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三这一段时光对我来说有着不可言的沉重以及特别的记忆,我的生命里还会有很多个夏天,但如那个夏天般灿烂热烈的日子很难再拥有。
高一高二时,我更多地顾着吃喝玩乐,每天想得最多的问题就是“吃什么?”,上课除了学习什么都干。就这样,我秉持着“三天打鱼,两天晒网”的学习态度,带着一塌糊涂的成绩进入高三。
高三开学后不久,我们第一次进行了理综合卷的综合考试,在那场考试中,我的成绩创下了历史新低。成绩出来的那个晚自习后,我一个人去操场上跑步,突然觉得自己距离大学真的好遥远,想着自己那两百多分的成绩,忍不住号啕大哭起来。我一圈一圈地努力跑着,任凭眼角的泪被风吹走。
至此,我开始为成绩着急,开始想要好好学习,但这谈何容易?我的两百多分里,语文科目就占了一百分,然后英语科目占了五六十分;至于数学和理综,我基本上一窍不通,考多少分完全取决于选择题蒙对了多少题。我不想就此放弃,于是,我开始晚睡早起,开始每天中午在教室里多学半个小时再去吃饭,或是吃完饭后再回教室里多学半个小时,一个人默默地背课本、背公式、背单词……
最开始的时候,老师在课上讲的题我有很多都听不懂,总是不明白为什么这个步骤可以转换成这样那样,只能先把解题步骤抄下来,等到下课后再一遍又一遍地去看、去理解。那些实在不会的题,我就在课间休息时找周围有空的同学问一问,虽然我知道大家都很忙,但还是厚着脸皮去试一试。好在,大多数同学都很热心地给我讲解习题。
接下来的几次考试中,我的成绩都有小幅度的提升,只是我这两百多分的基础分实在是太低了,每次提升十几二十分好像也没什么意义,这让我一遍遍地怀疑自己的努力到底有没有意义,常常一个人躲在角落里哭得泪流满面。我很不甘心,但也只能接受自己曾经对时间的虚度和浪费。我明白,一直哭也没用,眼泪对高考没有任何帮助。
高三上学期的期末考试,我难得地考了三百多分,这让我偷偷地开心了一下,感觉好像看到了希望。那个寒假,原定的放假时间因为新冠疫情而延长,我突然意识到:这也许是一个机会。我常在网络上看到“这个假期结束,会有很多黑马出现,也会有很多星星陨落”之类的话,无可否认,我也想当黑马——悄悄努力,然后惊艳所有人。
那一年,我过得最艰难的一个月大概就是二月了,每天的安排都满满当当的:早上七点起床,之后做题、背书、上网课,每晚最早也要到零点才能睡觉。我就像一头困兽,每天除了吃饭都不怎么出房间,甚至连QQ都卸载了,因为不想被外界的信息干扰。就这样,我每天坚持学习十多个小时,但这并不容易坚持。三月初的某一天,我突然情绪爆发,不想学习了。我沉默地躺在床上,觉得自己的身体是麻木的,心也是麻木的,不由得想自己为什么要这样辛苦,真的好累。
三月中旬,我们学校复课。开学后,我们班被拆成了三个小班,我熟悉的同学都被分去了其他班级,和熟悉的室友也分开住了,因此大多数时间里,我都是一个人在学习。在静心学习的日子里,在班级浓郁的学习氛围的影响下,我慢慢地消解了在家里积攒的阴郁情绪,内心重新变得平静,尽管数学题还是不会写,英语听力也听不懂。可是,我仍一刻也不敢松懈,因为我害怕以后的人生会更难。
三月底,学校突然发布了高考延期的通知,同时到来的还有我那差到一塌糊涂的诊考成绩单,这让我好不容易积累起来的一点信心瞬间瓦解。面对着249分的成绩,我开玩笑地对朋友说:“我是不是连‘二百五’都不如。”天知道我有多难过,但我依然告诉自己:“虽然日子和夜是熬不完的,但头发掉了还会长,不能让最后的结果对不起我所经历的这一切。进一寸有进一寸的欢喜,一定要优于过去的自己。”
在我的不懈努力下,我的数学科目在周测时可以考到六七十分了,三个月里写的那一千多道数学题终于发挥了作用。同时,在听完一整本听力书,写完一整本英语习题之后,我的英语科目也可以考到七八十分了。对于理综,我就没办法了,理综成绩不过百的现实让我痛不欲生,生物课本背了忘、忘了背,但我还是坚持一遍一遍地去看、去学。
到了五月底,同学们的情绪都有些不太好,被焦虑、烦躁、不安、迷茫等笼罩着,我也一样——理想太远,实力不够,时间太快,有时候难过得想要大哭一场。但是,时间已经不允许我难过了。那段时间,我常常觉得很累很累,甚至只要一闭眼就能马上睡着。所以,我一直努力地睁着眼睛,时不时抬头去看刺眼的倒计时牌,借此一遍遍地提醒自己:大家都还在拼命地努力。妈妈也不断地给我打电话,让我多买点自己想吃的零食,好好吃饭,不要想太多。我很想告诉她,我已经很久没有认真地吃过晚饭了,但还是忍住了。
六月里,我的情绪崩溃过一次。当我在考试中犯了非常多的低级错误,总分直线下滑时,我觉得自己是该好好冷静一下了。我打电话向妈妈倾诉,妈妈对我说,那就回家休息一下吧。于是我请了假,跳过周考,回了一趟家。回到家里,妈妈什么也不问,只是换着花样给我做好吃的。承载的期望太多,怎敢轻易辜负?于是第二天,我就回学校了。
诚然,那时候的我是害怕高考的,但是我更渴望光明的未来。比美人迟暮更令人心碎的是骄傲的骨头一寸寸被折断,我不甘,也不愿,所以我必须全力以赴,哪怕成功的机会渺茫。
最后的最后,我没有拿到逆袭的剧本,也没能成为黑马。我只是一个非常普通,甚至有点笨的小姑娘,一直以来都是“得过且过”,直到高三才有了迟来的醒悟。从高三第一次综合考试的267分到高考超二本线20分,虽然成绩并没有得到质的飞跃,但一路走来,我还是想感谢那个认真努力的自己,要是没有那些努力的日子,我的成绩可能会更糟糕吧。
我曾在草稿纸上写道:试卷很薄,生活很厚,要成为自己的英雄。的确,在那些无人问津的日子里,我便是自己世界里唯一的光,那个把我从深渊里拉出来的人,从始至终都是我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