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些年,我与学通社

2024-05-22 00:00:00张璐
求学·理科版 2024年8期

那是个很晴朗的夜晚,明月高悬,十分皎洁。我走出图书馆,拿出手机想要拍照,就在这时,一个沉寂许久的群聊被顶了上来:“我们要社庆啦!”

一瞬间,这句话占据了我全部的脑海。图书馆远去了,明月远去了,许多我曾经熟悉的名字一个一个跳了出来,把我拉回2019年的夏天。

学通社是我的新篇章

2019年,我校学生通讯社(本文简称“学通社”)已经成立了32年,隶属于校党委宣传部,是一支以学生为主体的新闻业务团队。

2019年,17岁的我刚刚进入大学,青涩、腼腆,和老师说话都会脸红。

那一天军训结束,我接过了学姐递来的宣传海报,我和学通社由此交汇在了一起。

我得承认,我对学通社是“一见钟情”。由于从小酷爱读书写作,我一直希望在大学里加入一个与文字打交道的社团。不过,学通社似乎并不是普通的社团,学通社的记者们都会佩戴正式的记者证,有些记者还会扛着相机四处拍照,就连学校公众号推送的文章也几乎都注有学通社记者们的名字。

学通社的记者们似乎很神秘,他们总是在你没有察觉的时候出现在学校所有大型活动的现场,迅速产出一篇又一篇高质量的新闻稿件。如果你接受了学通社记者的采访,说不准这采访内容第二天就会出现在校园午间广播里。同样令人“闻风丧胆”的还有学通社的高门槛:要想加入学通社,不仅要过一轮笔试,还要过一轮面试,面试完了还有一个月的实习期,传说实习期的淘汰率高达50%!

学通社的专业性让很多人望而却步,却让我更加憧憬加入其中。为了准备笔试,我疯狂恶补新闻专业知识,上考场时还在默念“真实准确、内容新鲜、报道及时、传播公开”,结果笔试的第一题就让我傻了眼——“请写出我校现任校长和党委书记的全名”。

越往下做,我就越崩溃。“列举你知道的学校媒体组织”“根据以下素材写一篇采访提纲”“针对军训闭幕式写一篇消息”,这都是什么啊!我完全押错题了!

交卷时我满心悲怆,准备出门时却被收卷的学姐叫住,她笑眯眯地递给我一本杂志,我低下头看了看,那是一本厚厚的学通社社刊。

第二天,我接到了面试通知。面试候场时,我反反复复地翻看这本社刊。社刊里有上一届学通社记者们的自白,他们书写着自己与学通社的故事,文笔温暖又幽默。我多希望未来有一天,自己也能在这上面书写自己的故事啊。

面试的会议室很大,十多个学长学姐坐成很长的一排,对面则坐着僵硬的我。由于过于紧张,关于面试的记忆已经模糊不清,我只记得有一个学姐笑着问我:“你在简历上说自己性格很内向,那么你为什么会想来学通社呢?”

这个问题我早有准备,但过于紧张的我却没法按照提前背好的答案来回答。“正是因为我很内向……”说完这句,停顿了一会儿,我才大着胆子接着说,“所以,我希望成为一名记者,与大家一起去记录、采访,在不断的奔跑和沟通中,变成一个勇敢的人。”这是我内心的真实想法,所以说出来时格外真诚。

学姐点点头,她就是方方,后来成了带我的“老人”。

学通社是我的加油站

“老人”和“小孩”是学通社特有的称呼,每一个新人都是“小孩”,会有专门的“老人”来对接。学通社有三个记者团,记者又分为文字记者和摄影记者,此外还有新媒体部、评论组、组织部等部门。方方选中了我,我跟着她进入了第一记者团(以下简称“一团”)。

每周一晚上是我们一团的值班时间。第一次值班时,拘谨的我甚至不知手该往哪放,只会默默听“老人”们讨论,将听来的内容暗自记在心里。原来学通社的稿件分为两大类,对日常活动的快速采写属于“消息”,一般篇幅较短;“通讯”则包含更多,可以是对校内出彩人物的采访,可以是对某一大型活动的全过程记录,还可以是对社会热点的评论。相应的,每一位记者都要在值班时报两个新闻点(下一周学校将要举行的大小活动,可进行采写)和一个选题(关于通讯稿的灵感)。

我终于明白为什么笔试题目着重考查我们对学校的了解程度,为什么团长对我们说的第一句话是“学校没有新闻学院,我们就是新闻学院”。

“老人”们报完新闻点,就该“小孩”上了。“谁想去写狮子山讲坛?需要两个文字记者,两个摄影记者,第一次写让你们的‘老人’带你们去。”团长菜菜抛出一个新闻点,立刻有两个“小孩”举手。我忐忑不已,既希望得到机会去尝试,又害怕毫无经验的我会搞砸。纠结来纠结去,结果所有新闻点都被抢完了。

之前递给我社刊的学姐突然说:“我还有一个选题。”

我立刻举手。于是,我得到了这个选题,是采访我们学院的一位教授。

和我一同举手的美玲恰巧与我同院,我们凑在一起讨论采访提纲。这位教授以研究萤火虫闻名,我们读了很多关于他的报道,从中挖掘创新点,研究向老教授提问的技巧与方法。万事俱备,这才鼓足勇气给教授发去采访邀约,然而,回信只有一行字:“我最近没空,你们可以找别的老师。”

我的第一篇稿件就此夭折,只好继续蹲新的新闻点和选题。好在学校活动从不间断,除大型活动“两季三节”(毕业季、迎新季、狮山读书节、狮山艺术节、狮山欢乐节)外,各类讲坛、学术会议、艺术演出也是一个接一个,它们是我大学生活中绚烂的光点。

学校很大,活动很紧,我从此奔跑了起来。

学通社是我的小夜灯

我采写爱沙尼亚女声合唱团音乐会,在悠扬的乐曲里记录歌声;我采写中国播音主持“金话筒”奖获得者何广林的讲座,描述他是如何“轻吹蜡烛火苗弯腰”的;我采写青年教工的学术茶话会,感受老师们对教育的热爱;我采写马克思主义学院的“狮山论道”,跟老师们一起体会“从文明古国到文化自信”……

为了保证新闻的时效性,“新闻不过夜”是学通社记者必须恪守的原则。很多活动都在晚上举办,因此我和小伙伴们不得不在已经熄灯的寝室里写稿。我们听着手机里的录音,双手在键盘上飞舞。既要跟另一个文字记者商量段落的衔接问题,又要查看摄影记者打包过来的图片是否缺少重要信息,还要询问“老人”的修改意见,真是恨不得长出三头六臂。

尽管如此,仍然有很多不如意。作为非专业新闻人,我们“萌新”时期产出的稿子大多不符合规范,最惨的时候,我一个月写6篇稿能被退3篇。

有一次我负责采写狮山艺术讲坛,审核老师是校艺术团负责人,学校有名的才子,他收到我的稿件后,并没有说修改意见,而是直接发了一句:“你们的表达还很欠缺,这一篇还是不要写了。”

反复修改时的疲倦,遭到拒绝时的失落,还有同届其他“小孩”的优秀,都让我怀疑自己是否能成为一个合格的学生记者。可是我始终记得社长值班时对我们说的话:“也许有的人就是擅长写深度报道,总能有很多选题,也许有的人就是喜欢跑新闻,总是十分热情积极,但这些都不代表你就不行,只要你也在努力做你自己擅长做的、喜欢做的事就好。”

我也记得负责校报的“老人”说:“大家都是历史的记录者,写下的文字将会作为历史资料,这全是你们的功劳。”

所以我始终选择坚持,不能,绝不能停止奔跑。一笔一画,日积月累,我渐渐成长为值得大家信赖的骨干记者,渐渐开始承担起重要活动,渐渐被更多“老人”和老师夸赞。不知不觉中,我已经熟悉了校园的所有角落,记忆中留下了校园从春天到冬天的各种风景。

回顾这段奔跑的时光,记忆最深刻的是第一次新闻大会。作为我们通过实习期的证明,长江日报的记者亲自给我们戴上记者证,他一边戴一边念叨:“现在是小记者,将来就是大记者了……”

台下满满当当都是新闻人,我弯腰,鞠上了一躬。

敬每一个闪闪发光的记录者。

学通社给我的归属感

升入大二,我在南湖新闻网上发表了近30篇新闻稿件,稿件被各大媒体转载。我也成功进入了南湖编辑团队。我从“小孩”变成了“老人”,也有了自己负责带的“小孩”。

面试南湖编辑时,编辑前辈们坐成一排,我在他们对面正襟危坐,这一次已经丝毫不紧张。这一幕与一年前的学通社面试几乎可以完美重叠,南湖编辑们也几乎都是我认识的学通社前辈。那一刻我深切地感受到,一年时光就这样过去了,我拥有过一整年的充实与快乐。

从此,我除了周一晚上的一团值班,还有了周二中午的南湖会议。合影对象从当初一团的小伙伴变成了南湖编辑团队,从“老人”和我变成了我和新的“小孩”。我和党委宣传部的老师一起工作,有时也会被委派去采写一些重要稿件。骑着自行车从行政楼出发时,会有法国梧桐的飞絮簌簌地落下来。

又一个学年结束,我接到了社刊故事征集令。打开一个新文档,我百感交集,千言万语涌上心头,几欲落泪。

学通社对我而言,究竟意味着什么呢?

我生性内向,但作为记者时,我必须时刻露出笑容,主动去联系,去询问。现在,我已经能够落落大方地与人交流,不管是采访还是演讲都毫不怯场。写新闻稿也锻炼了我的文字能力,我写论文干脆简练,从不让老师操心,还能不挑场合、不受环境影响,随时随地开始码字。现在认识的朋友都说我是一个很厉害的人。

学通社真正给我的,还有浮现在脑海中的一个又一个人名。

带我的“老人”方方,曾在凌晨一点给我发来第三版修改意见;我的团长菜菜,在我毫不起眼的时候跟我说“我好喜欢你的文字”,在阴暗的雨天送了我一大束鲜花;我的同门宗宗,总是笑呵呵、热情满满地奔跑在每一个新闻现场,比我开朗得多,他曾对我说“要是有一天我回忆学通社,璐璐你会有一整篇”;我的同乡美玲,跟我一起进入一团,又跟我一起进入南湖编辑团队,后来我们还被分流到了一个班,在课堂上听到当初那位研究萤火虫的教授的名字时我们会相视一笑。社庆时,我们一起春游,在明媚的春光中表演相声和歌舞,在农家做饭。我们庆祝记者节,用官方账号推送记者们工作的照片,配文“今天我们放假,摄影除外”。

每接到一个稿件,我就会被拉入一个活动群,群里的小伙伴们有的陌生有的熟悉,但最后都会变为熟悉。因为学通社,我得以有了这么多群昵称,不管是“一团文字记者”还是“南湖编辑”,都让我收获满满的归属感。

我其实一直很孤单,惧怕失败,惧怕让人们失望。可是学通社告诉我,我也是一个闪闪发光的人,和这里的大家没什么不一样。

结语

2020年的跨年夜,我四处奔忙,记录现场。天气格外寒冷,篝火旁聚集了许多取暖的人,笑语欢歌伴着火焰腾飞,炸出一簇簇耀眼的光芒。

空气暖融融的,我摩挲着兜里的记者证,只觉得这一刻我非常快乐。

工作结束时已经是凌晨一点,我和南湖编辑小杨走出行政楼,心血来潮拍起了视频。我对着镜头故作玄虚地说:“现在是2021年的第一个凌晨,周围已经没什么人了,只有我们,我们是学校的守护人……”

顿了一下,我又说:“我们是学校的宣传者。”

我们忙碌在每一个新闻现场,我们记录着深夜的学校、凌晨的学校……每时每刻的学校。

继续往前走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