胡献忠
摘 要:从建党时期到解放战争时期,任弼时较长时间从事、领导党的青年工作,对青年组织的作用与地位有着深刻认知,常常从政党发展的大视野去估量和评价共青团的政治价值。从历史进程来看,任弼时的战略性思考在《团员调查表》的填写中发端;在旅莫期间奠定了青年团要依共产国际三大决议坚持党的政治指导的思想基础;在大革命时期后期和土地革命时期初期点明取消团组织的结果“必定是消灭党在青年工农中的影响”;在土地革命时期和抗战期间坚决反对先锋主义、青年主义,强调要把青年组织的活动纳入党的政治框架之内;在解放战争初期提出“党的基本任务就是团的基本任务”,为即将重建的青年团擘画战略定位;最终在新中国成立前夕完成了对党的青年组织定位的战略性思考。任弼时对党的青年组织定位的思考,高屋建瓴,视野宏阔,闪耀着实事求是的理论光芒和坚持真理的斗争精神,以中国革命的具体实践进一步丰富了马克思主义政党学说。
关键词:任弼时;中国共产党;青年组织;共青团;战略定位
创建自己的青年组织、重视青年组织的地位和作用,是富有远见的政党惯常的做法。回望百余年历史长河,中国共产党成立伊始就缔造中国社会主义青年团作为“预备学校”。青年团的名称、形态几经变化,但它在党的全部工作中的战略定位始终未变。除青年团外,民主革命时期党领导的青年组织还有中华民族解放先锋队、青年救国会和学联组织、青联组织等。从建党时期到解放战争时期,任弼时长时间从事、领导党的青年工作,对青年组织的作用与地位有着深刻认知,常常从政党发展的大视野去估量共青团的价值,形成极具指导意义的战略性思考。
一、任弼时的战略性思考在《团员调查表》的填写中发端
1920年夏,陈独秀在上海创党的设计谋划中,根据俄共(布)的经验和中国的实际情况,主张要“组织一个社会主义青年团,为中共的后备军,或可说是共产主义的预备学校,这个团的上海小组预计最先约三十多人参加,他说这在苏俄叫作少年共产党,在中国则可命名为社会主义青年团,加入的条件不可太严,以期能吸收较多的青年” 。这样,在上海的共产党早期组织正式成立不久,1920年8月22日,陈独秀即委派共产党发起组中最年轻的成员俞秀松等组建上海社会主义青年团,其机关所在地新渔阳6号,对外挂牌“外国语学社”。任弼时受湖南俄罗斯研究会推荐来此学习并成为第一批团员。上海外国语学社时期,是任弼时的政治启蒙期。他作为上海社会青年团的一员,从陈独秀、李达等人的授课和辅导中,有机会知悉上海创党创团的最初政治设计——即团作为中共的后备军、共产主义的预备学校,尽管党、团此时都处于初创时期,具体运作的相互关系还在摸索之中。1921年春,任弼时等人受上海党组织派遣,赴莫斯科东方劳动者共产主义大学学习(以下简称东方大学)。
1922年3月,东方大学下发《旅俄中国青年共产团团员调查表》,以了解留俄学生近半年来的学习和对革命的认识情况。现在的俄罗斯国家社会政治历史档案馆里,仍保留着当年任弼时填写的调查表。现将与本研究相关的内容列举如下:
对于中国共产党的意见:中国共产党的组织进行我还不能明白,不过我总□是都肯牺牲□事的,但是我想凡是自认为共产党的是要明白观念,要肯牺[牲],确有做无产阶级的代表资格。我对中国共产党,还望极力联合远东全部势□和第三国际,去做协力的革命事业,庶较容易成功。
对于中国社会主义青年团及旅俄青年共产党的意见:对于中国社会主义青年团,我觉分子太复杂,办事欠人才,共产党应去□责任整顿才对。对于旅俄青年共产党,也是要养成个人能信主义,真能牺牲,对于团员意见,当极力调和,若万一不能调和,也就可直接分裂,不要用感情,团体庶有精神。
对中国少年运动的意见:少年运动,第一步文字的宣传,第二步当他们有何种运动发生,共产党当加入,一面指导一面宣传,使他们明白经济的来源及最近的趋势,必然造成的新社会步程,使他觉悟,加入革命运动。切防坠入空想的无政府的趋势及其他政党。他方面到各省组织青年团作宣传机关。
任弼时在填写调查表时尚未加入共产党组织,所以对党的组织运行还不完全明白,但却能明确地讲出,共产党应该负起整顿社会主义青年团的责任,应当对中国青年运动加以指导。也就是说,任弼时有一个基本政治认知:共产党是领导者,青年团是后备军。任弼时形成这样的政治认知,除了在上海外国语学社获取的相关信息之外,还有一些影响因素。比如1921年6月22日至7月12日召开的共产国际第三次代表大会和7月9日至23日召开的青年共产国际第二次代表大会。共产国际三大通过了《关于共产国际与共产少年运动决议案》,其中第五节规定:“共产派的青年组织对于共产党的关系,根本上就与其他革命的青年组织对于社会民主党的关系不同。在此欲求于最快期间便实行无产革命的总斗争之中,必须要有最大限度的统一及最严格的集中。在国际的范围内,政治上的指导及影响,只能属之于共产国际:而在各国内,则属之于各本国的共產国际之分部(Section即各国共产党)。共产主义的青年组织之责任便是服从这一政治的指导(党纲、策略及关于政治的指令)而参加总革命的战线。” 青年共产国际二大就落实这一《决议案》提出了具体措施。
尽管共产国际三大在莫斯科召开时,任弼时尚在赴莫途中,但他在1921年7月9日抵莫后,从逻辑上分析,应该不久就会听说共产国际三大、青年共产国际二大相关事宜。因为中国共产党早期党员张太雷、杨明斋、陈为人以及当时还是记者的瞿秋白等人受党委派出席了共产国际三大,而且俞秀松作为青年共产国际二大的正式代表,列席了共产国际三大。杨明斋是上海外国语学社社长兼俄文教员,俞秀松是上海社会主义青年团书记和负责外国语学社行政事务的秘书,任弼时与他们相熟。现在虽未发现他们在莫斯科相遇情况的具体史料,当上海外国语学社30多位学员前来求学时,一定会有“他乡遇故知”之感,交流之中谈及共产国际对党团关系的规定也在情理之中。另外,任弼时等进入莫斯科东方大学(1921年10月21日正式开学)求学时,共产国际三大、青年共产国际二大也才刚结束三个月,他们在这里也可以了解或学习到相关会议精神。
二、任弼时在旅莫期间奠定了青年团要依共产国际三大决议坚持党的政治指导的
思想基础
任弼时是1924年7月23日离开莫斯科启程回国的。在此之前,1922年初,任弼时以中国代表团成员身份参加了远东各国共产党及民族革命团体第一次代表大会。1922年11月5日至12月5日共产国际四大在莫斯科召开,同期稍后召开的还有青年共产国际三大(12月4日至16日),任弼时没有机会参加会议,但他对重大政治问题一直是非常关注的。12月7日,出席共产国际四大的中共中央局执行委员会委员长陈独秀来到东方大学看望留学生,并主持召开中国共产党旅莫斯科支部大会,任弼时等人转为中共正式党员。1923年3月20日,旅俄中国社会主义青年团支部对于即将召开的中国社会主义青年团第二次代表大会提出意见建议,在“青年团与共产党”一项中认为:“以前青年团的活动,未免全为共产党的活动所慑收”,以后青年团“须有自己独立的工作” 。意见还提到“青年團须协同共产党及职工会进行劳动立法运动” 。从任弼时当时的身份来判断,他对此事是知情的。1923年8月在南京召开的中国社会主义青年团第二次全国大会通过《本团与中国共产党之关系的决议案》,明确指出:“大会决议本团与中国共产党的关系完全依照共产国际第三次大会‘关于共产国际与共产少年运动决议案第五节之规定” 。显然,共产国际、青年共产国际的政策对中国革命组织的影响是举足轻重的。
1923年4月9日,在中共旅莫支部大会上,彭述之作关于青年团与共产党的关系的报告,触发了任弼时的进一步思考。5月7日,任弼时在中共旅莫支部临时大会上担任大会书记,会议讨论通过《旅俄中国共产党支部与青年团支部的关系和权限》等文件,对党团关系的具体运行机制作了可贵探索。任弼时在会上还提议:党支部负责青年团工作的执行委员应加入团支部执行委员会 。1924年7月,任弼时等人参加了青年共产国际四大。会上,青年国际提出,为便于发动殖民地半殖民地国家的青年参加民族革命运动,东方各国应建立民族革命群众青年团。任弼时等三名中国代表鉴于国共合作的国民革命已在国内形成,社会主义青年团已有四年历史,不同意中国另建与共产党并立的带政党色彩的青年组织,认为此事“须得有党来决定” 。
1924年8月任弼时回到上海,不久转向专职做团的工作,9月被任命为青年团上海区委委员、江浙皖区委委员。9月29日,任弼时参加青年团中央局临时会议,会议对北京地方团提出工作方法,其中一条是“团要与党的地方组织建立亲密关系” 。10月18日,任弼时在《中国青年》发文,明确指出,青年团是“受着共产党的指挥去作政治奋斗的青年组织” 。1926年7月,任弼时主持召开共青团三届二次扩大会议,又明确提出:“本团是在共产党领导下的青年群众组织,是列宁主义的学校。” 所有这些,表明任弼时关于党的青年组织定位的战略性思考正一步步成熟起来。
三、任弼时点明取消团组织的结果“必定是消灭党在青年工农中的影响”,从反面强调青年团对党的工作的不可或缺
为了壮大党组织的力量,从1924年开始,中共中央就要求逾龄团员应于3个月内尽量退团入党。五卅运动后,中共中央决定将年龄在20岁以上的团员悉数推荐入党,全团共有3000多名团员输送给党组织,占团员总数的1/3。于是,有些团干部对党团分化产生一些错误认识。为此,任弼时辩证地指出:“若是党的组织不能扩大,则政治工作和工人及农民运动不能充分的发展,仍然是使团没有发展的机会。反之,如党的组织扩大,各方面工作发展,则我们持有深入青年群众的更好机会。” 在任弼时看来,团必须依靠党的领导才能更好地开展工作,单搞一套是没有前途的。党发展好,团就有更多的发展机会;党发展不好,团也不持久。这里强调了青年团从各方面包括人员上协助党的重要作用。
其实,从青年团成立到大革命时期,由于青年团在较长时间段偏重于学生运动,虽然团的重要会议上也常常做出青年工人运动决议案、农民运动决议案,个别地区如广州、上海、湖南等也开展了一些青年工农的工作,但对整个青年团来说,在青年工农基层群众中还没建立很好的基础,所以到了1927年国民党叛变革命,阶级起了剧烈分化之后,学生运动在革命的发展过程已经没有很大的作用,而且在白色恐怖之下,有些同志没有找到青年团工作的出路,于是就产生了“取消主义”的观点,即取消共青团,在党内设青年部,或者团只做文化和儿童工作,政治工作由党统一去做。
1927年5月,在中国革命面临白色恐怖的最严重关头,任弼时主持召开共青团四大,“在党的领导下确定了中国革命的远景和团的工作新方针” ,宣告共青团将继续高举共产主义的旗帜,跟着共产党走!之后,他严肃地告诫全团“须注意在斗争中提高党在群众中的影响,并且注意强健党的组织” 。任弼时在这里充分肯定了共青团在党的事业中的重要作用,团结广大青年坚定信念跟党走是共青团最大的政治价值。
1927年12月,任弼时在起草中共中央和共青团中央联合发出的通告中,严厉批评了“取消主义”的观点。他指出:有一种观念,“就是认为团在中国没有特殊工作,主张取消团的组织。在党的负责同志中也同样有这类的主张。这种情形完全是因为团的工作遇到恐慌,没有找到正当工作方针的表现;是由于团的指导机关与一部分党的负责同志脱离青年工农生活,不明了青年工农的要求与习惯,感觉青年工作困难的机会主义的表现。这并不能真正代表团员群众与青年工农的意识,而是表示团的领导机关与无产阶级青年运动形成剪刀式的发展。”
任弼时在深挖了“取消主义”产生的原因之后,进而点出其造成危害的实质:“主张取消团的人,仿佛取消团的组织便可以加强党的力量,其实取消的结果必定是消灭党在青年工农中的影响,完全是犯了取消主义的错误。” 这种透过现象看本质的政治见解,在当时环境中具有独到的解释力和说服力。
四、任弼时坚决反对先锋主义、青年主义,强调要把青年组织的活动纳入党的
政治框架之内
1922年青年團成立后,如何摆正与中国共产党的关系,始终是一个极其重要的根本性问题。1923年7月,青年团第一届中央局书记施存统就坦言,“本团在中国共产党的帮助之下而成立而发达,是一种极显明的事实”,“我们承认中国共产党是中国共产主义运动的中心,本团是中国共产主义运动的一部分”,“我以为须进一步决定完全服从共产党的政策。根本理由是因为共产党是一个政党,他对政治的观察比我们要清楚” 。这里至少说明三个问题:一是认同党的领导和作用,青年团是在党的帮助下成立和发展,而不是青年自发成立、自由发展的。二是明确党、团关系的基本框架,党是革命的领导核心,团的工作是其中的一部分。三是比较党、团的基本特点,党相对成熟,富于远见,而青年团相对稚嫩,缺乏经验。但这些真知灼见要成为全团坚定的共识,且能付诸实践,并不是件容易的事。
八七会议前后,在反对陈独秀右倾机会主义斗争中,一部分共青团干部认为,党犯了机会主义错误,应该由团来干,并建议把团改名为“青年共产党”。任弼时坚决反对这种脱离党的领导的“先锋主义”和第二党作风的情况。在1927年11月团中央扩大会议上,他清醒地指出,先锋主义是一种极端的主张,其结果只能是削弱无产阶级青年在革命中的作用,共青团应该毫不动摇地集合在党的旗帜下,坚决贯彻党的“八七”会议精神,开展土地革命和武装斗争,跟着党把革命进行到底。同年12月,任弼时起草以党中央、团中央名义联合发出的通告,进一步明确了党团关系,坚决反对不顾共产党的领导,而企图代替党的领导的错误倾向,坚定地认为团“是帮助党获得青年工农群众参加革命斗争的组织” 。
抗战初期,各地青年救国会作为党领导青年运动的主要载体,发挥了积极作用。当时,大批爱国青年克服各种阻挠来到革命圣地延安,经过学习培训,很多人怀着崇高革命理想和热情成为青救会的新生力量。但在具体工作中,他们有的还习惯城市生活,孤立地去搞青年的组织生活、文化教育、娱乐和体育活动;有的还号召建立所谓“民主的青年的活跃的青救会”,强调青年的特点,维护青年的利益;还有些干部热情虽高但常自行其是,对中心工作配合不力。因此,青救会内部曾产生过脱离党的中心工作和脱离群众的青年主义倾向。
1940年3月,任弼时结束中共驻共产国际工作回到延安,参加中共中央书记处的工作,分管中央组织部、中央青年工作委员会、中央妇女工作委员会等部门,开始介入这些部门所面临问题的思考和处理。1941年5月延安整风运动开始,中央青委作为试点单位先走一步,在青委内部即开始“检讨”,批评个别同志在青年工作中的“第二党”、闹独立性和“先锋主义”错误。同年6月,中共中央作出《关于青年工作的决议》。任弼时主持了《决议》的制定。《决议》指出:“党在青年运动中的总任务现在仍然是团结整个青年一代……青年运动的组织形式应与此任务相适合” 。《决议》肯定“青救会是还有很大发展前途的” ,指出“在执行一般任务(抗日、民主、生产等)与青年特殊任务(教育、学习、婚姻、娱乐、改善生活等)时,应善为调节,不可偏废” 。一方面“党对青年群众运动,应该尊重其独立性,绝对不能以党的命令去强制青年团体执行,而只能依靠在青年团体中工作的党员进行解释说服工作,取得其同意,然后执行。” 另一方面,“应该引导青年的积极性及好胜心理向着青年起模范作用的方面去……个别地方所犯的先锋主义的错误,应该引为鉴戒,不要重犯” 。“在党内强调青委的独立性而不注意党的统一性,也应加以纠正” 。
但问题并没有就此得到解决,后来曾经有一个时期,陕甘宁边区的青年团体,向西北局闹独立。他们不顾当时条件,单独把青年组织起来,搞青年农场、青年运输站、青年商店和青年武装等,还公开向党要求尊重青年运动的独立性,甚至在青年的会议上对党表示反抗。不仅如此,青救会还提出“保护青年特殊利益,反对家庭压迫”口号。当时这种活动直接造成了青年与成年、老年之间的对立,子女和父母、媳妇和公婆之间摩擦,青年和家庭关系的紧张等现象,边区出现了“青年主义”的错误倾向。当时,任弼时既分管西北局,又分管中央青委。他一方面派人下去调查,一方面进行具体的指导,帮助青救会等团体纠正不足。1943年1月,任弼时在西北局高级干部会议上发表长篇讲话,严厉批评了边区一级的一些部门对边区党的领导中心——西北局不尊重和闹独立性的现象;群众团体方面,有一个时期青年团体向西北局闹独立性,存在“青年主义”、“第二党”的倾向。后来,任弼时又领导中央青委研究和制定了边区青年运动的方针,提出改变过去不合农村实际、不受群众欢迎的做法,把教育问题作为边区青年工作的中心任务,推动了边区青年运动的健康发展。
五、任弼时在解放战争初期提出“党的基本任务就是团的基本任务”,为即将重建的青年团擘画战略定位
抗战胜利后,随着革命形势和任务的变化,青救会组织出现涣散、沉闷和无组织状态,已经不能适应新的形势和任务的要求。关于解放区青年工作要不要单独开展,是否需要重新成立青年团,有几种不同意见:一是认为青年人虽有突出作用,1942年之后有些解放区的青年团体、组织被取消,青年照样发挥作用,因此不必搞什么单独的青年组织。二是认为基层青年中有识字班、学生会等专业组织,不需要另外专门的青年工作领导机构。三是认为可以在政府、工会、农会里设青年部门,代行青年团体的职责。四是有些人担心青年组织以前的先锋主义第二党作风、青年主义闹独立性的错误重演。
任弼时对此十分关注。1946年初,他指示中央青委调华东解放区部分青年工作干部到延安汇报工作。5月,中央青委与华东解放区和陕甘宁边区部分干部一起研究解放区青年工作。任弼时每隔几天都要听取一次汇报。在一次较长时间的汇报之后,任弼时平静而深沉地说,你们研究一下看,是否可以搞青年团?重视从实践中发现问题、获取新知,是任弼时战略性思考的重要基点。
1946年八九月间,任弼时两次主持中共中央书记处座谈会,他认为,“现在,在群众运动中涌现出四百万左右的青年积极分子,……是组织起来建立青年团好,还是不去组织?看来还是组织起来好。组织起来既便于教育提高他们,发挥积极性,又可以通过他们去提高广大一般青年的积极性。” 任弼时还特别强调:“团的性质,是带政治性的青年先进分子组织,是党的助手”“按实质,党的基本任务就是团的基本任务” 。这里已经把青年团的政治定位讲得清清楚楚,标志着任弼时关于党的青年组织定位的战略性思考达到了新的高度。
1946年11月5日,中共中央向各解放区发出由任弼时主持起草的《中共中央关于建立民主青年团的提议》,指出重新建立一个统一的先进青年的积极分子组织十分必要,这个组织应比过去共产主义青年团“更群众化、青年化,政治上接受党的领导” 。在工作上,“青年团必须遵守政府的法令,实行政府对全体人民的命令和号召,而青年团内的党员,则必须服从党的领导。青年团应该是解放区党政军民工作的忠实助手” 。《提议》规定了青年团的三项基本任务,首要的是“在党和政府号召的各种运动中事业中,组织和发动广大青年参加并发挥青年的积极作用。”
六、任弼时在新中国成立前夕完成了对党的青年组织定位的战略性思考
1949年1月1日发布的《中共中央关于建立中国新民主主义青年团的决议》,表明关于党的青年组织的定位问题,在党内团内已经形成了高度共识。1948年12月29日,任弼时专门致函刘少奇、朱德、周恩来,谈该决议由新华社广播问题。《决议》指出:“中国新民主主义青年团,是在中国共产党的政治领导之下坚决地为新民主主义而斗争的先进青年们的群众性的组织,是党去团结与领导广大青年群众的核心,是党以马克思列宁主义教育青年的学校。” “中国新民主主义青年团在政治上接受中国共产党的领导……青年团内的党员,必须服从党的一切决议,并以不疲倦的说服教育工作和自己的模范行动,来巩固党在青年团中的领导。” 这里说明两点:其一,青年团作为党的工具,是为党做青年工作的。其二,青年团的工作方法不是行政性的,而是靠“说服教育”和“模范行动”教育引领广大青年。
1949年4月,中国新民主主义青年团第一次全国代表大会召开,任弼时代表中共中央作政治报告。报告是由任弼时撰写、经毛泽东审定的。报告明确指出:“保证中国共产党对于中国新民主主义青年团的正确的领导,是中国青年运动正确地向前发展的决定因素。过去三十年来的历史事实,充分说明中国共产党是中国青年最好的领导者和保护者。自从中国共产党诞生以来,历次伟大的青年运动,所以获得光辉的成绩,都是和中国共产党的正确领导分不开的。如果离开中国共产党的领导,或者当中国共产党对于青年运动的领导发生某些偏差时,那么,那里的青年运动也就會随之而受到某种程度的损失。” 这里已经把党的领导的重要作用讲得再明白不过了。
任弼时认为:“青年团的基本任务,是要领导并鼓舞全体青年团员及广大青年,在各种不同的实际工作中进行不断地学习,不断地进步,以便能为中国新民主主义的革命事业,培养出千千万万有高度政治觉悟又有坚强的实际工作能力的优秀的革命后备军,源源不断地补充到各种工作岗位去,推动革命事业前进,建设起确实比旧社会不知道要好多少倍的新民主主义社会,并且准备将来进入社会主义的社会。” 青年团的重要作用“必须根据中国共产党当前总的工作方针,一方面使青年积极参加和支援人民解放军的最后进军,到达长江以南的各地;另一方面使广大青年积极努力参加各方面的建设工作,特别努力参加工业的恢复和发展,提高农业生产。”“在新民主主义青年团中,应当有系统地进行生动实际的马克思列宁主义教育,使每个团员具有坚定的辩证唯物主义的革命人生观和为人民服务的观点,懂得社会发展的规律,并自觉地按照这种规律而去奋斗。”
任弼时特别指出:“应当把青年带头当先锋与‘先锋主义加以区别……对于青年组织应有的独立性与‘闹独立性的偏向(青年主义偏向),也应加以清楚的区别。” “保证中国共产党对于青年运动的领导,是包含着两个意义:一方面,新民主主义青年团的领导干部及全体团员,必须明确地深刻地认识到接受中国共产党的领导的绝对必要性,坚决执行和服从中国共产党的一切政策决议,学习马克思列宁主义理论和共产党的作风,保证全体团员及广大青年对于中国共产党的完全信任;另一方面,就是要中国共产党各级党委,不放弃或放松自己对于青年运动的领导职责,应该把青年工作放在一个应有的适当位置上,给以必要的关心和帮助……在加强对青年团领导时,又应当注意尊重青年团在组织上应有的独立性,不要在组织上事事去干涉青年团。”
另外,值得关注的是,任弼时对党领导的学联组织、青联组织也给予高度重视,在具体事务上多有指导。1949年2月,任弼时致函中共中央书记处谈全国学生代表大会:“冯文彬及青委其他同志于本月二十号即由此地出发到北平指导三月一日在北平召开的全国学生代表大会,他们出发时间再不能推迟。下列两个大会主要文件:‘中国学生运动的当前任务(是对大会的中心报告,也就当作大会中心决议的草案)及‘中华全国学生联合会章程草案,务请在十七及十八两天内轮阅完毕,以便十九日再作必要修改,庶二十日能带走。” 3月1日至7日,中华全国学生第14届代表大会在北平召开,冯文彬几乎每天都向尚在西柏坡的中共中央和任弼时报告当日会议情况,请示相关事宜。任弼时都及时给予批复。3月18日,他又致信冯文彬、蒋南翔:“文彬几次来信收到,知学代大会胜利结束,甚慰。大会通过的决议及章程可即照你们修改的公布。给世青联及给苏联和北朝鲜邀请书当提书记处获得同意后发出。黄华同志工作问题待我到平后再作最后决定。青年团及全国青年大会的各种文件望快快准备好。” 1949年4月4日,任弼时致信冯文彬、廖承志、蒋南翔:“全青代会筹委会名单及通告第一号书记处已传阅过……名单里面有些人,似应先经征求同意的手续,然后即召开一次筹委会正式成立会议……青全代会决议、章程等文件望加速准备。文彬负责的青年团纲领文件已否写好?” 5月,中华全国青年第一次代表大会在北平开幕。遗憾的是任弼时的身体已不允许出席活动。几天后,青年大会还未结束,任弼时的病情却进一步恶化。
总之,任弼时在革命年代对党的青年组织定位的思考,高屋建瓴,视野宏阔,体现了富有远见的战略性,闪耀着实事求是的理论光芒和坚持真理的斗争精神,以中国革命的具体实践进一步丰富了马克思主义政党学说。
On Ren Bishi's Strategic Thinking about the Orientation of the Party's Youth Organization
Hu Xianzhong
Abstract:From the period of the founding of the Party to the Liberation War, Ren Bishi was engaged in and led the youth work of the Party for a long time, and he had a profound knowledge of the role and status of youth organizations, and he often assessed and evaluated the political value of the Communist Youth League from the perspective of the development of the Party. In terms of the historical process, Ren Bishi's strategic thinking began with the filling out of the "Questionnaire on Youth League Membership"; during his stay in Moscow, he laid the ideological foundation for the Youth League to adhere to the Party's political guidance in accordance with the three major resolutions of the Communist International; he pointed out in the late Revolutionary period and the early stage of the Agrarian Revolution period that the abolition of the league would "definitely eliminate the influence of the Party among young workers and peasants. During the Agrarian Revolution period and the counter-Japanese period, he firmly opposed avantarism and youthism, emphasizing the need to incorporate the activities of youth organizations into the Party's political framework; in the early days of the war of liberation, he put forward that " the basic task of the Party is the basic task of the Youth League", and drew up a strategic orientation for the Youth League to be rebuilt. Finally, on the eve of the founding of New China, he completed the strategic thinking on the positioning of the Party's youth organization. Ren Bishi's thinking on the orientation of the Party's youth organization is from a lofty position and has a broad vision. He shines the theoretical light of seeking truth from facts and the spirit of fighting for truth, and further enriches the Marxist political party theory with the concrete practice of the Chinese revolution.
Key words:Ren Bishi; The Communist Party of China; youth organizations; The Communist Youth League; strategic positioning
責任编辑谭绍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