易鑫
摘要:本文结合习近平总书记有关中华优秀传统文化的重要讲话,探索中国先秦时期有关君子人格之文献记载,主要选取了《论语》中有关君子的记载,结合儒家经典文献探究君子人格的主要特征与精神意蕴,并且展望君子人格在新时代语境下的理想塑造,探索这种理想人格对于党员干部与受过高等教育的青年党员群体的启发和借鉴。
关键词:《论语》 君子人格 当代意义
习近平总书记指出:“中华优秀传统文化有很多重要元素,比如,天下为公、天下大同的社会理想,民为邦本、为政以德的治理思想,九州共贯、多元一体的大一统传统,修齐治平、兴亡有责的家国情怀,厚德载物、明德弘道的精神追求,富民厚生、义利兼顾的经济伦理,天人合一、万物并育的生态理念,实事求是、知行合一的哲学思想,执两用中、守中致和的思维方法,讲信修睦、亲仁善邻的交往之道等,共同塑造出中华文明的突出特性。”[1]从这段重要讲话可以看出,中华优秀传统文化元素的承载主体需具有深厚的道德修养与高尚情怀,这种承载主体在我国古代社会主要由君子来实现。而对于新时代的党员干部尤其是受过高等教育的广大青年党员群体而言,为了承担起时代赋予的历史使命与社会进步重任,那么,应当有意培养在思想层面对中华优秀传统文化的创造性转化与创新性发展。具体而言,这种观念层面的实践可以追溯到先秦时期君子人格理想的形成,对于上古时期这种君子人格的追溯与探究,可以启发我们对新时代语境下的党性培养与青年理想人格做出积极思考。
《论语》中有关君子的记载
关于“君子”这一称谓由来,可以追溯到先秦经典《论语》中的重要记载。根据一般的理解,“君”,原本指的是古代封建国家的最高管理者,俗称“君主”或“君上”。而“君子”,原本指的是国君之子,具有君主的嫡长子身份。根据中国古代历史悠久的宗法制度与礼仪规范,国君之子从小开始接受人格修养栽培,所以自然成为具有某种理想类型的人格标杆。后来,“君子”被引申为道德与学问修养极高者的统称。如今,大多数国人对于“君子”称谓来源的追溯可以参见《论语·学而》篇:“子曰:学而时习之,不亦说乎?有朋自远方来,不亦乐乎?人不知,而不愠,不亦君子乎?”根据我国现代著名学者杨伯峻的看法:“《论语》的‘君子,有时指‘有德者,有时指‘有位者,这里是指‘有德者。”[2]从先秦儒家经典文献来看,中国古代社会的君子具有与天地参的精神追求,体现出一种深刻的道德主体意识,正如另一部先秦经典,被奉儒家六经之一的《周易》记载:“天行健,君子以自强不息,地势坤,君子以厚德载物。”这段记载的主要含义在于:“天的运行刚强劲健,君子也应像天一样,顽强拼搏,积极进取,攻坚克难,奋斗不止。自强不息是中国传统宇宙观、人生观的集中体现,塑造了中华民族独立自主、不屈不挠、勇于革新的精神品质,造就了五千年绵延不绝的中华文明。”[3]从这一点可以看出,儒家经典文献里对君子个人修养功夫与主体实践十分重视,这一点在孔子那里具有深刻意义。君子能够做到仁者爱人,而且“为仁由己,而由人乎哉”,在这段记载里,“此处的‘己并非西方哲学中的抽象自我,不是所谓灵魂、我思或自我意识。孔子所说的‘己,是有喜怒哀乐与忧患敬畏、要经历生老病死、处于劳碌或休息状态的活生生的人。他们并非毫无差别的抽象自我,而是有其鲜明个性的具体自我。只有每一个‘己都在由天时和人事构成的生活情境中活动,仁才能真正被践履和成就”[4]。可见,这种对内在主体修养功夫与自觉实践的强调,在我们理解君子人格主要特征方面具有重要作用。而在先秦儒家典籍里,可以找出关于“君子”的重要记载。
此外,《论语》有言:“君子喻于义,小人喻于利。”“君子坦荡荡,小人长戚戚。”“君子周而不比,小人比而不周。”“君子怀德,小人怀土;君子怀刑,小人怀惠。”“君子成人之美,不成人之恶。小人反是。”“君子和而不同,小人同而不和。”通过这种鲜明的不同人格对比,可以概括出君子人格的几个主要特征:对于仁义的追求,不会受到短暂的个人私利诱惑而陷入其中,而是能够凭借主体意识与道德自觉坚持道义,坚持仁义的价值取向。在儒家经典《论语》中,成为一个君子,不但内心要光明磊落,而且要善恶是非分明,追求与众人和睦相处,但不同流合污。在为人处事与日常交往中寻求志同道合之士或与众人协力,担当公义并且成就他人之美善,如孔子在《论语》里所言:“夫仁者,己欲立而立人,己欲达而达人。能近取譬,可谓仁之方也已。”对于一种人际关系或人际交往原则的坚持体现出君子人格的关系特征,既君子并非孤立地把自己封闭起来,不与他人交往,也不像道家老子在《道德经》里所倡导“鸡犬相闻,老死不相往来”的小村落式生存图景,抑或庄子的“独与天地精神往来”,仅仅考虑个人与自然万物的融汇,而对社会现实与日常人际交往中的礼仪规范漠然置之。相反,儒家理想中的君子人格在入世精神鼓舞下必然会要求与他人建立共同的伦理价值规范,从而体现了一种崇高的“伦理共同体”理念。
同时,在《论语》中,“君子”也是孔子所追求的理想人格。君子以行仁、行义为己任。同时,君子也尚勇,但勇的前提必须是仁义,是所从事事业的正当性。君子处事要恰到好处,要做到中庸。人并非天生就是君子,要成为君子,就必须加强修养。《论语·为政》:“子曰:‘君子不器。”入君子之道,以学君子之行,君子的境界也有高下之分,为学者即为寻君子之道,有成且达者即入不器之境。
《论语》中的君子人格涵养
根据儒家經典,器与不器都是君子。那么,何谓“器”?在《周易·系辞》中,“形乃谓之器”,“器”就是“形”,何谓“形”?“形”,就是“相”。何谓“君子不器”?也就是“君子不相”。在孔子看来,君子不必局限于具体的技术劳作之中。然而,只讲人生修身养性与追求天道,则难以在社会具体领域立足,并且得到他人的认可,所以必须随机应变,天道在心中持守,而行事为人方面则符合时代要求与被社会接受。在这种强调个体修养的内在功夫方面,也可以概括出君子人格的主要努力方向或主体道德修养的自觉实践内涵。
在《论语·学而》中,有子曰:“其为人也孝弟,而好犯上者,鲜矣;不好犯上,而好作乱者,未之有也。君子务本,本立而道生。孝弟也者,其为仁之本与!”这里可以看出,不同于西方哲学传统中过于重视的认知理论,中国先秦儒家对君子人格的理想追求非常重视践履与知行合一,君子的安身立命并不在于饱学诗书,或者掌握某种技能与知识,而是在对于天道体悟与仁义价值追求中自觉在生命实践中体现出来,君子个人的内在道德修养与外在行为自然应统一起来,而非形成知而不行或行而无知的人格分裂。在《论语·季氏》中,孔子提到:“君子有三戒:少之时,血气未定,戒之在色;及其壮也,血气方刚,戒之在斗;及其老也,血气既衰,戒之在得。”从这里可以看出,在根据人一生中不同阶段所面临的各类欲望,孔子提出了十分中肯的告诫,尤其是从人的血气方面进行考虑,充分地体现出对君子性情的把握与认知。“君子有三畏:畏天命,畏大人,畏圣人之言。”作为君子,为了树立一种理想的道德模范与人格形象,既有对道德主体层面的内在涵养,也有对天道以及古圣先贤的敬畏,据此才可以概括出君子人格的内在规范。“君子有九思:视思明,听思聪,色思温,貌思恭,言思忠,事思敬,疑思问,忿思难,见得思义。”(《论语·季氏》)从这里可以看出,在自身内在修养与外在为人处世方面,君子可谓十分谨慎小心,可以慎重地对待所面临的环境或处境,就像我国第一部诗歌总集《诗经》所记载的“温温恭人,如集于木。惴惴小心,如临于谷。战战兢兢,如履薄冰”(《诗经·小雅·小宛》)。《论语·学而》中,子曰:“君子食无求饱,居无求安,敏于事而慎于言,就有道而正焉,可谓好学也已。”由此可见,君子并不会把对于物质欲望满足的追求放在优先地位,甚至在最基本物质需求层面也能够坚持自身的操守与涵养,而且不会因为物质层次高低而放弃对于道义的追求与坚守。《论语·里仁》中,子曰:“富与贵,是人之所欲也;不以其道得之,不处也。贫与贱,是人之所恶也;不以其道得之,不去也。君子去仁,恶乎成名?君子无终食之间违仁,造次必于是,颠沛必于是。”可见,富贵贫贱,皆不能动摇君子对于仁义的执着与努力。《論语·雍也》里,子曰:“质胜文则野,文胜质则史。文质彬彬,然后君子。”按字义,文,文采;质,质朴;彬彬,杂半之貌。南宋朱熹在《论语集注》有言:“言学者当损有余,补不足,至于成德,则不期然而然矣。”清代的刘宝楠在《论语正义》提到:“礼,有质有文。质者,本也。礼无本不立,无文不行,能立能行,斯谓之中。”孔子此言“文”,指合乎礼的外在表现;“质”,指内在的仁德,只有具备“仁”的内在品格,同时能合乎“礼”地表现出来,才能成为“君子”。文与质的关系,亦即礼与仁的关系。于此一方面体现了孔子所竭力推崇的“君子”理想人格;另一方面反映了其一以贯之的中庸思想:不主张偏胜于文,亦不主张偏胜于质;当不偏不倚,执两用中。这要求君子在行为上必须遵守一定的规范或准则,在儒家传统语境里这种规范或准则应当是基于当时宗法伦理社会的天道。君子作为社会中受过一定教育,作为具有一定社会地位的人,对于当时社会历史境况也自然会有比一般平民百姓更深刻的认识,因此在行为举止上,也会有更加明确的主体意识。在这里可以看出,儒家的君子人格理想不同于道家逍遥自在的修道之士,也不同于佛家深山老林里参禅悟道的僧侣。显然,真正的君子是在具体的社会现实中存在的,具有一定社会文化身份与地位,尤其是承接着儒家积极入世追求,以及铁肩担道义的积极进取的价值观,对于现实社会环境必须勇敢面对,而不能一味寻求消极避世。
君子人格的传统文化背景及当今意义
传统文化背景。世界上每个古老民族传统都有其特定精神形态,这与各自历史进程与文化积淀密切相关。在漫长的中国传统社会,溯源于西周,继而由春秋时孔子发扬的道德主体实践精神逐渐积淀为中华民族意识最内在精神结构。这种精神结构主要体现为孔子的“仁学”思想,或者说“为仁”理想追求,“仁”是人的内在道德自觉,是人的本质规定性。在具体实践方面,“为仁由己”(《论语·颜渊》),“我欲仁,斯仁至已”(《论语·述而》),凸显的是君子人格理想的主体性,特别是道德自主性。“仁”也是一种“天”“地”“物”“我”之间的生命感通,还是“天下一家,中国一人”的深厚情怀。通过对作为中华优秀传统文化的儒家经典探究,可以说,这种以儒家为代表的道德主体实践精神最鲜明的体现在“君子”人格内涵,这既是儒家所追求的理想人格,也是一种高尚的价值追求,对中华民族人文精神的形成具有十分深远的意义,而在当今的新时代语境下,更是具有构成“人类文明新形态”的现实意义。
新时代君子人格的价值与意义。在当今世界各大文明互相交融的历史背景下,无论是西方文化历史上的绅士,还是中华儒家传统的理想人格君子,都不得不面临这样一个文化日益多元化、复杂化,与政治经济全球化的时代处境。作为当今时代的党员干部,尤其是受过高等教育的青年党员群体,在效法传统意义上的儒家君子人格理想时,显然需要明确自身的主体身份意识与精神追求,以开放的胸襟,秉持文明互鉴的视野与格局,寻求世界各文明中与儒家精神的契合点。在促进和培养党性修养方面,培育新时代的君子人格理想,首先重要是自觉对中华优秀传统文化经典,特别是作为中华文明根基的儒家经典有充分的自觉意识。无论具体从事哪一领域,做一个新时代背景下的君子都可以汲取儒家传统中那种立足于现实社会、自强不息、修身养性以求有益于家国天下的价值追求。与此同时,对于在现代世界具有深远影响的各大文明类型,一个新时代的君子也应该抱有开放胸襟,努力发掘其与儒家传统的融通之处,并为自身的安身立命寻得坚实的文明根基。由此,一个新时代的儒家君子也可以成为一个真正的精神贵族,既有良好道德修养,又能在世界各大文明交汇与碰撞中保持自身的价值追求。
另一方面,君子“不器”,古代社会的君子可以不拘泥于某种固定技艺,而是更加注意自身的人格修养与境界提升,但在当今这个科学技术不断扩展、社会分工日益精确细化的时代,一个人能够审时度势,掌握一种立足于社会之器,做到这一点十分难得,更不必说仅仅强调自身道德修养与境界提升,关键是要考虑到当前社会现实语境与客观条件。在具体实践层面,尤其是对于广大党员干部与受过高等教育的青年党员群体,如何培养自身的君子人格呢?这既需要有一定的专业技能以贡献社会,又需要具有修身养性、与天地万物相参的高尚追求,修己以成仁,掌握技艺以有利于社会,涵养既有中华古典文明底蕴,又富有新时代气息的理想人格形象。总之,对于新时代语境下君子人格进行文化脉络上的溯源,主要追求在于,以历史唯物主义为方法指导,直面中国特色社会主义进入新时代的社会现实,在目前国家对于中华优秀传统文化的大力弘扬与深度阐释的过程中,对广大党员干部,尤其是受过高等教育的青年党员群体而言,需要充分意识到,“新时代要有新的气象、新的作为,新时代的君子也要有新的面貌、新的风范、新的境界、新的格局。培育和践行当代君子,必须紧扣这个时代鲜活跳动的脉搏。君子文化的魅力就在于守正出新、与时俱进,研究君子文化,最紧要的是把握当下。而培育好新时代的君子文化,更需要结合时代的要求进行创新传承,从而实现君子文化的创造性转化与创新性发展”[5]。
作者单位:玉溪师范学院文学院
本文系云南省教育厅科学研究基金项目“恩格斯与‘青年德意志派文艺论战研究”(项目编号:2023J0984)的阶段性成果。
参考文献
[1]习近平.在文化传承发展座谈会上的讲话[J].求是,2023(17).
[2]杨伯峻.论语译注[M].北京:中华书局,1980.
[3]孟尧.自强不息的历史渊源与现代传承[J].旗帜,2023(6).
[4]赵振羽.儒家仁学思想的现代启示[N].人民日报,2017-02-21.
[5]孙钦香.着力培育新时代的君子人格[N].光明日报,2018-04-03(16).