信息化背景下网络统战工作创新与发展

雷明贵

(湖南省社会主义学院，湖南 长沙 410000)

在2022年召开的中央统战工作会议上，习近平总书记首次明确论及“网络统战”，提出做好网络统战工作，走好网络群众路线[1]。习近平总书记有关网络统战的论述基础，是对信息技术革命所代表的先进生产力的长期关注和深刻认识。前有在河北正定工作时提出的“科技是关键，信息是灵魂”，后有“数字福建”“数字浙江”的信息化实践，再到新时代以来在国家层面推进网络强国、数字中国建设。习近平总书记高度重视、大力发展、积极运用、有效治理互联网，并将中国在网络强国建设方面的优势转化为“五位一体”“四个全面”建设的重要支撑。“网络统战”正是对技术变革带来的政治和社会影响进行回应的理论表达，对指引信息化时代统战工作创新具有重要意义。

作为实践的“网络统战”是与中国1994年全方位接入世界互联网紧密联系的，与信息社会发展的阶段性有着内在关联。在2005年全国统战宣传调研工作会议从“把握互联网传播规律，善用新兴媒体开展工作”的角度提出“网络统战”之后，网络统战工作先后侧重于统战宣传、统战信息化建设等不同侧面，理论探索和实践创新呈现密切互动态势。进入新时代以来，随着互联网信息技术从“移动互联”向“泛在互联”转变，“网络统战”也从方法、领域向思维层面拓展。

回溯新时代以来习近平总书记有关网络统战的论述，主要出现在如下会议或活动中：一是在中央统战工作会议上。在2015年和2022年的中央统战工作会议[2]65上，习近平总书记分析了信息技术革>命及现代化背景下统一战线的历史方位、地位作用、职责使命，并基于内外形势研判，对信息化网络化条件下统一战线范围与对象、工作方法与手段、工作原则等作出系统布局[3]23，56-59，168-173。二是在全国宣传思想工作会议[2]63上，从网络意识形态工作角度，对做好网络有影响人士的工作、发挥其优势作用提出要求。三是在网络安全和信息化工作会议上，从把握世界信息化发展趋势，发挥网信企业、网络社会组织、网民等多方作用，推进网络综合治理等作了论述[2]159，163。此外，在文艺工作座谈会等相关场合也从不同角度论及网络统战[2]64。本文即以这些论述为基础，分析习近平总书记有关网络统战重要论述的意义及指导价值。

一、把握信息化时代统一战线历史方位

习近平总书记在中央统战工作会议上明确提出“网络统战”，基于信息科技革命对世情国情统情变化的影响，是对新时代新征程统一战线把握历史方位、更好发挥作用的指引。“随着中国特色社会主义进入新时代，统一战线也进入新的历史阶段，发展成为新时代爱国统一战线。”[3]13新时代爱国统一战线担负着团结海内外全体中华儿女实现中华民族伟大复兴的历史使命，互联网信息技术是统一战线发挥法宝作用的技术背景，建立在信息技术背景下的网络社会则是新时代统战工作得以推进的基本社会条件。

从统情来看，信息技术快速发展带来经济和社会结构、意识形态工作体系的变革，统一战线要在增强党的阶级基础、扩大党的群众基础、巩固党的执政地位上着力。习近平总书记对互联网快速发展带来的社会群体、舆情类型变化有着深刻的认识，提出“互联网快速发展，不断催生大量的网络群体和网络舆情，互联网日益成为舆论生成的策源地、信息传播的集散地、思想交锋的主阵地”。这些变化展现了新时代爱国统一战线结构分化、思想多元的现实,也对统一战线这个政治联盟的内部结构、工作方式、思维模式形成调适的压力,给统一战线团结整合各方力量、增进政治共识提出了更高要求。

从国情来看，信息化对国家抢占发展制高点、赢得新优势至关重要，统战工作要为网络强国、数字中国建设凝人心聚力量。习近平总书记深刻洞察第四次工业革命中信息化、网络化、智能化联动，信息化与工业化融合将重新构建现有工业基础、社会基础设施的发展趋势，提出“信息化为中华民族带来了千载难逢的机遇。……为我国抢占新一轮发展制高点、构筑国际竞争新优势提供了有利契机”[2]42。在信息化背景下，要发挥统一战线人才智力优势，在信息技术领域突破瓶颈、抢占先机，实现本领域关键核心技术的自主可控，同时要着力推进与此相关的社会和应用创新，使互联网信息技术惠及最广大人民。习近平总书记注意到网信企业在信息化进程中的作用及面临的风险，提出“要坚定不移支持网信企业做大做强，也要加强规范引导，促进其健康有序发展。……在支持企业创新发展方面，不能有任何的疑虑，但也不能为了发展就不要安全了，不能让企业成了脱缰野马”[2]137。除了发挥网信领域市场主体作用之外，习近平总书记对网信领域人才成长寄予厚望，指出“既要重视资本，更要重视人才，引进人才力量要进一步加大，人才体制机制改革步子要进一步迈开”[4]209，“必须充分调动企业家、专家学者、科技人员积极性、主动性、创造性”。统一战线团结和联系着数量巨大的网信领域市场主体及人才，统战工作要围绕中心服务大局，服务于网络强国、数字中国建设目标，更好发挥统一战线法宝作用。

从世情看，世界百年未有之大变局背景下，单边主义、保护主义、强权政治借由网络话语霸权广泛传播，统一战线各领域不仅成为抵御渗透、防范风险的最前沿，也成为拓展发展空间的新领域。习近平总书记指出：“互联网发展对国家主权、安全、发展利益提出了新的挑战，必须认真应对。……在信息领域没有双重标准，各国都有权维护自己的信息安全，不能一个国家安全而其他国家不安全，一部分国家安全而另一部分国家不安全，更不能牺牲别国安全谋求自身所谓绝对安全。”[5]为凝聚全球网络空间治理的正能量，习近平总书记提出要积极吸纳多方主体参与共治“商量着办”，在网络空间治理方面提出要“发挥政府、国际组织、互联网企业、技术社群、民间机构、公民个人等各种主体作用”[2]163。他敏锐把握包括民营企业在内的网信企业是一支重要力量，指出“要鼓励和支持我国网信企业走出去，深化互联网国际交流合作，积极参与‘一带一路’建设，做到‘国家利益在哪里，信息化就覆盖到哪里’”。这些论述，为网络统战工作连接多元主体提供了指引，有利于统战工作借网发力、增进连接、加强团结。

习近平总书记立足于特定历史阶段和生产力发展水平，把握代表先进生产力发展方向的信息技术潮流，提出做好网络统战工作。这为我们认清信息化背景下统战工作所面临的世情、国情和统情，更准确地把握统一战线历史方位，发挥网络统战在维护国家主权安全发展利益、围绕中心服务大局，助力中国式现代化、巩固团结奋斗的思想政治基础等方面提供了指引。

二、聚焦网络统战工作重点领域和人群

截至2023年6月，我国网民人数已达10.79亿[6]，占比超过全球网民总量的五分之一。互联网技术的快速迭代，使得其从信息传播媒介转换为信息基础设施，成为网络社会的基础架构。从理论上来说，统战工作可以经由互联网拓展到世界范围内所有接入网络的人群。习近平总书记有关“网络统战”重点领域和人群的关照，也从“新媒体从业人员”拓展为“网络人士”等群体。

首先，提出发挥网络内容生产者作用。新时代以来，习近平总书记较早论及网络统战是在2013年全国宣传思想工作座谈会上。对相关工作部门提出了“关注具有特殊性的知识分子”的工作要求，明确指示“下功夫做好网络意见领袖、网络作家、签约作家、自由撰稿人、独立演员歌手等群体的工作”[2]63。这个群体是在中国传播媒介从广播电视向互联网转变的背景下成长起来的，在网络传播中较具内容生产能力、舆论传播能力，因此必须将他们团结起来更好发挥作用。在2014年10月召开的文艺工作座谈会上，习近平总书记指出：“近些年来，民营文化工作室、民营文化经纪机构、网络文艺社群等新的文艺组织大量涌现，网络作家、签约作家、自由撰稿人、独立制片人、独立演员歌手、自由美术工作者等新的文艺群体十分活跃。……我们要扩大工作覆盖面，延伸联系手臂，用全新的眼光看待他们，用全新的政策和方法团结、吸引他们，引导他们成为繁荣社会主义文艺的有生力量。”[4]102这些论述重点关注了网络内容生产者这个群体，强调要发挥其在内容生产及内容传播方面的重要作用。

其次，将新媒体从业人员纳入统战工作范围。互联网技术应用、商业化运作、特定受众群体的结合，使得新生文化产品供给者层出不穷，新兴媒体成为人们特别是青年一代获取信息的主要途径。新兴媒体的发展速度、覆盖广度给传统媒体带来巨大冲击，需要用全新的政策、方法去团结和吸引新媒体从业者。在2015年中央统战工作会议上，习近平总书记提出“新媒体中的代表性人士”，明确“要加强和改善对新媒体中的代表性人士的工作”，指出“随着互联网快速发展，包括新媒体从业人员和网络‘意见领袖’在内的网络人士大量涌现。在这两个群体中，有些经营网络、是‘搭台’的，有些网上发声、是‘唱戏’的，往往能左右互联网的议题，能量不可小觑”[2]65。随着2015年《中国共产党统一战线工作条例(试行)》的出台，“新媒体从业人员”作为新的社会阶层的重要组成部分成为统战工作对象。这个群体是以新媒体为平台或对象，从事或代表特定机构从事投融资、技术研发、内容生产发布及经营管理活动的人员，包括新媒体企业出资人、经营管理人员、采编人员、技术人员等。这部分人群成为“巩固发展最广泛的爱国统一战线”的重要团结对象，以更好发挥其在净化网络空间、弘扬主旋律等方面的正能量。

再次，提出做好网络人士统战工作。随着网络和数字技术裂变式发展，在媒体格局发生深刻调整、舆论生态产生重大变化的同时，受互联网影响的新产业、新业态不断出现，与互联网相关的从业群体范围不断扩大、内涵不断调整，网络统战的重点人群也扩展到“网络人士”。为贯彻网络强国建设战略部署和习近平总书记关于加强和改进统一战线工作的重要思想，中央统战部、中央网信办2019年召开专门会议，提出把做好网络人士统战工作作为重要任务，加强这个群体的思想政治引导。与“新媒体从业人员”侧重于“媒体”角度回应我国媒体舆论格局变化不同，“网络人士”则注重网络社会虚实相生相融背景下社会生产和运作方式的变化。在2022年中央统战工作会议上，习近平总书记将“走好网上群众路线”与“网络统战”同时论述，反映了网络统战对党的根本工作路线的重要价值，这也是统战工作对互联网深度融入经济和社会生活后的适网化调适。

总体来看，习近平总书记有关网络统战重点人群的论述从“有特殊性的知识分子”“新媒体从业人员”再到“网络人士”，体现了我国互联网发展引发的新群体不断变化的现实，也体现了习近平总书记对生产力与生产关系矛盾运动的整体把握，始终关注互联网信息技术对社会的渗入进程，提出加强对此进程中新社会群体思想政治引领，以巩固和发展最广泛的爱国统一战线。

三、推进网络统战工作理念与方式创新

“网络统战”是习近平总书记把握第四次工业革命大势，指引统一战线在信息化背景下发挥法宝作用的理论成果。信息化作为先进生产力的形式，对经济社会发展的引领作用必然体现在生产关系、上层建筑领域，并对统一战线和统战工作产生影响，且波及面广、程度深。这就从方法、模式、思维等各个层次对统战工作提出改革要求，“网络统战”正是在此背景下的必然政策举措。

其一，立足于信息技术变革的社会影响。正是对以信息技术革命为重要表征的工业革命浪潮有着长期深入的思考和实践探索，对技术的社会政治影响有着深刻的洞察，习近平总书记对网络社会背景下开展统战工作提出了明确的指引。早在2014年习近平总书记就指出：“未来几十年，新一轮科技革命和产业变革将同人类社会发展形成历史性交汇……信息技术成为率先渗透到经济社会生活各领域的先导技术，将促进以物质生产、物质服务为主的经济发展模式向以信息生产、信息服务为主的经济发展模式转变，世界正在进入以信息产业为主导的新经济发展时期。”[7]因此要抢抓机遇，提出“加强信息基础设施建设，强化信息资源深度融合，打通经济社会发展的信息‘大动脉’”[4]192-193。与信息技术相伴随的新产业、新业态会对经济运行、社会生活产生深刻影响，催生数量庞大的互联网相关产业与就业群体，这些新生社会群体是统一战线需要团结的对象。

其二，对“网络化”工作方式的要求。2015年，在首次中央统战工作会议上，习近平总书记在强调加强和改善新媒体中的代表性人士工作时，提出“建立经常性联系渠道，加强线上互动、线下沟通”[2]65。新媒体从业人员伴网而生、借网成长，互联网已经是这个群体获取和传递资讯的重要渠道，开展职业活动的主要空间和作品传播的主要平台，因此统战工作应适应新媒体从业人员生产生活方式需要，建立适合他们特点的线上互动线下沟通渠道。2020年颁行的《中国共产党统一战线工作条例》第三十二条对“网络化”工作方式的适用范围进行了扩展，“网络化、社会化”成为信息技术变革条件下新的社会阶层人士工作的基本特征之一，这不仅回应了虚实共生的网络社会统战工作方式创新的内在要求，也必然对统一战线其他领域的工作方式产生影响。在政党关系、阶层关系等统一战线所涉“五大关系”领域，以互联网为技术媒介、工作平台的探索和实践也层出不穷，如全国政协的“网络议政远程协商会”[8]，各地推动建立的“网络人士统战工作实践创新基地”等。

其三，对工作理念创新的要求。习近平总书记有关网络统战的论述，体现出从具体方法到体制机制建设及工作理念调整的渐进发展特点。就网络人士统战工作而言贯彻了“党委统一领导、统战部门牵头协调、有关方面各负其责”的大统战工作格局。2019年中央统一战线工作领导小组制定出台网络人士统战工作政策文件，明确网络人士概念范围，提出做好新形势下网络人士统战工作的政策举措，提出了构建网络统战协作机制的要求。各地也对建立领导干部列名联系制度、联席会议机制等做了大量探索，促使网络人士统战的工作合力逐步形成。中央和地方网络统战实践也呈现遍地开花之势。2016年，中央统战部官微“统战新语”上线，同年上海市委统战部印发《关于推进网络统战工作的意见》重点强调网上舆论引导和思想建设。2017年地方统战工作网络平台陆续开始筹建，如湖南启动政协云建设。2018年北京市委统战部在百度、新浪、网易、京东等10家重点互联网企业建立统战工作联络站。同年，湖南省委统战部、湖南红网新媒体集团联合策划开展了“新时代共绘最大同心圆”系列网络访谈，邀请统战部门主要负责人、新媒体企业从业人员参加。包括浙江、江苏、广西、湖南等省域层次推进网络统战工作的实践也逐步深入，取得成效。

习近平总书记有关“网络统战”重要论述，是基于对世界信息技术革命浪潮的前瞻性把握，并切合统战实践发展要求提出来的，体现了信息化背景下世情、国情、统情的变化与统战理论实践创新的内在互动,对新时代把握统一战线历史方位,推进统战工作理念、模式与方法创新具有重要指导意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