艾小英
在20世纪末,埃及妇女获得了社会活动家和作家们长期以来寻求的许多权利,但城市妇女取得的权利,农村妇女是很不容易获得的。这是因为农村环境比城市更加封闭。城市妇女在社会和政治方面所取得的权利是农村女性遥不可及的梦想。因此,女作家纳瓦尔·萨达维(1931-2021)在国际平台的出现,给埃及妇女尤其是农村妇女带来了一线希望。
萨达维是一名医生,1931年出生于埃及的一个小小的村庄,除了她的医生身份外,她还是一位杰出的作家和社会活动家。她终生都在捍卫人权,尤其是妇女的权利。萨达维被认为是一个有争议的人物,她将科学和文学作为一种武器,以对抗专制政府和宗教原教旨主义者。在纳瓦尔·萨达维的职业生涯中,她获得了很多国际奖项,如肖恩·麦克布赖德和平奖,并获得了几所大学的荣誉博士学位,例如,美国的伊利诺伊州大学、挪威的特罗姆斯大学、英国约克大学和苏格兰的圣安德鲁斯大学等高等学校。
萨达维从不同于其他女作家的角度捍卫女性权利。萨达维认为男女都是人,在权利上没有性别分别,并认为男女完全平等,他们拥有相同的权利和义务。她在农村担任医生工作的时候目睹了农村妇女遭受的压迫和家庭暴力,她们还面临着农村社会最重要的迫害之一,即女性割礼问题。在60年的工作中,萨达维创作了很多作品,揭示几十年来埃及社会遗留下来的传统糟粕习俗的丑陋面目。萨达维的不断努力和奋斗推动埃及政府于2008年颁布了新的儿童法,根据这项法律,非婚生子女享有特殊的权利,即子女可以随母姓。后来,由于她与妇女权利组织的努力,这项法律又增加了法条,即禁止女性割礼。萨达维留下了45本书,大多数被翻译成多种语言,包括小说、戏剧和传记。最有影响力的小说之一有《零点女人》,被翻译成40多种语言,并在多个国家被改编成戏剧。这部小说讲述了一名叫“费杜斯”女人的真实故事,她是一个在父权制度的压迫下失去了一切权利,甚至被判处死刑的女性。萨达维在小说中把“费杜斯”描述为烈士,并称赞她“很少有人愿意为一项原则而坦然面对死亡”。
萨达维与许多女作家一样,面临着当时的政府和宗教原教旨主义者的压迫,并被捕监禁两次。萨达维追随拉蒂法·扎亚特的足迹,在被监禁期间从未停下写作的工作,最后完成《来自女子监狱的回忆录》这本书籍。这本书中,她融合了她的个人生活和与她一起被监禁的女性的故事,分析了一些社会问题,说明这些问题如何导致女性陷入心理问题。因此,萨达维的文学作品是埃及现代文学中的一个里程碑,她擅长解剖社会问题并分析社会落后的真正原因。
萨达维在她的作品中写道:
“我们通过错误能知道什么是正确,犯错误并不代表软弱或愚蠢,但继续犯错是软弱和愚蠢。”
“女人就像一个国家,如果她不自力更生,她的决定权就不在她的手里……妇女的压迫并非源于东方、西方、伊斯兰教或其他宗教,而是源于整个人类社会永恒的阶级制度。”
自20世纪90年代起,埃及文学进入了新的阶段,而当时的妇女问题并不是社会关注的唯一问题。这一时期文学新阶段的代表女作家有拉德瓦·阿舒尔(1946-2014)。
阿舒尔是一位走出了熟悉的文学群体的女作家,在美国马萨诸塞大学获得文学博士学位,她的杰出表现在于她并没有成为纯粹只描述女性问题的作家,她描述人的问题,尤其擅长描述老人、儿童、男人和女人的情感,在她的文学中触及了许多女作家没有涉及的一个领域,即撰写历史小说。她最著名的小说之一是《格拉纳达三部曲》。阿舒尔在小说中讲述了安达卢西亚最后的伊斯兰王国——格拉纳达王国灭亡的历史,小说中讲述了人对痛苦、喜悦、绝望和希望的各种感受。这部小说获得了多项奖项,也被翻译成多种语言。
阿舒尔在三部曲的500多页中能够突出不同时代女性的形象,她主要講从1492年到1608年发生的事件,讲述了安达卢西亚的阿拉伯人的状况。
2010年,阿舒尔出版了阿拉伯文学中最具影响力的小说之一,名为《塔努里亚》。在这部小说中,作者讲述了一个巴勒斯坦家庭的真实故事,该家庭于1947年被以色列武装人员从巴勒斯坦塔努里亚村彻底驱逐。作者描述这个家庭,尤其是妇女所经历的苦难,反映了巴勒斯坦妇女在以色列殖民统治下所遭受的迫害和压迫。阿舒尔创作了大量作品,在她自己的传记中讲述了她作为大学教授、评论家、作家、妻子和母亲的体验。阿舒尔笔下的小说令人很感动的、作品中给我深刻影响的言语有:
“临时营地中的大多数女人都像我母亲一样,都掌握着自己家的钥匙(钥匙指的是——被以色列军队驱逐的巴勒斯坦的家庭保留了自己家的钥匙,希望有一天把自己的土地收回来,回到自己的家),有的女人在给我讲自己村庄的状况的时候给我看她家的钥匙,有时候我瞥见她们脖子周围钥匙绳子的尖端,有时候我瞥不见它,但我知道它在那里,藏在她们的衣服下。”
“她是一个具有巨大力量的女人,她能毫不犹豫地爱他,能让他踏实地踩在地上,像狼一样保护她,或像看门狗或者像天使似的。”
“我们能在这几页中讲完发生的事情吗?一本小书或一本大书如何承受数千具尸体、大量的血量、废墟和恐慌?当时,我们跑去寻求生命,但我们心里渴望死亡。”
“她讨厌她的肚子,因为肚子里长着要被入侵者砍刀收割的孩子,她希望生子前死,她希望自己是不孕不育的女人。但当她露出头发并仰望天空时,她希望她的肚子像田野一样长出数百万颗穗子。”
“玛丽在我怀里如柔和细腻的鸟一般,看她的脸让我相信,尽管一切都是如此,但今生有值得倾注生命的东西。”
穆萨、扎亚特、萨达维和阿舒尔之间存在着巨大而难以言尽的特点和区别,但在她们笔下,优秀的文学走到了一起,每个女作家能够从自己的角度向世界讲述女性的故事,她们都能够以自己的方式为女性而战并赢得胜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