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龙龛手鉴》与《干禄字书》的传承关系

2024-05-30 15:49刘鋆凌宏惠
文化产业 2024年10期
关键词:正字字书俗字

刘鋆?凌宏惠

唐代的正字运动使得俗字得到了一定程度的规范。在此过程中,正字学书发挥了重要的作用,同时也影响了宋辽时期字韵书的编写。现通过梳理唐代最具代表性的正字学书《干禄字书》与辽代俗字学书《龙龛手鉴》在编纂上的传承关系,分析唐宋时期字样选取的标准,了解正俗字的流变,以期为异体字整理、汉字规范提供借鉴。

中古汉语期以来,俗字发展呈现出非常迅猛的态势。唐代初期出现了大量正字学著作,如《颜氏字样》《干禄字书》《五经文字》《新加九经字样》等。促成唐代正字运动的原因是多方面的,一是字体的演变,秦汉之际,篆书逐渐为隶书所替代,自隶变以来,隶书不断发展,之后楷书又替代了隶书,随着字体的演变,涌现了大量异体字;二是世易风移,魏晋南北朝时期社会动荡,字体的改变使得文人在抄写过程中极易产生错误,异体别字的现象比比皆是。在政府的倡导和学者的努力下,正字学获得了长足的发展,唐代的正字运动也影响了宋辽时期字韵书的编写。

中国古代字书、辞书的传承关系明显。《四库全书总目提要》对《龙龛手鉴》四声列字之法的评价为“后南宋李焘《说文五音韵谱》实用其例而小变之。每字之下必详列正、俗、古、今及或作诸体,则又行均因唐颜元孙《干禄字书》之例而小变之者也”(陈家宁,2007)。可见,《龙龛手鉴》与《干禄字书》之间存在一定的传承关系。

《干禄字书》编排方式及体例之传承

《干禄字书》为唐人颜元孙所撰,是一部重要的正字学著作,其以规范字形为目的,由颜真卿书写并摹刻上石。《干禄字书》序言中提道:“以平上去入四声为次,(每转韵处朱点其上),具言俗、通、正三体(大较则有三体,非谓每字总然),偏旁同者不复广出(谓、殳、氐、回、臼、召之类是也),字有相乱,因而附焉(谓彤肜、宄究、禕褘之类是也)。”这一段话简要概括了《干禄字书》的体例与内容,主要包括此书按四声次序排列,以平、上、去、入四声为次,同一声下的字,再按韵排列;将所列之字分为俗、通、正三体,但并非每个字都是如此;该书中包含同一偏旁的字,只举一个字为例;对于一些同形字,也加以辨析。

《四库全书总目提要》精准地概括《干禄字书》的体例为“其例以四声隶字,又以二百六部排比字之先后,每字分俗、通、正三体,颇为详核”(余嘉锡,2009)。由此可见,《干禄字书》将当时使用的文字区分为俗、通、正三体,限制了异体字的使用,肯定了汉字的简化,影响深远,尤其是对相近时期的字书影响最为明显,宋辽时期的字书大多继承了《干禄字书》的编排方式。

《龙龛手鉴》又名《龙龛手镜》,为辽代释行均所撰,编纂目的是便于佛教信徒研读佛经,是一部俗字书,其结合了当时社会和汉字的实际需要,创新了辞书编纂的体例。《龙龛手鉴》在序中简要地提及了其体例,“总四卷以平上去入为次,随部复用四声列之,又撰五音图式附于后,庶力省功倍,垂益于无穷者矣”,即根据部首的读音按平上去入四声分为四卷,每部之中,再按平上去入四声安排各字。《龙龛手鉴》依四声排字,每一声按汉字部首排列,每部之下,必详列正、俗、今、古、误及或作诸体。这种将部首法与音序法融合的体例是文字学史上的创新,起到了承上启下的作用。

《龙龛手鉴》的編排体例与《干禄字书》的传承关系主要表现在两方面:一是以四声“平上去入”为次的编排方式;二是每字下列正、俗、通三体,与《干禄字书》大体相当。

音序排检法的传承与创新

从《说文解字》到《康熙字典》,我国历代字书在发展过程中运用了多种检字方法,包括部首排检法、音序排检法以及笔画法,这三种检字方法也随着时代的发展而演变。《说文解字》540部首遵循“据形系联”的原则,始一终亥,首创部首排检法,其后的《玉篇》也大致遵循“以类相从”的原则编排部首。南朝以来,韵书编撰流行,音韵学领域影响较大的当推陆法言《切韵》所制定的206韵。而在文字学领域,这一时期编撰的字书受韵书的影响,出现了以“四声”为序的编排方式,《干禄字书》是其中的代表,此后的《龙龛手鉴》《类篇》《四声篇海》等,不仅将音序检字法发扬光大,还结合了部首排检的优势。直到明清时期,笔画排检法才取代了传统的部首与声韵编排的方式,如《字汇》《康熙字典》。

《干禄字书》是兼有正字功能又用“四声”、韵目检字的首部著作(刘彩霞,2002)。严格来讲,它并不属于字典性质的著作,而是正字类著作,其主要内容是辨析字体的写法和形近字,因此有学者将其算作异体字表或形近字表。《说文解字》《玉篇》等以形为主的文字学书所采用的部首排检法存在较强的主观性,而《干禄字书》的编排方式则打破了部首排列的局限,首次使用音序排检法,按照“平、上、去、入”四声编排,对后世字书、字典产生了极大影响,如宋代张有的《复古编》、辽代释行均的《龙龛手鉴》、元代李文仲的《字鉴》、明代焦竑的《俗书刊误》等,皆承袭了“以四声排列四部”的编排方式。

与《干禄字书》的正字性质不同,《龙龛手鉴》是一部俗字书,却与《干禄字书》一样把众多被批注的字系统地结合起来(李昕皓,2019)。它首先继承了传统字书的部首排列方式,但释行均注意到了《说文》与《玉篇》编排的杂乱,根据实际的需要,大胆取用“据形(楷化字形)”归部的原则,将540部首简化为242部首,并以“平、上、去、入”四声的顺序编排为四卷,把每部的字再按四声进行分类,表明其在一定程度上借鉴了《干禄字书》的编排方式。因此,《龙龛手鉴》首次将部首排列与音序排列创新性地结合起来。

“俗、通、正”三体的传承与发展

《干禄字书》将当时社会流行的各种字形分为“俗、通、正”三体,区分了不同的写法,并给予明确定位。《干禄字书》中有:“所谓俗者,例皆浅近,唯籍帐、文案、券契、药方,非涉雅言,用亦无爽,倘能改革,善不可加。所谓通者,相承久远,可以施表奏笺、尺牍、判状,固免诋诃。若须作文言及选曹锉试,兼择正体用之尤佳。所谓正者,并有凭据,可以施著述、文章、对策、碑褐,将为允当。进士考试理宜必遵正体,明经对策合经注本文,碑书多作八分任别询旧则。”这段话概括了颜元孙对俗字、通字、正字用途的解释,俗体为日常生活中使用的后起字,通体为见于奏章、公文的字,而正体则是有出处,以著作、碑褐为载体,能够流传至后代的字。《干禄字书》首次采用分级整理汉字的原则,开创了“正字”的体例。

《龙龛手鉴》与《干禄字书》的体例非常相似,每字下详列正体、通行体、俗体、古体、今体、或体和误体,可见其书中也有俗体、通体、正体等分类,且与《干禄字书》所说大致相同。“今”相对于“古”而言,是指当时流行的写法,其字大体与“通”体相当;“古”是指过去曾经使用的形体(未必是甲骨金文、小篆等较古的字体);“同”“或作”大体都是指变易偏旁结构而形成的异体字;“误”就是误字,是指错误的写法(张涌泉,2010)。该书还十分重视形音义,不仅字后用反切或直音注音,还说明部分字的异读,详列其出处。

《龙龛手鉴》对字形的分析较《干禄字书》更加详细,还在每字之下增加了注音释义,与《干禄字书》的简单罗列字形不同。除了《龙龛手鉴》外,宋元时期辨析字样的字书大多与《干禄字书》一脉相承,如《佩觿》《复古编》《字通》《字鉴》等。

《龙龛手鉴》异体字、俗字的辩证

在汉字发展过程中,异体字始终存在,《干禄字书》与《龙龛手鉴》对异体字进行了整理,如何注解异体字、俗字是字书编排者需要考虑的重要问题,在这一点上,二者具有一定的相关性,而《龙龛手鉴》也创新了标注的形式。

整理、校正异体字的最早记载可追溯到汉代,秦汉时期的识字课本,如《仓颉篇》《爱历篇》《急救篇》等,在某种层面上也是刊正字体的字书。《汉书·艺文志》称:“汉兴,闾里书师合仓颉、爰历、博学三篇……并为仓颉篇……(急就、元尚诸篇)皆仓颉中正字也。”可见,当时已有区别于正字的别字,即异体字。

秦汉时期,异体字因书写的便利性,被民间广泛运用,即使正经和正史做出了规范,也并不能避免异体字的影响。汉灵帝时,蔡邕等人正定六经文字,以隶书刻于石碑,即熹平石经,刊正了异体字,但其今日残文中仍然可见到大量异体字。《说文解字》作为系统收字的第一部字书,区别了正字和重文,重文即许氏所录异体字,包括古文、籀文、篆文、秦刻石、或体、俗体、奇字、通人掌握的字、秘书中的字,共九类(黎传绪,2010),可见书中收录了不少异体字。熹平石经与《说文解字》对异体字的整理、辩证无疑规范了汉代正字的使用,保证了秦以来“正字”的完整性。

魏晋时期,社会动荡,《颜氏家训·杂艺》评论这一时期“北朝丧乱之余,书迹鄙陋,加以专辄造字,猥拙甚于江南。乃以百念为忧,言反为变,不用为罢,追来为归,更生为苏,先人为老,如此非一,遍满经传”。政权的频繁更迭造成了文字使用混乱的现象,这一时期的刊正文字之书基本依据《说文解字》的标准收录异体字,如《字林》《古今文字》《玉篇》等。这种造字混乱的状况一直延续至唐初,而后,为了适应社会发展的需要,对异体盛行的局面进行纠正,对文字进行了规范和统一。

唐朝政治、经济空前繁荣,为了与文化、经济水平相适应,必须对使用异体字的普遍现象加以规范。在以科举考试为选拔人才的主要方式的背景下,唐代的字样学兴起,即研究正字方法之学问,出现了一大批纠正异体字的字书,如颜师古的《颜氏字样》《匡謬正俗》,杜延业的《群书新定字样》,颜元孙的《干禄字书》,唐玄宗的《开元文字音义》,张参的《五经文字》,唐玄度的《九经字样》等。

唐代最具代表性的、体例清楚的且现在能见到的最早的正字学书是《干禄字书》,书中收录1599个字,共848种异体。下表为据文本体例归纳异体字类型表。

从表中可以看出颜元孙对异体字整理的体式。《干禄字书》对异体字的辩证体现在以下几方面。第一,书中只分俗、通、正三体,排斥其他异体的写法,且一个正体字后只选一到两个俗体或通体,但当时的社会用字系统中,一个字位常常包含多个字样,有的是几个,有的是十几个,有的是几十个,甚至有的是上百个(刘中富,2004),颜元孙选择俗字考虑到社会的通行度,即将使用频率最高的字作为该正字的俗字。第二,颜元孙在序中规定了各体的使用范围,肯定了俗体字的存在,即允许在非正式场合写俗、通体字,以此来规范社会用字。第三,书中所列正字中多有“并正组”,两个正字其中一字又包含着异体的性质,如禮礼、忻欣等。《干禄字书》对当时社会用字中的异体字、易混字进行了分析和整理,确立了汉字的标准写法,提供了标准字样。

唐代正字运动的开展使得异体字大量减少,但仍然没有消除异体字在写本、碑刻、版本中的使用,且《干禄字书》对汉字的规范化起到了积极的推动作用,影响了后代字书的编纂,因此,五代郭忠恕《佩觿》、辽代释行均《龙龛手鉴》仍然以纠正异体字为主要内容。这类字书“都是旨在辩证笔画疑似,纠正俗体讹字,无一不是《干禄字书》基本精神的发扬”(朱葆华,1997)。

《龙龛手鉴》承袭《干禄字书》的体例,在每字下面详列正、俗、今、古及或作诸体,并加注音和释义,“今”大体与“通体”相当,“同、或作”可被看作是变易偏旁而作的异体字,还有一类“俗通”字,数量较少,大致可看作是俗体与通体之间的字。因书中收录了大量佛经俗字,其异体字以俗字为主。杨正业就书中俗字条目归纳出两条最常见的体式,分别为古文异体条目“A,古文,音B”与俗字异体条目“A,俗,音B”。在《干禄字书》异体字整理的基础上,《龙龛手鉴》不仅继续肯定了俗字的存在,还进行了新的阐发。具体表现在以下两方面。第一,异体同部别出,即将形旁相同的异体字划归到相同的部类之中却不相连。《龙龛·金部》中称“,音漂。刀劍鞘下飾也。又必妙反。”“鏢,音漂。刀釼鞘下飾也。又必妙反”,三个字音义完全相同,是鏢的俗字,却分置两处。第二,俗字、误字有时以正字注音,这一点在沟通异体字和正字的关系方面十分重要,如《龙龛·疒部》:“,俗音病。”这为后世学者辨别俗字别体、整理碑刻文献以及编纂大型辞典具有重要的作用。

《干禄字书》与《龙龛手鉴》对异体字的规范和整理起到了示范作用,影响了元代以后的辨字正字之书,如元代李文仲的《字鉴》、明代焦竑的《俗书刊误》、清代龙启端的《字学举隅》等。

正字观的进步

《干禄字书》早《龙龛手鉴》二百多年,可归为同一时期的字书,一部为正字之书,一部为俗字之书,二者在正字观上既具备关联性又存在差异。

颜元孙出身于隋唐时期著名的“颜氏家族”,其高祖颜之推与伯祖颜师古在正字学史上占据着重要地位,而《干禄字书》正是一部总结前人成果的著作,成书的目的在于使读书人在正式场合书写正字有所依据,规范文字。而行均作为僧人,与文人所处的地位并不相同,他了解中下层人民日常使用汉字的情况,且平时以阅读佛经为主,其中大量的俗体、或体、变体等字体对他产生了深刻影响,其以标注正字的规范写法为出发点编撰《龙龛手鉴》,目的是方便阅读和传抄佛教经典。

不拘泥于经典,立足于汉字演变实际

唐代以前的字书大多以许慎的正字观为标准,以至于唐代许多学者判断一个汉字字形是否合理的依据是《说文解字》,足见《说文解字》在唐代的影响之大。然而,秦汉至唐代的千年间,汉字书写形式不断发展,字形发生了较大的变化,《说文解字》的小篆形体已经不合时宜,如果再依照过去的形体结构,势必会造成书写困难。因此,颜元孙指出“自改篆行隶,渐失本真。若总据《说文》,便下笔多碍。当去泰去甚,使轻重合宜”。《干禄字书》在取字时,基本遵循《说文解字》的原则,弃古从新,收录楷书字样,结合汉字演变的实际情况确定正字,如《说文·木部》称:“枭,不孝鸟也,日至,捕梟磔之。从鳥頭在木上。”段玉裁为《说文》作注时,称“《五经文字》曰:从鸟在木上,隶省作枭。然则《说文》本作‘?甚明。今各本云从鸟头在木上,而改篆作‘枭,非也”。然而《干禄字书》注云,“?梟,上通下正”,颜氏以“梟”为正字,以“?”为通字,并未遵从《说文解字》的正字形体。

《龙龛手鉴》同样不拘泥于经典,甚至敢于纠正前人的错误,如《龙龛·衣部》:“襩(正)(今)市玉反。袴衫别名也。袴音袴。二。”以“襩”为正字,“”为当时流行的字体。而《说文解字》将“襩”看作“襱”的或体,“襱,絝踦也。从衣龍。襩,襱或从賣”。《玉篇》《集韵》《篇海》皆与《龙龛手鉴》一致,认为应与“”同,桂馥《义证》释“襩”为“此非襱之重文,谓之或体”。可见,《说文解字》未必完全正确,行均也并未字字依照《说文解字》,而是结合汉字演变实际进行说解。

重视汉字的构形理据

《说文解字》提取小篆字形元素作为字头,全面展现了汉字构形的系统性,到了《干禄字书》的时代,汉字字体经历了篆书到隶书再到楷书的巨大变化,小篆的构形系统与唐代实际用字情况脱节,颜元孙通过构件对应的方式解决了这一问题,其在序言中称“偏旁同者,不复广出(谓忿、殳、氏、回、臼、召之类是也)”,即构件相同的字,只说明一组异体字的规范。另外,对于偏旁相混的异体字,《干禄字书》基本遵循《说文解字》所注的构字结构,如《说文·马部》中称“馮,马行疾也。从馬冫声”,以“馮”为正字,而《干禄字书》中称“溤馮,上俗下正”,遵循了构字理据,仍以“馮”为正字,只有少部分字采用理据性让位于社会性的原则。

楷书对篆书中表意的形符进行了符号化的改动,使其书写更加便利美观,如水—氵、艸—艹、手—扌、辵—辶、肉—月等。从造字方法来看,《龙龛手鉴》中的正字在构形上仍然以形声字为主,尽管楷书汉字形符经历了符号化,依然可以起到表意的作用,且能够与声符相互影响,但行均在进行正字选择时,为了保留构形理据,有时不惜弃简取繁,使用符号化之前的形符作为部首进行归部。

收字标准符合社会流通状况

《干禄字书》的正字标准倾向于从俗,文字观更加豁达,将社会流行的汉字分为俗、通、正三体,既强调了“正字”的重要地位,也肯定了“俗字”的地位,对于没有存在价值的异体字,则不予收录(许学仁,2009),并未把俗字归为“讹字、伪字”一类,承认俗字的存在是当时较为先进的文字规范原则。颜元孙根据字的凭据和使用范围确定正字、通字、俗字,且符合文字在一定场合使用的实际情况。有些通字、俗字经历演变,即使不合理也因约定俗成而确定下来,如《干禄字书》中称“猿猨蝯,上俗中通下正今不行”,“蝯”曾被认为是正字,《说文·虫部》中称“蝯,善援,禺屬。从虫爰聲”,如今已经不通行,反而是从“犬”的“猿”更接近事实,比同组正字更合理,允许此类字的使用,反映了人们认识的进步。

由于文字在抄写过程中容易出现形近而讹的异体字,因此《龙龛手鉴》对正字写法的选取存在很强的一致性,张涌泉先生陈述其“正字例”为“正字通常是指与古有据而当时仍在正式场合通行的字体”(张涌泉,1996),这一选取标准与《干禄字书》不谋而合,均顾及了字符的社会流通程度。例如,《龙龛·十部》中有:“卆(俗)……(今)卒(正),倉沒反。卆急也。逺也。又子聿反。終也。盡也。既也。自也。三。”“卆”与“卒”是因形近致讹而混同的异体字,这类字组大多遵从构件含“卆”为俗字,含“卒”为正字的标准,体现出行均对于正字选择的一致性。

随着汉字数量的增加,出現了异体字使用混乱的现象,尽管颜之推、颜师古等人极力推崇正字,但仍然没有达到良好的规范效果。《干禄字书》的出现开创了辨正汉字规范的先河,而《龙龛手鉴》不仅在编写形式上承袭了《干禄字书》,还在《干禄字书》的基础上,收录了更多俗字,吸收了唐代异体字字样说解的成果,记录了俗字的流变,在一定程度上对汉字规范起到了积极的推动作用。

湖南省教育厅科研项目“《详校篇海》与明代字韵书关系及其相关音义材料整理研究”(编号:20A314);湖南省高校教学改革研究项目“拔尖人才培养模式下《古代汉语》课程教学的建设与探索——以‘杨树达学堂培养基地为例”(HNJG-2020-0166)。

(作者单位:湖南师范大学文学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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