遵义会议独立自主精神形成的原因探析

2024-06-01 04:53曹心宝肖逸夫
遵义师范学院学报 2024年1期
关键词:博古遵义会议中央红军

曹心宝,肖逸夫

(遵义师范学院马克思主义学院,贵州 遵义 563006)

遵义会议上中国共产党正式形成和确立了独立自主精神,正如毛泽东同志所说,“我们……真正懂得独立自主是从遵义会议开始的。”[1]那么遵义会议上我党为什么能够形成和确立独立自主精神,原因是什么?下面就主要原因探析如下。

一、共产国际及其“左”倾教条主义者的错误指挥给中国革命造成的惨重损失教育了全党全军,这是遵义会议独立自主精神确立的群众基础

1919 年3 月,共产国际(亦称第三国际)在莫斯科宣告成立。共产国际章程规定, 共产国际是按照民主集中制原则建立起来的各国共产党的联合组织,是统一的世界共产党。它是总部,是上级,各国共产党是它的支部和下级,接受和服从它的领导。1921年7 月,中国共产党在共产国际的帮助之下诞生。1922 年7 月16 日至23 日, 中国共产党召开了第二次全国代表大会。在这次会议上,正式通过了《中国共产党加入第三国际决议案》。这样,中国共产党就正式成为共产国际的一个支部,要接受其领导,服从其指挥。不可否认,共产国际对中国革命有过一些正确指导,但它毕竟远在莫斯科,不了解中国国情,对中共和中国革命也有过许多错误干预和瞎指挥,由此给中国革命造成了一系列挫折和损失,特别是扶持王明“左”倾教条主义者上台给中国革命造成的损失尤其惨重,教训尤其深刻。

1931 年1 月7 日,中国共产党召开第六届中央委员会第四次全体会议,在这次会议上王明在共产国际东方部部长米夫的鼎力支持下,一跃而取得中共中央领导地位。1931 年9 月起,王明指定并报经共产国际批准任命的博古成为中共临时中央主要负责人。而王明自己则作为中国共产党驻共产国际代表常驻莫斯科,进行遥控指挥。缺乏实际斗争经验的王明、博古等“左倾”教条主义者上台后,忠实执行共产国际的指示,对以毛泽东同志为代表的正确主张进行排斥和打击,不仅剥夺了毛泽东同志对中央红军的领导权,而且对其在红军中实行的正确战略战术进行批评和指责。不仅如此,共产国际还派李德为中国共产党军事顾问来到中国,李德对中国情况、中国战争规律和特点一无所知,而博古却对李德言听计从、百依百顺,把中央红军最高指挥权托付于他。

在1934 年第五次反“围剿”中。面对敌人的全面进攻,李德无视中央红军前四次反“围剿”的行之有效的经验,生搬硬套在苏联学到的书本知识,提出“短促突击”的战术原则,和敌人实行阵地战、堡垒战,节节防御,步步对抗,同优势敌人拼消耗。“短促突击”使红军在每次战役中总是死伤二三千人,“使1933 年5 月直到1934 年9 月扩大来的15 万以上(将近20 万)的新战士,除去因为政治工作的薄弱、动员扩大红军时工作上的错误而使一部减员以外都在这个战术之下损失了。”[2]红军苦战一年多,不能粉碎国民党的第五次“围剿”,博古、李德决定实行战略转移,到湘西去,与贺龙等领导的红二、六军团会合。战略转移中,博古、李德照抄照搬,缺乏机动灵活,把战略转移变成“大搬家”的行动,命令部队携带大量物资甚至连印钞机、印刷机等都带着转移,导致红军行动迟缓、被动挨打。红军虽然浴血奋战,相继突破了敌人的四道封锁线,但死伤惨重,特别是湘江战役,中央红军由长征出发时的8.6 万余人锐减至3 万余人。但博古、李德仍坚持原定计划,要到湘西去,往敌人的口袋里钻。党和红军已经到了生死存亡的危急关头。

残酷的现实教育了党和红军,对博古、李德等“左”倾教条主义领导的怀疑产生了、滋长了。“许多同志已从一次次的失败中觉悟过来,逐渐对他们的一套发生怀疑,认识到必须改变党和红军的领导,从当时的实际出发,采取正确的战略战术。”[3]刘伯承后来回忆道:“广大干部眼看反五次‘围剿’以来,迭次失利,现在又几乎濒于绝境,……部队中明显地增长了怀疑、不满和积极要求改变领导的情绪。这种情绪,随着我军的失利,日益显著,湘江战役,达到了顶点。”[4]

血淋淋的事实告诉我们,盲目照抄照搬共产国际指示,不把马克思主义基本原理和我国实际相结合,不摆脱依赖,走独立自主的路,中国革命就不可能取得胜利。

二、长征途中,中共临时中央与共产国际电讯联系的中断,为中国共产党在遵义会议上从幼年走向成熟,独立自主地解决中国革命问题,形成独立自主精神,提供了千载难逢的客观条件

在此以前,共产国际利用其高度集中制体制,经电讯联系,通过其驻中国的代表和中国共产党党内的教条主义者,贯彻其错误路线和对中国革命进行瞎指挥。1934 年5 月下旬,随着第五次反“围剿”的节节失利,共产国际军事顾问李德认为,在中央苏区内打破国民党军队的“围剿”已不可能。他主张红军应退出苏区,突围转移到别的地方去。博古和中央书记处成员束手无策,只好同意李德的建议,决定将红军主力撤离中央苏区,进行战略转移。但是,红军主力究竟应选择什么时候突围转移?准备转移到什么地方去?突围转移的行动计划和行动路线应该怎样?面对这些重大问题,博古、李德决定电告共产国际,待其批准后再付诸实施。于是他们通过在上海的共产国际代表团向共产国际执行委员会汇报了这个战略转移计划。6 月16 日,共产国际复电中共中央,表示为中央红军撤离中央苏区“做准备是适宜的”,但这只是在夏季红军竭尽全力仍不能扭转不利形势的情况下,为保存有生力量的不得已之举。随着形势进一步恶化,9 月30 日,共产国际电告中共临时中央,明确表示“我们同意你们将主力调往湖南的计划。”[5]正式同意博古、李德的战略转移计划。

在中央红军突围战略转移前夕,党中央与共产国际失去了电讯联系。早在1933 年初,中共临时中央在上海难以立足,决定转移到中央苏区。中共临时中央迁入中央苏区时,在上海专门设立了中央局,作为临时中央的派出机关。上海中央局承担任务有两项:一是领导党在白区的地下工作,一是负责与共产国际的电讯联络。可是1934 年10 月7 日至10日,中央红军长征前夕,上海中央局遭到大破坏,国民党特务先后捕捉了中央局书记盛忠良和电台工作人员,劫走了电台、收发报机、通信器材和活动经费。而中共中央原来同共产国际联系的唯一的大功率电台,在过湘江时也被毁坏。至此,党中央与共产国际之间的电讯联络中断了。

党中央与共产国际联系的中断,使得以毛泽东同志为代表的中国共产党正确力量,在遵义会议上能够摆脱共产国际对中共内部事务的不必要干预和瞎指挥,获得了独立自主地运用马列主义理论、由自己解决中国革命实际问题的历史机遇和行动自由。就连得以参加遵义会议的共产国际军事顾问李德,也没有了以前“太上皇”的地位,被排斥在会议领导之外,只是列席了会议,而且受到了严厉批评。直到20 世纪70 年代初期,李德还愤懑地说:“在遵义,人们根本就不把我看成共产国际执行委员会的代表。”对于遵义会议之所以能够成功召开,李德痛心疾首地说:“遵义会议召开时与外界隔绝,从共产国际方面,既不能得到忠告,也不能得到帮助,所以,毛泽东能不顾马列主义的干部的反对而畅行无阻。”[6]因此,遵义会议上,中国共产党之所以能够形成独立自主精神,与共产国际联系的中断,也是一个不容忽视的客观条件。

三、以毛泽东同志为代表的中国共产党人,在中国革命的实践中,初步形成了解放思想、破除迷信、不盲目崇拜权威、依靠了解中国国情的中国人自己进行革命的独立自主思想,为遵义会议独立自主精神的形成起了决定性作用

中国共产党成立初期,一度照搬马克思主义关于无产阶级革命的一般原理,迷信共产国际指示和苏联经验,结果使中国革命遭受一系列挫折和失败。毛泽东同志是我们党打破迷信、破除权威的第一人。

大革命时期,对于共产国际代表对国民党右派执行的妥协退让政策和对工农运动实行的压制政策,毛泽东同志表示了公开的反对、抵制。比如,在中山舰事件中,共产国际代表鲍罗廷主张对蒋介石的妥协退让,毛泽东同志主张对蒋介石予以坚决反击。明确表示:“我们对蒋介石要强硬,”“我们示弱,他就得步进步;我们强硬,他就缩回去”。比如,在工农运动问题上,共产国际代表罗易为了迁就汪精卫,对工农运动进行压制,还缴了工人纠察队的枪。相反,毛泽东同志旗帜鲜明地支持农民运动,还写了《湖南农民运动考察报告》,赞扬农民运动“好得很”。这些都表现了毛泽东同志不迷信权威的独立自主精神。

大革命失败后面对国民党的屠杀政策,中国共产党走上武装反抗国民党的道路。从1927 年8 月1 日的南昌起义开始,到1928 年间,共产党先后领导和发动了大大小小100 多次起义。但这些起义,几乎都是迷信共产国际指示、模仿十月革命的经验,搞的是“城市中心论”,走的是城市包围农村、武装夺取政权的道路,结果都以失败而告终。毛泽东同志在“八七会议”后,根据中共中央的部署,回到湖南领导发动秋收起义。起初也曾经计划夺取中心城市长沙。但在进攻长沙受挫后,毛泽东同志马上意识到在中心城市敌强我弱,夺取长沙是不可能的。于是毛泽东同志果断否定了“直攻长沙”的计划,把起义部队带到敌人力量薄弱的湘赣边的井冈山地区,开辟了中国共产党历史上第一个农村革命根据地——井冈山革命根据地,开始了共产主义运动史上前所未有的农村包围城市、武装夺取政权的伟大实践。在落后的农村建立根据地,搞革命,有没有前途和出路?革命能不能取得胜利?党内、军内有部分同志看不到希望,感到悲观失望。针对这种情况,毛泽东同志把马克思主义基本原理与中国革命实践及中国特殊国情相结合,相继撰写了《中国的红色政权为什么能够存在?》《井冈山的斗争》《星星之火,可以燎原》三篇文章,独创性地明确提出了农村包围城市、武装夺取政权这个完全不同于苏联道路的革命新道路理论。这是毛泽东同志顶住共产国际错误意见压力,突破苏联“城市中心论”束缚,独立自主地理论创新的结果。面对20 世纪30 年代左右的中国共产党内教条主义盛行,他们照抄照搬苏联经验,迷信、机械地执行共产国际指示,使中国革命迭遭挫折和损失。针对这种情况,毛泽东同志于1930 年写了《反对本本主义》一文,明确提出了“中国革命斗争的胜利要靠中国同志了解中国情况。”[7]这个著名论断的提出,标志着毛泽东同志独立自主思想的初步形成。

正由于有这种不迷信共产国际权威,要依靠了解中国情况的中国人自己进行革命的独立自主思想,所以在湘江战役之后,在党和红军生死存亡的时刻,毛泽东同志能够挺身而出,坚决反对共产国际和博古、李德把中央红军开到湘西去,同红二、六军团会合的计划,力主中央红军应该改向敌人力量薄弱的贵州挺进。最终,毛泽东同志的主张得到多数人的赞同。中央红军得以改道贵州,并占领黔北重镇遵义,召开遵义会议,开始了我们党独立自主确定自己路线、方针、政策和独立自主决定自己领导人的开端,遵义会议的独立自主精神由此形成。

综上所述,遵义会议独立自主精神之所以形成,主要原因有三:一是共产国际及其“左”倾教条主义者的错误指挥给中国革命造成的惨重损失教育了全党全军,这是遵义会议独立自主精神确立的群众基础;二是长征途中,中共临时中央与共产国际电讯联系的中断,为中国共产党在遵义会议上摆脱对共产国际的依赖,独立自主地解决中国革命问题,形成独立自主精神,提供了千载难逢的客观条件;三是以毛泽东同志为代表的中国共产党人,在中国革命的斗争实践中,初步形成了解放思想、不盲目迷信和崇拜权威、依靠了解中国国情的中国人自己进行革命的独立自主思想,这为遵义会议独立自主精神的形成起了决定性作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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