向上的红薯心

蔺丽燕

朋友送我一箱红薯，一天收拾厨房时，我发现剩下的一颗红薯表皮疙疙瘩瘩的，拿起来一看，红薯竟然发芽了！

儿子说：“把红薯扔了吧，妈妈。”我看了看红薯，端详着那些钻出来的豆粒大小的芽苞，和儿子说：“留着水培吧，就当一盆花来养。”

一听说“水培”，儿子翻箱倒柜地找水培容器，接水，帮忙选择放红薯的位置。就在一切就绪时，儿子又带着将信将疑的口气问：“妈妈，红薯能长叶子吗？你看它的芽儿多小。”“试试看吧。”我说。

一个曾经被用作插花的玻璃瓶子，现在是这颗红薯的安身之所、扎根之地。儿子把红薯放在午后阳光最充足的窗台上，必是想把最多的温暖送给它吧。

一个星期又一个星期，儿子天天忙着上学、放学，回家后多数时间都在写作业。偶尔闲下来，他就迫不及待地找小伙伴玩去了，至于那颗红薯，大概早被他忘在了脑后。而我，上班下班，披星戴月，周末培训，手里的时间紧巴巴的，仿佛插根针都难，哪里有时间和心思去关注一颗红薯的芽苞是否更加饱胀。

在步履匆匆中，我们都忘记了曾经还水培了一颗红薯。

又是周末，難得双休，天气晴好。午后收拾房间，擦窗台时，与红薯相遇。之前的芽苞已经长成了一片片指甲盖大小的叶片，颜色翠绿，一片挨着一片，一叶叠着一叶，你推我挤，像淘气的顽童凑在一起，欢笑着，吵嚷着，争先恐后地举起自己小小的手臂说：“看我，看我！”

瓶子里浸在水中的部分，最底下已经生出了好多根须，又细又长。这颗红薯终于凭借自己执着的努力，根须生长得又细又长，又多又密。

为了让这颗红薯生活得不拘束、不憋屈、不压抑，我和儿子找来一个空饮料瓶，稍加裁剪，摇身变成一个最环保最简约的水培容器。红薯搬进了“新居”。

每次经过窗台，目光抚过那颗红薯，像抚过春天里头戴柳条小帽的孩子，眼里心里皆是欢喜。这颗小小的红薯，搭乘春日的温暖，在融融春光里赋予自己新生。虽然也曾被质疑，被冷落，可是，它从来都不曾停止生根发芽长叶的脚步，从来都不曾有过丝毫的颓废堕落、自暴自弃。

它在有限的条件里安放自我，以对生命的渴望和敬畏，超越局限，重塑自我。当它的世界撑起一片绿荫，它已经完成了对生命的超越。

人，若能像一颗红薯一样，不失生长的心，坚定信念，向上生长，能够静默，愿意等待，竭尽全力用实力说话，那么，就算是深陷泥淖，也不会一蹶不振；就算匍匐在地，依然可以微笑着抬头仰望星空。

编辑/宋凌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