漆艳林
“小孩小孩你别馋,过了腊八就是年;腊八粥,喝几天,哩哩啦啦二十三;二十三,糖瓜粘;二十四,扫房子;二十五,磨豆腐;二十六,去买肉;二十七,宰公鸡……”如这首诗般,儿时的我特别馋年,毕竟过年就代表好日子天降人间,过年期间人们一改往日的捉襟见肘,鸡鸭鱼肉都有,鞭炮响烟花绚,家家欢喜庆团圆,那时巴不得天天都过年。除夕这天,我在等烟花照亮,等鞭炮四响,等一场人间烟火里的相聚,幸福在心里荡漾,喜悦在脸上流淌。
过年不仅能穿新衣、戴新帽,还能吃喝玩乐随便造,那是“睡觉睡到自然醒,数钱数到手抽筋”,喂猪与我无关,农活统统靠边,作业不用做,家务不用管,就算我上房揭瓦,下水捉鳖,如何挑战母亲的极限,都不得挨打,母亲不得管。那日子逍遥自在又快活,赛过神仙没话说。
过年的日子多潇洒,那是尽情玩,敞开吃,走家串户还特别忙。走东家串西家,迎来送往全是客。访亲朋会故友,推杯换盏到天明。可是再看看现在的状况,还真不如从前。有人说我们长大了,年味却越来越淡了,儿时盼望过年,现在在回忆里过年,关于年的所有精彩仿佛都定格在了童年。
儿时过年尽情耍,随便跳,母亲面不改色心不跳,反正不得发飙。花生、瓜子和糖果,苹果、橘子与香蕉,想吃多少吃多少。最关键还能收红包,摇身一变成土豪。那时候弟弟还小,他的荷包有个洞,自然一边走红包一边掉。姐姐悄咪咪跟在后边,边走边捡,捂着嘴笑。结果走回家,弟弟一摸荷包发现红包不见了,哭得撕心裂肺、肝肠寸断。姐姐还假模假样地走上前安慰道:“我分点给你。”弟弟一下就不哭了。站在旁边将一切看在眼里的我,只能看破不说破,睁一只眼闭一只眼,装作不知道,不然又是一场暴风雨来临挡不住。当然除了这些还有更好玩的,就是讓人无法自拔的摔炮,摔炮一摔就响,既解压又有趣。
当然要玩就要玩出新花样新高度,这样才具有挑战性。一时兴起,把锅盖炸飞也是有可能的。几个小伙伴成群结队,跑到水沟边往水里扔,只听见“嘭”的一声,惊得鸭子拍打着翅膀四处逃窜,此时水面喷泉开花,一只鱼儿翻肚浮上来,大家站在岸边一阵欢呼拍手叫好。只是弄的过往的行人提心吊胆,慌里慌张,估计在担心小孩背地里使坏,扔一个摔炮该怎么办,于是迅速逃离。只是小孩不知道天高地厚,这还不算完,小伟说:“还不够刺激。”于是带着大伙来到菜地里盯上了李婶家的卷心菜,一个个嫩绿水灵鼓鼓的胖墩墩成了目标。小伟往其中一颗最大的卷心菜扔过去,大家迅速捂住耳朵,如春雷一声,白胖的卷心菜炸开成了豆腐渣,偌大的声音也引来了李婶。李婶见状气得脸都铁青了,小伟撒丫子就跑,李婶就地捡起一根细竹竿拼命追,边跑边说:“小兔崽子,就你一天调皮捣蛋,看我今天不扒了你的皮!”就这样李婶追着小伟跑,一路上受惊的麻雀到处飞,其中一只太过慌乱失了阵脚竟撞到梨树上昏过去了。田坎太细,载不动太多人的奔跑,一不小心,小伟脚打滑一个跟头摔在池塘里变成落汤鸡,岸上笑声一片,水里哭得稀里哗啦,小伟哭着说:“李婶,我错了,过年挨打,一年都要挨打。”最后李婶气一消,大家一起作罢,哈哈哈的笑声在山间回荡。那些幸福的往事是年镶嵌在记忆里的宝藏,每每想起嘴角就会微微上扬,即使时过境迁依然能激起内心泛起千层浪。
其实不管多少年过去,春节依旧有着巨大的吸引力与向心力、魔力与号召力,让全国上下一条心,为之开始一场浩浩荡荡的大迁徙。其实,现在的我依旧馋年,只是跟小时候馋年不太一样了,馋亲情,馋相聚,馋童年,馋回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