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势而新 因时而进 因事而化:新征程以文化人的出场逻辑

2024-06-09 11:40
关键词:网络空间文化

方 黎

(安徽医科大学 马克思主义学院,安徽 合肥 230032)

新时代以来,以习近平为核心的党中央高度重视文化建设,多次强调要以文化人;同时,在全面建成小康社会之后,文化发展、人们的文化需求满足等方面在中国式现代化高质量发展中的地位愈发重要,以文化人已经成为新征程文化建设与人的发展的重要内容。从理论研究的视域出发,对新征程以文化人的理解不仅要知其然,更要知其所以然。而对于问题的理解,就必然“要把问题提到一定的历史范围之内”,[1]375新征程对以文化人的重视,有着“旧邦新命”的现实使命与鲜明的时代背景。对这一背景基础的深刻认知是我们理解并研究新征程以文化人理论与实践的重要前提,也是我们在认知与实践中进一步学习贯彻习近平文化思想,推动宣传思想工作与思想政治教育改革创新的必要内容。

一、因势而新:确认文化价值新定位

正因当前文化地位不断提升的形势明朗,以文化人的出场才显得极为重要。毕竟,一切物质与精神领域的资源唯有转化为人的力量并顺利外化,才能产生强大的实践推动力,文化的价值亦是如此。

(一)文化在社会发展诸因素中的权重上升

文化不仅集中表达并验证了物质生产实践的内在逻辑与客观必然性,并以无意识的文化“场”辩证性地推动社会的发展演进。在社会的发展演进中,随着文化的普泛化发展与主体自我意识的觉醒,社会的进步不再单纯依仗物化的驱动力,文化在社会发展中的粘合力与驱动力陡增。在现代社会主要表现为文化促成了现代社会发展的“一体化”。这里的“一体化”指涉文化对于社会发展诸因素的整合作用,文化广泛渗透在个人生产生活与社会运行各环节中,并迅速勾联起社会发展诸因素,将政治、经济、社会生活等各领域均以文化的“符码”予以粘结,文化与政治、经济、社会生活等领域的外在界限逐渐模糊,而信息化进一步加速了文化资本的扩张,无论是政治、经济还是其他社会领域,几乎无法独立于文化进入大众视域,文化背景与价值理念成为不同社会领域获取大众关注、积聚社会力量的必要因子,在文化“符码”的包装下社会发展走向“一体化”。习近平就谈到:“统筹推进‘五位一体’总体布局、协调推进“四个全面”战略布局,文化是重要内容;推动高质量发展,文化是重要支点;满足人民日益增长的美好生活需要,文化是重要因素;战胜前进道路上各种风险挑战,文化是重要力量源泉。”[2]同时,文化成为观察反思现代社会运行的视角与工具。毕竟“任何真正的哲学都是自己时代的精神上的精华”,[3]220由此推之,文化就是时代精神与群体气质的表征。现代化以来,社会进步在赋予人们更多力量改造自然的同时,也不断推动人们去反求诸己,而社会发展中的矛盾与冲突更强化了人们进行价值追问与意义探寻,诸多学者将文化作为观察反思社会运行的视角与工具。如雅思贝尔斯从文化历史学的角度提出,表征人类自我意识的世界上主要的文化模式大概在公元前几百年的文化轴心期就已经形成了,并认为“人类一直靠轴心期所产生的思考和创造的一切而生存”。[4]14自上世纪起,更多学者选择以文化为切入点分析社会历史问题。如以霍克海默、阿多诺、马尔库塞等为代表的法兰克福学派,从文化视角分析现代资本主义社会的发展危机;以威廉斯、修森、莫莱等为代表的伯明翰学派从流行文化与媒介文化的视角解释现代社会的阶层冲突与发展状况等。

(二)文化构成了国家综合国力中的软实力

随着软实力成为一个公共话语被认可,我国积极思考中国的文化软实力之路。当前,“文化软实力集中体现了一个国家基于文化而具有的凝聚力和生命力,以及由此产生的吸引力和影响力”,[5]198是强国建设的重要构成。

文化主要从以下几个方面增强国家凝聚力、吸引力与影响力。一是通过文化培育价值观,聚化多元文化选择与价值倾向。在主导文化所投射出的价值体验与价值感悟中,感染、教化群众,引发其价值反思并做出积极的价值选择,聚化多样思潮中的文化选择与价值信仰,文化发挥出强大的磁场效应,吸引并引导多元文化朝向与其价值导向一致的方向发展。二是在文化的群体内化中,实现群众文化素质的提升。文化软实力的提升需要经由群众的实践促成,群众文化素质也表征着文化软实力的高低。通过文化的化育去熏染、教化群众,使得群众习得与社会主导价值观相一致的文化选择、思维习惯、行为准则等系列“社会化”人的素质需求,朝向一定国家与社会所期待的方向发展。三是在文化的转化创新中,展现民族精神的生命力。强盛的国家软实力背后一定有富有生命力的民族精神,成为支撑起国家实力发展的精神气质,而民族精神的依附体离不开文化,文化通过自我的更迭转化不断验证并激活民族精神的活性,成为国家软实力的重要驱动力与表征。

(三)文化优化了国家国际交往的姿态

经济全球化促成了国家国际交往的频繁、深入,这其中,文化搭建了国际交往的桥梁。一是文化有助于提升国家吸引力。习近平就经常在出访时,旁征博引,展示中华文化的魅力,肯定他国文化的长处,以文化人,增进情感认同,打破国家间的空间距离与心理隔阂,增进国际交流。在意识形态趋同的国家间,文化成为代表国家价值取向的明信片,强化异国人民间的共鸣点;在意识形态相异的国家间,由于文化的外延广于意识形态的外延,文化可以成为国别间超越意识形态领域的一种沟通、对话的工具。而文化财富本身就是国家国际交往中的“卖点”,这种“卖点”越多的国家,对他国的吸引力也会越大,以文化搭桥推动国别间的交往互信。二是文化助于化解国家间的冲突。尽管全球化是不可逆的社会发展趋势,但并不代表着其必然带来国家间的交流、合作,现实常常出现冲突。在国家冲突中,文化可以成为说理的资源与媒介,可以成为互信的钥匙与平台,经由文化的传播、交流,寻找国家间的相似点与互信点,为冲突的进一步化解营造良好文化氛围。三是文化助于提升国家的国际发言权。全球化发展并未如西方资本主义国家预想的完全西方化,国家的差异性发展与经济全球化共存,国际发言权不仅考量国家硬实力,更考验一国文化与价值理念的先进性与包容性。

在文化成为影响社会进程与国家兴盛的重要因子之际,习近平从国家发展与民族复兴的高度敏锐捕捉到文化的时代价值,对内强调“没有先进文化的积极引领,没有人民精神世界的极大丰富,没有民族精神力量的不断增强”,[5]7国家与民族不会有前途,故而要用先进文化“化育”群众,在以文化人的价值导向下,培育中国精神,凝聚中国力量,“努力夯实国家文化软实力的根基”;[5]198对外提出要发扬好我们民族“远人不服,则修文德以来之”[5]6的优良传统,在以文化人的过程中,讲好中国故事,传递好中国声音,有效提升国际话语权等系列以文化人的重要论述。新时代新征程对以文化人的强调正是确认文化价值新定位的因势而新之举。

二、因时而进:满足人民发展新需求

人是一切实践的哲学根源,以文化人着力于以先进文化的浇灌来提升人的素养与生活品质,实现人的自由全面发展。新时代新征程对以文化人的强调正是蕴含着人的“哲学根源”,以及对人的现实发展需求与人的现实发展苦惑的积极回应。

(一)新时代新征程人民美好生活需要丰富的文化支撑

党的十九大报告中不仅从社会主要矛盾的高度确认并回应了人民对美好生活的向往,更指出:“满足人民过上美好生活的新期待,必须提供丰富的精神食粮”;[6]34党的二十大报告进一步将“丰富人民精神世界”[7]23纳入中国式现代化的本质要求,这都反映出文化支撑对于人民美好生活需要满足的重要性。

首先,美好生活的诉求满足,需要文化的化育提升。“美好”限定了“生活”的品质与价值,具有“人们所喜爱或向往的(多用于抽象事物)”[8]766的属性。美好生活的指向一方面是殷实的物质条件,另一方面是丰满的精神世界,而精神世界的充盈需要文化的化育实现。文化是人区别于动物的根本标志,与动物只懂得依据其所属的“种的尺度和需要”[9]57来实践相异,人却懂得用“美的规律”[9]57去实践,这种“美的规律”指向更高层次的思想解放与精神愉悦,由此将人与动物的需求层次区分开。然而,人的文化素养具有一定独立性,既不能通过生物遗传获取,也未必在物质财富增长中自动形成。这从近年来社会生活中婚丧嫁娶炫富、吃喝玩乐炫富、游玩观光炫富等诸种炫富怪相,以及恃富而骄的心理中可见一斑。同时,文化素养对物质生产还具有积极的反作用,与社会发展相适的先进文化可以拉动物质生产,而与社会发展相悖的落后文化将阻滞物质生产力的进步。所以,如果刨去人们精神世界的“美好”,不仅单纯的物质财富无法带来真正的美好体验,社会发展也会因精神动力的匮乏而走向美好的反面。

其次,美好生活的能力获取,需要文化的化育支撑。生活是人的实践活动,人能否积极发挥能动性,有效调动客体的积极因素展开实践,对于其美好生活的需求满足至关重要,而人的这种主体能动意识与生活建构能力可以称之为美好生活的能力。美好生活的能力固然属于综合的能力素养体系,然而从人的文化属性观之,文化的化育对人的美好生活能力的获取而言尤为重要,毕竟“对没有音乐感的耳朵来说,最美的音乐毫无意义”。[10]305一方面,人们对美好生活的现实感悟与理性认知需要文化的化育。美好生活应然层面的文化意蕴与群众对美好生活实然层面的认同在不同的群体中存在差异性,故而才会有部分群众将逐物而忘返的“物化”误识为美好生活。所以说,美好生活的实现须得群众有听懂“音乐”的“耳朵”,而群众的“耳朵”的化成需经由文化的熏陶。另一方面,人的美好生活实践能力需要文化的化育支撑。任何实践都离不开人的主体作用,而人的主体作用不止需科技知识的支撑,更需人文情怀与价值理性去塑造理想信念与价值追求,这便是以文化人的重要价值所在。

(二)现代社会的休闲时间需要积极的文化满足

在物质财富的提升与时代的演进中,休闲成为人们发展中的热点话题,因而,如何满足人的休闲时光成为极为重要的命题,这在当前社会中人们对于休闲时间的诸种理解错位的情况下显得尤为必要。改革开放以来,人们从泛政治化的社会氛围中解脱出来,开始通过多种方式度过休闲时间,然而,现实却存在一些误识,与马克思恩格斯所论及的真正意义上的休闲时间有着质的区别。一是将休闲时间理解为与谋生劳动相对立的单纯的放松、休息,如沉溺于闲谈、懒觉等无意义的行为,这属于原始的休闲懵懂认知,与现代社会的发展不相称;二是将休闲等同于吃喝玩乐,以至于娱乐至死,玩物丧志等,如沉溺于网游、赌博等不当行为,湮没干事创业的热情;三是将休闲等同于金钱游戏,挥金如土,富而不贵;四是将休闲视作懒惰与浪费时间,以至于疲于劳动而走向劳动的异化。实际上,马克思恩格斯所论及的休闲有着深厚的文化意味,追求的是人的精神成长与富足,他们强调“所有自由时间都是供自由发展的时间”,[11]23并描绘出共产主义社会中休闲时间的价值所在:“由于给所有的人腾出了时间和创造了手段,个人会在艺术、科学等等方面得到发展”[11]101。对此,有学者将休闲分为“雅闲、俗闲与恶闲”[12]300三种类型,雅闲便属于马克思恩格斯所理解的休闲时间,具有超越性与发展性的积极价值,是人的自觉的成长样态,有利于推动现代社会的健康发展;而俗闲与恶闲便是在人们在对于休闲的认知偏差基础上产生的,俗闲指向人们自发状态的无实质意义的闲散娱乐,不能为社会发展积蓄精神动力;而恶闲指向自我放纵的寻欢作乐,甚至是违背道德伦理与主流社会价值追求,阻碍社会的文明进步。因而,现代社会的休闲时间亟需一种积极的文化满足,一方面需要有积极的价值导向将人们从俗闲与恶闲中拉扯回来,引导大众回归符合人的“类”属性的雅闲;另一方面需要大量先进的文化产品充盈人们的休闲时间,既让人们有丰富的雅闲资源,又让人们在先进文化的熏陶中走近人的自由与解放。

与之相呼应的是,党的十八大以来,习近平反复强调要丰富人们的精神生活,强调要“完善公共文化服务体系……使各族群众在业余时间有个好的去处”,[5]187进而在文化事业的发展繁荣中,促进人的发展,“让人们在持续的以文化人中提升素养”。[5]187

(三)现代性危机中人民精神世界的诸种苦惑需要有效的价值疏导

“在我们这个时代,每一种事物好像都包含有自己的反面”。[9]776现代化便是如此,在现代化带来社会发展与人的理性与主体性觉醒的同时,现代性的危机亦相伴而生,这在急速现代化进程中时空高度压缩的中国亦有显现。

首先,传统与现代的撕裂,诱发人们精神世界无根漂泊。吉登斯曾将“现代性”理解为工业化的世界,工业化世界与农耕世界是迥异的,与之相应的是工业文明与农业文明的鸿沟。我国的现代化亦无法回避这一撕裂,现实中既有对传统文化的武断抛弃,认为传统文化已经不适应现代社会的发展需求;又有对传统文化的盲目沉溺,认为唯有儒学才能光复中华等,割裂了传统与现代的辩证关系,不利于人们精神世界的扎根。正是在这种情况下,习近平指出要辩证性继承,善于扬弃,结合时代需求,实现传统文化的“双创”发展,以期“共同服务以文化人的时代任务”。[14]313

其次,急速的社会转型,触发了人们思想领域的动荡。社会转型在赋予人们多样化生产生活方式的同时,也带来了社会思想领域的分化。宽松的文化环境中,多样文化他者涌入,经由信息技术的催化,犹如旋涡般的文化浪潮席卷群众,一时间,群众在农耕文化、现代文化、后现代文化的时空压缩中思想迷茫,在主导文化与多样文化思潮的碰撞中思想混乱。因而,一方面是对主导文化与主导价值观的怀疑,“一切等级的和固定的东西都烟消云散了”;[9]403另一方面是群众出现了价值观念的真空、错位与迷乱,人的思想亟需积极的文化化育。甚至出现了“一些人价值观缺失,观念没有善恶,行为没有底线……不讲对错,不问是非,不知美丑,不辨香臭,浑浑噩噩,穷奢极欲”。[5]8

再次,功利化倾向的工具理性,遮蔽了人们的主体价值。在现代化社会中,对技术的膜拜与财富的追逐衍生出功利化倾向的工具理性,促成了利奥达等后现代学者口中的一致性与统一性,进而在价值世界诱发工具理性的霸权。对技术与财富的片面追逐使人的实践走向了人的发展的对立面,与马克思恩格斯所设想的人的发展是既要摆脱原始的人的依赖关系,又要摆脱物的依赖性,走向全面发展与自由个性的愿景背道而驰。在我国同样有不同程度的工具理性,人的主体价值遭遇一定程度的遮蔽,诸如部分人对财富的片面追逐,富而不贵;对自然科学的崇拜,对理想信念的淡漠;对发展指标的过度迷恋,对环保的弱化等情况。

精神世界的苦惑当需思想的开解与疏导,现代性危机带有浓厚的文化性焦虑色彩,那么以有效的方式让先进文化进入大众的生活视域,发挥文化的滋养与化育作用,丰满人们的精神生活便显得尤为重要。也就是说“要化解人与自然、人与人、人与社会的各种矛盾,必须依靠文化的熏陶、教化、激励作用,发挥先进文化的凝聚、润滑、整合作用”,[14]149“让人们在持续的以文化人中提升素养”,[5]187发挥文化在社会进步中的驱动力。故而,新时代新征程对以文化人的强调,正是满足人民发展新需求的因时而变之策。

三、因事而化:迎接铸魂育人新挑战

在全球化、市场化、网络化的时代语境中,铸魂育人遭遇多样文化、多元价值的交锋与挑战;面临资本逻辑、消费主义意识形态的入侵与吞噬;感受弹性网络空间、混杂网络文化的纵深与解构。在一与多、古与今、实与虚等系列文化旋涡与价值冲突中,主导价值观与马克思主义意识形态曾出现“边缘化、空泛化、标签化,在一些学科中‘失语’、教材中‘失踪’、论坛上‘失声’”[13]329的怪相。文以载道,新时代新征程需要持续加强先进文化对人的教化作用,助牢思想防线,培育堪当民族复兴大任的时代新人。

(一)全球化浪潮中的文化旋涡与价值观之争

在经济全球化的进程中,文化全球化的问题日益凸显,马克思恩格斯认为,同经济全球化于“世界市场的范围内”演进不同的是文化全球化于“国家体系的范围内”演进,于是,“民族的片面性和局限性日益成为不可能”。[9]404空间内多重文化交叠,民族文化的自我认同显得愈发瞩目,由此文化全球化呈现出多重异质文化交流、交融、交锋的状态。

当前,复兴中的中国是正在积极融入、推动甚至参与主导全球化的社会主义国家。这就带来两类问题,一类是因社会性质的差异,西方社会将我国视为意识形态中的敌对方,想尽一切办法向我国进行文化输入、价值观渗透与意识形态的颠覆。同时,因国家利益之争,西方社会凭借其文化全球化中的话语霸权竭力歪曲中国、抹黑中国,影响文化他者及文化自我对于中国文化的认同,不仅国际社会上出现了有理说不清的情况,在国内也出现了让人忧虑的:“以洋为尊”、“以洋为美”、“唯洋是从”[5]9的畸形现象。另一类是在高度卷入经济全球化的过程中,如何与多样文化他者相处的问题。整体看来,文化全球化迫使我们更深入地思考以文化人的问题,纵然以文化人期望的是连续性的、较为稳定的先进文化对人的影响,但现实却是文化全球化过程中,文化自我遭遇多样流变、甚至心怀叵测的他者挑战,群众在多样文化的价值之争中产生文化认同的混乱。

(二)市场化进程中资本逻辑与消费主义意识形态蔓延

市场化在积聚社会物质财富的同时,也诱发了资本逻辑与消费主义意识形态的泛滥,引发新的铸魂育人危机。资本逻辑的横行从文化生产与供给的向度冲击着文化逻辑。所谓文以化人,文化作为人的本质力量对象化的产物,其既植根于人们的日常生活,又超越日常生活,成为人的一种精神引领,而在资本逻辑的运作下,文化生产中出现了背离文化逻辑、无力育人的怪象。文化产品不再围绕质量生产,转而依附于市场的先在需要,短期行为走俏,销量替代内涵,复制替代创作,带来文化生产与供给中的主客观形式分离、价值迷失。“存在的有价”遮蔽了文化本身“存在的无价”,而作为万物尺度的人,其本身也被还原成可以让渡的物,这种状况如不加以引导便会导致理想信念弱化,社会道德淡薄,技术理性膨胀,人文精神式微等一系列恶果。

消费主义意识形态从文化选择与消费的层面腐蚀群众。在市场对消费的极为鼓励与诱导中,消费化的社会必然带来消费主义意识形态的入侵,娱乐的、可视性强的文化取代了意蕴高远的高雅文化,文化消费转向世俗生活,崇高精神与理想主义的场域受到挤压。在消费主义意识形态的控制下,部分群众渐渐由于择文不善而成为被资本运作牵着鼻子走的消费者,忘记了自我的真实文化需求,呈现出虚假需要遮蔽真实需要,商品的符号化意味取代商品的使用价值,文化的外在功用替代其内在价值的情况。结果,一部分人不是择良文而习之,转而告别崇高与理想,耽溺于当下性的消费文化;告别厚重与传统,转向娱乐世界;告别诗意与情怀,转向实用与功利等,触发了系列育人危机。

(三)网络空间中人的文化实践的解构与重构

同作为工具的网络曾被人喻为双刃剑一样,作为空间的网络也因其高弹性而被视为机遇与风险并存的场域,随之人的文化实践也在极富张力的网络空间中遭遇前所未有的解构与重构,对铸魂育人提出新的时代要求。

首先,网络空间解构了传统地方空间主体固定的文化实践,重构了流动性的主体文化实践。既往有序平稳的信息纵向层级化的传播方式变更为当下多信息源、信息传播多点多面的纵横交织的复杂模式,极富有流动性;突破了传统地方空间中核心角色的固化,促成了信息消费者与生产者的整合,带来核心角色的流动;网络符号成为充满隐喻的超级能指,混杂而多变,原始信息文本在诸多网民的分享、解读中,演绎出一系列的次级文本,带来文本意义的流动。其次,网络空间解构了传统地方文化实践空间的单一性,重构了多向度空间中的主体文化实践。作为技术向度的网络空间呈现出前所未有的即时、便捷与分享;作为时间向度的网络空间,不仅表征着现代化的程度,也代表着时间压缩,逆转了时间的纵向、连续性、线性发展样态,无论是农耕文明、现代文明还是后现代文明,可以相互交织。作为空间向度的网络空间是特殊的文化实践场域,大量行动者所进行的非同一性文化实践,多变、零碎,打破了时空的统一,且有空间吞噬时间的趋向。最后,网络空间解构了传统地方空间文化实践的具象性,重构了脱域性的文化实践。脱域性表征网络空间在同一时间向度,将虚拟空间与现实空间高度粘结、嵌套。在虚拟空间,行动主体超越现实生理性与社会性身份,在网络空间获取新的社会身份与交往场景,展开多样、自由的文化实践。作为现实空间,技术成功的将虚拟世界与现实世界打通,网络在模拟、介入现实空间社会关系的过程中,彻底变更了涵盖人们文化实践在内的几乎一切实践形式与内容。

高弹性的网络空间需要一种积极的文化引领与有效的育人机制来规范、引导网民的文化实践与精神世界。文以载道,以文化人作为育人的重要机制,面临着如何将先进文化嵌入网络空间,优化网民的文化实践样态,净化网络舆论,实现网民的成长与社会发展趋势一致等系列时代使命。

正是在对这一系列新挑战的回应中,习近平强调要以文化人,指出:“‘去思想化’、‘去价值化’、‘去历史化’、‘去中国化’、‘去主流化’那一套,绝对是没有前途的!”[5]9提出一方面要增强民族文化认同,用民族优秀文化“化”人;另一方面强调促进国际文化交流,用人类文明的一切优秀成果“化”人,明确了以文化人的文化资源。进而强调文化文艺工作者、哲学社会科学工作者都承担着“以文化人、以文育人、以文培元”[6]325的使命,要“举旗帜、聚民心、育新人、兴文化、展形象”;[6]310同时,针对群众尤其是年轻人绝大多数在网络空间进行文化实践,对主流媒体关注不足的情况,习近平总书记强调要加强网络空间治理,用积极向上的网络文化“滋养人心、滋养社会”;[5]50强调要创新方法,尊重规律,把握好网络文化宣传的“时、度、效”;[5]35推动媒介融合,构建以文化人的“网上网下同心圆”[15]33等一系列以文化人的新论断。这都进一步反映出新时代新征程对以文化人的重视有着对铸魂育人新挑战因事而化的应对。

总之,作为一个重要的时代课题,新征程以文化人的出场不仅代表了一种有效的育人机制,更深层次地反映出党和国家的一种育人思路与育人方略。明晰新征程以文化人出场背后所蕴含的因势而新、因时而进、因事而化的时代背景,有助于我们更好地澄清认知,从而增强理论的自觉性与实践的针对性,推动宣传思想工作与思想政治教育的创新发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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