主义文明观走向人类文明新形态。
基于《形态》等经典著作针对文明观的分析方法,以习近平同志为核心的党中央在正确处理生产关系的基础上,客观分析中国国情,明确指出我国社会主要矛盾是人民日益增长的美好生活需要和不平衡不充分的发展之间的矛盾,并紧紧围绕这个社会主要矛盾采取必要政策、措施推进各项工作,将马克思主义文明观中国化时代化,不断丰富和发展人类文明新形态,形成了超越资本主义所有制的新模式。
发展社会关系,将“两个结合”融入人类文明新形态。马克思主义文明观在《形态》中主要立足于生产关系的基础上辩证地观察资本主义社会,进而得出社会主义文明起源于生产力与生产关系的辩证运动之中的结论。文明的产生受到历史条件和现实环境的影响,社会关系作为一种生产关系,需要同历史条件和现实环境相适应,新时代提出的人类文明新形态需要与中国的具体实际进行有机结合。同时,人类文明新形态作为中华民族在长期的实践基础上在新时代探索开创的新形态,必然要同中华民族的文化相适应,以中华民族伟大复兴的中国梦为目标,体现着中华民族深厚的文化底蕴。因此,人类文明新形态是马克思主义文明观与中国具体实际相结合、同中华优秀传统文化相结合的新模式。
重视自然关系,突出生态文明在人类文明新形态的地位作用。《形态》中将人改造自然和人改造人作为考察人类活动的两个方面,证明自然在生产关系、人类活动中有着不可替代的物质作用。蒸汽时代以来,西方资本主义国家率先步入现代文明,主张以自我为中心,为抢占文明发展的先机对自然资源进行无节制地开采与使用,给自然界造成了不可逆转的恶劣影响。与之不同的是,社会主义文明始终坚持马克思主义的立场、观点和方法,将人与自然协调发展作为人类文明进步的必然要求,并将生态文明建设列为“五位一体”总体布局的目标之一,在人类文明新形态中强调促进人与自然和谐共生的重要作用。通过“五位一体”的文明协调发展,创造中国式现代化新道路和人类文明新形态,与马克思主义社会发展理论既一脉相承又与时俱进,①参见方世南、马姗姗:《从“五位一体”的文明协调发展把握中国式现代化新道路和人类文明新形态》,《思想理论教育》,2021 年第11 期。这一变动不仅体现了党和国家对于生态文明建设的高度重视,还从侧面印证了人类文明新形态正在构建不同于西方并且更为全面、科学的文明新模式。
《形态》立基于分工为现实起点,对四种私有制社会的历史本质进行批判,并通过这种批判的辩证正确地看待劳动。为实现这一历史性的进步,基于《形态》思考如何正确处理好生产关系这一历史问题,从分工和劳动层面为社会主义文明建设明确了动力和支撑。社会主义新文明的根本特点是彻底破除经济社会发展的资本逻辑,体现人民主体的逻辑。②参见杨金海:《人类文明新形态提出的深远历史意义》,《思想理论教育导刊》,2021 年第7 期。
重视劳动是实现人类文明新形态的重要支点。马克思、恩格斯认为,物质生产活动是推动文明进步的决定性因素。劳动是人类文明进步的重要前提,人能经过有效的劳动进而提升自身综合素质,人类文明的丰富成果也随之产生。人类文明的历史,就是“活劳动”不断转化为“物化劳动”的过程,③参见李艳艳:《马克思主义文明理论及其当代价值》,北京:人民出版社,2017 年版,第298 页。也是将人的劳动成果转化为人类文明的发展成果的过程。这一重要推断为社会主义文明建设明确了动力:为了建设具有凝聚力和引领力的社会主义意识形态,需要通过一切积极因素服务于劳动,提高广大人民群众参与劳动的积极性,实现物质文明和社会文明相协调的现代化。
坚持党的领导与人民主体地位相协调,是实现人类文明新形态的重要保证。在重视劳动的基础上,《形态》也考察了分工在社会历史进程中的作用,指出分工是私有制和阶级产生的根源。因此,在新时代中国特色社会主义文明建设中,要看到劳动阶级由于自身的认识不足仍然不能自发产生主体力量,需要以习近平同志为核心的党中央高瞻远瞩、统筹谋划、积极组织、统一领导,以广大劳动人民为主体力量,相互促进、相互配合,为社会主义文明建设目标的实现提供动力。
《形态》中关于“真正的普遍的文明”的相关论述,彰显了马克思主义文明观的开放性和进步性,其所追求的自身解放与社会的进步,只有在世界历史意义上才能实现。中国共产党针对当今世界百年未有之大变局,在党的二十大报告中继续深入探讨了人类命运共同体的相关论述,是《形态》中“真正的普遍的文明”以及“世界性的个人”表述的新时代表达,为人类文明新形态丰富新样态,为世界提供了一条中国特色的人类文明发展的新道路。
促进不同文明平等对话,树立人类文明新形态的正确态度。马克思、恩格斯在《形态》中对共产主义事业寄予厚望,认为共产主义事业必须不断克服并逐步消除民族和地域的局限性,否则“共产主义就只能作为某种地域性的东西而存在”①《马克思恩格斯选集》(第一卷),北京:人民出版社,2012 年版,第166、202、202 页。。这一论述表明了马克思、恩格斯对于文明的态度,主张逐步消除不同民族文化的局限性,主要方式就是通过文明平等对话。这与中华文化的追求具有普遍相通性,人类文明新形态是深深植根于中华优秀传统文化、在传承中华文化基因基础上的一种文明再造。②参见杨振闻:《从“文明蒙尘”到“人类文明新形态”——中国式现代化道路的文明旨归》,《求索》,2022 年第1 期。
实现人类解放,构建人类文明新形态的价值关怀。无论是在国家的阶级实质还是文明演进规律领域,马克思、恩格斯始终将无产阶级和全人类的解放作为目标。马克思主义文明观通过分析资产阶级旧社会人与社会的关系,认为资本主义文明时期的剥削和阶级压迫息息相关,进而揭示了人的解放程度随着人的文明发展程度而提升。“共产主义和所有过去的运动不同的地方在于:它推翻一切旧的生产关系和交往关系的基础。”③《马克思恩格斯选集》(第一卷),北京:人民出版社,2012 年版,第166、202、202 页。人彻底解放是实现个人自由而全面发展,人类文明从“一切旧的生产关系和交往关系”④《马克思恩格斯选集》(第一卷),北京:人民出版社,2012 年版,第166、202、202 页。中剥离出来,形成没有剥削和阶级压迫的共产主义,这是人类文明新形态的大势所趋。
“创造了人类文明新形态”这一重要论断,是习近平总书记在庆祝中国共产党成立100 周年大会上首次提出来的,他从人类文明发展的角度、高度概括了中国共产党成立100 余年来,团结带领人民从站起来到富起来再到强起来的文明意蕴和价值追求。新时代新征程上,更需要从《形态》等马克思主义经典著作中追根溯源,从马克思主义文明观中寻找中国式现代化的理论支撑,在马克思主义中国化时代化的理论阐释中为正确理解人类文明新形态提供思想指南。
建设中华民族现代文明,需要始终立足于人民群众的主体地位,立足于历史唯物主义的人民群众观。人类文明新形态摆脱了资本主义的固有弊端,始终将“现实中的个人”放在中心、主体地位,为实现全体人民共同富裕进而为促进人自由全面发展这一历史进程作出了重大贡献。
人类文明新形态巩固以人民为中心的主体地位。人的活动本质上是一种“为我”的自觉自为的活动。以人民为中心,有利于调动人民在人类文明新形态创造过程中的自主性、能动性和创造性。①参见陈金龙、蒋先寒:《人类文明新形态的由来、特征与价值》,《学术研究》,2021 年第9 期。党的十八大以来,以习近平同志为核心的党中央始终贯彻以人民为中心的发展思想,将人民对美好生活的向往作为党中央谋篇布局的不竭动力,在经济、政治、文化、社会、生态文明建设的过程中始终将人民摆在首位,历史性地完成了具有重大现实意义和深远历史意义的三件大事。②三件大事:一是迎来中国共产党成立一百周年;二是中国特色社会主义进入新时代;三是完成脱贫攻坚、全面建成小康社会的历史任务,实现第一个百年奋斗目标。(习近平:《高举中国特色社会主义伟大旗帜,为全面建设社会主义现代化国家而奋斗——在中国共产党第二十次全国代表大会上的报告》,《人民日报》2022 年10 月26 日)建设中华民族现代文明,全面建成社会主义现代化强国,需要始终立足于人民群众的主体地位,立足于历史唯物主义的人民群众观,调动人民的积极性和主动性去实干,完成促进社会进步的历史重任,鼓励人民群众追求文明、创造文明、共享文明,为实现中华民族伟大复兴凝聚坚实的主体力量并提供最大的底气。
人类文明新形态为实现人民共同富裕作出中国示范。马克思主义文明观为人类文明形态提供了新的构想,通过实现物质财富极大丰富进而为自由全面发展创造条件,而实现全体人民共同富裕理念的提出,正是基于这一新文明形态的时代表达。党的二十大报告明确指出了我们党现阶段的中心任务,即团结带领全国各族人民全面建成社会主义现代化强国、实现第二个百年奋斗目标,以中国式现代化全面推进中华民族伟大复兴。实现全体人民的共同富裕,是中国共产党始终坚持以人民至上为价值追求的重要体现,只有人民的幸福生活得到了有效保障,党和国家的事业才能拥有不竭的发展源泉,进而实现全体人民共同富裕才能从理论上的可能化为现实,人类文明新形态才能在共同富裕的推进中彰显时代价值。
党的二十大报告强调,要在新时代高举中国特色社会主义伟大旗帜,全面贯彻习近平新时代中国特色社会主义思想的新要求,根据这一重要指示,“如何推动中国特色社会主义建设”是党和国家亟须在新时代回答好的“必答题”。中国式现代化道路创造人类文明新形态,用历史进程、实践成果和伟大成就回答了一国能否建成社会主义的重大历史课题。③参见刘仓:《人类文明新形态的生成逻辑、多维内涵和世界意义》,《陕西师范大学学报》(哲学社会科学版),2022 年第4 期。
人类文明新形态展现中国特色社会主义道路的时代生机。一个国家、一个民族要振兴,就必须在历史前进的逻辑中前进、在时代发展的潮流中发展。④参见习近平:《开放共创繁荣创新引领未来——在博鳌亚洲论坛2018年年会开幕式上的主旨演讲》,《人民日报》 2018年4月11日。中国共产党在中国特色社会主义的宏伟实践中,开创中国特色社会主义道路作为文明的实现途径、形成中国特色社会主义理论体系作为行动指南、创立中国特色社会主义制度作为文明的载体并发展中国特色社会主义文化作为体系基础,四者形成了相互联系、相互作用、内在统一的文明体系,集中凝聚着中国特色社会主义道路实践过程中的中国智慧。它不仅能够体现社会主义的基本要求,更能够为社会主义建设服务,确保党和国家的发展步调始终与中国特色社会主义道路的前进方向一致。
人类文明新形态把握中国式现代化的历史自觉。中国式现代化新道路规定了人类文明新形态的品质,人类文明新形态的品质折射中国式现代化新道路的特点。①参见陈金龙:《人类文明新形态的四重意蕴》,《广东社会科学》,2021 年第6 期。中国式现代化道路与人类文明新形态相结合,使马克思主义文明观与中华文明双向互融,对中华优秀传统文化进行创新性发展、创造性转化,为社会主义文明从生根到发芽提供了有机土壤,是新时代中国特色社会主义在文明层面的集中表达,为中华优秀传统文化注入新能量,为未来社会主义文明发展指明方向。人类文明新形态是在把握中华优秀传统文化基础上的文化自信,为坚定不移走中国特色社会主义道路提供源源不断的内生动力。
对于不同形态文明的共性和个性、联系和区别,可以从纵向发展、横向并存以及内部构成等不同角度去分析、研究。②参见田心铭:《中国特色社会主义和人类文明新形态》,《世界社会主义研究》,2021 年第11 期。人类文明新形态作为一种具有划时代意义的文明观,其时代价值不仅仅体现在促进马克思主义文明观与中华文明的协同发展,形成马克思主义文明理论的中国化,还在于增强了马克思主义文明观与西方文明的交流对话,在文明互鉴中坚定文化自信、秉持开放包容、坚持守正创新,为全面建设社会主义现代化强国提供有利文化条件。
横向考察世界文明的发展历史,人类文明新形态是对西方资本主义文明“国强必霸”发展逻辑的超越。随着资本主义生产社会化的快速发展,不同国家从政治到经济再到文化上的交流日益紧密。西方资本主义国家为了巩固自身在国际上的地位,“霸权主义”势力在世界范围有所抬头。面对世界百年未有之大变局及复杂动荡的国际格局,人类文明新形态的提出恰逢其时,它丰富了人类文明的多样性,为全人类的文明进步提供中国智慧、中国方案,具有“真正的普遍的文明”的时代价值,自觉维护着全世界广大劳动人民的利益,积极履行着中国作为一个负责任大国的国际担当,促进以“世界历史理论”为基础的人类命运共同体的构建。
纵向考虑世界社会主义的发展历程,人类文明新形态为人类现代化道路“美美与共”提供新思路。从空想社会主义到科学社会主义,世界社会主义运动在人类文明的历史进程中呈曲折上升式发展态势。中国特色社会主义的诞生,为世界社会主义的发展提供了新思路。中国共产党在新时代建设社会主义现代化强国的新征程上,积极借鉴科学社会主义发展过程中的成功经验,同时也在汲取苏联社会主义的挫折、教训中不断反思,继续求索共产主义发展的新道路,将“兼容并包”“和而不同”等中华优秀传统文化观念融入马克思主义文明观,分析世界社会主义发展历程的挫折与教训,将“美美与共”作为不同文明形态的相处之道,指出人类文明新形态在当今世界的时代价值,为世界社会主义发展提供中国范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