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余华《文城》中男性人物形象的分析

2024-06-09 14:07:36申广伟
雨露风 2024年4期
关键词:益民土匪余华

《文城》是由余华创作的,以清末民初为时代背景的文学小说。与《活着》《许三观卖血记》等其他的经典代表作品相比较,《文城》虽然一贯地继承了余华对“苦难”的叙事和描述,但同时也融入了男女爱情元素,更加全方位地展示了人生命运的颠沛起伏、爱恨悲欢。并且在《文城》这部作品当中,余华还在其惯有的民间叙事风格上,掺入了些许的魔幻现实主义创作手段,这很好地打破了现实对创作的束缚,让余华能够更加自由地表达自身思想情感。正是因为如此,余华得以赋予《文城》中人物形象更加生动、深刻的描述与塑造。尤其是《文城》中林祥福、陈永良、顾益民等男性人物形象,个个性格特征鲜明,他们悲凉却又阳刚、温情却又有力、浪漫却又坚毅,可以说是普通男性在文学小说作品中的代表。正是因为这些人物形象的存在,使《文城》读来意味深长,值得人们细细地品味。本文首先对《文城》进行简单的介绍,然后重点就《文城》中的几个主要男性人物形象进行分析,希望能借此加深对《文城》这部作品的解读。

一、《文城》简介

余华本人对《文城》这部文学小说作品的评价是“非传统的传奇小说”。该作品于2021年3月出版,不过其前后的创作过程,耗时21年。书中以清末民初为时代背景,刻画了形形色色的人物形象,这些人物形象在命运的支配下相互交织,谱写出了军阀混战、匪祸泛滥的时代之殇[1]。不过,其中更令人入迷的,是各色人物形象的颠沛起伏、爱恨悲欢,因为正是发生在这些人物形象身上的故事,构成了全书的血肉和灵魂。

在《文城》这部文学小说作品中,余华为我们刻画了清末民初时代背景下形形色色的人物形象。这些人物形象中,男性人物形象的着墨,要多于女性人物形象。如心思细腻、浪漫却不善言辞的林祥福,刚毅、勇敢、勤劳的陈永良,大气、睿智的顾益民,以及义气凛然的田大等,他们共同构成了一个“江湖”,在这片江湖中他们演绎着自身的故事,并最终卷入时代的洪流。《文城》中的男性人物形象承载了许多的故事情节、思想情感,所以通过对书中男性人物形象的分析,可以帮助我们更好地解读、欣赏这部作品。

二、《文城》中的男性人物形象分析

(一)林祥福

在《文城》中,林祥福当属男主角,书中的大量故事,都围绕他展开。林祥福心思细腻、浪漫,重情重义,不过却不善言辞,当他第一次见到来自南方的小美之后,便对小美产生了爱慕之情[2]。但正是因为这一次爱恋,让林祥福一生的命运都随之改变。

在林祥福五岁的时候,父亲便离世,此后他跟随母亲生活,岂料十三岁时,母亲又离世,所以林祥福从青少年时期开始,就经受着命运的捉弄。不过,林祥福还是坚强地成长了起来,成为一个典型的北方汉子,豪气、粗犷、果敢,如在溪镇村民皆不敢面对土匪的时候,只有他勇敢地站了出来,承担起了给土匪送枪支的任务[3]。又如,在小美生下女儿后,突然消失、杳无音信时,他毅然决然地独自带着女儿南下,想要寻找妻子小美的踪迹。但归根结底,林祥福只是一个普通的男人、普通的丈夫、普通的父亲,从事着最普通的木匠活。只是男性的本性使然,让他们经受住了不断的挫折,并在最终为民、为友,选择了大义赴死的不归路。这样的故事创作安排,不只是为了表现人生的苦难,更是为了体现出对林祥福这一男性人物形象的崇敬。

在林祥福粗犷和不善言辞的外表下,其实隐藏着细腻、浪漫的心思。从他遇见小美开始,他就认定了这个南方女子,他用自己独有的方式,表达着对小美的深切爱意。小美消失之后,林祥福依然深爱着、挂念着小美,他不认为这与欺骗、阴谋有关,他只想寻回自己的妻子、孩子的母亲,一家人日出而作、日落而息[4]。这是中国男人特有的、最朴实的浪漫。如此不计回报的爱意,让一个粗犷的男子汉,忍痛宽慰正在想念其他男人的心爱之人,并在她生活中、待产时,予以无微不至的关怀和照顾。或许,林祥福并没有真正在意过小美是否爱自己,只是林祥福心中的浪漫和对爱的渴望,让他甘愿为自己心爱之人付出,不在乎心爱之人是否欺骗了自己,更始终没有对小美有任何的厌恶、埋怨。余华对悲剧、苦难的叙事和描述,在林祥福身上依旧得到了充分的体现,并且还带有黑色幽默的意味。在土匪暴乱中,林祥福大义赴死,为了让他能够落叶归根,人们将他的尸身送回北方再行安葬。可在途中歇息的时候,林祥福的灵柩停在了小美和阿强的坟墓旁。不过,这不一定是命运对林祥福再一次的捉弄,而只是林祥福想要来见小美最后一面。

(二)陈永良

在《文城》中,陈永良也是一个相当重要的男性人物形象,作者安排陈永良、林祥福在大雪纷飞的溪镇第一次相见。当时陈永良的第二个儿子还小,不断的啼哭声引起了林祥福的注意,这驱使林祥福敲开了陈永良的家门[5]。虽然是第一次见面,但林祥福身上朴实的气质,很快便取得了陈永良的信任。他将林祥福拉到炭火边坐下,与林祥福说起过往,并让妻子给林祥福分来了一碗汤粥。虽然只是一碗汤粥,但它着实温暖到了林祥福。余华本人对此也表示,陈永良夫妇分给林祥福的不只是一碗汤粥,还是一部分生命。

陈永良不仅慷慨,而且刚毅、勇敢、勤劳。陈永良的家本在他处,可是因为家乡闹旱灾,所以不得不迁逃到溪镇,为了养家糊口,陈永良干了诸多工作,他也和林祥福一样学习过木匠,他还挑过担、扛过包、拉过板车、做过船夫,只要能够让妻儿温饱,他什么都愿意干。收留林福祥之后,两人凭借自身的手艺,开起了木器社,生活一天一天慢慢变好,孩子们也一天一天长大[6]。这个时候林百家对一起长大的陈耀武产生了男女之间的特殊感情。得知此事的陈永良并没有因此高兴,而是对陈耀武一顿教育,并另外安家。其原因,是因为陈永良不只是怜悯林祥福父女,而是真正将林百家看作了亲生女儿,百般疼爱。所以在林祥福和陈永良的关怀下,林百家虽然没有母亲在身边,但是却比同龄的其他女孩更加幸福,拥有得很多。

面对土匪的侵扰,陈永良带着儿子陈耀文“打头阵”,从土匪的手中救出了顾益民。天下人无不惜命,尤其是对于陈永良这样老实巴交的底层人民来说更是如此,他们日常想得最多的便是如何生存下去[7]。不过,陈永良也有刚毅、勇敢的一面,為了营救顾益民,他弃自身乃至儿子的生命于不顾,彻头彻尾地豁了出去。林祥福赴死之后,陈永良更是挑起了反抗、复仇的大旗,集结村民并让和尚做首领,带领大家血战土匪张一斧。那一战,张一斧侥幸留住了自己的性命,沦为算命瞎子。本以为陈永良会就此罢休,岂知在一个平常得不能再平常的午后,陈永良朝向张一斧耳根插入了一柄尖刀,结果了张一斧的性命。

(三)顾益民

《文城》中的顾益民富裕、慷慨且大气、睿智,是镇上百姓的主心骨,得到了人们的拥护和爱戴。由于听闻北洋军官将入城,当地的百姓无不心生恐惧,都想要争相逃离这块是非之地,保全自己的性命,而顾益民在这个时候,则保持了冷静。他首先将良家妇女都保护了起来,然后包下了妓院、餐馆,用以款待北洋军官,甚至还在北洋军官入城的时候,组织了专门的队伍迎接,为官兵派发冬衣、军饷。他如此这般的举动,最终换来了和平,百姓、妇女、孩童,都没有因为北洋军遇害。

得知有村民被土匪掳走之后,虽然顾益民同样担心其安危,但是他却并没有轻举妄动。因为他知道,如果和土匪硬碰硬的话,不一定占得了便宜,甚至会加大伤亡,因此他首先选择了迂回的方式解救村民[8]。在林祥福赴死之后,他亲自给林百家写信,告知了她父亲的死讯,这不仅仅是因为林百家会成为自己的儿媳妇,更是因为在一起并肩的战斗中,顾益民已经将林祥福当作了自己的兄弟,哪怕林祥福本来所在的社会阶层与自己相比天差地别。

对于溪镇和溪镇的村民,顾益民绝对不是表面上的关怀或简单的疏财,而是真正将保护溪镇的安宁、村民的生活当成了自己的责任和使命。因此,为了溪镇他宁愿自己陷入险境,遭受非人的折磨。他也没有疏远林祥福这样的外地人,没有轻视陈永良这样的农民。他与这两个朋友一起保护了溪镇人民,守住了整个溪镇[9]。在顾益民这里阶级与尊卑似乎并不重要,重要的是人与人之间的交往,心与心之间的碰撞,重要的是一个人的品质和能力。他敬佩勇猛的陈永良,更对土匪疾恶如仇。在陈永良集结自己的队伍打算给林祥福报仇时,他向陈永良送去巨额银票表示支持。同样他也欣赏能干的林祥福,所以才会同意林百家嫁进顾家。两个都是外来“难民”,两个都是普普通通的百姓,但顾益民并不在乎身份的高低貴贱,他看到了林祥福和陈永良身上所具有的坚韧品性和顽强的意志。因此,在林祥福灵柩离开的时候,顾益民才会驻足目送,依依不舍。

(四)田大

古话有云,自古忠义两难全,不过在《文城》中,田大是一个特殊的例外,他义气凛然,毫无私心。面对失去了父母的林祥福,田大没有乘人之危,而是带着他在田间地头勘察、学习,还驮着小林祥福在村里四处走动,帮助林祥福照看家产,呵护林祥福长大。

林祥福决意南下,田大恳求林祥福带上自己,想着路上一父一女多有不便,多个人多个照应。在被婉拒之后,田大继续照看着林祥福的家产,最后将家产折换的小金条,不远万里亲手交到了林祥福的手上。为了找到林祥福,田大不知道经历了多少的苦难,余华只是描述道他穿坏了四双草鞋,找到林祥福的时候,破衣烂衫,林百家看到当时的田大甚至感到害怕[10]。不远万里长途跋涉只为寻找主人家,不识字却能在街头认出主人家的字迹,这足以印证田大对林祥福的忠诚。

忠厚老实的田大是典型的老黄牛般的管家,他忠心耿耿、无私奉献。哪怕主人家特地吩咐家中一年的收成归他所有,他也没有接受主人家的一分钱,更不用说私下偷敛林祥福的钱财。田大清楚地记得林祥福已经离开两年两个月零四天,他从开春收到林祥福的信后就开始赶路。相比于林祥福田大更加不善于表达,他说不出表忠心的话,但是他会用实际行动告诉主人家何为忠、何为义。

能够拥有田大这样的仆人,对于林祥福来说是不幸中的万幸,或许上天安排田大出现在林祥福的生命中,是为了弥补父母过早离世对他造成的亏欠。但无论如何,田大对林祥福有忠、有义,而林祥福也对田大甚是心疼。他给了田大自己能够给出的最好的条件,但田大却从不过多索取,甚至连林祥福给他的拐杖都舍不得使用,他默默地恪守着本分。虽然余华对田大的着墨不是非常多,但从有限的刻画和塑造来看,田大这个人物形象是非常成功的,特别是在他因林祥福南下,担心林祥福和林百家安全,用已经磨烂的衣角擦干不舍的眼泪时,一个忠义、无私、朴素的男性人物形象,便已经跃然纸上。

三、结语

作为中国当代的知名作家,余华的文学小说作品历来都备受欢迎和赞誉。在《文城》当中,余华通过对若干男性人物形象的塑造,创造了一个男人的“江湖”。在这个“江湖”中,男人是有血有肉的,他们悲凉却又阳刚、温情却又有力、浪漫却又坚毅,是普通男性在文学小说作品中的代表,值得细读、品味。

作者简介:申广伟(1983—),男,河南新郑人,本科,中级,研究方向为现当代文学。

注释:

〔1〕林裕心.家园的追寻与守望——论余华《文城》中的家园意识[J].戏剧之家,2022(35):184-188.

〔2〕袁财峰.余华《文城》的历史拼图与戏剧化叙述[J].文学教育(上半月),2022(11):24-26.

〔3〕付雨朦.苦难与温情的变奏——从《文城》看余华小说的创作主题[J].名作欣赏,2022(30):69-71.

〔4〕马新亚.温情人伦与道德重建的人文限度——《文城》及1990年以后的余华[J].百家评论,2022(5):63-70.

〔5〕孙信信.空间叙事视域下的余华《文城》解读[J].甘肃高师学报,2022,27(4):58-63.

〔6〕任竹良,胡辰田婧.浪漫构想中的温情叙述——论余华小说《文城》[J].铜陵学院学报,2022,21(4):71-74.

〔7〕王皓乐.论余华新作《文城》中的人性美建构[J].河北北方学院学报(社会科学版),2022,38(3):5-8,12.

〔8〕陈广通.记忆与想象中的20世纪——论余华《活着》《兄弟》《文城》[J].重庆三峡学院学报,2022,38(3): 96-106.

〔9〕古小冉.孤独命运的两种书写——《文城》与《一日三秋》男主人公形象比较[J].湖北工业职业技术学院学报,2022,35(2):60-64.

〔10〕吕沁妍.从《活着》到《文城》:余华小说生命意识的变化[J].中国民族博览,2022(3):179-18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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