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四婚恋』中的那些新旧女性

“旧女性”未必旧

争取自由独立成为“五四”新女性的理想。但“新女性”与“旧女性”真的泾渭分明吗？其实，“旧女性”未见得落伍陈腐，而“新女性”也未必真正独立。

江冬秀、张幼仪都是“旧女性”，她们都曾进入封建包办的旧式婚姻，而丈夫们偏又是主张婚恋自主的新型知识分子。一旦冲撞，女性难免惨烈之命运。

张幼仪在异国身怀六甲，却被徐志摩弃置不顾。饱受如此重创，张幼仪却在回国后摇身一变，成为事业成功的“新女性”。据她晚年回顾，人生危急关头，靠的就是传统价值观赋予她的志气与骨气。

江冬秀的丈夫胡适，一生不乏外遇绯闻。外界常将江冬秀的形象僵化为爱打麻将的“旧太太”。其实，江冬秀擅长理财、管家，懂幽默，敢抗争，喜欢打抱不平。她婚后跟丈夫学会用白话文写信，对官场及政治有自己的判断。可以看出，江冬秀不是贤妻良母式的“旧女性”。

“新女性”未必新

陆小曼、許广平是符合客观条件的“新女性”。陆小曼自小生活在优渥开化的家庭中，依循“新女性”的培养路线，受新式教育，十余岁已成上流社会的社交名媛。但她并未真正参与社会工作，早早便嫁人成为官太太。

陆小曼的成长轨迹代表了当时的一类“新女性”。曾国藩的孙女、教育家曾宝荪曾批评这类“新女性”是“把学校文凭等同于钻石”，用来在婚姻市场抬高身价。颇有意味的是，陆小曼与徐志摩办完新式婚礼后回乡，要求徐家派出六人抬的大红花轿迎她进门，这显然是旧俗。

许广平出自广东传统仕宦人家，通过与家庭的不断博弈，走上艰辛的“新女性”求学之路，后与鲁迅相恋。婚后，她却不得不抛下“新女性”的理想，变成消磨于繁琐家庭事务的贤妻良母。

从另一角度而言，对“五四婚恋”的主流叙述是男性建立的，其中有关女性自由独立的呼吁，确有冲破封建枷锁的进步意义，但男性知识分子却不用面对理念背后的日常。绝大多数“新男性”既想与“新女性”自由恋爱，又希望“新女性”在婚后重回相夫教子的旧轨。这正是“五四婚恋”的矛盾之处。

（摘自《北京晚报》）