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塑联结:场域·惯习·资本视域下在线读书会发展探析

2024-06-03 04:00郭青青
编辑之友 2024年5期
关键词:场域资本

郭青青

【摘要】场域、惯习和资本三者构成在线读书会“实践感”的解释框架,据此本文从平台、读者和领读人三方面梳理在线读书会的价值意蕴。通过剖析传统读书会发展至在线读书会过程中场域、惯习和资本的变迁,揭示在线读书会在关系联结、知识联结和智慧联结上的情感、认知和行为困境。文章认为,建构线上共读场域的阅读仪式、迎回读者的交谈惯习及重视领读人对阅读兴趣形成的影响,可重塑在线读书会中的多维联结,推动在线读书会健康发展。

【关键词】在线读书会 场域 惯习 资本

【中图分类号】G230 【文献标识码】A 【文章编号】1003-6687(2024)5-005-06

【DOI】 10.13786/j.cnki.cn14-1066/g2.2024.5.001

读书会由来已久,传统读书会大致有“读书讨论、领读、作者讲座和听书”四种阅读形式,[1]当下蔚然成风的在线读书会则以前三种形式为主。新冠肺炎疫情期间,由读者自行组织的读书讨论活动迁移至线上场域,此期间习得的阅读惯习亦延续至后疫情时代。刘润“开封菜”及何帆读书会是领读形式的在线读书会,领读人多为知识精英,[2]阅读活动因资本介入而呈现差异。作者讲座形式的在线读书会则多由平台(如抖音)或公众号(如刘润读书会)召集,这一过程中“云端”共读的场域得以形成。

读书会是阅读实践活动。在皮埃尔·布迪厄看来,实践体现在场域、惯习和资本间的“拉扯”上,可简要表达为“[(惯习)(资本)]+ 场域 = 实践”。在线读书会作为新型阅读实践,亦处在三股力量的张力中。“云端”场域“在本质上是一种关系网络”,[3]影响着在线读书会读者的惯习和形塑的资本。笔者通过参与式观察的方式考察在线读书会,试图探索以下问题:“书香飘逸云端”作为建设在线读书会应有的价值意蕴,在场域、惯习及资本维度上有何体现?在线读书会是否具有传统读书会“以文会友”的联结功能?云端共读的在线读书会该如何发展?

一、共建书香云端:实践在线读书会的价值意蕴

讀者涌向“云端”开展阅读,“云端”是阅读实践。[4]在线读书会是涉及平台、读者和领读人的阅读活动。本文从以上三方面阐释其理论价值,即在线读书会通过平台形塑的是虚拟的阅读场域,读者通过该社交阅读场域践行互动惯习,领读人通过这一社会化阅读活动获得资本积累。

1. 平台形塑虚拟场域的社群阅读

运营在线读书会需要腾讯会议、ZOOM等会议软件或平台特殊功能的支持,以保障读书讨论的发生。在线读书会平台可丰富社群阅读场域,场域和网络或构型两概念关系密切。阅读场域投射的是各行动者之间“存在的客观的一个网络或一个构型”。场域是在线读书会实践逻辑的外在表现,是参与阅读的读者位置之间客观关系的网络或构型。在“竹林七贤”“竟陵八友”等历史典故中,阅读场域以地理位置为特征。“读书俱乐部”“书友会”“读书沙龙”等,则凸显阅读场域的社群属性。读书会发展至当下的在线形式,形塑的是虚拟场域的社群阅读。

该虚拟场域的社群阅读呈现两大特点。其一,阅读平台的作用彰显,使在线读书会的共时性更强。在线读书会超越了网络读书会注重共读体验的特点,[5]更加凸显共时阅读。如金陵读书会的“腾讯云沙龙”实现的是同一时间共在性的阅读。[5]其二,在线读书会的虚拟在场阅读感更强。不同于豆瓣的网络阅读小组,共在的场域成为在线读书会最必要的基础设施。

2. 读者践行互动惯习的社交阅读

在线读书会拓展读者惯常的互动方式。读者进入在线读书会场域,在惯习的引导下参与“建构一个充满意义的世界”。惯习是读者在阅读实践中逐渐形成的“持久的、可转换的潜在行为系统”。阅读中的互动包括“人文互动”和“人人互动”。[6]在线读书会中读者践行的“人人互动”突破了“读者与读者互动”及“读者与作者互动”,[7]实现了读者与作者“代言人”——领读人的互动,这是在线读书会培育的新型阅读惯习。总之,在线读书会的读者践行的是基于互动惯习的社交阅读。

该惯习下的读者社交阅读呈现两个特点。其一,互动方式新颖。在线读书会既有传统的人文互动方式,又有点赞、回复、私信、弹幕等新型互动方式。在线读书会以共时共读集结成虚拟的在线阅读“部落”,读者与读者通过弹幕实现“人人互动”。其二,该阅读互动惯习满足读者回归和丰富日常的凡心。读者通过“享用”刘润“开封菜”,仿若回归了正常生活。读者追更精英领读人刘润和何帆的读书会,参与平民领读人发起的在线读书讨论活动,在线学习新传研读社举办的学术讲座,均为日常阅读生活的重要组成部分。

3. 领读人实践资本积累的社会化阅读推广

领读人作为社会化阅读的推广者和传播者实现了资本的积累。资本是涌动于在线读书会实践逻辑下的“暗流”,其种类和质量影响参与在线读书会的读者的社会空间位置,进而影响场域的跃迁和惯习的演变。无论是刘润和何帆等精英领读人,还是平民领读人,均拥有一定影响力。“阅读行为首先来自人类对知识文化的精神需求”,[8]领读人借助其影响力推广和传播知识文化,满足读者的精神需求。究其本质,在线读书会的领读人在该过程中获得资本的积累。

领读人通过在线读书会的实践活动实现了两类资本的积累。其一,领读人积累了社会资本。社会资本通常体现领读人所拥有的社会资源与相关网络。精英领读人和平民领读人之所以能够在“云端”组织读书会,是因为其嵌入的社会网络较多,获取资源的能力较强。同时,领读人通过该阅读实践活动,获得更多的社会利益,进一步累积其社会资本。[9]其二,领读人与平台“合谋”,“截取”了读者的数据资本。数字技术的兴盛“制造了一种新型的资本样态——数据资本”,数据平台的私有化促使数据资本市场化。[10]简言之,资本驱使各方对读者阅读数据进行收集、清洗和使用,实现数据资本的积累。在线读书会的发起平台或精英领读者“合谋”支配“作为经济权力叙事”的数据资本,影响物质技术背后的权力结构。

综上,在线读书会发展是响应书香云端建设的实践活动,研究在线读书会在场域、惯习和资本维度上的价值意蕴,有利于全民阅读的全面落实。然而,其最终能否实现书香飘逸云端?通过剖析传统读书会到在线读书会嬗变过程中呈现的问题,该困惑有望被解答。皮埃尔·布迪厄关于场域、惯习和资本的实践逻辑亦可统摄在线读书会的发展研究,下文利用该框架比较传统读书会和在线读书会的异同,并揭示在线读书会发展中存在的问题。

二、“逢新感旧”:在线读书会与传统读书会对比及问题检视

1. 虚拟场域是离身的弱关系网络,不利于汇聚和传递阅读的情感

传统读书会发展至在线读书会,场域实现了从线下真实聚集到线上离身在场的跃迁。

其一,在线读书会是基于弱关系网络的阅读活动。读书会本质上是基于关系的阅读。[11]传统读书会的读者之间是相对紧密的强关系。“传统线下读书会,文献多研究高校读书会、公共社区读书会以及民间读书会”,[12]其读者共同的群体身份加强了关系强度。迁移至线上场域,读书会中的“人与社会呈现出一种‘弱连接的样态”。[13]线上读书会是虚拟环境,读者遵循的是数字“交往规则和互动方式”,[14]呈现匿名特点,属于弱关系网络。无论是刘润或何帆读书会,还是自组织读书会,读者来自各个阶层和不同地区,呈现弱关系。

其二,该虚拟场域以读者身体离场为特点。传统读书会多发生在线下真实的物理空间中,“把拥有共同目标、志趣的人集结起来构成联结的纽带”,以身体为媒介,构建阅读意义,增加阅读情感体验。[5]随着互联网技术发展,“读者通过云端进入读书会,在领读人的引导下进行读书讨论”。[5]读者以身体离场的形式进入刘润读书会、何帆读书俱乐部、“金陵读书·腾讯云沙龙”等在线读书会的阅读场域,身体在场不再是开展读书会的必要条件,读者多以物理身体离场的方式,[15]“遥在”阅读现场。

综上,在线读书会的虚拟阅读场域不利于情感汇聚。情感是“阅读社群形成和维系的内在动力”。[16]传统读书会积攒的情感一方面能实现“情感赋权”,提升读者的情商水平,缓解其情感焦虑;另一方面可滋养读者的精神、促进人际关系的横向联动及社会力量聚合。然而,在线读书会的该功能欠缺,“阅读活动是在关系维度中开展的”,[17]基于弱关系形成的阅读场域无法聚合和承载阅读活动中生发的情感。同时,身体对于感受、记录和传递阅读的情感至关重要,但离身阅读传递阅读情感的动力不足。因此,传统读书会通过阅读汇聚情感而实现关系联结的功能,在线上读书会的虚拟场域中日渐式微。

2. 读者互动惯习与知识联结渐行渐远,无益于认知升级

读书会由传统形式发展至线上,读者惯习的演变凸显在互动向度上。其一,数字漫游式的在线互动表现。传统读书会中读者的休闲惯习较为突出,[7]基于该惯习,衍生出新研究路径和范式:借由休闲“引导读者进行深度阅读”。[18]然而,对于在线读书会的读者而言,在线上阅读场域,其以离身性的数字“ID”漂浮在虚拟空间中。[15]在线读书会的读者在虚拟时空经历感官重组,[19]在数字阅读活动中养成“数字漫游”惯习。在实践中,最典型的例子是读者于同一时间兜转于不同线上读书会中,即借助多个设备同在多个读书会。

其二,重社交轻知识的互动方式。传统读书会读者和领读人形成的是“阅读—交流”共同体,读者容易进入深阅读阶段。然而,在线虚拟环境将“基于意愿分享”的社交閱读特点发挥得更淋漓尽致,[15]致使线上读书会中读者“基于知识的社交互动”惯习凸显,逐渐失去在传统读书会中形成的“基于社交的知识共享”惯习。在线读书会关联不同区域读者,读者的惯习实现从“阅读—交流”共同体到“阅读—社交”共创体的演变。该现象在刘润及何帆等精英领读者的读书会中尤其突出,弹幕中刷屏的是对领读人的称赞和恭维,读者陷入了“社交的狂欢”中,关注阅读内容者寥寥无几。基于社交互动惯习的“刷屏行动”成为社群阅读的显著特点,[20]在线读书会形塑的是“重社交轻知识”云端共读惯习。

综上,读者在线上读书会中形成的互动惯习与知识联结渐行渐远,对读者的认知升级助益有限。知识联结对“人类社会的知识系统”至关重要,[17]但互动惯习不利于读者建构知识联结。一方面,数字漫游式的互动表现使读者始终无法融进集体向度的阅读活动中,通过阅读获得集体认同;另一方面,重社交轻知识的互动方式使读者流连于表层社交联结,无法在知识间建立深刻的思想联结。因此,传统读书会在实体阅读场景中通过知识共享建立联结,并实现认知升级,该过程被在线读书会中读者的新互动惯习所消解。

3. 资本逐利天性与智慧增持相悖,引致阅读的倦怠行为

资本介入在线读书会的发展,资本逐利的天性表现在两方面。其一,领读人和平台“合谋”,阅读痕迹被记录。传统读书会多为因共同兴趣建构起来的“趣缘圈”。然而,在线读书会的领读人和平台合作,深挖读者阅读痛点,激发、维持读者的阅读兴趣,持续收集读者的阅读数据以进一步刺激阅读痛点。[21]其二,在线读书会的发展需要利用阅读痕迹,却又伴随着数据剥削。在线读书会“留痕”了大量可被利用的阅读数据,平台利用其在数字空间的权力“处理”阅读数据,将数据剥削现象推向大众视野。如抖音平台利用留痕的阅读数据和读者互动数据,在算法的加持下,攫取读者更多阅读注意力,隐秘地实现数据剥削。数据剥削形式多样,甚至“被动的剥削变成主动剥削,即自我剥削”正在发生。[22]

在线读书会中资本和资本积累的存在妨碍阅读实现其本质要义——智慧增持,并引致阅读的倦怠行为。于读者而言,其无力通过在线读书会实现“深知生慧”。智慧的增持需要耐心和时间“喂养”,资本裹挟的在线读书会无益于读者开展深阅读和获得深认知,反而加剧读者对知识的焦虑,表现为读者疲于参加各类在线阅读活动。读者寄希望于通过“他读”迅速增持智慧,但云端共读实质上会带来阅读倦怠行为。科技发展改变社会化阅读倦怠行为出现的方式,[23]读者涌入云端阅读,本身就是阅读倦怠的行为表现。于领读人而言,其无心引导读者抵制在线读书会中阅读倦怠行为。拥有更多智慧的领读人本应利用其更好的思辨力、想象力和创造力服务在线读书会的读者,但资本的诱惑使其无力掩盖生出的“二心”,任由读者的阅读倦怠行为蔓延。因此,两相作用下资本逐利天性妨碍读者通过在线读书会与智慧产生联结。

综上,在线读书会中的读者俨然成为“悬浮”在虚拟场域中“孤独的”“被操作的”失联个体。在线读书会是关涉情感、认知和行为的阅读活动,然而其当前的发展没有实现读书会应有的、最基础的“以文会友”的联结功能。相反,虚拟场域、读者及领读人均“各怀鬼胎”,要么不规避场域的弊端,要么享受而未善用技术,要么利用技术牟利。在线读书会尚未发挥其应有的社会功效、满足读者真正的需求和规训领读人的表率行为。本文勾连阅读仪式、阅读的交谈本质和阅读兴趣,敦促场域、读者和领读人从情感、认知和行为三方面重塑云端共读的关系联结、知识联结和智慧联结,推动在线读书会健康发展。

三、“推陈出新”:在线读书会“云端共读”的多维联结重塑

1. 通过构建在线场域的阅读仪式重聚阅读情感,夯实与人的联结

建立阅读仪式有利于阅读的情感聚合。在线读书会的阅读仪式是数字仪式的一种,是读者开展云端共读的重要组成部分。[24]在线共读活动契合互动仪式过程,构建阅读的数字仪式,积攒情感能量。第一,在线场域是平台、读者和领读人的共在场域,能实现群体聚焦;第二,数字基础设施作为天然屏障,可排除局外人;第三,读者和领读人有共同关注的焦点内容;第四,最重要的是当读者参与集体阅读互动时,有望实现情感共享。[25]

通过聚焦阅读仪式实践和善用仪式群体可解决在线读书会场域中情感难以汇聚和传递的问题。其一,通过聚焦文本打造阅读仪式化场景,解决在线读书会中弱关系不能聚合及承载情感的问题。读书会本质上是一个“阐释团体”,“读者与文本相互影响、制约”。[5]阅读场域中读者无论是弱关系还是强关系,都需要回到焦点内容——文本本身。如阅读节目《一本好书》和《典籍里的中国》,以文本为核心,构建在线共读场域中的场景。[26]鉴于符号是影响场域内情感能量的重要变量,[27]线上共读场域的阅读需要重视深化文本的符号象征,借助技术实现读者和领读人在虚拟场域内的符号再创过程。其二,通过塑造仪式群体的身份认同,纾解在线读书会中离身阅读不能传递情感的困境。仪式群体本身就含有“基于社会关系的身份认同反思”[28]之意。在线阅读场域中,身体不能作为载体传递情感,但可以身体为桥梁,构建读者群体的身份认同。通过塑造读者群体的身份认同,以匹配仪式化的场景内容,“为读者构建具象化的仪式空间”。[13]简言之,虚拟场域的在线共读要聚焦文本和塑造身份认同,构建阅读的仪式感。只有这样,该场域的阅读才能既有基于文本的情感唤醒和基于符号的情感互动,又有基于场景的情感共鸣和基于身份认同的情感极化过程。[26]

综上,借鉴互动仪式链构建阅读仪式,重聚在线共读场域中的情感,可实现在线读书会中人与人的关系联结。何帆读书俱乐部第五期以“《古典风格》:怎样才能让你的文字直指人心?”为内容,通过回归文本本身,和读者共创阅读仪式,解读文字符号,构建写作场景,汇聚情感,进而完成人与人的联结。刘润“开封菜”以“每晚一本书,陪你到解封”为口号云召集读者,在新冠肺炎疫情时期为线上共读营造满满的仪式感,激活书友情感,实现领读人之间、读者之间、领读人与读者之间的关系联结。

2. 读者通过回归交谈的惯习不断更新认知,再塑与知识的联结

在线读书会的读者回归交谈的惯习,可突破难以通过在线共读活动实现认知升级的困境。数字时代的阅读本质上已演变为“与世界交谈”,交谈成为阅读的纠偏途径、思考过程和反馈方式。[29]其一,通过交谈为在线读书会的共读惯习纠偏。若想纠正数字漫游式的互动惯习,可利用“媒介技术的感官化发展趋势”[30]改善读者和领读人的交谈方式。该“感官阅读”有望通过聚合读者飘浮的数字ID创造新的阅读体验,促进认知联觉发生,再塑与知识的联结。其二,通过交谈使读者反思在线读书会“重社交轻知识”的阅读惯习,建立知识系统的反馈闭环。该反馈闭环有利于读者形成良好阅读惯习。交谈的核心在于有来有往,而不是单一方的灌输,思维在交谈中不断淬炼,认知得到更新。新知识通过读者触类旁通的能力和融会贯通的思维模式,实现与更多知识的联结。

综上,重视数字时代阅读本质,通过交谈不断更新读者认知,可帮助读者在线上读书会中实现与知识的联结。鉴于科技在书籍的五感设计中发挥着至关重要的作用,[31]可利用技术形塑读者线上共读时的感官化认知,进一步实现读者“生物信息和计算信息的连接”,以人机交互模式纠偏不良阅读惯习。[32]在刘润读书会的公众号推送中,书友笔记占很大比例,这一经过深刻思考的反馈,帮助读者实现了有来有往的交谈。然而该交谈是历时性的,存在时间差,未来在线读书会的阅读交谈可借鉴诺言社区的运营方式:既包括历时性交谈,又创造机会实现共时性交谈。

3. 好的领读人重视阅读兴趣对资本和阅读倦怠行为的影响,共建与智慧的联结

领读人厚培阅读兴趣,通过打破资本与阅读痕迹被记录、被利用之间的张力纾解在线读书会中资本积累引发的困境。兴趣是个过程,而非“一个完成状态”。[33]华罗庚曾言“抓住自己最有兴趣的东西,由浅入深,循序渐进地学”,反映的正是该动态过程。因而阅读工作应通过政策引入政治力量,指导领读人将读者的需求纳入阅读兴趣培育过程中,平衡好读者、平台及自身的利益。同时,应变革商业模式使商业力量介入阅读兴趣的形成,改善读者对平台和领读人合谋造成的数据剥削的敌对态度。如利用全链服务革新在线读书会活动,引导读者从被动接受阅读服务变为主动参与阅读服务的建设。上述两项举措通过重视阅读兴趣而回归“以读者为本”的初心,有望缓解读者对自身阅读痕迹“被记录、被利用”引致剥削的抵触感。

阅读兴趣的形塑过程伴随对倦怠行为的消融,在線读书会的资本积累有望转向智慧增持。其一,领读人越主导阅读兴趣的形成,其在场的在线读书会越生趣盎然,越能消解读者阅读倦怠心理和行为。阅读兴趣使领读人的关注“从外在的感官刺激转向内在行动能力的激发”,并促使其采取“有意义行动”,[34]有效移除阅读倦怠行为发生的土壤。其二,领读人越重视与读者交互,则越擅长引发读者的阅读兴趣。以读者为中心精心打造领读人和读者的交互,基于前期读者调研实时更新策略,激发阅读兴趣,可削弱领读人和读者因社会阶层引起的阅读品位差异,消融阅读“区隔”,使在线读书会中阅读倦怠行为的发生缺少条件。

综上,领读人通过厚培读者的阅读兴趣,消解资本及其积累的负面影响、消融线上共读时的倦怠行为,帮助领读人和读者通过在线读书会建立与智慧的联结。阅读兴趣响应“悦读”行动,促进智慧联结的发生。一方面,阅读兴趣联结智慧他者,促使洞见传播。智慧是“认识的精而深”“思想的自知自明”,[35]简称为洞察。于在线读书会而言,阅读兴趣发挥着类似“结构洞”的作用,联结不同领域、背景的读者。如刘润读书会通过鼓励读者以笔记的形式进行分享活动,使认知层次高的读者通过向下兼容,实现智慧的“流传”和共享。另一方面,阅读兴趣策动智慧行动发生,有利于读者实现和自己、他人及世界的和解。智慧亦是“富有生命力的实践”,助推读者进入“开悟之境界”,[35]简称和解,即读者自主性的和解。

结语

书香致远,厚重深邃,实现书香飘逸云端亟须平台、读者和领读人共同努力。线上读书会作为一种阅读实践活动,受场域、惯习、资本的影响。本文通过分析传统读书会跃迁至线上读书会过程中场域、惯习和资本呈现的特点,揭示在线读书会在关系、知识和智慧联结三方面存在的情感、认知和行为困境。

阅读的数字仪式是线上场域亟须关注的现象,通过仪式互动汇聚线上共读的情感;阅读的本质在于实现与世界交谈,敦促读者改变交谈惯习实现认知更新;阅读兴趣始终是阅读研究中的母题,利用阅读兴趣“抗衡”线上读书会中资本的作用,消解阅读的倦怠行为。通过以上途径可重塑在线读书会的多维联结,即广泛的关系联结、深刻的知识联结、给予读者福祉的智慧联结,助推其健康发展,实现云端书香浸人心。

参考文献:

[1] 常昕. 国内读书会运行机制与活动模式探析——基于全国135家读书会的问卷调查与深度访谈[J]. 图书情报工作,2019,63(20):82-87.

[2] 许欢. 中国传统社会精英阅读景观研究[J]. 编辑之友,2009(7):71-74.

[3] 解天龙. 场域理论视角下图书馆展览服务研究——以中国国家图书馆为例[J]. 图书馆学研究,2022(10):64-68,84.

[4] 石恢. 民间阅读组织与书香城市建设[J]. 科技与出版,2019(8):21-26.

[5] 李林容,修伊湄. 为阅读“燃灯”:论网络读书会的公共服务[J]. 出版发行研究,2022(2):68-74,79.

[6] 李武,谢泽杭. 社会化阅读的概念生成、发展演变及实践影响[J]. 现代出版,2022(5):60-67.

[7] 杨阳,李永泽,张志强. 媒介文化的折射:在线读书会读者的评论特征研究[EB/OL].[2023-03-11].http://kns.cnki.net/kcms/detail/44.1306.g2.20221205.1512.001.html.

[8] 叶之宁. 短视频社群助力社会化阅读推广的角色定位与传播策略[J]. 中国出版,2022(15):59-64.

[9] Portes A. Social Capital: Its Origins and Applications in Modern Sociology[J]. Annual Review of Sociology, 1998(24): 1-24.

[10] 张以哲. 数据资本权力:数字现代性批判的重要维度[J]. 西南大学学报(社会科学版),2021,47(1):42-51.

[11] 周晓艳,张琳,王西兵. 社会化阅读:图书营销的新机遇[J]. 编辑之友,2015(3):51-55.

[12] 何映霏. 社群化阅读视域下读书会转型探究[J]. 出版发行研究,2019(1):94-98.

[13] 任孟山,武会园. 元宇宙视阈下数字阅读空间升维与仪式再释[J]. 中国出版,2023(1):5-10.

[14] 邹佩耘,周安平. 读书会虚拟与现实交互研究——基于镜像理论的视角[J]. 现代出版,2019(3):33-37.

[15] 刘艳. 社会化阅读:涵义、形态、功能、缺陷及其启示[J]. 图书馆建设,2018(9):4-12.

[16] 蔡骐,翁丽玲. 情感视域下的阅读社群研究[J]. 中国编辑,2020(11):16-20.

[17] 吕清远. 阅读的物质性:物质视野中的阅读实践与知识理路[J]. 编辑之友,2022(3):21-28.

[18] 朱宇,张志强. 新范式与新路径:深度休闲理论视阈下的读书会研究[J]. 图书馆论坛,2020,40(10):108-115.

[19] 李林容,张靖雯. 社会化阅读:历史回眸、现实困境与解困之思[J]. 中国编辑,2022(9):16-22.

[20] 何志荣. 具身视角下的技术与情绪:社会化阅读刷屏行动实践[J]. 编辑之友,2021(4):34-39.

[21] 李林容,张靖雯. 可见性视角下的数字阅读痕迹:多重转向与实践逻辑[J]. 编辑之友,2023(5):33-38.

[22] 田锋,吕金伟. 西方資本主义的时弊:从数据资本到数据剥削[J]. 自然辩证法研究,2020,36(8):44-50.

[23] 隗静秋,陈晶. 社会加速视域下社会化阅读倦怠研究[J]. 出版发行研究,2023(2):69,76-80.

[24] 陈世华,徐嘉敏. 规训与祛魅:数字仪式的多维审视[J]. 中州学刊,2023(7):168-176.

[25] 柯林斯. 互动仪式链[M]. 林聚任,王鹏,宋丽君,译. 北京:商务印书馆,2012:126.

[26] 刘艳. 场景式阅读构建:场域、程式与互动驱力——由《一本好书》说起[J]. 图书馆论坛,2020,40(10):142-149.

[27] 刘静. 电视诵读节目的媒介仪式建构:空间、程式与社会资本[J]. 现代传播(中国传媒大学学报),2019,41(2):96-101.

[28] 高丽华,吕清远. 数字化阅读的仪式化反思与建构[J]. 出版发行研究,2017(3):73-76.

[29] 董子铭,何星仪. 与世界交谈:关于阅读本质的争鸣与探索[J]. 中国出版,2023(8):19-25.

[30] 王晓培. 声色的厚度:数字新闻的感官化实践趋势探析[J]. 新闻界,2023(7):13-22.

[31] 梁伟. 书籍设计:“五感”创意与体验[J]. 中国出版,2017(23):32-35.

[32] 国秋华,余蕾. 消失与重构:智能化新闻生产的场景叙事[J]. 中国编辑,2020(4):47-53.

[33] Dewey, John. Lectures in the Philosophy of Education[M]. New York: Random House, 1966: 105.

[34] 王利平,趙启琛. 兴趣与行动意义的生成:从反思实用主义看杜威的教育思想[J]. 社会,2022,42(5):62-94.

[35] 颜士刚,赵益宁. “智慧教育”辨析[J]. 电化教育研究,2023(8):12-17,25.

Reshaping the Connection: Online Reading Clubs' Development from the Perspectives of Field, Habitus and Capital

GUO Qing-qing(School of Communication, East China University of Political Science and Law, Shanghai 201620, China)

Abstract: Field, habitus and capital constitute the explanatory framework of "practical sense" of the online reading clubs. Based on this framework, this paper elucidates the empirical implication of the online reading clubs from three aspects: platforms, readers and reading influencers. By analyzing the shifts in field, habitus and capital dimensions during the time when traditional reading clubs evolves into online reading clubs, the paper reveals the emotional, cognitive and behavioral dilemmas in the relationship, knowledge and wisdom connections of online reading clubs. This paper proposes three paths to reshape the multi-dimensional connections of online reading clubs to promote their healthy development: constructing reading rituals of online co-reading field, bringing back readers' conversational habits, and emphasizing the impact of reading influencers on the forming of reading interest.

Key words: online reading; field; habitus; capital

猜你喜欢
场域资本
基于“自主入园”的沉浸式场域教研
民主论辩场域中的法律修辞应用与反思
百年党史场域下山东统战工作的“齐鲁特色”
资本支出的狂欢:投资潮即将到来 精读
激活场域 新旧共生——改造更新项目专辑
中国武术发展需要多维舆论场域
当资本无处可去时,可以造车啊!
第一资本观
组织场域研究脉络梳理与未来展望
VR 资本之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