红色革命图像叙事的意识形态功能及内在机理

2024-05-30 04:53杨洪敏
关键词:革命红色历史

杨洪敏

(西安科技大学 人文与外国语学院,陕西 西安 710054)

0 引 言

图像叙事是指借助图片、绘画、影像等图像类媒介来叙述事件的一种叙事方式。在视觉文化的时代转向中,新媒体的繁盛使传统文字叙事走向式微,转而使图像叙事以无可比拟的优势迅速渗入社会生活的各个领域。近年来,移动互联网的迅猛发展已成为新媒体时代传播、传递主流意识形态的重要方式。红色革命图像叙事就是借助上述媒介,再现中国共产党领导人民奋勇斗争以实现民族独立的历史记忆,旨在回溯革命历史、重温红色记忆、凝聚民族意识、建立民族自信,内蕴着一定的意识形态属性。为此,揭示视觉艺术中的图像寓意,分析其中的意识形态功能和内在机理,对新媒体时代牢牢把握主流意识形态传播的主动权具有重要意义。

1 新时代红色革命图像叙事的意识形态价值

图像叙事是传递价值观的重要方式,红色革命图像叙事作为具有鲜明中国历史色彩和价值观的图像符号元素,具有重要的意识形态价值。

1.1 在微阅读时代抓住图像转向的认知趋势

当代影像技术的迅速崛起,促使人类社会进入了具有快餐化、碎片化特征的微阅读时代,微博、微信、抖音以及各种资讯网站层出不穷,还有图画、音频、视频等各种多媒体技术日新月异。这种多媒体语境催生了短、平、快的阅读方式,从而推动纯文字符号向综合性图像符号转变、想象型文字经验向直接型视觉感官体验转变,为人类社会塑造了一种全新的“信息空间”。在这一空间里,人们因新媒介技术的介入而进入了一个不同的舆论生态和文化场域,继而促使其认知方式和价值取向出现了新变化。在这种背景下,红色革命历史图像抓住图像转向的时代特征,不仅能够利用新媒体进军大众微阅读的视野,也能将红色革命的原始图像与大众认知图像的普遍方式相结合,使大众能够读取到制像者所要表达的深层意义,进而多样化宣传红色革命的历史与精神。

1.2 文化消费背景下对理想主义的重建

随着新媒介技术的日益发展,文化消费主义日渐成为一种全球性思潮。与主流文化生产和创造共同社会意识的功能不同,文化消费主义裹挟着政治逻辑、资本逻辑与媒介逻辑的交织博弈而使文化呈现出商业化、功利化和泛娱乐化的倾向,其实质是将文化视作获取经济利益的消费资源和产品,其中隐匿着资本主义意识形态的渗透。重要的是,伴随着新媒体技术的持续进步,文化消费主义迅速蔓延,使人们在追求精神需求的过程中日益陷入资本裹挟的异化状态,从而催生了大量的虚无主义、技术主义和享乐主义。它通过吸引人的视觉和感官,不断地冲击着民众的价值观与生活方式。这意味着人们会日渐沉迷于“消费”的快感中,而导致“人向单向度的人的滑落以及人的自然感性生命的沦落”[1]88。在这一背景下,红色革命图像叙事应然而生,通过借助新媒体技术,追忆党领导人民开辟革命道路的历史印记,激发人民对理想和信念的追求,为重建理想主义提供了精神导引。

1.3 意识形态功能转型进程中对革命文化的精神传承

新媒介技术的日新月异,除了兴起文化消费主义的思潮以外,还推动了意识形态功能的转型。“这种转型的背后是异质性意识形态之间的论争从一般的思想论争转型为核心价值观念之争。”[2]10技术霸权既扩大了意识形态的内涵与外延,也通过技术理性、技术产品、技术精神改变了传统政治意识形态刻板生硬的存在和作用方式,尤其是自媒体平民化、普泛化、自主化的传播模式和叙事方式,使新型主流意识形态因批判力、解释力、供给力的不足而拉远了受众与之的距离。这是因为主流媒体目前仍交织于技术层面的转型,但在叙事内容、方式、形式等方面还面临一定挑战。在这一背景下,红色革命图像叙事的出场,通过革命文化的精神传承,增强和改进了主流意识形态的有效性和聚合力。

2 红色革命图像叙事的意识形态功能之体现

红色革命图像叙事包括历史旧照片、油画、雕塑等单一型和电视剧、电影、纪录片等系列型两种叙事模式。它们以具体的对象即“能指”,生产巨大的精神象征意义而具有“所指”,进而在“能指”与“所指”的统一中,将红色基因转化为显性文艺作品,更好地完成了现实意识形态的意义表达与传播。

2.1 凝聚功能:民族意识的符号学表达

红色革命图像叙事借助影像、图像等视觉艺术,以独特的叙事结构及视觉风格,回望党领导人民奋勇斗争以实现民族独立的历史记忆,在历史与现实相结合的空间场域中,凝聚民族意识,完成符号学表达。

一是以个体为符号的图像叙事。红色革命历史中个体历史图像最丰富的是领袖人物形象,他们活跃于红色革命历史的始末,具有典型意义。以毛泽东和朱德的历史图像为例,在他们的生平画册中,青年朱德留学时期的图像和毛泽东在湖南第一师范求学的图像,都带有时代思潮影响下的激进性与理想主义的坚定性。在国民革命时期的画报中,《毛主席去安源》和领导秋收起义的图像,还有南昌起义时朱德作为卧底的图像,不仅有效复现了历史时局的紧迫感与危机感,更能鲜明体现出他们在民族大义面前无畏的牺牲精神与毅然决然的革命态度。在《解放军画报》中,红军时期、长征时期的图像记录了他们颧骨凸起、眼窝下陷、消瘦不堪的历史影像,能使人深刻感受到革命形势的严峻性、艰巨性;延安时期的图像,尤其是朱德骑马、毛泽东在窑洞办公和交谈时的图像,更彰显出他们在大局中运筹帷幄的气魄和自信之风。重要的是,毛泽东和朱德等革命领袖在致力于争取民族独立、解放人民群众的历史长河中,共同探索革命道路,风雨共济、休戚与共,形塑了独特的民族意志品格,因而他们的历史图像既具有相似性,更具有普遍意义。除此以外,还包括周恩来、聂荣臻、任弼时、贺子珍、叶剑英等,他们在青年时期的影像体现出深受民主革命和时代解放思潮双重影响的风姿,而在重大革命事件的图像叙事中,鲜活地再现了一代革命领袖成功开辟革命道路的伟大历程。可见,以个体为符号的图像叙事,以红色革命事件为叙事主线、以历史细语表达民族记忆、以历史符码熔铸精神图谱,通过艺术刻画和情感叙事相结合的方式,承担了凝聚民族意志的功能。

二是以群体为符号的图像叙事。除了再现领袖人物的风范,人民群众参与革命历程的传奇故事也是红色革命图像叙事的重要内容。如《刘少奇和安源矿工》《三湾改编》《彭湃和农民们》《延安火炬》等,以《三湾改编》为例,它刻画了毛泽东和军民们讨论“党指挥枪”的问题,画中毛泽东一身灰布制服,表情严肃、手势有力;右侧工农兵组成的红军队伍,列队肃立、精神奕奕;左侧的自卫队员和群众纷纷围拢、认真倾听,形象展现了毛泽东在风云激荡中熔铸人民军队之魂的事件印记。还有《延安火炬》,生动描绘了1945年日本投降及抗战胜利时人民群众奔走相告、欢欣鼓舞的延安图景。画中陕北装束的农民手持火把、敲锣打鼓、气氛热烈,满山遍野的火炬犹如白昼,颇有燎原之势。上述图像以极具张力的叙事结构呈现出红色革命“最富有孕育性的顷刻”。可以说,“群体”既是红色革命图像叙事的主要符号,也是贯穿党的革命历程的坚定立场,正如马克思认为,“进行革命的阶级,仅就它对抗另一个阶级而言,从一开始就不是作为一个阶级,而是作为全社会的代表出现的,它以社会全体群众的姿态反对唯一的统治阶级。”[3]522以群体为符号的叙事就是通过“人民群众”主体力量的叙事与表达,使建党以来新的政治主体“人民”、新的领导主体“中国共产党”和新的民族主体“新中国”具体地显现出来。当前诸如此类图像叙事非常多,包括建党初期的《唤起工农千百万》《二七风暴》等;革命根据地时期的《南昌起义》《八七会议》《古田会议》等;抗战时期的《当敌人搜山的时候》《游击队之家》等;解放战争时期的《转战陕北》《在世界和平大会上听到南京解放的消息》等,都在重温“历史情境”中深刻表现了人民群众和党保有血肉联系的实际状况。

三是抽象政治符号的图像叙事。政治符号作为上层建筑的意志体现,是传递政治生活和政治沟通的重要媒介,以抽象的政治符号为对象的图像叙事,通过解读图像建构的意义,来认识图像语境中的“所指”。如党徽军旗,属于单一性叙事中具有象征意义的一般性顷间的描述,但其确立过程可以最直观反映党的发展路线的演变历程。通过梳理广州农民武装时期农民协会的会旗,工农革命军第一军第一师军旗,1931年苏维埃政府的军旗、钢印以及长征时的军旗,以及党徽从1931年由“镰刀斧头”向1943年“镰刀锤头”的变化、刀把形状的演变,可以看出,构成党徽和军旗的基本语素镰刀、斧头、红色、星星始终未发生根本性变化,从而有效映射和印证了政体理念和政治立场。

总之,上述政治符号参与建构较为完整的中国执政话语体系和理论体系过程,是红色革命精神谱系的重要内容,也是红色文化中的遗传密码,承担着认识和建构党的精神图景的重要历史使命。实际上,不论是通过个体符号表达革命领袖们对争取民族独立的执着追求,还是通过群体符号表明人民群众与中国共产党同命运共进退的亲密关系,抑或是通过抽象的典型性政治符号的始终如一表达政治立场的坚定性,红色革命图像叙事表达和讲述的都是党的领导的重要性,即毛泽东所说的“只能由无产阶级的文化思想即共产主义思想去领导,任何别的阶级的文化思想都是不能领导了的。”[4]698不论是在革命岁月还是在新时代,共同的使命感和民族意识催生了团结群众、汇聚力量的内生活力。

2.2 动员功能:集体主义的精神培育

除了凝聚意识外,红色革命图像叙事所传递的革命精神具有塑造政治灵魂、培育集体主义的精神动员功能。革命精神生成于党带领人民进行艰苦探索的革命历程中,“它积淀了中华民族最深沉的精神追求,继承了人类共同的伟大的文明成果”[5]124。即使革命先烈们奋战的时代已经过去,但他们身上的革命精神是隽永的。图像叙事通过历史和艺术双重模式对革命精神进行多重观照,旨在引导人们感受先烈的精神世界、精神位移。

一是历史图像叙事的精神表达。革命信仰如何形成?立足于当时特定的历史环境,从历史图像《军阀混战时的中国难民》《黎民困苦》《旧中国浮尸遍野》《枪击》中可以窥见一斑。这些图像多为黑白色调,图像语素包括倒塌的房屋、流浪饥饿的儿童、被随意枪杀的民众、游街受辱的妇女以及战争后的遍地死尸,它们充分反映了军阀混战、外敌入侵,中国人民家园被毁,惨遭肆意杀戮的时代背景。历史图像叙事大多写实,除了展现当时中国之羸弱、中国人民之无力,也从侧面对拯救中华民族于水火的中国共产党提出了更高的要求:须与旧社会、旧思想作彻底的决裂;须与广大的苦难群众站在同一战线中,为人民的生存谋求希望;须有坚毅彻底的革命精神,对社会境遇与自己的社会责任有清醒的认知。在忍受压迫与翻身崛起的过程中,中国共产党传承了中国文化的命脉,塑造了新时期的民族性格,成长为中华民族的“脊梁”。如《秋收起义》与《南昌起义》,除了展现革命流血牺牲的不易,更是“城市中心论”与“农村中心论”较量的结果:在遭遇“滑铁卢”后,领导者们决定不能走“城市中心”的老路,“实事求是”的经验是用百姓和士兵的鲜血换来的。

二是艺术图像叙事的精神表达。艺术图像是人经过先验性认知后,通过绘画、雕塑、建筑等富有创造性的艺术手法表现出来。红色革命的艺术图像主要包括绘画和浮雕等,这类艺术图像反映了不同年代的创作者对红色革命的理解和感悟。马克思认为艺术图像是人对世界的一种掌握方式。图像本身的色彩、位置、结构、内容等元素,使它本身就具有史料的价值。《红军过草地》《民兵抗战》《前仆后继》《太行铁壁》《秋收起义》《南昌起义浮雕》《川陕革命根据地》《长征胜利会师会宁》《红十军解放浦城纪念碑》《井冈山》等以红色革命为底色的艺术图像叙事,通过一般性顷间、决定性顷间和场景性顷间的混合手法,形象刻画了人民英雄的革命故事、革命领袖的英勇事迹、革命先烈的光辉足迹等历史事件和人物形象,因此图像所表现出来的情感更复杂、更壮烈,也更能让图像自我呈现特定意义。如《太行铁壁》通过图像语素的重叠与重复,展现了抗战军民用身体构成的太行山屏障牢不可破,图像色彩单一但层次丰富,刻画出军民抗战态度的坚决与视死如归的精神,呈现出浓烈的悲壮感,这种悲壮感就是革命精神最真实的体现。在这种精神的感召下,未来的革命目标、建设目标具有了长远的吸引力,继而能有效发挥其在社会中的动员功能。

2.3 导向功能:个人主义的社会价值整合

除了上述两个方面,红色革命图像叙事还具有整合社会价值的政治功能。尤其是通过系列型图像叙事的表现形式,构筑完整的图像内容、迎合当代的审美趣味、增强叙述的连续性,以拉近人们与红色革命历史的距离。“从照片发展出来的电影就把图像叙事提升到了前所未有的高度。”[6]450

一是系列型图像叙事中价值趋向的一致性。以《井冈山》为例,虽然起初以毛泽东为代表的“开辟农村革命根据地”的理论与共产国际所倡导的“攻打城市中心”理论相悖,但后来毛泽东在当地人民的支持下,得以创办学校、搞互市、造银圆,先后在宁冈、永新、茶陵建立了党组织。而党中央因攻打大城市,抽调井冈山部队,致使井冈山失守,人民连续受到了国民党军队和地主的反攻倒算,经历了“三月失败”和“八月失败”,井冈山民众只剩百人。但井冈山人民并没有将这些惨痛失败归结于共产党人,反而感恩于毛委员带领红军使得他们过上了一段安宁的日子。在面对大义的抉择时,井冈山人民以坚定的牺牲精神维护了共产党的利益,保全了共产党的星星之火。他们的个人利益与党的利益趋向一致,将自己的命运与中国共产党的命运联结在一起。尤其是建立革命根据地的这段时期,人民对于共产党人的意义重于泰山。不仅井冈山,还有瑞金、江西、延安等广大地区的人民,他们都用自己的生命保护了共产党人。

二是系列型图像叙事重视以实践参与为目的价值导向。在新媒体时代,系列型图像叙事主要指影视类作品。这类作品通过剧情架构、角色设定和场景编排,以“春风化雨般”的优势实现对民众的价值引导。这种引导来自民众的价值判断,价值判断是一种实践判断,即实践参与能够提升对一种观念或者行动的接受性和欢迎性。以《长征大会师》的拍摄为例,为了体会、领悟和传承长征精神,将最真实的会师画面形象呈现在荧屏上,拍摄团队组织数百人爬雪山、过草地,重走红军二万五千里长征路,辗转陕西绥德、蓝田等地实景拍摄,在深切体验整个红军长征的实践参与中,以影像的形式再现了中国工农红军二万五千里长征和胜利大会师的历史画卷。其主题曲《信仰的光芒》音乐短片更是利用“平行蒙太奇”的叙事方式,将长征战士们过草地的悲壮画面与现代大阅兵的震撼画面相互穿插,从历史的宏大叙事中有力彰显了民族复兴的强大精神力量。这种“客观情境”的再现,还包括《长征》《井冈山》《红色摇篮》《领袖》《永不磨灭的番号》《太行山上》《可爱的中国》等,都通过切身体验和价值判断形成了强劲的价值引导力、文化凝聚力和精神推动力。

2.4 认同功能:共产主义理想的视角表达

在探究单一型图像叙事和系列型图像叙事的过程中,不应忽视它们共同的出发点——对共产主义理想与马列主流意识形态的认同感。

一是社会主义意识形态的本质性体现。卢卡奇认为,无产阶级的产生环境与阶级自身决定了意识形态的产生是由于无产阶级自身的觉醒,只有其意识形态变成一种自觉意识,无产阶级的解放才有可能到来。这种自觉意识产生于被压迫与被控制阶段,而后会自发地为无产阶级谋求利益,正是因为这种自发性,使无产阶级意识形态摆脱束缚、走向解放。这种自发性是无产阶级意识形态优越性的体现,于是才有了大量的艺术图像叙事表现浴血奋战、个人牺牲、艰苦卓绝的主题——无产阶级是为自己谋解放,求生存。这是由人类发展历史本身决定的,它的优越性不是一般的阶级意识形态能够比拟的。人们心中对于共产主义实现的追求会使其坚定不移地走社会主义道路,并对共产主义的实现充满信心。因为它有着明确的时间段,曼海姆认为,“作为无产阶级利益代表的社会主义形态,相信自己的理想王国一定会出现,并且社会主义的这个‘未来’有着很明确的时间段,那便是资本主义崩溃阶段。”[7]247

二是主流意识形态的需求性表达。对共产主义的追求实质上是对于马克思主义意识形态合法性、科学性的认同,是对于科学社会主义所代表的政治秩序的认同。在它指导下产生的红色革命历史与红色革命精神,是中国人民树立民族自尊自信的主要来源。“现代社会,当主流文化满足了人民物质方面的需求时,精神方面的需求会随之显露出来。”[8]115红色革命思想文化的建设是为满足人们日益增长的精神需求,红色革命精神是中国传统士人精神的继承,它根植于中华民族深厚的历史积淀中,中国人民只有从本国民族解放史中探寻精神食粮,才能拥有个体归属感和价值存在感。人民精神需求的满足,会增强对于现有政治制度的依赖,并对多样的意识形态的不合理进行自觉批判。捍卫马克思主义在意识形态领域的指导地位,会使得我国在核心意识形态竞争中获得优胜。

3 红色革命图像叙事发挥意识形态功能的内在机理

不论是单一型还是系列型的叙事图像,都需观者想象力和前经验的参与,从而形成一种观者机理。

3.1 契合点和集体无意识

契合点是指心与物的相通之处,集体无意识是指某一种族的无数同类经验通过代代相传而凝结成的群体精神上的沉淀物,是一种在一定条件下能够被唤醒和激活的心理意识。红色革命是党带领人民实现民族独立的历史印记,是一种以记忆形式积淀在中国人民脑海最深处的普遍性精神,即“由马克思所说的物质资料生产方式所决定的,并以此为基础而产生的民族文化塑造而成的,整个中华民族共同拥有的‘民族心理’或称‘共同意识’。”[1]215但它又需要在特定条件下才能被唤醒、被激活,从而发挥其价值。红色革命图像叙事在新的历史条件下借助新媒体技术塑造了这一前提,“图像叙事过程中,叙事者是视觉的象征,是一种隐性的存在。其本身没有直接的声音,但通过图像的符号系统被观者感知,并与读者形成‘心灵’通约。”[9]162

重要的是,图像叙事传播红色革命不仅能够借助生动的情感体验,唤起、激发和触动人们的革命情感,提供一种正向的情绪价值,还能够加深个体对于这段历史文化的理解,进而成为个人内省的依据。这是因为“历史积淀显示着主体深层所凝聚的人类文明的因子和历史文化的群体精神;而个人体验则积淀着主体艺术经验以及自身心理过程的内省力量。”[10]57-58

3.2 知觉上的补足和内驱力的唤醒

知觉上的补足是指感知活动可以通过大脑内储积起来的大量事件意象,将同质的有关意象按照相似性原则结合成整体。红色革命图像叙事就是通过视觉艺术呈现革命印记,在记忆意象和形式意象的统一中,将红色革命的历史内化于人的感知和记忆之中,从而成为将来知觉活动的前提条件。其最终目的是形成内在的认同,这需要唤醒民众主动传承的内驱力,成为新时代践行红色革命精神的自觉行为。所谓内驱力,是指个体通过某种“诱因”产生的具有驱动效应的积极生物信号,其实质是一种无意识力量。从姚斯接受美学的角度看,是读者以一系列事件中延续意向性行为来接近作品。在此过程中,靠前阅读阶段由于时间透析发生变化,审美经验也会发生变化,依据此审美经验继续阅读,此种“积极意义”才能把阅读不同的时段进行联合从而综合解读,这是读者的先验和整体性影响下的结果。

可以看出,红色革命图像叙事就是依据上述受众接受机理,使人们在创作主体和接受主体的良性循环中实现了知觉上的补足和内驱力的唤醒。如它通过再现历史的“一瞬”,或彰显革命领袖的英姿,或描摹革命先烈的伟绩,引导观赏者不自觉地对历史进行回想,从而将之代入到现实生活中再次认识,完成了图像信息和观者想象的统一。这不仅会加强人民对红色革命历史的再认识,也会成为规范现实生活的内生动力。因此在这种叙事方式下,“主体的定势心理不仅补足了客体的虚拟,客体的创造也培养着欣赏者的审美色彩感与形式感的情趣。”[10]46

3.3 情感的形象寄托和文化心理结构的完善

美学家苏珊·朗格认为情感有两种表达形式,一种是人自然的情感流露,另一种是将情感寄托在一种形象上加以表达。实际上,简单的图像内容难以引起强烈的情感共鸣,关键在于把握好承递图画信息的内容和方式。红色革命图像叙事的优势正在于将情感寄托在具体的形象上,通过“代入感”引发情绪共鸣,即让人们通过观、听、感三重因素,追溯历史事实、重温历史记忆、体认革命精神,从而将其内化为学习、生活、工作中的精神动力。这也是红色革命图像叙事的意义所在。所以红色革命图像叙事的本质是通过图像符号和叙事话语呈递革命历史,旨在提升大众文化心理素养,完善文化心理结构。

面对微阅读时代社会对于图像认知的高标准要求,文化消费趋势下符号的耗竭与叙事的流失以及意识形态转型过程中马克思主义意识形态批判性的减弱,都要求红色革命与新媒体结合,如视觉化呈现。这既有利于新时期所强调的民众对建国历史的文化认知,又利于深入大众意识形态发展现状,以文化手段解决文化问题,充分发挥红色革命图像叙事意识形态的凝聚功能、动员功能、导向功能、认同功能,以共同的社会目标整合社会文化阵营,提倡革命精神的传承与实践,壮大社会主义现代化建设阵营,加强对马克思主义意识形态优越性的认识。红色革命意识形态的传播就是希望使得这种无产阶级意识形态成长为无产阶级民众自觉的意识形态,带着革命先烈们的初心和使命不断奋斗,实现中华民族的伟大复兴,迎接共产主义时代的来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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